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居志异之姐妹篇——修罗传说

作者: SUMMER224

  引子
  “你身量犹似盘古,顶天立地于这乾坤;气力更胜共工,纵横无碍在这六界!要日月当耳铛,攻天界以玩乐,即便一切如你所愿,之后呢?”
  碧海涛涛,晴空下金光万丈,暖风中花香阵阵。
  那须弥山前诸佛瑞气腾腾的在空中站了,开口说话的,正是那端坐于白莲之上的大日如来佛。而他所问者,却是此时站在那大海中央的一名巨型丑汉:海水仅淹于他脐之下,头却高出须弥山顶,此刻那巨大身量竟动弹不得,挣得一副金刚怒目之相,但眼中,却不由得流露出了悲伤之色。
  见他神色悲凉,那大慈大悲的大日如来佛似乎亦发出一声音轻叹之音,一时间云端上仙鹤哀鸣,百鸟啼哭,须弥震动,那连绵无际的碧色海面也翻起涛涛巨浪来。

  “你游乐观赏大海与须弥山,一股自然之风吹开了天空之门,此风吹地地净,吹花花开,乃百花神女手中所捥彩带化成;你见了那凌空而立百花神女,被其美色所诱,竟欲与天斗,摘日月做送其做耳铛……现今,你也并不是败于我这波若波罗密咒之下,你,是败于你的心!”
  如来佛主话音刚落,那身后诸菩萨罗汉纷纷低低喃念道:
  “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舍利子,是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
  千年过去,那海面之上似还有禅音回荡,如是我闻……
  正月十二 雨水 风波起。
  一片静静漫漫的深海里,黑暗吞吐万千波澜。虽说是静海深流,此时这深海底却一片凝静,暗涌半点也不曾,如凝固般的沉滞。

  这日里,正是人间的二十四节气中的雨水,只是这是深海之底,阿修罗界,自然不会有那人间甘露普降于此。
  海水如斗,悬于界上,但那光线斑斓,悄无声息中淌过那水晶宫殿,越发显得深海寂寞,岁月悠长。
  阿修罗王殿上此时亦是不闻人语,但若说是无人,那白玉砌成的堂厅上,却长长的曳着一道挺拔的身影:他一只手背向身后,另一只手中拿着一枚杯盏:琉璃杯中盛着银晃晃的液体,却是这深海底的水之晶,明亮摇曳,晃得他的身影也如那海水倒影静静摇动。
  突然,他身后传来一道年轻温和的声线一下打破了这如冰般的寂静:

  “你们这水之晶我还是喝不惯,还不若那人间酒水,喝在口中虽辛辣,喝下心中却是暖的,不像这水之晶,喝在口中是是凉的,淌进心里却是冰的!”
  “你又不是不知道,这深海之底,酿不出那人间美酒。若真的酿来,你却又嫌它苦涩难以下咽。”那背着身的男子回过头来,嘴角噙一抹若有似无的笑,五官清朗,虽是笑着,但那笑意却未达那一双细长威严的凤眼之上。
  “也罢,如今天有无美酒也确不是紧要之事。只是,罗睺,天界掠你族中女子千年,明日便是那她们归族之期,你道,这事可会顺利?”
  罗睺嘴角一抿,默了默,却又饮了口那杯中水之晶,不知道是否因那水之晶喝到肚中冷了心的缘故,他面上的表情更是淡了几分,“地府之中无甚事忙了么,让平等王如此有空说长论短?”
  日期:2013-08-09 11:53:00
  是夜,那水晶宫上不见了日间的光线巡逻,一片碧沉沉的静悄悄中,一捎白色声影曼妙如浮动水母一般,隐入了宫中,竟避过了那门口守卫的阿修罗将士,顺利到达了主殿之上。
  阿修罗王罗睺此时扶着头,修长的身子歪歪的倚靠在宝座之上,双腿随意的伸直,姿态如此放松,但那双眼视线却紧紧的望着殿中央顶部:

  繁花遍布的拱顶之上,那姹紫嫣红之中,竟隐隐嵌着一抹仙踪——那是一道若有似无的飞天身影,女子轻柔的姿态,手拈花枝,迎风而上,身上月白裳子,臂上竹青披纱皆随风后扬,曲起的腿在裙中若隐若现,拱着一段纤细的腰肢,在这暗夜里,面上表情虽朦胧不清,那身影却似乎是正踏舞沐月色而来……
  突然罗睺目中神色一紧,虽然身上姿态一丝未动,但那咄咄逼人的视线却缓缓落了下来,漫漫看向那水晶门中:不肖瞬间,那细微之处便闪进了一道身影,正是刚才避过众守卫进来之人——竟是千娇百媚的一名女子。女子着着荼白衣裙,臂上捥着胭脂色的披纱,一张菱口丰满红艳,此时泄出一丝媚笑,便顿觉春色无边。
  罗睺伸手晃了晃杯中水之晶,盯着那手中银盏,似从未看过一般,慢慢绽开一个笑,轻轻漫漫的缓声说道:“回自己族中,何需如此做贼一般?若让那些门卫伤了你,那可着实是冤枉。”
  那女子捥了捥臂上披纱,走上前来,口中却是笑道:“既是自己家中,他们即便是发现了,自然也会是放了我的,何来冤枉。”
  罗睺将视线从杯壁上收起,看向那迎面而立的女子:“你既知这是自己族中,又何必劳我明日去天界相接?”
  日期:2013-08-10 23:02:00
  女子淡淡一笑。“罗睺,今日我来,便是问你一句话,千年一战,你悔是不悔?”
  罗睺并不答话,那堂上一个大石缸中养着一缸子的白莲,在这时刻突然绽放,“啪”的一道声响,在这两人的静默中竟清晰分明。
  “将乐,无论我悔或不悔,这阿修罗界始终是你们的家。”罗睺并不直接回答她的话,连目光也不曾移到她身上,女子嘴角泛起一抹苦笑
  “罗睺,那一年,你挑开战势,不曾细说原因。阿修罗一族本是善战,你若是为族人争一席之地,我无话可说,你如何做我便尽力助你。可是你,这一战,竟是因一己之私,为一名女子,你便带着全族男子去与天界交战。那千年里,族中无一名男儿,皆是女子当家,我替你治理着这阿修罗界。只是罗睺,那时原是我不知,若非佛主在制你之时的那翻话,我至今还以为,你兴这一战,是为我族人!”

  将乐声音平且淡,娓娓说来,却有强烈的指责意味,此时眼中已有泪花闪烁。
  罗睺不答话,扭过视线去看那一缸子的白莲,团团如天上皎月。

  “但,罗睺,当知你这千年一战,竟只是为了……,却让我族中女子千年来无父,无夫,无兄,无弟!佛主降你之后,天界将我们掠去,虽又是一个千年过去,但罗睺,你却欠我们全族一个交待。”将乐深深的吸了口气,吞吐气息时,小小的颤抖,强忍了,重重的,一字一句的问道:“罗睺,如今,我只问你,你悔是不悔?”
  女子眼中含着泪花,看着椅上静默的男子,许久,罗睺淡淡开口:“将乐,兴战事,你或者说是为她,但我何尝不是想为族人争一席之地?悔与不悔,现在说,又有何意义?”
  将乐眼中之泪终于淌了下来,颤抖的说道:“好,那不论你悔或不悔,我再问你,你不能否认,你兴这战事,必然有她的原因,但是你可为一名女子兴战事千年,天界掠去的,可是你一族女子,你却不愿再为我们兴一战,这又是什么原因?”
  眼泪一滴一滴顺着眼眶滑落,却始终不肯眨动分毫,倔强的看着眼前之人。

  将乐走后许久,罗睺还是保持着那个姿态。良久,他突然开口说道:“罗骞,将乐所问之事,你如何看待?”语气中有疲惫之态。
  黑暗里,迅速走出一抹身影来,乃是阿修罗一族的大将军罗骞,仿佛他一直在那里,这会儿抱了拳站在罗睺面前。
  罗睺摆了摆手,他放下手,思索了一下,答道:
  “王所兴这千年一战,确然,有一定私心,但我们都知道,王更想做的,是为族人争一光。将乐之话,有失公允,臣下觉得,还是因为她心中有王,不免吃味。至于未因她们再兴战事一事,我们亦能理解,佛主点化,王心中亦有自己思量,且那时时机,我族中将士伤亡无数,并不适合再战。再者”他犹豫了一下,忍了忍,却还是说道:“天界虽掠了她们,但看在佛主面上,并不十分限制她们自由,将乐今夜一来便能看出蹊跷。但这千年来,她们亦不曾回我族中探望,怕,人心亦变。”

  王最后还是没有将乐明确的答复,将乐所问之事,说是悔不悔,更想问的是,王心中,是不是还是只有那人。她走之时,抹干了泪,恢复了平日之态,阿修罗族中之女子本就貌美无比,她那么风姿绰越的走出去之时,脸上的笑,让罗骞有丝担忧

  “王,不知将乐是否会和她们说道什么,明天的事,我怕……”
  话未说完,但话中之意已是十分明显。罗睺也不答他,抬起手,挥了挥“下去吧。”另一手支着头,仿佛欲睡了过去。罗骞只得将口中之话吞了下去,默默的退下堂来。
  日期:2013-08-11 18:29:00
  须弥山前,祥云朵朵,却隐隐有乱相。
  只因这一日里,正是天界归还阿修罗一族全数女子之日,这六界中却关己的,不关己的,全来凑了个热闹,一时间这里一丛,那里一簇,满天的祥云乱飞。
  百花繁是天界里司管花神一职的神女,因着性冷,本就不太爱来凑热闹,又因着三百年后,却是她缷下花神一职之时,新花神还未选好,交接之事也无从下手,乱纷纷的花朝事务,哪还来的闲情来管阿修罗一族的闲事。
  但此刻,那松蓬蓬的乱云阵中,却有她的一朵云朵儿,虽远远的停了,却仍是在这须弥山前立着,起因是在这天界之中百花繁虽不甚得人心,但却有一个更不甚得人心的知己好友——月神嫦娥。
  自从嫦娥奔了月后,凡间说道她的闲言碎语就未停止过,而天庭里,无聊之人也为数不少,拿着别人的生活当笑料儿,摆着一副义正辞严的小态度,明面里斯斯文文,背地里乱放暗针。
  嫦娥也自知与后羿一事却是自己自私犯下的大错,经过这千年,在这月宫里独居,身边没有所爱之人,空有与天同寿的寂寞,早就让她悔青了肠。只是即便是这样,那无关之人却仍是不愿放过她,有事无事,竟也能寻着由头儿上门说是探望实则嘲讽。

  别人飞短流长,她也不去辩解,任由说去,只在那月宫里闭了宫门,碧海青天夜夜心,闭门思过般过了千年。终日相伴的,也不过是玉兔儿,并一株月宫月桂花。
  与花神相交,也是因那一年里,月桂怏怏,也不知什么原因,竟是连花都不开了,这才逼得闭门谢客的嫦娥出了趟宫门,去了花神的繁红殿。
  一来二去,这天庭里最不讨人喜爱的两人,竟成了莫逆之交。更引得口水纷纷,说道的无非就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这日里,百花繁虽因着事多,不想来凑热闹,却是月神又难得出了趟宫门到了繁红殿,一开始只是吱吱唔唔不说道什么,忙里抬头看了她一眼的百花繁无奈,只得放下手中之事,在她面前坐了,脸上仍是冰冷,却也透着一股子的关怀之意:“何事,你且说吧!”
  嫦娥咬了咬唇,半晌才静静说道:“上一次里,那天蓬喝多了,上了月宫来调戏我一事,你可还记得?”

  百花繁眉头一皱,这事在天庭中流传十分之广,连她都也听闻了几次,那天蓬元帅也是因此而下了界投了猪胎,只是今天儿提起这事,又是为何?
  嫦娥面露苦色:“凡间之人,生老病死,最后总得归了那地府,判了六道。他射日之事,既是过,为他惹了祸,亦是德,救了天下苍生。无论是德是过,总之他死后,亦是要归了那地府。”
  百花繁点点头,自然知晓得她话中的他是谁。射日之事,除了那后羿,又有谁做过?
  “那日里,天蓬喝多了,到我广寒宫中,初时广寒宫宫门紧闭,他亦进不来。天蓬在我宫门乱拍着,我在宫内虽担心,却并不十分害怕。但,后来,他在门外高喊,若我开了门,他便告诉我后羿如今身在何处。”说道此处,嫦娥低下头,身上的七彩羽衣一角被紧紧撺在手中。
  “他如此说,你便信了?”百花繁语气淡淡,脸却沉了下来。当年她便觉得奇怪,那广寒宫宫门高深,若不是从内打开,外亦不好进去,原来,里头还有这翻缘由。
  “原我也是不信的,但你也晓得,这千年来,我为寻他痕迹,劳烦了司命多次,人间却始终找不着他的影踪,天界亦无他归位之说。”

  那日里,月宫依旧是一片月白天青,几丛桂子挂在月桂上伸出墙头,是月宫里仅有的几丝温暖之气,此外皆是一片白茫茫的冰凉气泽。
  天蓬在门外笑着大声说道“若我不说,你便是翻遍了这天上地下,只怕也是找不着他的!说来,我倒是见过他几次,这门,你是开是不开?”
  嫦娥心急如焚,迫切想得知后羿消息,却也心中晓得那天蓬不是良善之辈,内心挣扎之下,还是后羿之事让她更为牵心。几千年来的绝望,悔恨让她壮了壮胆,从那门缝里轻轻的向外说道:“你,你可不是在唬我?”
  天蓬为引她上钩,便拍着胸脯发着毒誓儿说道:“我若唬你,让我坠了这天,投了个猪胎,当个妖物如何?”

  听他说的狠,想必是真有后羿消息,心中权横之下,嫦娥闭了闭眼,从发上拔下枝发簪子在手里揣了,这才吸了口气,将门开了开。
  门才开了一条缝儿,天蓬便急不可待的蹿了进来,一进来便看见那月下的清冷美人儿柔弱的如一株白莲,生生的惹人爱惜的小模样,一时间,心中便像万千虫儿在嘶咬一般,伸着手便想拥着挤入怀中。
  嫦娥这时却也灵活的往那月桂树后一躲,口中急急问道:“元帅,你若不告诉我后羿之事,我可不能从你……”
  那天蓬见这月黑风高,四下无人,心想也不会有其它神仙此时来刹这风景,况且这天界里,嫦娥之名早便臭了,又有谁会帮着她呢?于是心中十分有恃无恐,一边摸着想捞到嫦娥一边嘴里细细嗦嗦的说道:
  “你应知,那九日毕竟是天帝家孩儿,天帝那时只是让他下凡去劝说十日回巢,谁知被他这么平白的给射杀了,虽是为民除了害,但还是与天帝结下了这梁子,他想回这天界是不可能了,若到了人间,还不是在天帝手中,是死是生,也还是天帝的一句话儿!”
  这日里,也亏得天蓬喝了些酒儿,神智不清,否则,好歹他占着个元帅的名儿,又怎会连嫦娥这弱女子也抓不住?更亏得嫦娥是个练舞的身子,灵活的像一道月光,一时半会,天蓬也奈不得她。
  天蓬一边跑着一边说,这时已是气喘如牛,转念一想,一屁股往那月桂根下坐了,喘着粗气说道:“美人儿,你乖乖的过来,你若不过来,我就不告诉你他就在阿修罗道呆着!”
  话音刚落,这边天蓬恨不得咬了自己的大舌头。
  那边嫦娥却是浑身一怔,原来,他竟在阿修罗道!

  转念一想,是了,他原是天人,后贬下凡,便是适于这似天非天之道;他射杀九日原是为民请命,却被贬入人间,连深爱的妻子都离开了他,他又怎么能不带有嗔恨之心,执着争斗之意志?这六道之中,除了阿修罗一道,又有何道适应于他呢?
  却也不曾想,却是投了这一道反而救了他,若归了天道要去了其它四道,如天蓬所说,天帝寻个由头,要他生或要他死还不是个轻而易举之事?倒是只有这阿修罗一道,阿修罗王与天帝向来不睦,又武力无敌,倒也只有到了他那,才能保得后羿一命!
  嫦娥思及此,心知天蓬所说确是真言,这会儿看他却是缓过了劲来,正要挣扎了起来来抓自己,连忙转了个身儿,冲出了月宫,驾了朵云儿,直接去了繁红殿里,第二天便将天蓬告上了天殿之上。
  也亏得有花神做证,天蓬一语成箴,果真坠了这仙,投了个猪胎,那是后话,且不去说他。

  百花繁听完嫦娥细说当年未说之事,也不怪她为何不当年便与自己说清。那时她俩初交,也是因了百花繁后来在天殿上替她做了这证,两人才存了这份深情事谊。那时嫦娥瞒着后羿之事,也是情有可原。
  百花繁细细想了想,开口问道:“今日里那阿修罗道上来接一族之女,你是想要去看看后羿是否也一起来了?”
  嫦娥点点头:“阿繁,我知你近来繁忙,但,能否,陪我去一趟?”
  百花繁知晓,嫦娥在这天界亦是无人可求了,这才来找的自己,否则,天界与阿修罗界开战千年,见过后羿之人定不止天蓬一人,却从来无人告之于她,最后竟是用了这个方式让她知道了他的消息,自己为身她天界的唯一朋友,陪,还是要陪的,只是……
  “但你可有想过,这数千年已过,他是否还记得前世之事?若记得,他是否还记恨你当年之举便一直不曾来寻你?若不记得,你又要如何?”
  嫦娥长长的眼睫一颤,再开口时,语中已有泣音
  “且不论是如何,让我看一看,他好不好,我心中,也能安稳一些!”
  百花繁无奈,扔了手中物件,站起身来,长长一叹——“走罢!”
  日期:2013-08-12 17:27:00

  须弥山南侧碧海之上,此时一汪席卷而起的碧涛中托起了一众阿修罗部众,个个皆是青面獠牙,形同恶鬼。
  站在最前方处的,乃是阿修罗王罗睺与大将军罗骞。
  百花繁与嫦娥虽是挑脚落的位置站了,但仍能看见那一众阿修罗部众丑陋之样,她俩皆是呆了呆。百花繁不由的皱了皱眉,倒不是为了他们那模样,却是担忧这般情形却是如何能将后羿认的出来?
  心中烦乱之际,那一旁众仙们的窃语声却不断的传来:
  “我上回瞧见这阿修罗王,是个万丈高的怪物,为何此时却是我等般大小?”

  “那还不是幻化出来的模样,怕是被佛主一吓,又怯我天道之威,这会子不敢了罢!”
  ……
  一时间,滚滚海面上,除了滚滚浪声,竟是一片你来我往,絮语不断。
  虽她站的远,但罗睺还是远远的看着了百花繁,恰恰便是,她看向他们皱起眉的那瞬间。心中苦笑,千年爱恋,虽不是为她而起,但难说不是为她生了那痴想,如今,这步田地,倒是要换来她眼中不屑么?

  罢罢罢,求不得,求不得,不如淡去罢!
  罗骞亦是看到了百花神女。虽说那花神与他们并无交往,这亦是罗骞第一次见她,只是那阿修罗王心念所化,夜夜映于阿修罗殿上的女神幻像,让他即便是不看清脸,亦从身姿中认出了她来。
  他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身边的王,只是那脸上是重重丑恶幻像,看不出神色,但那放在身边紧握的拳,却泛出了白,却泄了心中所想。
  心中叹息之际,却又看见那百花神女与她身边的另一神女似乎在细细看着他们身后的阿修罗众,罗骞心中怪异,亦是转身看了看,却在回头看向她们之时,撞到了那位不知名的神女眼神,定定从他脸上掠过之后,又飞速的转向身后阿修罗众,只是那悲凉,悔恨,焦急的神色,竟如同那蜜蜂尾针一般,瞬间扎进了罗骞心中,像是从灵魂深处,突然涌起一阵尖锐的疼痛。
  罗骞慌忙的定了定,把眼神转向前方的天道众神,而眼前一幕,却又让他眼神黯了一黯。
  祥云滚滚上,立着的,正是那一众阿修罗族中女子。
  将乐公主并不在其中。只是,这千年不见,那一头,是身后众将士的姐妹,妻子,这一头,是前方众女子的兄弟,夫君,本应是相见欢的场景,为何那滚滚祥云上的女子们皆避而不视他们火热的眼神,相互携着手儿,只是将那一双双往日里欢乐明媚的眼,低了又低,视而不见?

  碧浪涛涛上一众站士突然失了分寸,竟将浪花踩的哗哗乱响。
  他们毕竟是战士,随着阿修罗王一个抬手,一众战士们便全都安静了下来,眼神中虽还是不解,但此刻却纷纷看向了另一个人:
  道德天尊身边,立着的一位身着锦色天衣,手执璎珞的女子,赫然就是不在阿修罗众女中的将乐!
  突然间,这一众男儿们都明白了眼前是个怎样的境况,从得知王谈判得胜,天界要送她们回来时便涌起的惊喜之心瞬间被那逃避的眼神浇了个冰冰凉凉,就如那海底水晶宫里长年的光一般。
  道德天尊在十丈开外,笑的慈祥。语气亦是商量之态,对着罗睺说道:
  “阿修罗王,今日是你迎族中之女回族的大好日子。我心中十分替你欢喜。但我瞧着你族中公主将乐,竟是十分有悟性之人,并不适于阿修罗界中打打杀杀,倒是适合在我身边感悟道法自然。现,我愿收她为徒,不拘她去留,你看可好?”
  罗睺脸上神色未变,也不看向道德天尊,只是向着将乐问道:“你要留在这天界?”

  那一身锦色天衣将将乐眉眼衬得如天边云锦,不可方物。听罗睺如是问,她眼中虽有流连之色,却也是定定的点了点头,淡淡说道:“罗睺,我不回去了!”
  话音刚落,她身前那一族阿修罗女子竟也纷纷应和到:“我们也不愿回去了!”
  那半天祥云之上顿时炸开了锅,无数小仙大神们议论纷纷:
  “那道德天尊身旁的女子莫非便是近来天尊十分提携的罗刹女?”
  “怎么是罗刹女,不是阿修罗族中公主么?”
  “唉呀,不过是昔日里掩人耳目罢了,那罗刹族中与阿修罗一样,亦是男子极丑,女子美艳……”
【网站提示】 读者如发现作品内容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 非常感谢您对易读的支持!举报
© CopyRight 2019 yiduik.com 易读所有作品由自动化设备收集于互联网.作品各种权益与责任归原作者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