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极品老板骚扰,居然人人羡慕,这世道怎么了?

作者: 编故事的李子

  现在,在职场中,遇到老板骚扰、意图潜规则的情况,是越来越多了。有人坚持底线、奋起抗争,有人借机上位、各取所需。在此,我无意做什么道德判断。我总觉得:有因必有果,当初做什么选择,最后就承担什么结果。这是个开放的社会,坚持或妥协,都是一种选择。
  在这个故事里,有现实的影子,也有不少虚构成分。欢迎大家评论、留言。祝各位亲愉快。谢谢。
  《你在我的世界之外》
  2012年,秋,杭州。
  午后的盛世广告总部一如往常般忙碌,在最核心的创意A、B部里,正酝酿着一股风暴。
  一个月前,两部为争广泰集团的年度订单殚精竭虑,各出了一个创意案给副总。演示结束后,A部总监裴邵钧脸色铁青得摔了门,直接休了长达半月的年假。

  缺少主管的A部多少有些精神委顿,直到今天,大家突然收到通知:裴邵钧将中止休假,于下午赶回公司……
  文案邹宛环顾四周,看见同事们虽然竭力维持着埋头工作的模样,但都时不时得瞟向大门,有些还露出了隐隐的期盼表情。
  她暗中好笑:这群人平时背着裴总,常抱怨他标准严苛、追求完美,可才解脱了一周多,又开始唉声叹气,怨妇一般得念叨起他的好。
  当瞥到身边同组的绘图员齐波时,邹宛一愣。他的阴郁表情和周围格格不入,眼盯着屏幕,一遍又一遍得调整着某一区域。
  而这地方,他已经反复修改了一上午。
  “齐波,休息一下,裴总未必一回来就问美越的案子。”邹宛看他紧张得好像得了“强迫症”,好心劝道。
  但连唤几声,他也没半点反应,邹宛只能轻轻敲了下桌子。
  齐波像被惊到,突然抬头。黯淡的眼神里勉强挤出一丝笑意,手还是习惯性得握着鼠标:“没事,还是赶出来安心。我想在这里加个灰度……”
  话未说完,门口突然传来此起彼伏的问候,声线不同,但个个热情、恳切:“裴总,您回来了。玩得开心吧?”“西部啊,我去过,很不错的。”“啊,谢谢,让您费心了。”
  沉稳、清晰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笃笃笃得敲着光亮的地面。A部的员工个个忙不迭地起立,一墙之隔的B部,也随之陷入了可疑的安静。
  “嗯,回来了。这几天,辛苦大家。”裴邵钧低沉浑厚的声音在整洁明净的办公室内回响,带着隐约笑意。
  据说,曾有迷恋他的女员工,把他的会议发言经过剪接,当做手机铃声用。其实,听多了,也就那么回事。邹宛甚至觉得,搭配他那气质的,就该是这样的声音。就像漂亮的珠宝,就该摆在铺天鹅绒的托盘上。
  正想着,裴邵钧已走到面前。他的轮廓明朗周正,一米八七的身材高大修长。墨色眼眸笑意融融,如同落地窗后透来的阳光,让人看着无比舒心。
  但此刻,邹宛没法舒心。因为眼前的这个男人嘴角溢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将一尊雕刻精美的小玉佛放在她桌前,声音低沉、带着共鸣:“邹宛。”
  邹宛心悸,停顿了两三秒,听裴邵钧继续道:“这尊是智慧佛,祝你做出像上回一样的好创意。”

  “谢谢裴总。”邹宛轻声回答,竭力保持着如常的微笑。
  “不客气。”裴邵钧点了下头,转身离开。
  邹宛终于松了口气,看裴邵钧笑容满面地穿梭在各个小组间,将那些价值不菲又合乎个人心意的礼物一一递到下属手中。一时间,人人眉开眼笑,如众星拱月般将他簇拥在中间。
  而那低沉魅人的声音,也夹杂在欢笑中,断断续续得传来。邹宛突然想起总监助理的评价:只要不涉及底线,裴邵钧可以永远那么风度翩翩。但若惹到他发作,那便谁的面子都不卖,包括老板。

  总之,他就是个矛盾综合体——温和而凌厉、低调又张扬。
  像是意识到她的腹诽,裴邵钧突然转身,直视着她足有5秒,才把眼神移向旁边:“齐波,10分钟后,到我办公室来。”
  “啊……好。”齐波的声音在喉间打转,脸色苍白。
  日期:2013-10-29 20:47:21
  齐波出来时的神情异常沮丧。邹宛低声问:“怎么,不通过?”

  “嗯。”齐波应了声,紧皱着眉头开始推倒重做。这次,他的状态倒是好了点,对着屏幕专注得调整动画,连水都不喝。
  邹宛忙完手边的事,舒展了一下胳膊,到茶水间想给齐波带杯咖啡提神。但刚走到那里,她就后悔了。
  裴邵钧正靠在沙发上边喝茶边翻杂志,神态安定自若。纤长手指捏着书页一角,不动声色地抬起眼。
  身边明明有人在走,邹宛却觉得瞬间安静,只看到裴邵钧的眼里泛起微澜,像极了隐在鞘中的刀锋。
  “哎。”邹宛轻叫一声,慌忙移开纸杯,满溢的咖啡顺着台布缓缓下淌。不多,就那么时断时续地滴着,带着她的心也一点点下沉。
  “邹宛。”这个被下属当场捉到“翘班”的男人,居然微笑着向她招招手。周围不断闪过好奇的目光,邹宛无奈得把咖啡杯搁在台上,缓步走过去,坐在他对面:“裴总,真巧。”
  “是啊。”裴邵钧勾起唇角,笑得很自然:“刚才他们都在问我提前回来的原因,你就一点不好奇?”
  邹宛愣了下:“那是您的私事吧,我们做下属的,不方便打听。”
  “那如果不是私事,而是工作呢?”
  裴邵钧的眼神饶有兴味。

  “公事的话……”邹宛尴尬得攥紧手心,声音越来越低:“您自然会在合适的时候通知大家,也没什么可急的。”
  “嗯?”裴邵钧像是对她的回答很意外,停了一下,展眉轻笑:“邹宛,你真是越来越厉害了。说话滴水不漏。”
  这语气听着实在奇怪,邹宛吃了一惊,不由自主得揣测起他的意思。
  但没等她想清楚,裴邵钧已平静得开了口:“我这次来是为广泰。B部谈不下单子,公司又舍不得,只好回过头逼我。这事等会儿敲定细节后就会公布,也不算什么秘密。”
  “哦,是这样。”邹宛敷衍得点点头。
  裴邵钧静静地看着,脸上忽而现出一丝迷茫:“其实,我想和你谈的是另一件事,那天……”
  邹宛呼吸一滞,下意识想转身逃走,但脸上却习惯性得挤出笑容:“裴总,您说什么?”
  裴邵钧一愣,见她笑微微的,表情谦逊又无辜,心头的火噌得就冒了起来。他紧皱眉头,用凌厉的眼锋剐她:“邹宛,你老这么端着,不累吗?”

  邹宛心中一寒——他居然生气了。虽然她入公司才半年,也知道这个顶头上司的脾气:只要他一开始爆那口京片子,准是不高兴了。
  但他有什么资格不高兴?说到底,她才是受害者吧。
  日期:2013-10-29 20:47:46
  无奈,目前并没有跳槽打算,邹宛也只好低下头,想以顺从的姿态等那疾风暴雨过去。没想到,这暴雨后面还捎了串龙卷风。她刚在心里想好说辞,裴邵钧突然嗤笑一声:“抬头,姓周的来了。”

  邹宛愣住,他骤然抬手,温和地拍了拍她的肩膀。紧接着,B部的创意总监周卓东怒容满面地走了过来。
  “裴邵钧,你刚才在副总办摆什么谱?你以为是我们的能力问题吗?实话告诉你,广泰集团的太子爷来了。他另有属意人选,所以你去,也没戏!”周卓东恶狠狠得咬牙。
  “陶……子琛?”裴邵钧一愣,继而冷笑:“他来了,也一样。好坏东西,总能分辨吧。”
  “行,我和你赌这一场。如果你赢了,我在全公司面前向你低头,如果你输……”他的脸上滑过一丝恨意:“给我立马走人!”
  让我走人?不就是和副总带着点远亲,还真把自己当二老板了?裴邵钧鄙夷得哼了声,转头笑道:“邹宛,你听到了?下回,这混蛋不承认,你作证。”
  这又关我什么事?邹宛无辜地看着这对剑拔弩张的冤家,抿唇不语。然后,她明显听到裴邵钧不悦得吸了口气,只得无奈得动了下嘴唇:“是,裴总,我知道了。”
  “哼。”周卓东讥讽地瞟了她一眼,又瞪回“正主”:“裴邵钧,别说我欺负你,我再加个赌注——如果你真成了,我就告诉你那人是谁!”
  这句话如同热油入锅,骤然爆起冲天的火星。裴邵钧腾的一声,站了起来。方才的闲散姿态一扫而空,眼神凌厉而冰冷。好一会儿,才从牙缝里咬出一个字:“好。”
  这气氛着实难堪。邹宛试探性地挪了挪,看裴邵钧依旧绷着脊背,冷然瞪着周卓东的背影,便大着胆子想从旁边绕过去。
  突然,一声低低的怒喝:“邹宛,我的话还没完,你跑什么?!”
  邹宛浑身都僵了,半天后才反应过来,也生气了。

  这家伙还好意思指责她?明明是他自己理亏,却做出委屈的样子。
  她就是躲他了,怎样?
  但裴邵钧明摆着就是欺负自己脸皮不够厚,不敢与他当面叫板。虽然此刻的茶水间里,早因为两位高层的磨刀霍霍变得空空荡荡,但她还是没勇气与他正面相抗。
  这厮给人的压力,真不是一星半点。
  所以,邹宛也只能状似高傲得撇过头,含混说了句:“对不起,裴总,我真不明白您的意思。先回去工作了。”

  身后,裴邵钧像是回答了句什么。但她哪里敢细听,忙不迭得逃回了自己的办公桌。许久后,跳动不已的心才渐渐平复。
  唉,怎么没完没了……她很苦恼。
  日期:2013-10-29 20:48:10
  这场总监级别的争斗,最后的结果就是——整个A部加班。手头有案子的,也要留下提创意。那些正逢空当的,就被召来进行急速的头脑风暴。
  去了趟大西北的裴邵钧,原本伶俐的头脑就像被加了润滑油,转得越加迅捷。邹宛听着众人你来我往的争论,夹杂裴邵钧画龙点睛的建议,心中原有的不安渐渐缓和下来,也试着说了两句。
  坐在正中的裴邵钧,表情专注而耐心,不时示意助理唐玥将他中意的想法记录在案。偶尔看向邹宛的几次眼神,都带着温和的鼓励,仿佛方才茶水间的冲突,只是幻觉。
  来去数回后,邹宛发觉——裴邵钧这次是来真的。他确实很看重广泰的案子,或许是因为不甘心上回的落败,抑或是他对那赌注怀有莫大的兴趣。
  又或者只是因为,他太喜欢接受挑战的感觉。
  办公室里突然安静下来,邹宛回过神,发现裴邵钧正定定地望着自己。他的嘴边还带着方才志得意满的笑,浓而有型的眉、挺直的鼻梁、漂亮的下颌线……
  他温和地又重复了一遍:“邹宛,今天八成是通宵。行吗?”

  “嗯,没问题。我给简佳打个电话就成。”邹宛笑了笑,和他的表情一样无懈可击。
  “好。那去叫餐吧。”他转向唐玥。
  “裴总,难得现在有灵感,做好这块再吃吧。”有人很狗腿地建议。
  “算了。”裴邵钧笑了笑:“我也饿了。”
  邹宛心中一跳,那声音沉沉的,仿佛就响在耳畔。她知道,他的身体底子有多好。上回做一个紧急案子,连着三天就啃了几包饼干,闭眼眯了四个钟头。但她不行,稍微饿过头,就会犯胃病。
  这点,他自然清楚。
  邹宛心情复杂地看了裴邵钧一眼。他笑得很是意味深长:“唐玥,点清淡点,这几天我上火。”

  部门会议室里,一群人埋头吃饭。邹宛夹杂在中间,很不习惯。这群大男人,平日里参加重要宴会,个个穿着讲究、文质彬彬。但在这方小天地里,脱了约束,便渐渐放开手脚:有咂巴嘴的,有高声吹牛的,还有吭哧吭哧吃得油光满面的。
  因为他们的老大——裴邵钧一副心情愉悦、听之任之的模样,于是萦绕在办公室里十余天的低气压,顷刻间风吹云散。
  邹宛用眼角余光瞟着裴邵钧。他不疾不徐地夹菜,吃了两口,又举起勺子喝汤。动作优雅,眉眼平和,和方才的凌厉、尖锐判若两人。
  “邹宛,要这个吗?”裴邵钧指着面前的菜,笑道。

  “不用了,谢谢。”
  “这广式菜心不错,尝尝?别光吃眼前的。”他还在笑。
  周围的眼光立刻变得暧昧起来,有人嗤嗤地笑了:“裴总?”
  “干嘛?”难得裴老大心情好,没有端他的总监架子:“你也要?我给递过去?”
  “不用了,不用了。”那人埋头猛扒了一口饭,在桌下轻踢了身边人一脚。不一会儿,房间里一片可疑的寂静。邹宛的脸颊缓缓生起红云,尴尬地放下筷子:“裴总,我吃饱了,先去写文案了。”
  “好。”裴邵钧缓缓喝了口汤,也站起来:“差不多了,去干活吧。”

  日期:2013-10-29 20:48:35
  这一忙,就是五六个小时。虽说做广告的,持续加班已是家常便饭,但邹宛昨夜为了上吐下泻的室友简佳,基本没睡过觉。熬到半夜,实在吃不消了。
  但那帮做美工的小子和打了鸡血一样,一个劲地吵吵嚷嚷,还三不五时地冲她嚷:“哎,邹宛,这边加句什么吧?摆这里,怎么样?”
  裴邵钧十分平易近人地端了椅子,坐在高级文案大刘旁边,听他的意见。渐渐的,吵嚷的声音越来越模糊,邹宛勉强用胳膊支着的头低了下去……
  窗外,是绚烂的夜景,裴邵钧向邹宛这边,不动声色得看了一眼。
  她果然睡着了。两个小时前,早已疲态尽显,却还强撑到现在。如今,她额前垂着一缕碎发,眼睫轻颤,后背随着呼吸微微起伏。虽然相距甚远,但裴邵钧却觉得,那细微的呼吸,仿佛也应着他的心跳,在这茫茫夜色里,寂静又动人。
  邹宛睡着的时候,有种宁静的美,平日里所有防备的藩篱都被撤去,只剩下一个乖顺的模样。就像他小时候在掌心里逗弄的兔子,柔软而温暖。
  裴邵钧偏着头,有一眼没一眼得看着,直到邹宛“唔”了一声,又醒过来。她的额头还带着腕表的压痕,迷茫了一刻,继而清醒。
  “对不起,刚才说到哪里了?”
  那一本正经的敬业表情,令裴邵钧忍不住大笑。众人面面相觑,半天也没搞清是怎么回事。陪着干笑了两声,听见总监大人慢悠悠得说:“行了,今天就到这儿。陈总给了我们一周,没必要天天过得像苦行僧一样。你们回去补个觉,下午三点再来。”
  众人内心皆是一声惨叫:看来,老大是打算打持久战了,晚上来时还得带铺盖。只是以往多组合作时,都会挑个清静地方——比如星级宾馆、度假山庄什么的,如今大咧咧得在公司里摆开阵势,不知是为了节省时间,还是为了故意做给谁看。
  总之这次,裴大总监是破釜沉舟,一心把他们当机器使了。
  “唐玥,你的车不是扔在4S店嘛。我和你顺路,捎你过去?”
  裴邵钧披上外套,温和地笑了笑。
  “不用了,裴总。我朋友就住附近,去那里歇会儿就行。”唐玥连连摆手。

  邹宛自然明白原因:公司里并不禁止办公室恋情,但不知什么原因,唐玥总是不愿公布自己与齐波的恋人关系。上个月,她才下定决心退房,与齐波合住。现在这时候,如果被裴邵钧送到城南,肯定半天也回不来。
  但老板发话,总不好太驳他的面子。唐玥想了想,提了个“折中”方案:“裴总,邹宛也住城南,地段有点偏。要不,您送送她?”
  我?邹宛吃了一惊,刚想摇头,看见唐玥可怜兮兮得暗自拱手。背后的齐波也低咳一声。
  她无奈得向裴邵钧道谢,跟着他走出了公司。
  不知是不是内心发虚的缘故,邹宛总觉得门口保安看他俩的眼神有点怪异,如芒在背。
  日期:2013-10-29 20:49:04
  裴邵钧开着辆不错的城市越野,外形出众、性能卓越。此刻,车子行驶得很平稳,车厢内却寂静到压抑。
  想起来,似乎每次两人独处时,气氛都是如此。
  像是意识到她的不自在,裴邵钧向后视镜里看了眼:“不舒服?”
  “没有。”邹宛立刻回答。
  “别紧张,我不会把你怎么样。”裴邵钧低笑一声,扬起眉毛:“毕竟,这儿还是市区。”
  “啊。”邹宛吓了一跳,背立刻绷直了。接着,听到那人快意得轻笑一声。她气得咬牙,攥着手心,又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觉得闷吗?”
  裴邵钧突然转了话题。
  邹宛转头,装聋作哑。裴邵钧微笑着将对过的车窗又摇下一些,顺手打开车载广播。
  凌晨的节目,一如既往得充满寂寞和欲念味道,每夜都有失眠者,在城市里的各个角落里,倾吐心声。似真似假,半真半假。
  此刻说话的是一个声音沙哑、性感的女人。在讲话的间歇,有轻微的吞吐声,夹杂着尖锐的器物摩擦声——大约是在摩挲烟缸。
  女人讲的是个俗滥故事:年少无知的女孩,为了爱情抛弃家人,独自来到杭州打拼。最后,爱人翻脸,却偏没有把话说绝——只让她再等五年。
  “什么家人反对,P!不就是嫌我妈的肾病是个无底洞吗?等五年,等着我妈闭眼吗?!王八蛋!”
  说到最后,已是歇斯底里:“我他妈就是贱,好他一万倍的男人瞧不上,非得在一棵树上吊死……现在什么都没了,连脸都没了……”
  “什么玩意儿?”裴邵钧皱眉,换了个频道。这次是个声音略阴柔的男生,讲了段分隔两地二十年后的重逢故事。类似心灵鸡汤的语气,结尾处照例画龙点睛:“其实有时,等候本身就是种美。”
  “胡说八道。”裴邵钧咕哝一声:“两情相悦就该努力,这么别别扭扭的,有什么意思。邹宛,你说呢?”
  他等了会儿,仍不见回应,心中涌起强烈的尴尬和不快。他在人前,尤其对女性向来礼貌周到,但不知怎的,每次看到邹宛那副警惕抗拒的样子,心底的火就噌噌得冒上来。
  她把自己当成什么,有必要这样拒之千里?
  而更可气的是,他还总想着如何突破她的防备,去讨一声共鸣。
  真他妈丢人!

  裴邵钧忍气,向车窗外随意瞟了一眼,一怔,又仔细看后视镜。
  没错,邹宛那丫头整个人趴在窗边,紧咬着嘴唇,眼眶都红了。
  至于那么感动吗?裴邵钧愕然,又不知该如何劝慰:“哎,那就是个故事……”
  “我没事。”邹宛轻拭了下眼角,转头露出微笑:“大概是昨晚没睡好,有点晕车。”
  “哦。”裴邵钧不再多说,将四面窗户都摇下来。秋天的凌晨还是冷,他摇到底后觉得不对,又按回来。一手把着方向盘,一手在储物盒里摸索。一阵悉悉索索的响声后,裴邵钧把一个小纸盒递到后座:“吃一粒,这药很有效。”
  邹宛哑然失笑。现在这世道,男人随身带面巾纸、古龙水都不希奇,但在越野车内放药,也太细腻了。
  除非是为别人准备的,比如传言中那位公司的董事长千金。
  邹宛的掌心触着身下柔软的皮垫,想象一位顾盼生辉的美女,从副驾上回过头,鄙夷得勾起嘴角:“邹宛,你也配吗?”
  心里的某个角落骤然崩塌,邹宛黯然摇头:“不用了。谢谢裴总。”
  裴邵钧皱起眉,张了张嘴,又闭上。后视镜中映出她淡漠的表情,方才激动的神色,已荡然无存。
  那世界,分明已撬开一条缝,却在他几乎看清之前,又毫不留情得合上。然后,是加倍的抗拒。

  裴邵钧一阵挫败,恼恨得加大油门。车子呼啸一声,隐入无边夜色。
  日期:2013-10-29 20:49:24
  邹宛被颠得向后一靠,完全不懂又是哪里惹到了裴大总监。她只得保持沉默,拉着车顶的扶手,任后背渐渐渗出冷汗。
  手机猛然震动。邹宛狼狈得从包里掏出,接通后,是简佳有气无力的声音:“邹宛,你怎么才接电话……我快死了……”
  “啊?”邹宛一愣:“你怎么了?我刚才忙案子,手机静音,没留意……”

  裴邵钧的眉毛一挑:这是他的要求。员工在构思重要案子时,一律不准用手机,预约也推掉。这不成文的规定,已经成了条件反射,融入在日常工作,连邹宛这个才来了半年的新人,也习惯了。
  从这个角度看,她勉强算个好员工。
  胸口的烦闷稍纾解了一些,裴邵钧匀出心思,静听着通话。问清症状的邹宛,已经急得火烧眉毛,一把脱了扶手,高声说:“裴总,简佳大概是脱水了,刚才还昏了过去。麻烦您开快点,我叫救护车。”
  “离你家还有多远?”
  “开车一刻钟。”
  “行,你坐稳,我们赶过去把她送到医院,肯定比救护车快。”
  裴邵钧的声音很沉稳,环绕在宽阔的车厢内,令人安心。

  似乎只要他在身边,就什么都能解决。
  邹宛刚应了声,车子就嗖得一声飚了出去。强劲的马力显露无余,在凌晨的大道上,划过两行宽阔的车轮痕迹。邹宛刚沉下去的心,又被颠到了喉咙口。双耳轰鸣,大脑昏沉,被安全带绑住的身体随着车子剧烈晃动。眼见着要变黄灯,裴邵钧心一横,在街口就是一个凶猛的左转。
  对面一辆货车擦着呼啸而过,脑中有个熟悉的声音,骤然炸响:“小宛,当心!”
  “啊!”邹宛惨叫一声,猛抱住头,瑟瑟发抖。裴邵钧吃了一惊,贴着路边一个急刹,胸口被撞得生疼。他解开安全带,从座椅的缝隙间用力去够邹宛,但她只是低着头,缩在座位上发抖啜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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