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瑟年华

作者: 0人面兽

  前言
  韶光似箭,转眼间便过了小半生。真是人生如寄,岁月入流呀!
  这是我一个病态的嗜好:就是文章的开头我总要大发“韶光似箭”之类的感慨。要是你他妈的不让我感慨一番,我还真没法写出文章来哩。嗯,好像我发一番感慨时间就会为我停留似的。自然啰,就算是我日夜不停的慨叹,时间还是会像流水似的,昼夜流个不停。
  要是我把我一生中所有的履历都写出来的话,你会觉得味同嚼蜡——要是有人强迫你看下去的话,你可能会去自杀——我自己也会腻烦得受不了。但在开始正文之前,我不得不略述一二。我不愿意再提起我倒霉的童年——谁他妈的说童年都是无忧无虑的,无忧无虑个鸟——还有我苦闷、抑郁又无望的整个少年时期。不不不,我甚至都不愿意忆起我在这之前所有的混帐时光——今天也无异于在地狱里挨过来的。其实,以前那种年纪,哪儿会有那么多的遐愁深痛?这些都是我自找的。可我就是不想再想起以前的一切,我只是觉得心酸。嗯,我觉得心酸得要命。

  我不想说什么命蹇时乖这样宿命的话,来为自己悲惨的一生开脱。可这两年缠身的疾病差点把我给磨坏——后来我才发现,我的意志力竟然被磨练得像是钢铁般坚硬啦,我现在真是够坚强的。老实告诉你,就在这会,我默默地写东西给你看的时候,我的身体是彻底地垮了。有时候,我觉得我再也硬撑不下去了。我需要休养,可我并没有那样好的条件——我他妈的更需要生活。
  在人前,我总是装作一副很坚强的样子,从不让人看见我脆弱的一面。尽管我已经身心俱疲,就快要死掉了。要是我真能猝然死去,这倒也不是一件坏事。不过,话说回来,我得病的这段时期很少有人乐意理睬我,我总是一个人。现在想起来,这还很好玩哩——我总是这样,别人觉得很无趣甚至很痛苦的事,只要到了我这,我就觉得很好玩;而别人觉得很好玩的事,我却往往觉得索然无味。

  告诉你们我悲惨的遭遇,并不是要博得你们的同情和怜爱。因为你们这群傻瓜蛋压根儿就没有什么可以同情我的地方。你们没有。要说你们有的话,那可能就是在这两个年头里,你们每天都比我过得更逍遥快活一些,这我得承认,我时时刻刻都是泡在苦海里挨过来的。我至此知道了人间地狱是怎么一回事,度日如年又是怎么一回事。这一点我甚至都不觉得是坏事。因为我把一天过得像是一年那样长——要是可以这样算的话,我现在该有多少岁了呀?

  好了,现在让我来告诉你们我的疾病吧。可能是因为我那一段时间经历了一些挫折打击,我年纪小,不谙事,身边也没个开明的人开导开导我——他们全都装得很聪明似的,一个个嗤着鼻子责怪轻蔑我。所以,我那会觉得我的整个人生就跟天塌地陷了似的。其实,现在回想起来,真是微不足道的小事情。它甚至都不值得我放在心上哪怕一分钟。是我自己,没有用正确的心态看待它。
  唉,不管怎么说,反正我那会是病了,整天觉得病恹恹的,疲惫极了。这还不是重点,重点是我开始——朋友,原谅我吧!我羞于启口。我那时心里慌得紧,因为我白天还要上他妈的班。要知道,带病上班可不是一件轻松好玩的事。我只想让自己的病快点好起来,哪怕多花几个钱也无所谓。可我的病情并没有如我所愿。带病上班的滋味我算是偿到了——时时刻刻疲惫得像是丢了魂似的——更严重的问题是当你生病的时候,你会觉得你身边的任何事情、任何人都是不对劲的,包括你的至亲。你会变得敏感无比——简直都了风声鹤唳草木皆兵的程度,还有会变得神经衰弱。

  不过,说来好笑,我却就这样坚持了两年。当然啰,我的坚持对于某些人来说是不明智的,甚至是愚蠢的。我自己也这么认为。可是,老天爷,我就这样硬撑了两年。简直就是不可思议——不过在这两年里,结束自己生命的念头,何止一百次地袭上我的心头呀!就如同我困了想要睡觉,渴了想要饮水一样正常。一个人所能承受的痛苦是有限度的,当超过了这个限度的时候,那么,我们就需要死亡。你见我这么说,可千万别穿凿附会呀,这无关胆小与懦弱,更无关逃避。

  老实说,我现在已经精疲力竭了,心酸得只剩下眼泪——这都是拜谁所赐呀,老天爷。

  我平生最后悔的一件事就是:经过没日没夜的努力,混进写字楼做了一名白领。后来我才知道,我根本就适应不了写字楼里面呆板拘谨的生活方式——你无法想象为此我花了多大的功夫。我敢说写字楼里面的人基本上都是故作姿态、假模假样、世俗、市侩的杂种——我这么说才不管你们会怎么想,有没有受到伤害哩。照他们自己的说法,他们全都是仁人君子、菩萨心肠。呸!要是你不像他们一样浅薄无知的话,你就能轻易透过他们伪善的面具,看进他们肮脏的内心去——我敢说,你看到的全是丑陋污臭的一些东西:势利、嫉恨、排挤、诬蔑、诽谤、陷害……我敢打赌,要是你陷在其中,又无法抽身的话,你就会像我一样,生一场大病。你会莫名恨起这个世界的每一个人来。真的,你真会恨起这个世界的每一个人来。尽管你并不认识他们,他们也并没有伤害过你。

  善良的人呀!我们在有限的土地上既要相互联系又要相互排挤;我们在有限的时间里不但不能让对方过得快乐,反而还要往对方的生活中狠狠地注入那么多的痛苦;我们在有限的人脉里不去多交一个朋友,却要多树一个仇人。我们这种得不偿失的较量,只有到了幡然醒悟过来的时候才能明白,这是多么愚蠢、多么狭隘呀。为了这些虚名薄利,而舍弃人生中许多有价值、有意义的东西根本就是不值得的呀。

  一个人要是没有他自己的激情,只知道为别人的事业而你争我斗的话,那么,这个人无疑就是一个真正的傻子,甚至跟老鼠一样让人讨厌——尽管你不愿意承认,不过在我看来,这是一目了然的。
  嗯,经历了越多,我越发地厌恶起这个**养的世界来。我常常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我厌恶起了这个世界上的每一个假模假样的杂种。真的,我真该控制住自己糟糕的情绪才对。这样下去,受伤的只能是我自己——我永远不忍心伤害别人——我把每个人都想成是好人——尽管有些人有意无意伤害到了我——可事后我却总是能够原谅他们。
  唉!老实说,我早已对生活腻烦透顶。甚至许多时候感到绝望。是的,对生活腻烦透顶:腻烦假惺惺的人际交往应酬;腻烦为了一份卑微的工作得看人眉睫、仰人鼻息;腻烦我的上司总是些拘泥刻板、不知变通的老古董,尽管我一丝不苟、兢兢业业地做好了自己分内的工作,可还是要遭他训斥;腻烦同事之间为了一点蝇头小利,而没完没了地勾心斗角、尔虞我诈;腻烦假模假样的饭桶也能混得风生水起,而正直高尚的人却要被他们驱使;腻烦许多人没有一点真才实学,尽知道以装模作样、吮痈舐痔、投机取巧、撒泼放刁为晋升之道;腻烦混帐生活里的一切的一切。

  腻烦我了吧?我向天发誓,再不做无病的呻*。
  这本书是一本不折不扣的坏书,写的是我生病之前的一些经历。要是你是一个好孩子的话,我奉劝你趁早打消往下看的念头吧。我倒是乐意把你带坏,可你们的父母要骂我是……不过,在这本小书里,我并无针砭时弊、匡时济世之旨,也无振聋发聩、搦弱扶强之意。只求在你醉淫饱卧、穷极无聊之时,把此一阅,能破愁解闷,娱乐身心就足够了——也省却了你口舌是非之争,腿脚奔波之劳——现在职场的人多半是精神空虚的,就爱干这些于己无益的蠢事。

  我自知没那才华写得出炳耀千秋的皇皇巨著,却也无心去写贻误青少年的风月故事。什么才子佳人、孽恋虐情、悲爱苦情的……着实是荼毒笔墨。再说,现在这类故事也已泛滥,就那几个庸俗泛浅的情节鼓捣来鼓捣去的,千部一腔,千人一面,要不落窠臼委实难。我现在要写的故事其实也并无新意,只是一些职场中的所见所闻、所思所感而已。不过自然是要比那些言之无物、立意不正的风月故事更发人深省、耐人寻味一些——请原谅我自作聪明一回吧。

  好了,明天发上正文,以飨读者。事实上,昨天我就把前言发了,可我没有选征文大赛,就只好重发了,不过就昨天的稍加改动了一些。
  (未完待续) 
  日期:2013-06-26 18:59:46
  正文:第一章
  阳光明媚,微风和煦。转眼间又到了草长莺飞的季节。桃秾柳艳,各色鲜花研美靡丽,争奇斗艳,开到荼蘼。处处一片生机盎然的景象。
  春天似乎蕴结了一年中所有美好的希望,比方说书写生命里崭新华丽的篇章、亨通的际遇、接履于青云之上什么的,这些美好的事情似乎都要从春天开始。
  忽然间,一只可爱的鸟儿低低地啾啾从我头顶飞过去。
  啊!我羡慕起在花丛里翩跹起舞的蝶;羡慕起在绿荫枝梢上或栖息或啁啾的鸟雀;羡慕一棵老树拔地而起,屹然挺立,干云蔽日。呵!我多想做一只雄鹰,翱翔在杳冥之上。啊!不!我现在只想做一只随遇而安、安闲自在的鸟雀,自由穿梭在繁茂葱茏的丛林里,独自愉悦其心——可是,只要一想到这个世界上有人做的鸟笼,我就不免一阵战栗。
  自然啰,遐想终归是他妈的遐想。我既做不了展翅高飞、翱翔在寂寥天空中的雄鹰,也做不了安闲自在、轻松快乐的鸟雀。在这个**养的大千世界、芸芸众生里面,我只能做一个卑微的小人物——像是一棵小草,任凭风吹雨打,日晒雨淋也不低头屈服——嗯,每天还得活在恐惧和不安里。其实,这也没什么不好呢——相对于一部分不思进取、贪图安逸的人来说。
  嗯,我现在正奔丧似的赶在去上班的路上,手里拿着两个热乎乎的馒头,边走边吃。上班才第二十几天我可不想迟到,贻人口实——办公室里总免不了有一群爱嚼舌头的蠢夫愚妇,以说别人的长短为乐。
  老实说,我腻烦了这种朝九晚五、终日怵惕不安的生活。可我不得不如此,我他妈的得生活。距上份工作我已有半年之久没上过班。这半年我无所事事,终日游荡。我切身体会到,再没有比一个人在热闹的人群里消遣时光更让人感到寂寞的了。我感觉空虚的要命——生命几乎要把我抛向虚无——我不知道支撑我不倒下去的精神可以寄托在什么地方。我的父母常常谆谆告诫我“韶颜易改,应当惜阴如金。趁着现在年轻赶紧学一门手艺,却莫枉费了大好韶光,别等到年纪大了后悔也无济于事了。”这类的屁话。对此,我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很是不以为然。他们便下狠心把我赶出家门,要我独立,自力更生。

  我真不明白什么才叫有出息,要是一个种地的农民不比我现在又出息的话,我甘愿在地狱一样的职场里多受十年的束缚。我也不明白什么才是真正的是体面。一个种地的农民就不体面么?一个写字楼里的工程师就体面么?这到底要怎样去界定?谁能告诉我?
  我曾对他们说过,我这混帐的一辈子要以写作为生。我才不管他妈的别人爱看不爱看哩。我只知道我爱写故事,只有做这件事情的时候我才能找回自我,我才能在虚无的世界里得到慰藉。可他们听后气急败坏,怒气冲天,要我死了这条心。我的父亲抡起拳头把我的电脑打的粉碎;我的母亲呼天抢地以死相要挟,说我要是再执迷不悟她就一头撞死在我面前。我不想她死在我面前,我承担不起这样大的罪过。所以,我只好妥协,我不得不妥协。这么说,我还是一个大大的孝子呢。

  我只能说他们不了解我,一点也不了解我——可他们总以为把我了解得一清二楚,这叫什么话?他们认为我不肯下功夫,尽知道玩时愒日。甚至还认定我是个不堪造就的樗栎庸材。这一切都要归结于我从小厌恶读书这件事情上。你要是知道我读书的那会干的荒唐事准会笑坏肚子。不瞒你说,当时有些老师还认为我有神经病呢。当然,我的父母也一样,他们把我带去看精神医生。精神医生和我聊了一段时间后,说我只是叛逆,太过于叛逆,压根儿就没有一点精神病的迹象。他们误解我,把我当个病人一样看待,我还觉得挺好玩哩。不过,要说叛逆,我也确实是有点,可也并不是全部。比方说别人叫我往东,我就会忍不住往西。要是你觉得往西走有你生命里热切盼望的某些东西的话,你还会听信别人的话,委屈自己往西走么?我相信在这个世界上有小部分人会做出和我一样的选择。他们得原谅我才是,可他们全都是小家子气的人,没有一个人愿意原谅我。嗯,随他们吧。

  要是我的父母听到了上面的话后,肯定会哭坏肠子的。因为我伤了他们的心,他们觉得在这个世界上最最了解的一个人就是我,可我觉得他们并不真的了解我。尽管我们每天都见面,可我们就像是陌生人一样对彼此一点也不了解。我就敢大胆地承认这一点,我并不太了解他们。可他们呢,却不敢承认他们并不了解我。他们觉得他们对我了解得一清二楚。其实不然,他们压根就从来没有真正意义上的了解过我哪怕那么一回。嗯,不提这个话题了,这真叫我腻烦。

  他们现在要我努力,争取在最血气方刚的年龄里当上一名白领。然后,大张旗鼓地骄傲地在市中心按揭一套像棺材一样束缚人的大房子。可我总是不能如他们所愿,从小我就没有如他们的愿。我总是违拗他们的意愿。比方说,他们要我当一名白领,像是工程师什么的。而我呢,却无时无刻不在想着怎样成为一名农民,整天徜徉在山花烂漫、溪水潺潺、鸟声嘤嘤的大自然里。日出而作,日入而息。我并没有说我要种稻谷什么的,我要靠养鱼为生——这个荒谬的想法要是被他们知道了,他们就会打折我的双腿和双手,说不定他们一气之下,还会把我**养的笨脑袋“咔”的一声给生生掐下来呢。

  我得声明:我“不求上进”并不是我耽于逸乐声色,追求舒适自在、安富尊荣的生活。我有我自己生活的原则,我也愿意为自己所有荒唐乖谬的行为承担起任何后果。再说了,当一名农民到底有什么不好的,我就觉得再好没有了。当我把这个想法告诉我的一位挚友的时候,他说我是一个懒人——一个不求上进只知道耽于逸乐的懒人。真可气呀!唉,各人有志呀!
  有些人能够安于现状,而我却永远不能够。安于现状的那些人就好好的生活吧。而像我这样不肯安于现状的人,就只好发愤图强,以争取达到自己期望要到的那个地方啦。我的眼睛总是看着前方,当我走进了我所看见的前方后,我会突然发现这也并不是我真正想要停留的地方。我的父母说我是为了逃避现实。或许吧,谁清楚呢?反正我是不清楚。

  上一份工作我才做了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就被**养的工程经理那家伙给烧了鱿鱼。我甚至都不知道我错在了哪里。我想真正的原因肯定是:工程经理那家伙说要把高密度和低硬度PS胶料的混合比例改给六十比四十的时候,我当着大家的面笑得快要死过去。老天爷,傻瓜都知道这是绝对不行的。可他呢,却偏说行。于是我就跟他发生了激烈地争执。我差点没笑死过去。碰到像这样可笑的场景时,我就会率性而为,也不顾忌会不会伤了别人的一颗心。其实我是控制不住自己哩。老天爷,我难道真是一个傻子不成?

  他解雇的理由简直就可笑得要命,他说我性格乖张偏执。老天爷。他真能瞎编。不过老板却毫不怀疑地相信了他。因为他煞有介事诋毁我的时候,表情像是一个受了极大的骗的大杂种。一点没错,他真是我所见过的最最大的杂种。当然啰,他也说对了那么一点点,因为我真是不太喜欢与人交流相处。可是工作上的事情该怎样我还是能够做到怎样。
  因为这,几乎打碎了我所有的人生计划。我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百无一用,一无是处。我上一年里俾昼作夜、呕心沥血的学习,换来的却是一群浑蛋的一片嘘声哄场声;还有无故仇恨怨恚的丑恶嘴脸和诋垢诽讦的言语。我的混帐父亲总告诫我说要从自己身上找失败的理由,要吸取教训,并且引以为戒什么的。那段时间,我的耳朵都听出老茧了。
  这个世界每个人总是以成败论英雄的,你失败了便一文不值。有谁会管你付出了多少努力。没有人能看见这些,他们对于这些从来看不见。他们从来看不见这些,就算他们看见了,也会装作没有看见的。相反的,要是他们付出了一点点努力,而你却假装没有看见的话,他们就会一直耿耿于怀。
  (未完待续)
  日期:2013-06-28 00:04:46
  正文:第一章(2)
  我现在的职务是玩具助理工程师。工作职责是协助工程师对样板进行跟进及编写一些工程资料什么的。
  做我们这个行业,闲的时候往往闲的慌。闲得甚至感觉自己是尸居素餐的**。忙的时候也会忙得紧,加班加点也是常有的事。不过,最近这段时间并不是很忙,也不是很闲,刚刚好。
  到了公司我便一径上了二楼找梁天,向他汇报昨天的工作情况,顺便把昨天他安排我写的一些工程资料拿给他检查一遍。他是我的顶头上司,职位是工程师,可你别以为他是工程师就才高八斗,书通二酉了。我告诉你们你们可别笑话他,其实他是一个只知道装腔作势、假模假样的饭桶哩。这并不是我蓄意诽谤污蔑他,而是他真是这个样子。要是他不装腔作势的话,那他愚蠢和无知就会一下子暴露无遗。听说他还没有做工程师之前,是路边摆摊子的小商贩,以爱分斤掰两而闻名于他那个圈子。

  我走到他面前,他正假模假样地埋头在一大堆资料里。我敢打赌这堆资料他肯定假模假样地看了不下二十年。不过每次翻的都是第一页或是第二页。我注意到他手上新带了一块看上去很值几个钱的手表。这种人,总是要用这种东西来维护自己高高在上的尊严,以及掩饰自己精神上的贫乏和空虚无聊。或是他觉得他带了一块很值几个钱的手表后,就在我们这群泛泛之辈里显得鹤立鸡群、卓荦不凡了。你还别不服气,在他的眼里,谁都是泛泛之辈。尽管他自己是那样的……。

  他听见了我的脚步声,机警地抬起了他的笨脑袋,看见是我即刻又松弛了下来。
  “上班前你从我面前走过,为什么不和我打招呼?”他说,“你真是一个不懂礼貌的孩子。”他抬起头,看着我,眼神很犀利。他的眼神总是很犀利,可并不是那种闪耀着智慧之光的犀利,而是像凶狠的狼那样子的凶光直露的那种。他还把牙齿咬得咯咯响。我估计他一气之下肯定是把他的混帐牙齿咬碎了那么二十颗。这家伙是一个谄上傲下,极端自高自大、心胸无比狭窄的人。你要是一不小心得罪了他,他便会耿耿于怀,伺机报复。

  他原本是弯腰弓背、软榻榻地坐在椅子上的,现在情绪一激动他就稍稍坐直了身子——只要情绪不激动的时候,他就像得了软骨头病一样,恹恹的。

  我极力在脑海里收索了一下记忆,可我并没有想起我早上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和他相遇了并且没有和他打招呼,而是面无表情地擦肩而过。“真是抱歉,我并没有看见您。或许我想问题想得出神了。您知道的,我想问题老爱想出神。”
  他用食指一边指着我的脸,一边不满地说:“我看你一天到晚都在想问题,你到底在想什么?”他的表情变得很刻薄,像极了一个专爱撒泼放刁的无知的蠢女人。他指着我的时候甚至都没有看我,而是在看着我交给他的一沓资料。他把资料稍微拿起来看了看,又看了看我,我以为他是要跟我讲工作上的事情呢,于是就凑近了两步。我现在距他大概是一米二的样子。可真叫人泄气,他并不是要跟我讲工作上的事。“你到底在想什么?一天到晚到底在胡思乱想些什么?”他的声音有些严厉。“走路的时候你就不能好好地走路么?”

  我揣摩他早上刚跟他的妻子大干了一架。听说他在家里经常对他的妻子大打出手。他的妻子呢,又是极其泼辣的蛮不讲理的人。只要是他一跟他的妻子吵了嘴或是打了架,他就会把郁积在心中的那股怨气一股脑儿地往下属身上发泄。敢情是他把办公室当成他的第二个家了。他甚至都不知道同事之间是人格平等的,是应该相互尊重的。他以为他的下属的人格就是低贱的,是可以肆意侮辱的。这种人,我真受不了他,他真能要了我的混帐小命。

  在办公室里,没有人会对恶劣情绪加以指责。尽管他会让受害者比发泄者还要难受那么一百倍。要知道,在公共场所随便像动物一样大发脾气是极没有教养的表现。其恶劣程度不亚于当众讲脏话。可是,在办公室里却有许多人任意大发脾气,以维护自己随时都可能丢掉的尊严。

  “呃——人又不是石头,哪有不思想的道理?我早上走路的时候,可能是在想今天的工作怎样安排吧。和你相遇没有热情主动地打招呼,还请您原谅我这一回。”我自然是搪塞他。还想工作上的事呢。想个屁。或许早上我遇见他的时候,我正在想我什么时候该和他结束同事关系什么的。这个问题确实困扰了我许久,我一直拿不定注意,所以我就做不了决定。我只知道我打心眼里不喜欢他,他目光如豆,浅才薄学,睚眦必报。而我呢,却是性情豪放旷达,胸怀凌云之志。虽不敢说才华横溢,却也读了不少圣贤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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