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图腾——蛇隐藏的秘密超乎想象

作者: 红茶白咖啡

  四年前离开家去重庆上大学的时候,苏戊辰打定了主意不毕业不回家。爸妈每次打电话来都在不遗余力地传达他们多么希望他回去的美好愿望。苏戊辰知道,是真知道,但就是不想回去,说不出来原因,似乎本性就喜欢漂泊。直到即将毕业,找到了喜欢的工作,才终于遂了二老的愿。
  事情也就是从苏戊辰回家开始的。
  出发前天气就已经变得异常恶劣,11月的重庆一反常态,居然下起了大雪。由于能见度太低,高速路被封,动车停开,平时热闹的成渝经济圈此刻却像隔了万丈深渊,所有交通工具都瘫痪了。等了几天,天气丝毫不见好转,无奈之下苏戊辰只能和其他几个不怕死的人拼车,冒着大雪前往成都。然后转车北上。几个小时后到了县城,雪又下大了,错过了唯一一趟班车,等待他的是30公里崎岖的山路。

  五丁山位于梓潼县城的西郊,传说当年秦惠王为了收服蜀王,许诺赠五名绝色女子予蜀王,蜀王派了五个身强力壮的勇士去迎接,到了五丁山,美女被一条大蛇拖进洞中,五壮士与巨蛇缠斗,山崩地裂,遂成五岭。
  抗战时期五丁山曾是军事禁区,很多人半夜听到山野深处传来嗡嗡的响声,就像一大群蚊子在叫,有人说军方在搞什么秘密实验,但没人敢进去一探究竟。后来战争结束了,禁区的威慑力还在,除了胆大的猎户,一般人都不会轻易靠近。
  最近这些年梓潼县正在搞什么“大西部之小西部”计划,各种新兴产业如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其中最著名的,便是西面大山中的蛇类养殖场。
  受养殖条件的制约,这些养殖场大多都修建在五丁山区,热闹过一段时间,但因为闹出了“血吸虫事件”,很快就萧条了。现在大多养殖场都已经废弃,各种设备都搬走了,只留下简陋的水泥瓦棚和疯长的藤蔓。
  几年没有回家,山路难免有所变动,加上厚厚的积雪,苏戊辰就这样走着走着竟然迷糊了,分不清东南西北。他在齐小腿深的积雪中艰难跋涉,手脚并用,身体几乎和地面平行。走了两个多小时,实在累的不行了,便到最近一个废弃的养殖场休息。

  刚找了个水泥墩坐下,他忽然听到树林里有人在低声讲话。养殖场附近有很多流窜出去的蛇,经常有捕蛇者在周围转悠,虽然现在是冬天,但高明的捕蛇者不会被季节左右。他觉得奇怪的,是其中一个人的声音。
  苏戊辰把包放在原地,循声绕过大面积的养殖棚,交谈声越来越清晰。虽然四年不见,但这声音他却不会忘,因为发音太有特点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在小镇典型的中国式建筑群中突兀地耸立起一座天主教堂。罗格神父在苏戊辰读小学的时候就已经来到了这座小镇。
  在他的记忆中这个高高瘦瘦的老头有着杂草般的络腮胡子和竹竿似的双腿,手里总是捧着一本《圣经》。他的到来在原本浓郁的东方基调的信仰基础上加入了不一样的元素,一到周末便有一群群的信徒前往教堂。但苏戊辰从来没兴趣,他觉得那地方太过于肃穆,他也不相信上帝。
  所以对罗格神父,印象最深的是他说四川话时的口音,当他重新用英语交谈时,不知不觉又会受到四川腔的影响,听起来非常怪异。
  养殖场周围有一排废弃的引水渠,这些排水渠挖得格外深,而且很宽,简直像一个个墓坑。
  在靠近“墓坑”中间的位置有一个堆满枯枝叶的石洞,洞口丢了一只尚在挣扎的公鸡,脖子的伤口处不断涌出鲜血,空气中游荡着一股浓烈的血腥味。
  2013-09-02 16:33: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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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戊辰发现罗格神父正和另外两个金发外国人蹲在距离公鸡十来米远的地方,全神贯注地盯着黑漆漆的洞口,好像在等待什么。
  苏戊辰很快就明白了他们是在干什么。这是老家农村比较常见的引蛇方法,将半大的公鸡鲜血和面粉混在一起,撒在蛇经常出没的地方,借助这种特殊的血腥味引蛇出洞。还有一种更残忍的方法叫“拖血”,顾名思义,就是让一只黄狗拖着血一直跑,最后力尽而亡,成群的蛇就会顺着血迹一路爬到黄狗最后死去的地方,这时再洒醉蛇药(通常是用雄黄、大蒜、麻油、鱼腥草等调配而成),蛇便乖乖束手就擒了。不过后一种方法太血腥,很少会用到。

  要捉冬眠期的蛇,上面两种方法都不好用,不过他们似乎很有把握。苏戊辰来了兴趣,躲在树丛后看热闹。
  鲜血的味道很快散开。让苏戊辰意外的是,没过多久,他就看到厚厚的枯叶下有东西在蠕动。
  它一直躲藏在树叶下,等靠近了公鸡,才缓缓伸出头来,逐渐露出整个身子。
  那是一条只有半米来长的火红色小蛇。看到它,苏戊辰倒抽一口冷气,只觉脑后阴风阵阵。
  几乎所有地方都有关于蛇的传说,极尽神秘,在大多数人眼里蛇俨然成了神秘力量的代表,在苏戊辰的老家,火链子便是这种神秘传说中最经典的版本。
  九十年代的时候,镇上曾发生过一次诡异的毒蛇袭人事件。
  据说当时一个开山队在五丁山深处采石料,在数十米深的山岩内部发现了一块椭圆形的巨石,形状规则,表面十分光滑,且布满奇怪的纹路,和周围的岩体截然不同,不像是天然形成的。巨石被炸碎之后,里面钻出来无数条见都没见过的毒蛇,没人知道它们是如何钻进石头里,又是怎样存活的。
  那些毒蛇异常凶猛,一跑出来就开始满山追着人跑。在场的开采人员几乎都被蛇咬伤了,大多数人都因找不到对应的抗血清治疗,中毒而死。炸出来的毒蛇在五丁山和周边的小镇出没,经常会有牲畜和人被咬伤,后来附近的村民组织了几次大规模的剿蛇行动,捉到的毒蛇都当场用火烧成了灰。据参与过剿蛇行动的人说,那些蛇被烧死的时候龇牙咧嘴,发出嘶嘶的鸣叫,带着幽蓝色的火光满山乱窜,那场面十分阴森可怖,很多人后来都做噩梦。

  经过几次围剿,五丁山的蛇类数量骤减,周边稍微安生了一点,不过有人却说,当时从巨石里跑出来一条遍体火红的双头蛇王,便是火链子,一直不见踪迹,有的人说那蛇王一直潜伏在山林里,伺机报复,但很少人见过。
  一般都认为它事实上只是传说,根本不存在,但据说有人曾经见过一次,不过时至今日,是不是还活着就不是很清楚了。
  很多人说火链子是“蛇中之灵”,它和自己的族群在巨石中修炼了数千年,已经有了超凡的灵性,一般人只要和它对视几眼,灵魂立刻就会被俘虏,成为行尸走肉,所以人们对它大多都很敬畏。

  不过也有不怕死的疯狂的捕蛇者,甚至是闻风而来的蛇类研究人员,都试图捉住它,却连蛇影子都没见到。
  如果苏戊辰的记忆没有出差错,肯定不会有差错,因为它太特殊了。一般人都以为所谓的双头蛇王是长着分叉的两颗头,其实只有见过的人才知道,那两颗头是分别长在身体两端的。双头蛇王没有尾巴,它的头就是尾巴,尾巴也是头,可以自由地向两边游动。
  正是这十分诡异的一点,让苏戊辰记忆非常深刻。
  2013-09-02 16:45: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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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居然找到了它!苏戊辰内心的感觉很复杂,激动中带着恐惧,想要靠近却又有些忌惮。
  捕蛇网在罗格神父的操纵下逐渐收拢,只要头一进去,它就绝对逃不掉了。
  他紧紧拽着绳子,凝神屏息,那一刻苏戊辰突然希望它逃走。
  但血腥味的**实在太大了,蛇王似乎并没有意识到危险。可就在进入捕蛇网的前一秒钟,它突然扭动身体,另一只一模一样的头从树叶从探了出来,一起朝苏戊辰的方向看来。
  在它阴冷的眼神的注视下,苏戊辰的血液仿佛凝固了。
  罗格神父注意到了它的异常,扭过头来看到苏戊辰,连忙挥手示意他别动。他们的脸上和额头上都涂抹了鸡血掩盖生人气息,蛇王被苏戊辰身上散发出来的味道惊动了。
  现在走已经来不及,罗格神父手忙脚乱地拉起了捕蛇网,对旁边的两人吼道:“快过去抓住它,留神点!”
  捕蛇网擦身而过,蛇王扭头朝洞口爬去,被罗格神父洒出的雄黄和大蒜汁堵住了去路,脖子一缩,朝相反的方向——苏戊辰的方向,冲了过来。
  它的动作非常快,按理说来这个季节不可能有这么灵活。它顺着水渠一路朝东狂奔,罗格神父跟在后面边跑边示意苏戊辰拦住它。
  苏戊辰略一犹豫,从树丛里钻出来,跳到它前面,但心里有点发虚。蛇王已经被激怒了,可是见了苏戊辰似乎愣了片刻,然后两颗头同时立起,身体弯成了环形,以极其诡异的姿势猛地向前一扑。其中一颗头咬住苏戊辰的鞋帮,另一颗绕过来,灵巧地缠在他的小腿上,不安地扭动着。苏戊辰惊出一身冷汗,幸好裤腿扎得很深,否则被它直接钻进去麻烦就大了。
  他不太了解这种蛇的毒性,但从鲜艳的外表和两颗让人背脊发凉的头颅来看,不会是什么好鸟。不过它最让人害怕的并不是毒液,对此苏戊辰有一段阴森森的回忆。
  毒蛇最可怕的时候往往是在攻击前,一旦咬住了目标,就一点也不可怕了,随便什么人都能轻而易举地捉住。

  但苏戊辰,一个专门研究蛇的人,居然被吓得又蹦又跳地想甩掉它。许多年以前,当他还是个小孩子的时候,就在惊鸿一瞥间见识了它的威力。那件事让他每天晚上噩梦连连,所以当其他人还在质疑它的存在的时候,苏戊辰就清楚地知道双头蛇王不仅仅是传说。
  2013-09-02 16:58: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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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想来,苏戊辰之所以下定决心主攻蛇类研究,很有可能是受到了它的影响,和当时的其他蛇类研究者的想法一样,如果它真的一直呆在那块石头中,那么毫无疑问,是和现行的生物链脱节的,而且为什么会有两颗如此怪异的头颅,这具有相当大的研究价值。况且苏戊辰相信世界上的每一件事都有科学的解释,他想刨根问底,从科学的角度去解释它所谓的“灵性”,同时也想克服骨子里天生对蛇类的恐惧感。

  事实上,苏戊辰部分做到了,他爱上了蛇,它们已经是他生命的一部分。
  然而悲催的是,作为一切的源头,对它的恐惧却像一枚生锈的铁钉,死死地钉在苏戊辰的灵魂深处,难以拔出。
  “别盯着它看!”罗格神父大叫了一声。
  这时苏戊辰才发现他们一边跑居然一边将头侧向一边,活像几只横行的螃蟹。

  慌乱间他只想快点摆脱它,居然忘了这一茬,等他反应过来已经晚了。脑海中浮现出多年前的情景,它那阴冷的眸子,妖艳的色泽,颤颤律动的红芯,苏戊辰感到眼前一黑,神经一麻。
  他从没有对一条蛇怀有如此强烈的恐惧情绪,仿佛它不是一条蛇,而是携带着瘟疫的死神。
  罗格等人在距离苏戊辰几米远的地方停了下来,眼睁睁看着它顺着苏戊辰的大腿爬了上去。
  据苏戊辰的妈妈说,她怀着他的时候有一天在家门口看见一条大蛇跳舞,被吓了个半死,一不留神就把他生下来了,所以大概他骨子里对蛇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表面上看就是恐惧。苏戊辰浑身僵硬,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对蛇的亲切感荡然无存,瞬间,他成了一个木头。

  在被咬住的那一瞬间,苏戊辰突然出现了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仿佛蛇王不只是咬住了他,而是把整个头都插了进去,但却没有疼痛。
  之后发生的事他就完全没有任何印象了,醒过来时已经躺在教堂里,罗格神父站在旁边。苏戊辰并没有变成行尸走肉,只是被它咬了一口,确切地说,是两口。
  他中了蛇毒,昏迷了一天一夜。因为他的搅局,没能捉到那条蛇,罗格神父很生气,不过身为前军医的他还是热心地帮苏戊辰驱除了蛇毒。
  苏戊辰中的毒并不致命,但他没有想到这次偶然的中毒事件彻底改变了他的命运。
  2013-09-02 17:11: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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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戊辰清醒后从罗格神父眼中看到的不仅仅是生气,还有一些不明了的东西,怎么说呢,那明显已经偏向仇恨了。
  他其实能理解,如果不是他,罗格现在可能已经捉住那条“蛇王”了。
  那两天苏戊辰一直住在教堂里,方便调养,罗格神父每天下午都要顶着大雪出去一趟,回来时饱经风霜的脸上的不满更加明显,后来竟然陷入了若有若无的癫狂状态,没有了之前那种温文尔雅的样子。
  有几次当苏戊辰从睡梦中惊醒,都看到他站在床前,一动不动地盯着他,眼睛里像要喷出火,常常惊他一身冷汗。这让苏戊辰很不舒服,第三天,他不顾父母的劝阻,坚持回家里住。
  后来苏戊辰知道他每次出去都是去找那条蛇,他从他的眼中看到了狂热,以及最终一无所获时的巨大失望。
  应苏戊辰爸妈邀请来家做客时,他脸上的失落依然清晰可见。他带来了一些草药,说是对清理蛇毒有好处。爸妈感谢他的好意,苏戊辰却因为他稍纵即逝的阴冷眼神而一阵战栗。
  大概是被蛇毒搞得心神不宁了吧,他想,不过作为神父,为什么会对一条蛇这么感兴趣呢。
  虽然苏戊辰从小就不喜欢这个人,但之前那么多年只能算是一点一点的量的积累,突然间有了质的飞跃。
  他看苏戊辰的眼神非常奇怪,就像后者不合时宜地从几百公里之外跑回来抢了他的老婆一样。这比喻很诡异,但就是这样。
  苏戊辰的妈妈是虔诚的基督徒,对罗格神父很恭敬,一再感谢他对儿子的帮助,还说苏戊辰也应该经常去教堂,听他老人家的教诲。
  吃完了饭,他们开始聊一些苏戊辰没兴趣的话题,多年来一直如此,每当这时候他就远远躲开。苏戊辰感觉身体还有点虚弱,便进屋躺在床上休息。
  苏戊辰觉得有些不安,因为父母问到他是如何中了蛇毒时,罗格居然当着他的面撒了谎,压根没提他设陷阱捉蛇这回事,也没有说他是被远近闻名的“蛇王”咬伤的,说这话的同时,他很自信又带有一丝威胁地看着苏戊辰,好像知道他绝对不会揭穿他!

  苏戊辰的思维就此中断,在屋外传来的隐约谈话声中渐渐睡去。
  半睡半醒中他又见到了那条双头蛇,蛇王爬上了他的脖子,它的眼中闪着淡黄色的光芒,如同诱人的宝珠。
  苏戊辰不由自主地看了过去,但立刻回过神来,转向一边,蛇王却顺着他的耳朵爬到了头顶。苏戊辰吓得半死,拼命大声呼叫,但什么也没有叫出来。
  过了一会儿,他发现自己正坐在一张鎏金的青铜大座之上,四肢不能动弹,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恍惚起来。忽然,他听到蛇王发出一声嘶哑的鸣叫,然后头顶一阵剧痛,像有什么东西扎破头皮钻了进去。
  苏戊辰被惊醒了,警觉地想翻身坐起来,被一只手捂住了嘴。苏戊辰没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面前突然出现了一个人!
  他不知道这人是什么时候进来的,他看到一双淡黄色的眸子,像两颗浑浊的琥珀。
  来人佝偻着爬在苏戊辰床前,整个身体裹得严严实实,看起来就像一只穿了衣服的大虾,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刺鼻的臭味让苏戊辰头晕目眩。

  “快离——开。”他说,声音断断续续:“你——有危险。”
  2013-09-02 17:19: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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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戊辰说不出话来。因为他发现那人的眼睛周围并不是黄色的人类皮肤,而是呈焦褐色,布满了鳞片状的东西。意识到苏戊辰在看他,他缩了缩脖子,回头警惕地望了望门口,语气变得很急促:“离——开,永远——不——要——回来!”
  “你是谁?”
  苏戊辰说话都不利索了,盘算着去摸床头柜里的刀。可对方眼中的东西让苏戊辰记起了一点什么。
  他不回答,只是不停地重复同样的话,最后已经是在声嘶力竭地吼叫。敲门声响起来,老妈贴着门问他发生了什么事。苏戊辰还没给出任何回应,门就被罗格神父推开。他像一只嗅到了猎物的恶狼,警惕地扫了苏戊辰一眼。苏戊辰有些反感,冷冷地说了句没事,便打算闭门送客。
  “出去走走吧,我们聊聊。”罗格神父意味深长地看着他。
  苏戊辰回头看了一眼空荡荡的卧室,他不见了。他回来后翻箱倒柜想找出他存在的哪怕一丝踪迹,以失败告终。
  苏戊辰和罗格神父尽量保持距离,表面上看是敬畏,倒不如说更像防备。苏戊辰不明白为什么他明明救了自己的命,却对他没有一丝好感。一如预期,他们之间根本没有什么话题可以聊,苏戊辰知道他叫自己出来,肯定不是为了“聊聊”。
  “你是不是对我有意见?”他问。
  “怎么会。”苏戊辰言不由衷地说,“你救了我的命呢。”
  “刚才你在和谁说话?”
  苏戊辰装傻:“没有啊,说梦话吧?”
  他自顾自地说:“你还很小的时候我就抱过你。每次抱你你都会洒我一身尿,吃别人给的糖,却把我给的丢到水沟里,那时你就不喜欢我。”看着他苍老的脸,竟然捕捉到一丝慈祥,苏戊辰又觉得自己太固执了。这种莫名的冷漠情感究竟是怎么形成的,他没有概念。
  这次简短的谈话是苏戊辰和罗格最长的一次交流。他们聊了很多苏戊辰小时候的事,他对罗格神父有了新的认识,他甚至觉得也许他们之间并没有什么无法去除的隔阂,也许是他想太多了。但很快苏戊辰就意识到自己错得有多么离谱。
  2013-09-02 17:29: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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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由于不喜欢罗格,顺带着苏戊辰也讨厌教堂这种地方,之所以第二天答应去消磨一会,完全是为了顺老妈的心意。她炒了一大口袋花生让苏戊辰带给罗格神父,一边捶腰一边嘱咐他要恭敬一点,不要一副冷冰冰的样子。苏戊辰到了教堂,没见到人,就坐在门口的石阶上发愣,过了一会看到披着厚厚的棉衣的罗格神父深一脚浅一脚地从镇外回来,估计又去找那条蛇了。他见了苏戊辰,先是一愣,然后不自然地招呼他进去。

  苏戊辰想得没错,他心里隐藏了什么。不过毕竟冠上神父之名,在镇上的人缘非常好,所以即便有某种感觉,也没有理由挑明。苏戊辰和他的人生是完全不同的两条线,不会有交集。
  但交集很快就出现了。
  刚一进门,苏戊辰突然感到喉咙一紧,被一双大手死死卡住。他拼命挣扎,对方的力气大得出奇,双手青筋暴突地拖着他往教堂里面走。苏戊辰花了好几秒钟才敢相信他竟然真的这么做了,抡起拳头就猛砸他脑门,等他松开,刚想理论一番,他又扑了上来了。他虽然个子比苏戊辰高,但毕竟年岁大了,扑了几次都没得逞,反而失去平衡,摔在地上。
  苏戊辰摸着被他掐得通红的脖子,有些恼怒。现在,他眼中的阴冷变成了实质性的动作,他一只手撑着地慢慢站了起来,转过身,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他。
  苏戊辰头皮一麻,那是真枪!同时罗格神父像是变了一个人,瘦削的脸崩得紧紧的,双眼射出鹰隼一般锐利的光。
  “进去。”罗格声音嘶哑,但不容置疑。

  苏戊辰转过身缓缓朝里面走。当罗格掏出枪,苏戊辰的震惊没有想象中那么强烈,虽然他宣称以传道为宗旨,也确实做了一些好事,但苏戊辰总觉得他有其他目的。现在看来,他的感觉还真是没错。
  罗格利索地把苏戊辰捆在椅子上,嘴里塞了一团臭烘烘的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憋得腮帮子疼。他锁上门后开始打电话,语速太快,声音又小,只隐约听到他让对方凌晨以后再来。不知道过了多久,传来关大门的声音,粗略一算,现在应该是晚上8点左右,天已经黑了。
  这间窄小的屋子位于教堂最里面,地上很脏,堆满了各种杂物,空气中弥漫着干燥的泥土味道。苏戊辰试着呼叫,只有呜呜的怪声,震得喉咙发麻。
  恐惧感渐渐袭上来。这人真是可怕到极点,他这十几年的慈眉善目都是伪装的么,谁能想到潜伏在一个边陲小镇的神父居然随身带枪?可是他要是有什么恶意,根本没必要救自己,而且之前有的是机会下手,为何偏偏选在这个时候?
  房间里静得可怕,在意识到不可能挣脱后,渐渐冷静下来。苏戊辰实在想不到他这么做的理由,听他刚才打电话的口气,似乎是奉命行事。这更让他无法理解,我是谁?我他妈谁都不是。苏戊辰越想越烦躁,突然听到一阵敲门声。

  苏戊辰猛地睁大眼睛,来得真够快。他紧张地捕捉着门外的风吹草动,却听到老妈的声音。
  2013-09-02 18:00: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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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戊辰大喜,心想她一定是见自己这么久没回去,来找他了。苏戊辰看到了希望,拖着椅子奋力挪到门前,用头狠劲撞门,想要引起她的注意。
  但她显然被狡猾的罗格花言巧语骗了回去,许久,苏戊辰听不到一点声音。过了一会,门突然打开,罗格狠狠抬脚将他连同椅子一起踢翻。他冷冷地看了苏戊辰一眼,露出烦恶的表情。
  门重新被锁上。夜深了,低温让他手脚麻木,嘴唇发紫,脑袋里一片空白。又过了几个小时,有人开门进来,将苏戊辰扛在肩上。从脚步声判断除了罗格神父之外还有两到三个人,他们用英语低声交谈了几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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