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3-07-15 16:19
　　下面上文
　　楔子
　　京城，皇宫。
　　盛放梅花映着惨白的雪，衣着华贵的男孩跪在雪地里，面前的男子一袭明黄色龙袍垂至雪中，负手而站。
　　“吟儿，朕问你，若有一日，江山和美人，你会选哪一个。”他冷淡的语调不带任何感情，男孩却不敢轻易回话，思考良久，“儿臣觉得……不会有那一日。”“若我说有呢。”男孩又静默许久，明明很冷，额上却有渗出些许汗滴，“江山。”“好，记住你今日的选择。”男子转身离去，留下一句话，“那么，容吟，从明日即启程去往极地禁渊。”男孩有些不安，却极力忍下，“是。”
　　日期：2013-07-15 16:22

　　一
　　京城，将军府。
　　春光明媚，绿意盎然。一个约莫六，七岁的男孩紧跟在身形矫健的中年男子身后，男子黑衣劲装，健步如飞，男孩只好一路小跑才能跟上。步行许久，终于站定在皓月园的门前。男子眯了眯眼，露出宠溺的笑容，轻手轻脚推开门。
　　入眼是一片明黄色的花田，一个小女孩正穿梭在花丛中扑蝶，红色的裙裾就如蝶翼般张开，回旋，上下纷飞。她额上蒙了一层薄汗，小脸显得晶莹剔透的。男孩微微怔住，不知为什么，他忽然想到了夏日裹了露珠的水蜜桃。
　　女孩子一抬头，注意到有人来了，便欣喜的叫起来，声音奶声奶气的，“娘亲，娘亲。爹爹来啦，来看我们啦！”男子笑着走过去抱起她，“歌儿，有没有听娘亲的话呀？”小女孩认真的点头，“有的。”男子摸了摸女孩乌黑的发，“真乖。”
　　远处隐有房子的轮廓，从那里走来一个美貌女子，脸容仿佛白玉雕成，完美得没有一点瑕疵，“将军，妾身来迟。请恕罪。”说罢，盈盈下拜。男子俊朗的脸上闪过一丝无奈，单手去扶，“我早说过，你身子不好，这些虚礼都可免去。”女子苍白着脸起身，“将军肯收留妾身，已是妾身的福气，又怎好坏了规矩。”
　　男子没有继续这个话题，伸手将之前带来的男孩推去，“今后，你便做沐歌的贴身侍卫。”男孩有些倔强的扬起脸，“不。”他的剑术连皇上都赞口不绝，却用来保护一个小姑娘？真是笑话。男子脸上的笑容一瞬消逝，“别忘了，当初我买下你，便是要你为我江家效力。若你不从也是可以，我有能力把你从那里买下来悉心教导，同样有能力废去你一身武艺再把你卖回去。”男孩蹙起剑一般的眉，身体抑制不住的微微颤抖。他知道将军素来冷酷，只对二夫人和三小姐宠爱有加，却不料，今日他的凌厉才完全在自己面前显现出来。

　　男孩的右手扶剑，左手却紧握成拳，他单膝跪下，“将军总要让莫炀信服。”男子周身的气息更冷了，将女孩从怀中放下，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敲着剑柄。男孩跪在地上，冷汗涔涔而下。女孩有些害怕的扯了扯男子的衣襟，“爹爹，把他给我好不好。”男子看着放在自己衣摆上的小小的手，又扫了一眼男孩，漫不经心的点头，“嗯，那就给你了。若是他敢杵逆你的意思，再交给我惩治也不迟。”男孩低着头，左手捏的更紧，骨节发出错位的轻响，他却仍紧紧攥着，几乎要将指骨扭断。

　　日期：2013-07-15 16:26
　　小女孩牵起他，“跟我走。”他咬着唇被她领进了一间小巧的屋子，木制结构，处处雕梁画栋，精巧玲珑，别有一番韵味。桌台上点着熏香，香气淡雅，竟让他莫名的平和下来。女孩若无其事的拉出一把小凳坐下，“喂，你叫莫什么？”童稚的语气中没有任何居高临下的意味，他冷冷答道，“莫炀。”女孩煞有介事的点点头，“哦。莫炀。”过了一会儿，又说，“我叫沐歌，江沐歌。”说罢，又饶有兴趣的问道，“爹爹说他从哪里买来的你？给我讲讲好不好。”他没有搭理她，却反问道，“你才多大？”她撇撇嘴，“我六岁了。”他冷笑一声，“原来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丫头。”她撅着嘴跳起来，“你才什么都不懂呢！”他没有理会她的反驳，径自说下去，“你爹把你保护的太好了，人情世故你又知道多少。”她愣愣的看着他，一时忘了该说什么。他垂下眼帘，神情是让人刻骨铭心的哀伤。

　　“我四，五岁的时候，被人抄了家，然后我和娘落到仇家手里，爹自己逃走了。我本该死在那年冬天的，但娘却冒死杀出一条血路，让我逃，躲进树丛后的密窖。我藏起来，娘却走回去，我知道那些人已经追上来了。我蹲在窖里，几乎不敢呼吸。半晌，我听见娘的笑声，便忍不住推开窖门，却看见娘被人扒了衣服吊起来，那些男人挥着鞭子抽在她身上，打一下，娘便笑一声。你知道么，我仿佛能听见血肉碎裂的声音……”莫炀用手捂住脸，指缝慢慢潮湿。“后来娘惹怒了他们。他们便用石头将娘的骨头敲碎，她没喊一句疼，我却心如刀绞。再后来，他们累了，才扔下娘去休息。娘最后死不瞑目，却不知道我在看，而且什么都看到了。”

　　日期：2013-07-15 16:27
　　莫炀低低苦笑了一声，“晚上，我才出去亲自把娘埋起来，她的身子都是软的，还粘着温热的血……每天晚上我都能梦见她浑身是血的样子，我忘不掉……”
　　沐歌吃惊的看着泪水从那个总是神情冰冷的男孩眼中滚出，洇湿了棱角分明的侧颜。“喂，你……还好吧？”莫炀抬头看了看沐歌，“你不是想知道后面的事么，我讲给你听。”

　　“后来爹竟找到了我，呵呵，我以为他后悔当初丢下我们，所以现在回来补偿。但我发现，我错了，错的离谱。他将我转手卖给高府做娈童！你不知道高咏他有什么癖好，他日日折磨我们，我如今想来都毛骨悚然。因为他，死了多少人啊……都是六，七岁的孩子……我受不过，便纠集了所有不甘如此的男孩谋反。”沐歌听出他的语气中带着恐惧与后悔，却仍好奇，“娈童是什么？”莫炀咧了咧嘴角，“果然，你还是太小。”静了片刻，他方才接着说道，“我们最后没有成功，那些男孩一律处死，死法惨不忍睹。由于是我主导谋反，所以我被关进刑房，用尽各种酷刑……”莫炀的声线微微颤抖，脸色惨白，“我那时才明白了什么是生不如死……”

　　沐歌吓了一跳，“你……别说了，我害怕……”莫炀闭上眼睛，“我还没怎么样，你倒先怕了。”沐歌没有说话，莫炀口中的世界她从未接触过，甚至从未听闻。她第一次如此不愿再在这个温暖的花园中被保护，她第一次想要了解真实的京城，真实的将军府。莫炀看着她煞白的小脸，莫名泛起一阵笑意，“我怎会，和一个小丫头说这些呢……”
　　日期：2013-07-15 16:57
　　算啦算啦，再更一段。

　　他转身欲走，“我不会做你的侍卫。”沐歌扯住他的袖子，“如果你不做，爹爹会把你送回去。”他冷笑，“你威胁我？”她不屑的撇嘴，“才没有，我只是想让你陪我玩。”他无可奈何，“你有那么多侍女，怎会没人陪。”沐歌吐了下舌头，“她们好生死板，整日里小姐小姐的，听得人腻死了。将军府只有你不叫我小姐，会和我吵架。”他气急反笑，“你简直就是一个娇纵的无可救药的大小姐，你若是想吵架，尽可以走出去，多的是人想挑衅闹事。实在不行就让你爹吩咐几个奴才每日陪你吵，如何？”她还是扯着他不松手，“你先答应爹爹这件事，我不会命令你什么的。我真的只是想让你给你留下……”他无奈拂开她的手，“你到底要什么？将军府难道缺我一个不成。我走了，你爹会为你找更多侍卫。”她颓然松手，不再拉拉扯扯，“你告诉我的和别人都不一样，我想和你说话。要怎么样你才会留下来？”他在没有限制的情况下竟没有立即离开，反而反问，“我为什么要留下来？”她急的跺脚，“我想和你玩。”“你想，可我不想。”“你留在这里，可以继续和爹爹习武，可以得到好多珍宝，还不成吗？”“我要自由，你给么。”“给，你只要不离开将军府，干什么都是你的自由。”他这才点点头，“好吧，一言为定。”她笑的眉眼弯弯，“嗯，一言为定。”露出几颗雪白的贝齿。

　　他心中为留在将军府寻找理由，是因为自己不想再回到那个地方，是因为这里可以不愁温饱，是因为在这里拥有自由。没错，只是因为……自由。这个奢侈的词语，自己从未有过的生活。
　　不知不觉，已经入夜，沐歌爬上榻，拍了拍身侧，“莫炀，上来吧？”莫炀背对她，“小姐，莫炀告退。”说罢径自离去。沐歌垂眸，怅然若失。
　　日期：2013-07-15 20:56
　　接上
　　二
　　京城，将军府。
　　已经到了夏日，莫炀跟在沐歌身边，也已经三个月了。
　　“炀哥哥，带我去逛坊市吧。”沐歌可怜兮兮的拽着莫炀的袖子。莫炀皱着眉头看自己的衣服，这小丫头，怎么总爱扯自己的袖子？“为什么不让小七染玉陪你去？”“她们要和我出去，我还能自己玩吗？”她半扬着头，“炀哥哥，你就陪我去吧……”他无奈，自从答应留下来，沐歌就越来越会胡搅蛮缠，常常是如果自己不答应她就会黏上一天的样子。
　　最终，两人还是走在了坊市的街道上。沐歌大呼小叫的在前面蹦跳着，一副不谙世事，天真活泼的样子。莫炀走在后，竟不由自主流露出几分笑意。忽然听得前方沐歌和几个人争论了起来，无非是不小心碰坏了店家的东西，如何赔偿的事情。他暗自冷嘲，不愧是大家小姐，这般体验一下民间疾苦也是好的。便没有多想，眯了眼睛等着她跑回来请他帮忙。过一会儿，却听几声惊叫，不由抬眸，看几人横躺在地上，颈上一道明显伤痕，已然没了生息。他忙冲去，早已没了沐歌的影子。他暗骂自己太大意了些，沐歌是将军府的小姐，危险无处不在，所以将军才培养自己做她的侍卫。退一步来讲，自己不是她的侍卫，但相处这么多时日，对这个古灵精怪的小丫头竟生出几分好感。一时间也不想她受到伤害。

　　日期：2013-07-15 21:26
　　想到这里，连忙纵身，却不知该向哪追。拽过人来询问，倒是一问三不知。他当下定定的站在烈日下，不知何去何从。该怎么办？回将军府向将军禀报，那自己这个挂名的侍卫是怎么当的？也许将军迁怒，重重责罚。但若不回去，就任由歹人将沐歌带走，而自己不闻不问？好像……也做不到。无论如何，还是她的性命要紧些吧，自己不过是受些责罚罢了。
　　莫炀叹口气，返回将军府。果然，将军震怒，“你是怎么保护小姐的！在你眼皮下还能生生消失了不成!”他不说话，固执的将头偏向一边。“自己去刑房领罚。保护不力，该怎么处置你知道。”他单膝跪下，“是，莫炀领命。”然后起身走向刑房，不禁冷笑，自己回来还真是自讨苦吃啊。
　　日期：2013-07-16 14:32
　　接上
　　莫炀叹口气，返回将军府。果然，将军震怒，“你是怎么保护小姐的！在你眼皮下还能生生消失了不成!”他不说话，固执的将头偏向一边。“自己去刑房领罚。保护不力，该怎么处置你知道。”他虽心里不服，无奈寄人篱下，只好单膝跪下，“是，莫炀领命。”然后起身走向刑房，不禁冷笑，自己回来还真是自讨苦吃啊。
　　阴森的刑房中各色刑具一应俱全，让他不禁想到了那年难熬的时光。笑了笑，跪下，“莫炀保护小姐不力。前来领罪。”看守是个嗜血的中年男子，似乎很久没有人来过这里，他的神情有些疯狂，“好，很好。”而后侧森森的走向莫炀，毕竟是孩子，有些矮。看守便将他的双手缚在刑架侧杆上，使力将他的手腕勒出一道血痕。莫炀皱一下眉，没有出声，手轻轻挣了挣，完全挣不脱，便也放弃。看那人挑出一根带有倒刺的鞭子，暗自吸了一口凉气。毕竟无计可施，只能咬牙承受了。几道鞭影和着冷风落下来，莫炀紧咬着唇，这种痛，毕竟不及那种剥皮削肉的酷刑，忍一忍便也就过了。又是一阵急促的鞭打，莫炀索性闭了眼睛。看守听不到意料中的哭喊求饶，下手不由重了些。莫炀额上渗出了一层冷汗，单薄的身躯微微颤抖。他的背部的衣衫已然被鲜血浸透，却因一身玄衫不甚明显。看守突然停了鞭子，莫炀愣了愣，微睁开眼睛，一片失血的昏暗过去，他看清看守手中捏着的一把竹签。签头削的尖尖的，整根签子大约有半尺长。手不自觉握紧，只是鞭挞还不够么。看守阴笑着将竹签贴着他指缝缓缓插入，满意的看着他扭曲的脸。小半根签子没入手指，看守才停下手中的动作。莫炀所有的力气都用来抵御疼痛，眼前一片漆黑。神思明明恍惚，痛觉却异常灵敏，他能感觉竹签没入手指，再抽出，再没入，再抽出……不知何时竟停了下来，手腕失了绳子的束缚，他微微一笑，身子软倒在地。

　　日期：2013-07-16 14:48
　　醒来已不知何时，自己正趴在榻上。才睁眼，身侧便露出一个小脑袋，“炀哥哥，你醒啦！”他偏过头去不看她，心里别别扭扭不肯面对她明媚的笑脸，总觉得自己一身伤和她有关。忽觉身侧一凉，一张脸便贴到了自己眼前，还因过近而微微扭曲。他闭上眼，“你干嘛。”沐歌微微噘嘴，“谁打的你？”他冷嘲，“你爹。”沐歌垂眸，退回榻下，沉默良久，才微不可闻的说道，“那，对不起。”他暗讽，对不起又有怎么用，便说道，“我没事。不劳你费心。”说完便不再理沐歌。

　　日期：2013-07-16 14:54
　　染玉看着沐歌略略自责的模样，不禁去和莫炀斗气，“喂！你真过分啊。小姐被救回来也是一身伤的，却先问莫炀在哪里，听闻你在刑房后更是连自己都不顾就去找你，然后命我和小七把你抬回来，先给你处理伤口，后来又守着你，劝也不听。你还在这里发哪门子疯！”莫炀微微抬头，目光直接越过染玉，“这就是你要的真实的京城，满意了？”沐歌摇摇头，“我不知道。”
　　日期：2013-07-17 15:33
　　染玉看着沐歌略略自责的模样，不禁去和莫炀斗气，“喂！你真过分啊。小姐被救回来也是一身伤的，却先问莫炀在哪里，听闻你在刑房后更是连自己都不顾就去找你，然后命我和小七把你抬回来，先给你处理伤口，后来又守着你，劝也不听。你还在这里发哪门子疯！”莫炀微微抬头，目光直接越过染玉，“这就是你要的真实的京城，满意了？”沐歌摇摇头，“我不知道。”

　　莫炀看着不远处那张憔悴的小脸，不由得心中一软，“你先去休息吧。我没事的。”沐歌惊讶于他忽然软下来的口气，不由得点点头。
　　日期：2013-07-18 10:39
　　三
　　八年时间，朝夕相处的生活已磨平了莫炀所有棱角。曾经八岁时的那些骄傲，都已被沐歌的活泼消融，他如今只想保护好这个给了他自由平等的女孩子，让她永远这样开心下去，
　　而皇子容吟，也不再娇生惯养。日日跟着神情冷冷清清的师父在禁渊习武，性子也淡漠了些。

　　仿佛只有江沐歌没有变，依旧一副天真烂漫的性子。整日在皓月园中与莫炀，小七，染玉他们打打闹闹，觉得生活大约就会这样一直过下去。
　　日期：2013-07-18 10:39
　　极地，禁渊。
　　八年，容吟在这个地方已经八年了。明明极度寒冷，却只能穿件单衣在院子里练剑。只是这几年他也从未生病过，真是怪事。
　　如水般通透的长剑无需挽出繁杂的剑招，一步，两步，直取咽喉。简简单单的招数，却被他练出了迅猛如风的速度，显得一招比一招凌厉。远处的花木被剑风扫得摇摇晃晃，树叶落了一地。
　　他收了剑，抬头看一看天色，该去给师父请安了吧。顺手理了理衣袍，向风云殿走去。低头进了殿，跪下。“吟儿给师父请安。”半晌，无人回应。他微微抬头，眼角余光瞥见师父深蓝的衣角。不敢造次，只有轻轻伏下身，“吟儿给师父请安。”殿上坐着发呆的人似乎被惊醒，眼睛闭了一下，遂开口，“你先起来。”
　　容吟起身，“是。那吟儿告退。”衣着深蓝长衫的男子走过来，“等等。”
　　“是。”
　　“你学业已满，为师没什么可教的了。明日你自请出师，便可以离开了。”话语如圣音般美妙，自己盼望多年的离去竟然片刻将至。他颤抖着手跪下，“谢师父。”殿上的人语调依然冷清，“先在外历练两年，如今皇宫不适合你。”他默记在心，“是。”
　　“下去吧。”
　　他又恭敬地磕了一个头，起身离开。

　　容吟走后，男子叹一口气，如墨般的眉眼淡淡晕开，这禁渊，大约又只剩他一人了。
　　日期：2013-07-18 10:39
　　京城。
　　容吟自小在深宫长大，后又去禁渊从师，何曾见过这样的局面？一身剑术无处施展，又不会讨生活，从禁渊至京城的路，就已花光了他全部盘缠。正值冬季，虽自小耐得住严寒，但这饥寒交迫的感觉却着实不好受。他靠着墙蹲下来，细细思索该怎么办。以剑术去街头卖艺么？首先是放不下面子，其次自己的剑术没有花招，直取人命，叫人们怎么“观赏”？还能如何？劫富？堂堂皇子去别人府里偷，抢，将来又该如何面对天下苍生！

　　一时间不知该何去何从。
　　迎面走来一个红色衣裙的少女，身后一名黑衣少年警惕的跟在他身后。容吟勉力撑起身，不想显得那么狼狈。不想少女竟凑上来，关切的问，“喂，你怎么啦？”他冷冷的直视她的眼睛，皇家的尊严不允许他接受别人的同情。“你很饿啊。”盯着他按住胃的手，少女笑了笑。容吟尴尬的侧了侧头，“与你何干。”少女笑得一脸真诚，笑得让他放下了所有戒备。“你别那么紧张。我叫江沐歌，跟我回家，我保护你一辈子。”

　　犹豫之下，他竟同意了，“好，我跟你走。”
　　日期：2013-07-18 13:16

　　京城，将军府。
　　沐歌正嘱咐小七为容吟收拾间屋子。莫炀右手放在腰间的佩剑上，细细打量容吟。面前这个和自己年纪差不多的少年竟有着不知深浅的内息，若是他突然……自己也没有十成的把握制服他，沐歌那个粗心的丫头，怎么能随便把这种人带回府里。
　　容吟看了看莫炀按在剑的手，淡淡笑了笑，“我没有伤你的意思。”莫炀眼神扫过容吟的剑，剑身通透，剑刃很薄，是把好剑“敢问公子是何姓名，家在何方？”容吟抱拳，“在下单名一个吟字，这位……公子唤在下阿吟便好。”莫炀见他不愿透露真实情况，也没有多问，只回礼道，“我姓莫名炀。沐歌是我家小姐。”
　　沐歌看他们站在一起，笑着上前，“你叫什么啊？我刚刚告诉过你我叫江沐歌，他是炀哥哥。”容吟嘴角弯出个客气的笑，“在下阿吟。”说完又向他们微微倾身，“江小姐，莫兄。”莫炀也疏离的一笑，“阿吟。”
　　日期：2013-07-18 15:59

　　四
　　自从容吟入府住下已经过去半年了。冬季早已过去，而今是炎炎夏日。容吟其实是很好相处的人，沐歌和莫炀两人又不是冷血之辈。三个青春年少的孩子很快便熟识起来，打成一片。
　　莫炀总是去找容吟过招，而沐歌会带着小七染玉在一边看，时不时议论两句，诸如你觉得谁的剑招更好看啊什么的。虽然三个女孩子都表示莫炀的剑招更变幻莫测，但每回容吟的剑总能架到莫炀的颈上，这让沐歌她们很吃惊。
　　某日兴起，容吟便让沐歌向将军讨两坛好酒，五人纵马出府，寻得一片宁静的树林，莫炀先翻身下马，用剑将附近的树枝挑开，又用剑气从旁边的草地削了些草，让小七收拾过来铺上。容吟扶着沐歌下马，沐歌捂着嘴笑，“要是爹爹看到你这么糟蹋他的无名剑谱，非扒了你的皮不可。吟哥哥，你说是不是？”容吟也笑，挥了挥手里的剑，“是是是，来，我先替你爹打他一顿。”莫炀跳开，“小姐，你看他那一张破嘴，明明是客，嘴里还不饶人。小七，快去掌嘴。”小七笑着瞅容吟，“哟，奴婢哪敢造次，吟公子可是小姐的贵客，这叫奴婢如何动手？”染玉伸手去扭小七，“我看你啊，是看人家吟公子温文尔雅，才处处维护，动了心思吧。”小七红了脸返回去掐染玉，“哼，还说我，谁对人家莫公子有意思呀。”两个丫鬟正笑闹，被沐歌一人敲了一下，“嘴欠。”

　　日期：2013-07-18 22:17
　　接上
　　莫炀和容吟好整以暇的喝酒，看着面前三个活泼的女孩，眼睛里溢满了温暖。容吟先开口，“我自小便向往这样无拘无束，鲜衣怒马的生活。可惜，今生无缘了。”“你是什么人。你应是那种大户人家自小受过教育，学习过礼仪的公子。还有一身高明的武艺。又为何会落魄在街头？”
　　“我是什么人，与你何干。”

　　“在我府上，你来历不明不白……”
　　话没说完便被容吟打断，“我对你家小姐没有兴趣，只不过是累了在你这歇个脚罢了。”莫炀敲了敲剑柄，“但愿如此，不要让我看到你哪天做了伤害小姐的事，否则……纵使打不过你，拼了命也能落个两败俱伤。”容吟嘴角笑意加深，“你喜欢她。”莫炀低了头，“不是，不过是尽职罢了。”容吟轻笑出声，“你不是那种人。你为什么不敢承认？你在害怕什么？”莫炀静了片刻，抄起酒坛砸过去，“喝你的酒。”容吟轻巧的托住坛子，“可不要浪费了沐歌的好酒。”

　　日期：2013-07-18 22:35
　　三个女孩向这边走来，沐歌从篮子里捞出几个纸包，“炀哥哥，这是厨房做的绿豆糕，我让染玉装在篮子里带来了。”莫炀扫了染玉一眼，“嗯。”沐歌将纸包递到他手里，“你尝尝看。”“都是厨房做的东西，和平日有什么区别吗？”“嗯，今天染玉特地嘱咐厨房在上面放了颗红豆。”莫炀笑了笑，“玲珑骰子安红豆？”容吟笑着接口，“入骨相思君不知。”染玉闹了个大红脸，半嗔半怨，“小姐……奴婢不是说了别告诉他嘛。”沐歌没有理会，只看向莫炀，“炀哥哥，染玉对你一片真心，不如，你就娶了她好了！”莫炀愣了愣，下意识的看了容吟一眼。

　　日期：2013-07-19 10:39
　　思绪忽然飞回三年前，大约也是春夏季节吧，11岁的沐歌站在藤秋千上，漂亮的眉微微扬起，一双如秋水般明澈的剪眸凝着他，“炀哥哥，将来……将来，我一定嫁给你！”他垂下眸，长睫遮住了所有思绪，“小姐……值得更好的男子。”沐歌红着脸，“哼，你一定是嫌弃我太娇气。”莫炀依旧没有看她，微微一笑，笑容藏在阴影后，不甚分明。心里却想着，若你长大后还如此想，我定入朝为官，待我功勋赫赫之日，必然许你一是长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