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3-06-19 14:28:00
　　第一章 深陷滞流界
　　一间光线不明的公寓，一只棕黄色的泰迪熊，两只皮毛光洁，身形小巧的雪橇犬，还有那间破损了通风口的卫生间。这是薛恺漠对滞流界的模糊印象。但是在第一次对木子说起这件事的时候，薛恺漠并没有告诉他在滞流界里还出现了史小秋。
　　高三时，薛恺漠的英语成绩在两个月内突然飙升。他从没有否认这是因为史小秋的到来，但知道这件事情的只有木子一个人。
　　史小秋第一次出现在讲台后面的时候夏日的炎热只剩下一条不再扰人的尾巴。史小秋的上身穿着一件淡白色的短袖薄衫，衬衫的领口隐隐现出一只淡紫色的圆形吊坠。
　　当史小秋转过身去在黑板上写下她的名字的时候，木子低声对薛恺漠说他觉得史小秋领口内的那只圆形吊坠真是好看，薛恺漠却知道木子话中的真正所指。
　　史小秋转回身，要求学生拿出上学期末的英语试卷。薛恺漠听出她的声音有一种略显压抑的喑哑，但却绝难让人忽略喑哑之外的那一种悦如天籁的柔滑甜美。
　　将试卷在讲台上铺开之后，史小秋的两条手臂撑在讲台的边缘，一边熟悉学生的姓名一边开始讲解试卷。在史小秋念到自己名字之前，薛恺漠终于可以将目光小心谨慎地落在史小秋胸前的隐伏在一排精致小巧的钉扣后面的一双**上面。并没有什么特别，薛恺漠这样想着，看了看坐在旁边同样看向史小秋的木子。
　　“确实没什么特别。”木子像是看出了薛恺漠的念头，低声说着收回了目光。
　　那一天的中午，史小秋在午饭后将薛恺漠叫去了办公室。
　　薛恺漠站在史小秋面前，听着史小秋对他的评价，眼睛却开始更加小心地观察起史小秋的清丽面容。

　　一双淡淡的弯眉，两只清亮透彻的眼睛，一只如同薄衫上的钉扣一般精致小巧的鼻子，两片淡粉色的嘴唇，还有隐现在低垂的几缕乌发后面的两只耳朵。仍是没有什么特别，薛恺漠这样想着。
　　“我想你只是对这种语言不感兴趣，而不是因为你掌握的词汇，语法不够。”史小秋说完坐在一把淡蓝色的软椅上，拿着薛恺漠的试卷继续分析。
　　这时，薛恺漠循着史小秋忽然降低的身高向下看去，终于看到了史小秋裸露在一条米黄色短裙下的一双白皙光洁的长腿。
　　薛恺漠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见过无数双类似的长腿之后仍然对近在咫尺的这一双略显丰腴的白腿如此着迷。如同在那一层毫无瑕疵的皮肤之上正持续散发着一种莫名的热量，让薛恺漠的一双视线忘情地沉浸其中，又或者，是一种越来切近，越来真实的却仍然存在于虚幻中的触感在持续着无形的引力，诱惑着薛恺漠垂在腿边的双手。
　　“薛恺漠。”史小秋的声音惊醒了薛恺漠。
　　薛恺漠接过史小秋递过来的试卷，一时来不及从史小秋的眼神里判断她有没有发现自己刚刚失神的原因。
　　“我会给你充足的时间。如果在这段时间里你的成绩没有提高，”说到这里，史小秋的眼神里闪过一丝薛恺漠险些错过的悲凉暗光，“我不会再对你多说一句话。”
　　日期：2013-06-19 14:27:00
　　史小秋出现之后薛恺漠几乎失去了所有休息的时间。除去课上的作业，史小秋还送给薛恺漠四本词典一样厚重的习题。
　　“这些习题拿回家做。”史小秋交代说。
　　看着薛恺漠着魔一般地投入到书本，习题汇成的一片片旋流当中，木子不止一次地表现出钦佩的态度。
　　“如果明天再出现一个史小秋，我会不会也像你一样洗心革面。”一天放学后，木子对薛恺漠说。
　　“史小秋只有一个。如果再有史小夏，史小冬，或许会给你一次机会。”薛恺漠提着精神说。
　　“你最近是不是有些太累了？”看着街灯下薛恺漠越显憔悴的一张面容，木子收起玩笑，担心地说。
　　薛恺漠摇摇头，“白天再累，到了晚上却睡得越沉。之前我从来没有过这样深沉的睡眠，总是做梦，或者干脆失眠。”
　　木子似乎明白似的点了点头，再没有说话。
　　两个月的时间里，薛恺漠奇迹般地做完了史小秋交给他的四本习题。而在期中考试之后，史小秋也再难从薛恺漠的试卷上挑出一点破绽。

　　“明天下午，你来这个地址找我。”期中考试后的第一个周六，史小秋把薛恺漠叫到办公室，交给他一张纸条。
　　薛恺漠看了看纸条上的地址，又看了看面色沉静如夜的史小秋，诧异地发觉自己本应兴奋的心绪竟然丝毫未现。
　　周日下午，薛恺漠按照纸条上的地址找到绿果街上的一幢公寓楼。薛恺漠推开公寓楼已经损坏的铁门，走进略有阴潮的楼梯间。
　　公寓楼五楼，薛恺漠站在503室的门外，用两分钟的时间平缓了呼吸，之后按响了门铃。
　　史小秋穿着一件淡紫色的连衣长裙出现在门口，看向薛恺漠的眼神里似有愧疚，似有无奈。

　　薛恺漠跟着史小秋走进公寓的客厅。客厅里一张白色的软皮长沙发上随意地扔着几本英文杂志，沙发前面是一张白晶矮几，一盒香烟，一支打火机，一只乌鸦形状的烟灰缸摆在洁净光滑的玻璃桌面上。沙发左侧立着一盏月树枝形状的落地灯，右侧是一张边角圆滑的黑色写字桌。薛恺漠被写字桌上的那只本应该挂在史小秋脖子上的圆形吊坠吸引，不自觉地走了过去。
　　“你先坐一下，我去给你倒茶。”史小秋说着走到写字桌前，拿起吊坠挂在脖子上，离开了客厅。
　　薛恺漠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失态，有些不好意思地坐到沙发上。
　　不一会，史小秋端着一只摆放着一把茶壶，两只茶杯的银色托盘走进客厅，小心地把托盘放在水晶矮几上，为薛恺漠倒了一杯茶水。
　　薛恺漠注意到托盘上那把茶壶的奇异形状，很像是一个滚胖的少女在做着广播体操一类的动作。递在薛恺漠手里的茶杯没什么特别，茶杯中茶水的味道也很寻常。
　　“你看看这本书。”史小秋坐在薛恺漠的身边，一股优雅淡然的体香立时掩盖住了滚烫茶水的温度和茶水的淡淡苦香。
　　薛恺漠眨了眨眼睛，接过史小秋手里的一本厚重的黑皮书。封面上的英文没耐心去读，薛恺漠直接翻开了黑皮书。
　　“能看懂么？”史小秋问。
　　薛恺漠皱着眉头看着微微泛黄的纸页上的一段段密密麻麻的字母，单词，句子，段落，仍是没有耐心。
　　“看不懂。但这本应该不是习题吧。”薛恺漠说着合上了黑皮书。
　　史小秋轻叹口气，从薛恺漠的手里拿回黑皮书。
　　薛恺漠转过目光，看着史小秋把黑皮书放在脚边的一堆他之前没有留意到的旧书本里。
　　“最近一段时间的睡眠怎么样？”史小秋喝一口茶水，问薛恺漠。

　　“前一段时间很好。但是最近总是在醒来的时候感到特别疲倦，就像是没有睡过一样。而且似乎总是做梦，但醒来后又记不清梦到了什么。”薛恺漠回答。
　　“薛恺漠。”史小秋转过头，迎上薛恺漠的目光。
　　薛恺漠正等着史小秋继续说下去，却见史小秋忽地倾过身体，一双温热轻柔的嘴唇毫无预兆地吻在了自己的嘴上。
　　迷乱中，薛恺漠抗拒着身体的颤抖伸出手去，缓慢却用力地抚摸着史小秋的身体。隔过一层丝滑的裙衣，史小秋的体温也越来明显地升高。薛恺漠闭上眼睛，感觉着史小秋的亲吻渐渐麻木了自己的呼吸和心跳，同时，他的双手终于撩起史小秋的裙角，探上了那双让他忘情痴迷的长腿。
　　公寓里的光线在薛恺漠紧闭的视线里昏暗下去。史小秋已经被薛恺漠压在身下，一双绵软的**用力摩擦着薛恺漠的胸口。薛恺漠的双手仍然毫无餍足地徘徊在史小秋的腿上，直到薛恺漠无意间剥开了包裹在史小秋双腿间的那条单薄的内裤。随之而来是一段莫名出现的空白，薛恺漠如同被一只厚重的细沙袋猛然击在了头顶，所有的感官像是被随手扔进了一道冽风阵阵的峡谷，转瞬即逝。
　　日期：2013-06-19 14:30:00
　　一间光线不明的公寓里，薛恺漠站在几扇敞开着房门的房间外面。左边房间的地面上堆满了颜色暗淡的玩具，一只棕黄色的小泰迪熊背对着薛恺漠站在玩具旁边，浑圆的屁股上轻轻翘动着一只同样浑圆的尾巴。
　　薛恺漠凝神看向小泰迪熊的背影，脑子里飞速思考着那只尾巴究竟应不应该出现。忽然，一两声清脆的吠叫声引开了薛恺漠的眼神，薛恺漠低下头，看到两只身形小巧的雪橇犬正蹦跳着跑进右侧的房间。当薛恺漠再次看向左侧房间的时候，发现那只小泰迪熊竟莫名地消失了。
　　“薛恺漠。”
　　薛恺漠动作缓慢地转过身去，看到史小秋正站在一间狭窄的卫生间里向他招手。薛恺漠一边犹豫着要不要先去看看其他的房间，一边不自觉向着史小秋走去。当他走到史小秋身前的时候，发现卫生间的玻璃门轻轻地关闭在了自己的身后。
　　“你明白了么？”史小秋轻声问。

　　薛恺漠看着近在眼前史小秋，却看不清史小秋的眼神。
　　“什么？”薛恺漠问。
　　“你明白了么？那些书，还有，还有刚才发生的事情。”史小秋的声音听起来模糊不清，但仍然透着那种略显压抑的喑哑。
　　薛恺漠决定不再纠结于史小秋的问题，他的视线已经被史小秋身后墙壁上的一处破损的通风口吸引过去。
　　这时，或许应该出现一个数字，一个红色的，或是黑色的数字。这样的念头从何而来薛恺漠也说不清楚，他只知道自己迫切地想要知道那个数字。
　　或许，那个数字与史小秋有关。
　　薛恺漠将目光又移向史小秋，看向挂在史小秋的洁白脖颈上的那只淡紫色的圆形吊坠。
　　薛恺漠伸出手去，却只碰到了一层潮湿的空气。

　　日期：2013-06-19 14:32:00
　　周一清晨，薛恺漠神情木然地坐在教室里看着数学老师在黑板上画下一条又一条相互交叉的曲线，圆圈，其间夹杂着看似毫无意义的数字，字母。
　　“不行。我想抽烟。”薛恺漠烦躁地合上书本，脸色苍白地对木子说。
　　薛恺漠和木子从教室的后门溜出去，经过一间间拥挤安静的教室，走进走廊尽处的卫生间。
　　卫生间里空荡无人，已经擦不出本来颜色的墙壁瓷砖和理石地面上透着清凉的潮气。卫生间里没有通风口，只有两扇向外敞开的玻璃窗向卫生间里灌溉着清晨的空气。
　　“还是去操场吧。”薛恺漠更加烦躁地对刚刚拿出打火机的木子说。
　　两个人冒险走出教学楼，走到操场边缘的一小片青树林里。
　　“感觉好些了？”木子问。
　　薛恺漠长出口气，脸上渐渐恢复了血色。

　　“昨天你去哪了？”木子吸着烟，随口问薛恺漠。
　　薛恺漠看着淡蓝色的烟雾混进树林间的斑驳的阳光里，将周日发生的事情告诉了木子。只是，薛恺漠并没有提到在那间诡异的公寓里遇见史小秋的事情。
　　“泰迪熊，雪橇犬？”木子看向薛恺漠。“你不会是以为史小秋在你的茶水里下了致幻剂吧。”
　　薛恺漠摇了摇头，“你知道吗。我现在连昨天是不是真的去过史小秋的公寓都记不起来。我醒来的时候是在自己卧室的床上，说不定昨天下午我一直都在家里睡觉，哪也没去。”
　　木子坏笑着点点头，“这样说就合理多了。”
　　薛恺漠没有理会木子的揶揄，脑子里仍在进行着费力的回忆。
　　“那张纸条还在么？如果在的话至少说明周六的事情是确实发生过的。”木子吸一口烟，对薛恺漠说。
　　“找不到了。”薛恺漠微皱着眉头说。“但我可以确定周六的事情肯定发生过。”
　　“那你只能去问史小秋了。如果她问你昨天怎么没去她的公寓，那就说明你昨天下午确实哪都没去。”木子说着又点燃一根香烟。
　　薛恺漠点了点头，“也只能这样了。”
　　当窗外的阳光彻底倾洒进整间教室的时候，薛恺漠终于等到了英语课。
　　但是在一片低沉的诧异声中走进教室的却是一个身穿黑色休闲衫，戴着一副黑框眼镜的男老师。
　　“史老师请了长假，高三后面的英语课由我来教。”男老师说着在讲台上放下手里的一摞试卷。
　　“你还记不记得那间公寓的地址？”当老师安排同学分发试卷的时候，木子侧过身来问薛恺漠。
　　“记得。”薛恺漠说着转过头迎上木子的一双隐现着兴奋情绪的眼神，“放学后你和我一起去？”

　　“这才对么！”木子兴奋地收回身体，精神振奋地耸了耸肩膀。
　　日期：2013-06-19 14:32:00
　　下午，薛恺漠和木子逃掉了三个小时的自习课，来到绿果街。
　　黄昏时的天色依然明亮，附近的几条街道上喧闹非常，绿果街上却冷清得出奇。

　　薛恺漠和木子走到他记忆中那幢公寓楼的位置，疑惑地看着一间紧锁铁门的水果店。
　　“虽然我知道这样问很讨厌，但是，”木子停顿了一下，继续说，“你真的来过这儿么？”
　　薛恺漠没有说话，看了看水果店两边的几家同样紧闭店门的店铺，又转回身向水果店的对面看去。
　　“去那问问。”薛恺漠说着向街道斜对面的一家闪动着暗淡霓虹的超市走去。
　　“这条街上的其他店铺怎么都关门了？”薛恺漠递过十元钱，接过一盒香烟，一边假作随意地问收款台后面的一个面色黝黑的老头。
　　老头咳嗽了几声，用模糊不清的声音说，“这里的生意不好做，大多数人都搬走了。”

　　木子还想再问些什么，却被薛恺漠轻轻拽出了超市。
　　“回去吧，在这里不可能再发现什么了。”薛恺漠说着撕开香烟的包装，抽出两根香烟，一根叼在嘴边，一根递给木子。
　　“太让人失望了。”木子一边点燃香烟，一边失落地说。
　　薛恺漠和木子并没有回学校，而是在街上混够了时间之后才分别回家。
　　到家之后，薛恺漠草草吃了晚饭，没有理会桌面上的一堆高高鼓起的试卷，习题，直接倒在了床上。
　　窗外夜色渐深，薛恺漠拉上窗帘，闭上眼睛想要将最近发生的所有事情细想一遍，尤其是在学校时与史小秋仅有的几次接触的经过。但当他的脑中再次现出史小秋身影的时候，一股沉厚的睡意不知从何处汹涌而来，瞬时淹没了他所有的意识。

　　薛恺漠又回到了那间公寓。不是史小秋的公寓，而是那间透露着诡秘气氛，让人莫名对数字产生兴趣的公寓。
　　薛恺漠仍是站在几间敞开房门的房间外面。这一次，薛恺漠细心地向左右看去，确定了只有左右前三间房间。
　　左侧的房间里仍然有一只棕黄色的小泰迪熊在看管着一堆玩具，薛恺漠向脚下看去，那两只小巧的雪橇犬正蹦跳地围绕在自己的脚边。薛恺漠又向身后看去，仍然是那间空间狭窄的卫生间，史小秋却不在那里。
　　此时，终于有机会可以去其他的房间看看。薛恺漠迈动脚步，两只雪橇犬立时蹦跳着跑进右侧的房间。
　　薛恺漠站在房间门口，刚刚探进头去就被一团黑色的浓雾迎头笼罩。奇怪的是，薛恺漠的呼吸仍然顺畅，视线也没有受到任何影响。在漆黑的浓雾中，薛恺漠依稀辨别出了屋角两只雪橇犬的影子，而在房间正中，似乎有一个身穿白裙的女孩正欢悦着起舞，在女孩的头顶，正有一只只隐现出翅膀轮廓的飞鸟在安静地盘旋。
　　圆滚滚的女孩，一只乌鸦。薛恺漠想起在史小秋的客厅里看到的茶壶和烟灰缸。
　　薛恺漠再次向房间里看去，想要看清那个白裙女孩的身材是不是如同那只茶壶一样圆滚，却忽地被一只柔软的手臂绕上了脖颈。
　　日期：2013-06-19 14:32:00

　　薛恺漠脱离了那团漆黑的浓雾。当脖颈上的那条手臂松开之后，薛恺漠看到了站在自己面前一脸无奈的史小秋。
　　“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到处都找不到你。”薛恺漠一时忘记了自己身在何处，有些生气地问史小秋。
　　“对于之前发生的那些事情，你还是没有明白么？”史小秋没有在意薛恺漠的情绪，轻声问。
　　“我现在已经分不清真假，你到底想让我明白些什么？”薛恺漠问。
　　史小秋没有说话，拉着薛恺漠的手向正前方的第三间房间走去，薛恺漠跟在史小秋身后走进了房间。
　　一张白色软皮沙发，一张白晶矮几，月树枝形状的落地灯，还有那张黑色的写字桌。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薛恺漠愣愣地站在史小秋身后，语气中已经没有了刚才的激动。
　　“这里是滞流界，将死之人的徘徊之地。”
　　史小秋说着坐在白皮沙发上，拿起白晶矮几上的烟盒和打火机，为自己点燃了一根墨绿色的香烟。
　　“你没有看到卫生间里的数字么？”史小秋问。
　　薛恺漠在史小秋身边坐下，神情恍惚地摇了摇头。
　　“如果我没有猜错，在你下一次走进那间卫生间的时候，你就会看到你的数字。”史小秋语带惋惜地说。
　　见薛恺漠仍不说话，史小秋放下香烟，伸手转过薛恺漠的一张表情木然的脸颊，“你下一次将会看到的数字就是你死亡的时间。”
　　薛恺漠终于恢复了一些神智，动作僵硬地摇了摇头，“我不明白，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甚至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不是在做梦。”
　　“这不是梦境，这是你通过梦境进入的滞流界。”史小秋说。“滞流界是阴界的边缘地带，每一个将死之人都会在睡眠中通过梦境走进属于自己的滞流界。他们会在滞流界中看到自己死亡的时间，之后，他们会选择就此踏出滞流界，提前进入前途未明的阴界，或是在醒来之后回到阳界，继续少得可怜的几天生命。当然，那余下的几天生命绝不会好过。”
　　史小秋说到这里目光中现出一层淡淡的痛苦之情，“在我第一次见到你时，我就看出你已经开始被滞流界吸引。但是后来，当我和你在学校相遇，我才发现你对眼前的危机还是一无所知。所以我将四本沉静之书交给你，以老师的名义要你回家去看。那四本书在你的眼中是普通的习题，其实它们里面记录的都是一些使人能够摆脱梦境的咒语。滞流界虽然不是梦境，但将死之人必须通过梦境才能够进入。所以我想那四本书可以延缓你来到滞流界的时间。但是我没有想到，那四本书的效力竟然消失得如此之快。前天，我知道你很快就要去到你自己的滞流界，所以才将我的滞流界的地址给你，希望会出现转机。但当我将那四本沉静之书其中的一本换了封面，再次拿给你看的时候，才发现沉静之书真的再不能对你产生任何作用。”

　　“昨天的事情真的发生过？”薛恺漠问。
　　史小秋点点头，“只不过，发生的地点是在我的滞流界里。你只是通过自己的梦境来到这里。还有，”说到这里，史小秋有些不自然地低下头去，“自从你见到我之后，你一直以为你是在被我吸引，但其实，真正吸引着你的却是滞流界。”
　　薛恺漠想到周日在这间客厅里他与史小秋肆意缠绵之时的那一段莫名的空白状态，不自觉地点了点头。
　　“那我在这里看到的那些奇怪的房间又说明着什么？”一段沉默之后，薛恺漠声音喑哑地问史小秋。

　　“它们只是关于你死亡的一些预兆，当这些预兆相应地在阳界出现，你就会知道自己的死期就在眼前。”史小秋说。
　　“但如果我已经在滞流界中知道了自己的死期，这些预兆又有什么意义？”薛恺漠心存侥幸地问。
　　“你在滞流界看到的数字只是一个范围略广的时间，比如，你死去时的年龄，或者，你死去时的天气。”史小秋回答。
　　这时，看着史小秋越来落寞悲哀的神情，薛恺漠终于意识到自己的疏忽。
　　“史老师，你，你也是......”
　　史小秋抬起一双略显殷红的眼睛，点了点头。
　　日期：2013-06-19 14:33:00
　　“如果你不是我的朋友，而且我也确定你并没有精神病史，不然我真的会向东郊的疯人院举报你。”在学校旁边的一条窄巷的尽处，木子听过薛恺漠关于滞流界的讲述，面色凝重地说。

　　“史小秋到底是怎么回事？她为什么会对你这样感兴趣？”木子吸一口烟，问薛恺漠。
　　“史小秋进入滞流界的时间并不长，关于滞流界的事情，是她从滞流界中的一封旧信上看到的。但她却一直没有在滞流界中找到自己的数字，也没有看到关于自己死亡的预示。所以她心存侥幸地往返于阴阳两界，希望可以找到一些转机。至于她对我的关注，”薛恺漠说到这里微微皱起了眉头，“是因为她曾经在她的滞流界里见过我。”
　　“但是史小秋不是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滞流界么？”木子疑惑地问。
　　“这也是让史小秋困惑的原因。史小秋在自己的滞流界里最初见到我的几次，我都是无知无觉的状态。所以当史小秋在阳界见到我时才有意地和我接近，想要查明其中的原因。但是昨天，当我神智清醒地在没有任何地址指引的情况下再次进入了她的滞流界，史小秋才确定，我和她确是在共用同一个滞流界。”
　　“这又能说明什么？”木子问。
　　薛恺漠摇了摇头，“史小秋也不知道。所以她才决定暂时留在滞流界，查出其中的隐秘关联。”
　　“现在你又打算怎么办？”木子神色复杂地看着薛恺漠，真的不愿相信薛恺漠死期已近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