虫之诗——虫类在地球上生存了三亿年,你怎么知道它们没有思想

作者: 伊藤芥末

  第一卷 虫之子
  #1 转学生
  季穹是一名小学生物老师,在经历这次事件之前他从未想过自己原本平淡的人生轨迹会因此而发生改变……
  四年三班最近转来了一名新学生,是个男生。他有个漂亮的名字,叫做沈仲离。与他的名字相反,他的穿着却是相当邋遢,同学们,特别是女同学,全都对他躲得远远的。
  但是这位不起眼的男生却引起了季穹的注意,只因为他在课上的一个问题。
  季穹问:“虫类在地球地球生存了三亿年,但是它们的寿命最短的只有两三天,同学们,你们知道它们最长能活多久吗,沈仲离你知道吗?”

  季穹踱到沈仲离课桌前,摆出一副笑脸,他不是一个讨孩子喜欢的人,在一群孩子中,他这个大男人总是显得尴尬。
  沈仲离被点到名字时愣了一下,随后他缓缓地抬起头,站起身歪着脑袋,思考了良久。
  “三百年……”他说。
  季穹听到这个答案后也愣了一下,之后又挤出笑容和颜悦色地说,“请坐,活得比较长的虫类是蝉,美洲有一种蝉在地下沉睡17年之后才会变成成虫钻出地面。英国有一种光亮甲虫,据说他们能活51年呢,当然世界上还有很多没有被发觉的新的虫类,像沈仲离同学说的三百年说不定也是有可能的呢,这都要靠同学们长大后自己去发现了。”
  虽然这么说,可是沈仲离心底却不是这么想的,活了三百年的虫当然是不可能存在的。
  “可是虫类在三亿年前就出现了……”沈仲离坐下后嘟着嘴小声说。
  季穹听到了,却不以为意,他转过身继续说,“并不是出现得越早的生物活得就越长,人类在地球上出现也就四五百万年的历史,活得也不是最长的,但是却创建了七千多年的文明,因为我们有思想。”
  季穹说着指了指自己的脑袋,随后沈仲离说了一句令他毛骨悚然的话,他说得很小声,但是这句话还是进入了季穹的耳朵,让他不禁打了个哆嗦。
  沈仲离说:“你怎么知道虫类没有思想?……”
  这句话是季穹噩梦的开始……
  虫类在地球上生活了三亿多年,为什么他们没有思想?

  这一直是人类单方面的认为,从来没有证据说明它们没有思想……蚂蚁,蜜蜂,它们都有自己的社会,它们都有自己的文明。
  回到家后季穹跟他女朋友在QQ上聊了这件事。
  聊天框上显示出“正在输入”的字样,随后弹出一句话:
  “呀,这真是一个好素材……”
  他女朋友叫陈智静,是一位悬疑小说家,梦想是成为像阿加莎克里斯蒂那样的悬疑女王,季穹也相信她正在这条坎坷的道路上勇往直前。
  季穹回过神,敲了几下键盘。
  “少开玩笑了,我跟你说真的,那个孩子好像很奇怪。”
  熊猫的头像边又显示出“正在输入”的字样。

  满满说(满满是陈智静的QQ昵称):“我看你是吃饱了撑的异想天开!天生就不是做老师的料,别再误人子弟了,安心考你的研吧!”
  银古说(银古是季穹的QQ昵称,是动画《虫师》的男主角,季穹很喜欢这部动画):“不工作你养我啊?”
  满满说:“我养你啊!我有稿费!”
  季穹喜欢生物学研究,特别是远古物种,他在这方面一直都有浓厚的兴趣。可惜他爸爸去世得早,因为为了不想给家庭带来太大的负担,所以来到大城市一边工作一边求学,小学教师的工作还算轻松,但因为不擅长跟孩子们打交道,这点倒是让他挺头疼的。

  不过还没头疼到要被女人包养的地步……
  银古说:“在这之前你还是先养活你自己吧……”
  满满说:“什么?你怀疑我的水平?!”
  银古说:“你要相信我一直相信你在前往梦想的大道上勇往直前义无反顾。”
  ……
  大概聊了一个多小时后,银古下线了,抓了本《物种起源》躺在床上翻看,虽然进入实验室透过显微镜窥探生物细胞一直是他少有的恶趣味之一,但是考研这一枯燥的使命还是让他感到绝望。尽管如此他还是希望有一天能够身披白色大褂,周围一片白色的围墙环绕,而他的面前摆放着各种化石标本、实验器材,他觉得那才是他的世界。用教科书上的话语讲——他是在知识的海洋里畅游。

  书看累了,他揉了揉太阳穴,一定是《生化危机》之类的电影看多了,他想。累了,他起身简单熟悉了一下,就在这个寂寞的大城市的某个角落睡了。
  夜晚他做了一个梦,梦到一张古怪可怖的脸死死地盯着他,这张脸有对绿色的眼睛,一个一个得像是苍蝇的复眼,黏液从这张脸的毛孔中滋生而出,这张脸向他不断靠近,伸出舌头,上面长满了毛……
  然后他被惊醒了,摸了摸自己的脸,还是自己的脸,没有黏液,也没有长毛,他望着天花板发了许久的呆,想了一些很久以前的事情,大多数事情都是关于他爸爸的,可是他现在连他的脸都已经记不清了。
  想累了,他就继续睡觉,这次没做噩梦,睡得很安稳,直到天亮后闹钟把他吵醒。
  第二天去学校,他特别留意了沈仲离。
  课间时间,其他男生在走廊上互相追逐玩帅,只有沈仲离站在一边看着,与他邋遢的穿着相反,他是个内向的男生,这点倒是和他名字很配。
  季穹在一旁远远地看着。
  时值夏日,几个男生跑到树荫下乘凉,却突然在树旁边站住了,好奇地盯着树皮好像那里有什么吸引他们的东西,男孩伸出手——拇指和食指。
  原来是在抓昆虫,季穹其实看不清那里有什么东西,不过他也是有童年的人,大概也猜得到男生们的活动。
  男生们围成圈蹲下,季穹大概能想象甲壳虫在他们的魔爪下挣扎的样子。
  然后他想象不到的事情发生了,沈仲离突然冲过去扎进了圈里,由于跑得太快摔了一跤,但是又马上爬起身从人堆里跑了出来,几个男生开始追着他跑。
  季穹意识到情况不妙,大步赶过去阻止了几个孩子的纷争。

  季穹问沈仲离这是怎么回事。
  沈仲离摊开双手,上面趴着那只甲壳虫。
  “它很可怜……”他说。
  季穹迟疑了几秒不知道说什么,他觉得沈仲离跟其他孩子不一样。
  这时候其他另一个孩子发话了,“虫子才不会觉得自己可怜呢!虫子又不会思考!”
  沈仲离瞪了那个孩子一眼,转过身又跑了。

  季穹呆了一下,一瞬间,他从沈仲离的眼神中看到了与人类不一样的东西。他回过神,看着他远去的身影叹了口气。而那几个被瞪的孩子,季穹发现他们的脸色有也一瞬间的惨白。
  不过和季穹一样,他们都以为那一瞬间是个错觉,“不理他。”他们说着又各顾各地跑去玩了。
  原本是夏天,季穹却突然觉得有点冷,他蹭了蹭双手,手臂上的鸡皮疙瘩才渐渐消去。
  下班回家的路上,季穹又遇见了沈仲离。
  他蹲在马路边的树底下,蚂蚁在他脚下爬过,他看着它们一只接着一只爬进洞穴,那洞穴好像深不见底,好像连同着另一个世界,另一个文明,蚂蚁的文明,虫子的文明,谁敢说那不是文明?

  沈仲离聚精会神地观察着那个世界,对站在他背后的季穹毫无察觉。这时季穹伸出了手,拍了拍他的肩,沈仲离惊慌地转过头。
  “你在干嘛?”季穹问。
  沈仲离失措地站起身,转过身又想逃,季穹立即抓住了他的手。
  “别怕,有空吗?我想跟你聊聊。”季穹看着那张稚嫩的脸说,沈仲离眼中尽是慌张。
  路摊边有卖烤肠的,季穹买了两根在路边找了个地方坐下,沈仲离低头坐在季穹身边,手中抓着烤肠,也不吃。
  “你的家在哪儿?”季穹问。
  “……”沈仲离低着头没有回答。
  “你爸妈不来接你么?”季穹又问。
  “……”沈仲离低着头没有回答。
  “一个人回家?”季穹又试探性地问道。
  沈仲离还是低着头,季穹感觉这孩子就像是一只小蜗牛,一个不经意的试探就会使他缩回他那脆薄的壳中,对付这样的孩子他应该再放缓一点节奏,他开始回忆网上查找的关于“如何做好一名小学老师”的技巧,回忆的结果再一次证明他不是这块料。
  “好吧……”季穹终于叹了口气,“告诉我你家在哪儿,我送你回家。”
  沈仲离摇了摇头,站起身低着头又想一个人离开,季穹也跟着站起挡住了他的去路,沈仲离一不小心撞上了季穹的胸口。
  一块冰凉的触感贴到沈仲离脸上,沈仲离抬起头时看到一颗棕黄透明的琥珀石在他眼前晃了一下。季穹把琥珀石放回领子里,他扶起沈仲离瘦弱的肩膀。

  “走吧,我带你回家。”季穹搭着沈仲离的肩膀说。
  虽然只是匆忙的一眼,但是沈仲离还是看到了,那颗琥珀石里面包裹着的是一种他从来也没有见过的昆虫。
  就是这一眼完全改变了沈仲离和季穹的师生关系。
  日期:2013-05-18 19:55:00

  沈仲离的母亲看上去是个有文化的人,虽然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全职太太,但是谈吐之间都透露出气质。
  季穹被招待在餐桌前,一杯热茶冒出丝丝热气,沈仲离回卧室了,虽然季穹想早点回去,但是因为不擅长拒绝还是被沈太太强留下来吃晚饭。
  季穹窘迫地打量着房间的布景,没有奢华的的配置,也没有廉价的饰品,只有简洁的白墙和一些常用家具,季穹能够看出这是一户简单安稳的家庭,至少在表面上是。
  菜肴上桌的时候沈仲离的父亲也正好回来,季穹谦让地站起身向眼前的男人点了点头,沈先生是一位斯文成熟的人,带着金丝边眼镜,白衬衫,就像这房间一样简洁。
  自我介绍了一番,沈先生就坐,沈仲离被从卧室中叫出来,吃饭的时候他一直低着头不说话,可能是因为自己在有点不好意思吧,季穹想。
  吃完饭,沈仲离直接回了房间,沈太太收拾好餐具后回厨房洗碗。季穹原本想早点回去,但却被沈先生留了下来,沈先生递给他一根烟,季穹拒绝了,他说他不抽烟。
  于是沈先生自己给自己点了一根,靠着客厅的沙发坐下,烟圈漂浮在空气中,像是游动的白丝。
  “这孩子在学校里没给老师添麻烦吧?”沈先生问。

  “啊,没有……”季穹还是第一次跟一位比自己年长的人在这样的场合讨论这样的话题,显得有点无所适从。
  沈先生又幽幽地抽了口烟,季穹隐隐地感觉出他心里藏着什么秘密,但是他不便多问,也不知道从何问起,他等着沈先生自然地将它说出来,但是沈先生只是吐了口烟圈,没有再说下去。
  日期:2013-05-18 19:57:00
  “沈仲离的性格一直都是这样么?”于是季穹问。
  “也不是,以前挺开朗的,两年前发生了一场事故,这孩子在医院疗养了一年,出来就这样了。”沈先生说。
  “原来是这样……”季穹观察着他的神色,沈先生似乎并不想继续说这件事,他也就没具体地问下去,季穹就是这种性格,要是他女朋友在他旁边就不一样了。
  “这孩子和其他同学还处得来么?”沈先生又问。
  “这孩子是不怎么说话,不过我想适应一段时间就会好的吧……”季穹说,没有把白天的事情说出口。

  “希望是这样……”沈先生说着叹了口气,“那还请老师多多照顾了……”
  “放心好了沈先生,我会的。”客套话是无法避免的,但是季穹的心中却充满了无法问出口的疑惑,比如沈仲离他为什么这么热衷于虫子,比如沈仲离他为什么身上一直都是脏脏的,比如沈仲离他为什么……这只是季穹的一种感觉,沈仲离他畏惧着……生人……人类……不是羞怯而是一种茫然无措的慌张,像是……像是一只从群体中取出来地蚂蚁,摆在一望无垠的桌面上的那种茫然无措……

  沈先生又跟季穹客套了一会儿,好几次,季穹感觉沈先生欲言又止,好像有什么事情想问又问不出口,当然这也只是他的感觉。
  季穹下意识抬手看了看手表,沈先生这才意识到时间不早了。
  “要不我送你回家吧老师?”沈先生礼貌地问道。
  季穹摆了摆手说不用了,临行前沈先生给了季穹一张名片,季穹礼貌地双手接下。

  道别后,季穹独自走出了这户看似普通的家庭。
  回到家,季穹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般一屁股坐到椅子上,打开台灯,打开电脑,风扇“呼呼呼”开始旋转。季穹登上QQ,熊猫的头像亮着。
  “哔哔哔。”很快熊猫头像就在右下角闪烁,季穹打开聊天框。
  满满问:“怎么样,那个孩子是从哪个星球来的?”
  银古说:“没空跟你开玩笑啊,最近我头疼得很。”
  满满问:“头疼?又失眠啦?”
  银古说:“你怎么知道?”
  满满说:“女人的直觉。”

  银古说:“亚马逊女战士的直觉。”
  满满说:“屁!我看上去有那么粗狂嘛?!”
  银古说:“这次回来估计就有了。”
  满满说:“我是去体验生活的你懂嘛?!”

  银古说:“懂,我累了,不聊了。”
  于是季穹关了聊天窗,熊猫的头像不再闪烁。到了夜里他又开始变得恍恍惚惚,一堆堆的理论书他也没心情复习,随便翻了几页书后他又开始犯困,便趴在课桌上打起了盹。
  夜里开始下起小雨,雨点落在窗户上,风打得窗子“啪啪”作响,季穹被惊醒了,从桌子上抬起头揉了揉脖子起身去关窗户。
  突然一个黑影从窗外一闪而过。
  是鸟么?
  季穹好奇地探出头往外望了一眼,窗外只有呼呼的风声和淅淅沥沥的雨点声,全世界都冷冷清清的,他像是孤零零地被遗弃到了这个角落。

  这时厨房里又传出了“哐哐当当”的声响,一定是厨房的窗户没关好,雨点被风吹进来了。季穹想着立刻关上窗户转而向厨房跑去。
  日期:2013-05-18 19:58:00
  厨房里黑糊糊的,“哐哐当当”的声音还在碰撞,等他走进了他才感觉到这声响不像是雨点打在锅具上的声音。
  他摸上墙壁按了下开关,灯没亮,季穹并不感到奇怪,因为他几乎不用这里的厨房,所以对于这个廉价的租房他本来就没抱太大的幻想,某个灯泡不工作这也挺正常的。他又跑回书桌前翻了翻几个抽屉,终于找出了一个手电筒,敲了一下还能用。
  于是他打着手电又溜回了厨房前,橙红的灯光刚照进厨房,声音却突然停止了。他扫了一眼,窗户关得好好的,这下他不想让自己感到奇怪也不行了。
  老鼠?蟑螂?
  他也只能这么想,如果一个没什么可食用物品的房间也能被老鼠蟑螂看上的话,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季穹的卧室一定会成为它们的集结地。最好还是得把卧室里的饰品袋和空罐头处理一下,明天再去买一些老鼠药和樟脑丸。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这些小东西只是偷吃了人类的食物,人类却时常要将它们处以死刑,这也是大自然的选择么?
  ——弱肉强食。
  人类却不是为了食,只是为了杀戮。
  季穹好像又陷入了奇怪的思维,可能是太累了吧,不明缘由的疲惫感。冰箱里取了一罐可乐提提神,然后又仰躺在床上,电脑屏幕已经切换到了屏保状态,变幻的彩条螺旋着,在季穹眼里像是一组DNA不断地发生变异。

  感谢明天是一个难得的休息天,不过季穹还是决定早点睡。
  于是他起身去拉窗帘,不知出于什么理由,拉窗帘的时候季穹往窗外望了望。这时他终于看到了,楼下正有人望向他这里,可是窗玻璃上挂着水珠他看不清,以为自己看错了他揉了揉眼,只是一眨眼的功夫,那人就不见了。
  季穹有理由说服自己是看错了,但是他没理由说服自己为什么看到的那个人像是沈仲离,为什么沈仲离的帽子底下会有一双绿莹莹的眼睛。
  他想起了沈先生的那张名片。

  “如果如果碰到什么奇怪的事情,请务必打我电话。”沈先生当时是这么说的。
  “奇怪的事情?”
  “哦不,只要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以来找我。”沈先生改口。
  季穹盯着名片犹豫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把名片塞回了皮夹。
  第二天天亮,季穹去了杂货铺,买了一包樟脑丸,一个电灯泡。回到家他把樟脑丸洒在家具底下,衣柜放了几颗,床底下也放了几颗。然后有跑到厨房换灯泡,他掀开灯罩,发现灯罩上面躺着一具尸体——蛾子的尸体,白底黑斑。
  虽然灯罩里面躺着几具飞蛾的尸体很正常,但是这个尺寸确实超过了季穹的认知范围,对于一个手掌大的飞蛾,在家里养着怎么也不算正常吧。
  季穹把这尸体扔进垃圾桶,想了想又把它们用筷子挑出来,找了个玻璃瓶存起,直觉告诉季穹这东西是罕见物种。

  回到厨房换好灯泡按上灯罩,季穹直接摊躺在沙发上,他把最近发生的事情在脑中理了理,果然事件的起因还是归结于那个孩子——沈仲离。
  “两年前发生的事故……”他细细琢磨着沈先生的话,以及沈先生当时凝眉的神态。
  如果碰到什么奇怪的事情……昨晚的事以及刚才的事从一定程度上讲已经算得上是奇怪的事情了吧。
  当一个人遇到一些违背常识以及世界观的事,那么这些事应该就算是奇怪的事情了,而一个正常人一般是不会轻易接受这种奇怪的事情的,通常他们说服自己的理由是——这是一个错觉,然后以自己的常识去解释这些非常,事实上很多时候这也是说得通的,只要愿意寻找理由的话,很多事情都是可以以所谓的常识解释的。

  这就是科学的力量。
  季穹觉得这就是一个错觉,于是他打开冰箱又找出了那个玻璃瓶——玻璃瓶里面的飞蛾不见了。
  这果然是一个错觉,如果季穹真能这么说服自己的话,那他神经方面一定是出了什么问题。
  他惴惴不安地拨通了沈先生的电话,电话嘟了几十秒之后终于出现一声浑厚的嗓音。
  日期:2013-05-18 19:59:00
  “喂。”
  “喂,沈先生,是我,季穹。”
  电话那头愣了一下,然后继续说:“季老师,请问有什么事么?”

  “就叫我小季吧,沈先生今天有空么,我想约你出来谈谈。”
  “是关于孩子的事吧。”
  “嗯。”
  “我知道了,你定个时间吧。”
  挂了电话,季穹看了看时间,然后又打开了冰箱,一格一格地找了一遍,结果什么也没找到,他想了想,把玻璃瓶拿出冰箱又仔细观察了一会儿,光线底下,一颗颗黑色的斑点渐渐现形,一缕缕白丝经由黑斑连接,最后一对白色的翅膀成型了。
  原来它并不是消失了,而是在低温下变透明了,如果这是有生命迹象的表现,那就表示飞蛾还活着?季穹的心跳不知不觉加快了,一半是恐惧,一半是亢奋。他发现了一个新物种,但同时他也笼罩在时刻都会被这些虫子骚扰的恐惧之中。
  虫子……一个关键点顿时在季穹胸中变得明朗,无论是沈仲离,飞蛾,还是他的梦境,这一切似乎都跟虫子有关。

  日期:2013-05-18 20:02:00
  #2 分裂
  季穹和沈先生约在一家小茶馆,沈先生全名沈浩,是一家报社的主编。
  季穹将昨晚和今天早上的事向沈先生叙述了一遍,沈先生听的时候一直低着头沉思,时而抿几口茶。
  季穹说完后,沈先生抬起头,看着他略有所思。
  “又是奇奇怪怪的虫子吗?”沈先生似乎在问季穹,似乎又是在自言自语。
  “又?”
  “事情是这样的……”沈先生道出了两年前的事故。
  两年前沈仲离发生了一场车祸,那还是在一个乡间的小城镇,沈浩带着他妻子陆茗暂住在那里。

  因为学校离家不远,沈仲离喜欢一个人上学,那时他还是一个贪玩的孩子,而乡间的小路要比城市钢铁马路有色彩得多,沈仲离喜欢捉甲虫,他时常会钻到草堆里找一些稀奇古怪的小东西。虽然沈浩提醒他很多遍了,上学的路上不要在路边玩耍,沈仲离虽然嘴上答应,但是贪玩的毛病依旧如故,毕竟是一个孩子,而那时的乡间马路是很少有车辆行驶的,所以初为人父的沈浩并没有对他的孩子太严格,觉得这种毛病总会慢慢改的。

  车祸就是在那时候发生的。
  是一个突如其来的雨天,沈仲离小小的身体是在一个泥沟里被发现的,肇事司机似乎是早就逃跑了,沈浩和陆茗被叫到医院时已经是夜晚九点了,他们坐在病房外面等了一整夜。
  事故之后沈仲离就像是变了一个人,对外面的世界充满了畏惧,甚至完全不跟其他人交流,对昆虫的痴迷程度也更深了,有时候会在沈仲离的房间里发现一些从来没见过的虫子。
  沈浩也带沈仲离看过心理医生,但都没什么进展,有时候沈浩还会在沈仲离身上看到奇怪的现象,当时沈浩就觉得——一定是有什么奇怪的东西进入到沈仲离的身体里面了。

  季穹细细听着沈浩所讲的往事。
  日期:2013-05-18 20:02:00
  “本来是想带这个孩子过来换个环境,可还是有点不放心……”沈先生说着压下了自己的额头。
  季穹能感觉到隐藏在沈浩脸下的是极具的不安,想起昨晚在窗口看到的那个迥异的身影,季穹觉得沈先生一定也是见到过什么,不过季穹并没有把那件事说出来,他不想直接地将矛头指向沈仲离,特别是在为人父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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