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丝心

作者: 415小七

  日期:2013-10-26 22:25
  (一)
  宁静大气的府邸,坐落于山清水秀之间,虽然临近京城,却没有京城的喧嚣。
  府邸后的青山,坐在一块被雨水冲刷得异常平整的天然青石上,一身素衣裙的我只是淡淡的扫了一眼山下不知道被多少平民百姓向往的府邸,随即抬眼看着天边的白云,苦涩一笑,轻轻拨响了膝上的琴。一声清脆但又不算多么上乘的音色,大概是惊动了山里的风吧?微微吹过我随意梳起的三千青丝,轻轻拂过我毫无脂粉的脸颊,我感慨,都已经过了这么久了。
  “小姐。”听到熟悉的声音,原本还想拨响第二根琴弦的我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抱着这把朴素的古琴站起,转身,看见了穿着婢女装的她,我淡淡一笑。
  “小莹。”
  别人只知道我对什么事情都常常一笑而过,却不知道,在这淡淡的笑容背后,其实充满着我的无奈和寂寞。

  日期:2013-10-26 22:26
  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这是只有我自己知道的秘密。原本的我,只是一个在繁华都市中打拼的小白领,名字什么的,我早已经忘记了,只是依稀记得,当时的我,因为跟上司顶嘴丢了饭碗,一个人大半夜的泡在酒吧里试图灌醉自己,酒吧里发生了什么,如今也记不清了,最后一点印象,便是踉踉跄跄的我不知怎么的竟晃进了一家琴行,真难得,居然在这里能看到不知道被多少人遗忘了的古琴;脑海中飘荡过我最爱的琴曲《凤求凰》,趁着店家不在,完全没碰过古琴的我,纯粹靠着一点点听的印象,紧一下慢一下地拨着琴弦,一下一下的,竟然有种异常熟悉的感觉,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吸引着我;也不知道这店家焚的是什么香,本就醉醺醺的我,在身后铜制的小香炉内不断飘出的香气中眼皮越来越沉,越来越沉……

  待到醒来,我已离开了原来的世界,穿越到了这个叫无垠的国度,我这个原先快三十岁的剩女,回炉再造,竟是成了一个出生不久的婴儿!
  日期:2013-10-26 22:26
  虽说既来之则安之,但我怎么可能不想回去?我不喜欢那边的灯红酒绿,但我的家人又该怎么办?我不曾一次尝试寻找着回去的办法,无奈皆以失败告终,莫非我真的要在永远留在无垠了吗?
  十二年了,我在无垠已经呆了十二年,回去对我来说几乎是不可能的了,罢了,既来之则安之,穿越到古代,至少不用在那个尽是走后门的职场看人脸色了,既来之则安之,或许这个世界,会更适合我。
  “小莹,什么事情啊?”面前清秀可爱的她,是我的贴身侍婢,叶莹莹,可以说是我目前唯一能够信赖的人,她不是我的侍婢,而是我的好姐妹。
  “小姐,老爷和大夫人要我喊你回去,说是要你见一个客人。”客人?我微微皱眉?十二年了,这个所谓的爹从未在客人来访的时候叫我露过脸,我喊他一声爹,但心里却从未承认过他是我爹。他是朝廷命官,表面的光鲜下却是一颗无情的心,他只是我表面上的爹,但在无垠,我只有两个亲人--小莹和间接被爹害死的娘。

  日期:2013-10-26 22:27
  “走吧。”跟着小莹,行尸走肉般缓缓下山,不知不觉已经站在了山下那座府邸的大门口,看门的两个小厮,见到我和小莹,同时对着我们一低头:“小姐,叶姑娘。”
  我苦笑,却只能把这苦笑埋在心里,抬头看了一眼大门上龙飞凤舞的两个字“玉府”,我面无表情地对他们两个点了点头,一言不发走了进去。不想承认又能怎么办,我已经不是那个世界的我了,而是无垠朝廷命官玉怀章的千金,玉千菱。
  刚刚步入家门,正对面的大厅里正急匆匆地走出来一个皱着眉头穿着精致长袍的中年男子,他看见我回来,紧锁的眉头顿时舒展开来。我稍稍低下头,虽然不情愿,但还是轻轻地喊了一声:“爹。”
  本以为他会因为我回来太慢又把我关在房里不准我出去或是大骂一顿。出乎意料的是,他只是点了点头,嘴角居然还弯起了一丝弧度,转而对小莹吩咐道:“快去给小姐换身衣服,然后尽快来会客厅。”说完,他又是拂袖而去,他总是这样对我爱理不理,不过这样也好,只是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日期:2013-10-26 22:27
  回到我住的屋子,换了一身淡淡的碧色衣衫,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中说美但绝不倾国倾城、说普通却绝对不一般的自己,虽说这张脸本不该属于我,但确实比我原先的皮相好得太多。
  梳好长发、换了衣衫,自己依旧还是一副清清淡淡的感觉。我不知道为什么爹突然要我这么做,但爹那抹罕见的笑意,却令我感觉有些不安。一步一步走向会客厅,不安的心情使得脚步也沉重了许多。
  “进来吧千菱。”会客厅门口听到爹的声音有几分急促,我怀着不安和疑惑的心情踏过门槛,被叫到爹的身边,悄悄抬眼,看向爹旁边座椅上躺坐着的一位颇为肥胖的中年男子,听见爹叫他李画师,听见爹对他颇为尊敬。不知道为什么,一听见“画师”二字,我的心,突然就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握紧了一般。
  “玉大人,没想到贵千金小小年纪便是如此沉静端庄,当真是个好苗子!可否抬起头来叫我瞧瞧?”

  “有何不可?千菱。”爹淡淡地喊了我一声,我只好忐忑不安地抬起了自己的下巴。听他们所说的内容,该不会是爹打算把我嫁给这个胖画师吧?可是这副身体只有十二岁,他怎么能……我真的不敢想象,古时候这种父母包办的婚姻,我原来只是不理解,而现在,却是厌恶!
  我这边憋着怒火不敢发作,那边却听见李画师十分爽朗的笑声:“哈哈哈哈……玉大人啊,恭喜你生了这么个水灵的女儿!我现在就回去准备,成不成就看你的运气了……”后面李画师和爹说了什么,我没有听进去,我只是预测到,我今后的生活,不可能再像现在这般悠闲。
  日期:2013-10-27 15:27
  (二)

  李画师走了,爹的脸上却是洋溢着难得一见的笑容,我从一开始就站在爹旁边,一直没说话,但我能感觉到,那个李画师,大概是跟爹说了什么好处吧?虽然不大可能是那个,但我真的不愿意这么小的年纪就嫁人什么的。
  “爹……”我终于鼓起勇气,打算亲自问问爹的想法:“李画师要把我怎么样?”难道是我说话有什么问题吗?只看到爹马上收敛了笑意,甚至是眉头都紧紧地皱起。爹沉声道:“你别管那么多,这不是女孩子该问的东西。”爹说完这番话,完全没看我一眼,就当我是个摆设一般,宽大的衣袖一甩,自己倒是潇潇洒洒地转身离开。
  “爹!”我有点心急了,这么突然地喊住爹,看着爹转过头来是烦躁的眼神,我就知道我已经让爹很不高兴了,但我一定要把自己心里所想的说出来才行。
  “爹!我现在不想嫁人!”这句话几乎是我喊着说出来的,虽然不知道爹是否能听进去,至少说出来我会舒服一点,不过这句话能起到什么作用的可能性,极小。
  果然,爹脸上的冷意又加重了几分,不过似乎是因为李画师带来的好心情,爹并没有太过在意我的行为,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这不是你该操心的事”便拂袖而去,留给我的永远都是傲慢的背影。

  日期:2013-10-27 15:28
  木然地走回了自己的屋子,刚一进门,小莹就说我的眼睛好红。我反手关好门,鼻子抽了几下,一时没忍住就扑在小莹身上毫无节制地大哭起来,小莹被我突然的行为弄得有些不知所措,不怪她,其实她也只是个十二岁地孩子而已。
  大哭一场,心里也舒服多了,不过我还是不愿意接受,不管是现在或是将来,不愿意接受为了某种目的的婚姻。现代的自由婚姻多好,古时候的女孩子真是可悲,可是没办法,谁叫我穿越到了这里,就算我已经活了快四十年,现在也只是一个十二岁的小女孩,婚姻什么的,终究是逃不过去的。
  “小姐……”
  “小莹,我不想被安排嫁人。”我哭了半天,终于说了一句完整的话。我真的很怕嫁给一个完全不认识的人,在爹的眼里,我就是一个工具、一个棋子罢了,女人么……在古代来说不就是传宗接代的工具吗?更何况听着爹和李画师的几句言语,感觉似乎是想安排我做什么事。
  日期:2013-10-27 15:28
  抱着小莹,从一开始的大哭,到最后的哽咽,似乎这一场痛痛快快的发泄抽光了我全身的力气。我让小莹先去注意,顶着通红的眼睛,看向屋里的桌案,除了一些文房四宝之类的东西外,还有一把毫无装饰的琴和一支玉簪,这些,都是我娘唐氏的遗物。对于娘的生平,我知道的不多,我只知道,娘是一个柔弱善良的青楼女子,是被爹赎身带回家的侍妾,因为出身低贱,娘在玉府天天被三娘和二娘她们欺负,至于爹,他看中的只是娘的美貌罢了,娘饱受欺凌,他向来都是不冷不热。

  娘头次有了身孕时,被三娘用麝香害得小产,伤及根本,爹根本就没有理睬娘的死活,只是找了个大夫给娘看了几日,保住了娘的命罢了,并没有给娘好好调理身子,最终在生我时身体的负荷过大,并未能等到我长大便撒手人寰,唯一留给我的,就只有这把古琴和这只玉簪。玉簪并不华丽,只是顶端镶嵌着拇指大小却并不算多好的普通玉石,还有一颗黄豆大的珍珠;娘把它留给我时,对我说这只簪子是她曾经的心上人送给她的,只可惜娘的心上人走得太早,娘才嫁了他人;娘说了,这只簪子,留给我,待到我找到真爱时,亲手为我绾起长发。

  日期:2013-10-27 15:29
  只可惜,我不知道能不能像娘希望的那样,搞不好,会步了娘的后尘……灭了灯,有些疲倦的我更衣睡下了,睡梦中,依稀还能看见我小时候,和蔼的娘,一身素裙,芊芊玉指拨响心弦……
  一个月过去了,什么事都没发生,反而让我越发地不安。爹也没再找过我,反而是三娘最近总爱来找我的麻烦,我也懒得理她,她当初就爱欺负娘,每每我看见她欺负娘,我就在心里诅咒她是个不下蛋的鸡,结果呢?她那次好不容易有了身孕,被嫉妒心极强的二娘一碗红花灌下去小产,以后就再也没了身孕,真的变成了不下蛋的老母鸡!每次想到这段我就很想笑。
  又过了平静的三天,本来我正在自己屋里安安静静地练字,突然跑进来一个小厮,说是爹要我过去。我一惊,手下不由得狠狠一颤,先前都写得行云流水的“爱”到了最后一捺就被我这么毁了,变得极其的不和谐。
  日期:2013-10-27 15:29
  强烈的不安感一直在刺激着我的内心,木然地走到爹的书房,抬头看见爹拿着一个画轴,脸上尽是满意的神色。看到我来了,爹也不说什么,只是把画轴转向了我,哦,原来是一副美人图啊,图中的美人眉清目秀,碧色衣裙飘渺如仙,体态婀娜多姿,下巴微收,还带着几分青涩与娇羞。很美的一幅画,只是画上的美丽女子好像并不陌生,而且为什么爹要给我看这个?
  “哈哈哈哈……千菱,你不愧是爹的好女儿!”爹突然对着我一阵怪笑,吓得我险些没跪下,我就好奇了,一幅画而已,跟我又有什么关系?谁知爹后来的一番话,算是将忐忑的我彻底打入深渊:
  “乖女儿,你知道上次的李画师是什么人吗?他可是皇上身边的大红人!那次光临咱们家,可不就是为了看看你嘛!瞧瞧,他把你画得有多传神,连皇上看了可都是赞不绝口呢!”
  “砰!”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破碎了,我难以置信地看着爹声音里多了些颤音:“爹……难道你要……”
  “皇上已经下旨了,待到你年过十六,就可进宫为嫔妃,具李画师的说法,估计最低也得是个才人,甚至是贵人!这样的话我们玉家的繁荣指日可待!”

  日期:2013-10-28 10:50
  (三)
  我终于明白爹和那个李画师到底在想什么了,虽然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听到这个消息时我还是忍不住双腿一软,顿时跪倒在地。深宫的勾心斗角、争风吃醋我怎么可能不知道,那种地方我是真的不愿意有所接触,可是事与愿违,这种事情却不偏不倚正好砸在我身上!
  这要是换了别的女孩子或许会愿意吧?这样的机会为什么不留给别人?
  “爹!我不要!”我第一次对爹歇斯底里地喊出自己的内心感觉,我不要被安排,这种婚姻怎么可能会有幸福!
  日期:2013-10-28 10:55
  爹的脸色因为我的话骤然变得阴沉,刚刚的笑意完全变成了怒意。我本来就不怎么讨爹的喜欢,现在又对爹大喊他最不喜欢听到的话,我知道后果,可我不想再一味地退让,当初,娘就是因为一味地隐忍退让,才酿成了最终的悲剧,我才不要重蹈覆辙!

  日期:2013-10-28 11:01
  “你敢再说一遍!”爹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出这句话,我不知道哪儿来的勇气,抬着头直视着爹,重复着我的感受:“我不愿意入宫……唔……”
  日期:2013-10-28 11:07
  这副身子本来就不进补,爹这一耳光几乎用了全身的力气,我没抗住,被抽倒在地,嘴里已经满是甜腥,血迹蹭到了我的素色衣裙上,红得扎眼。
  “这算是给你的一点教训!不要以为被皇上看中就可以反了天了!这件事就这么定了,由不得你愿不愿意!从今天起你都不许离开家门!”
  日期:2013-10-28 11:08
  “爹!”要是我现在能看见自己的表情,我相信一定是愤怒和怨毒的结合。
  “闭嘴!来人啊!把小姐带回房间严加看管!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当她出去!”真的难以想象,这个无情又势力的男人,就是我这个世界的爹。
  我几乎是被丫鬟们拖回去的,在他消失在我视线中之前,我永远忘不了他眼中的冰冷和算计。从今天起,我不再是她的女儿,血缘又怎样?反正我的灵魂不属于无垠。小莹看到我嘴角的血迹也是吓了一跳,我只能苦笑着跟她说我没事,只是半边脸那火辣辣的感觉还没散去而已。琴架上,娘留给我的琴被小莹擦拭得一尘不染,听见屋外细碎的脚步声,我又苦笑,他是打算把我软禁了,让我自己好好反省吧?看来现在能跟我做伴的,也就只有小莹和这把琴了。

  日期:2013-10-28 11:09
  门外又传来小厮丫鬟们献媚的声音,不过最关键的人并没有说话。我皱眉,这种时候谁还会来看我这个被囚禁的挂名千金呢?莫非是二娘和三娘又来看我的笑话?我这么想着,门被人推开了,进来的是一位大概十六七岁的少年,少年清秀的面庞也是在这个年龄少见的成熟。看到他,我稍稍愣了一下,他怎么会来?
  “怎么了?就不欢迎我这个稀客过来讨杯茶?”他笑得有些调侃的味道,不过我知道他的本性并非如此,当下勉强扯出一抹浅笑,给他倒了杯淡茶。
  “疼吗?”他伸手想触碰我肿胀的半边脸,我急忙躲开一步:“别这样,被别人看见没什么好处。”

  “哈哈哈哈……”他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你小小年纪居然有这份心性,真的不像是只有十二岁。别人爱怎么说怎么说,懒得理他们。那件事听说了,恭喜你啊,皇上的宠幸可不是谁想要都能得到的。”
  日期:2013-10-28 11:10
  “哥哥!”我幽怨地瞪了他一眼。这个总是喜欢调侃别人的人正式我这个世界的哥哥玉飞尘,是大娘的孩子虽说不太喜欢他的性格,往来的时候也是极少,但至少他从不会欺负我。
  “唉,算了,也不开你玩笑了。千菱,你知道现在的皇上是怎么样的人吗?”哥哥收敛了笑容,难得摆出一副认真的表情同我说话。
  “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不管他是谁,只要是我不认识的人,我都不会愿意嫁给他,宁可终身不嫁,虽然在这件事上似乎不可能让我不嫁。哥哥看样子对现今的皇上还有几分了解,听他说说倒也无妨。
  日期:2013-10-28 11:10
  哥哥见我没什么排斥的样子,便是将他所知的皇上对我描述了一通。本来我只是因为那个人把我作为攀权附势而愤怒而已,不料听完哥哥的话,震惊的我才发觉到,那个人不仅仅是把我推进了深渊那么简单,他是把我推进了地狱啊!
  原来无垠现今的皇上并不是什么明君,而是一个荒淫无道的昏君!目前还不到三十岁的他后宫佳丽数量早已超过了无垠历代君王,其中不少嫔妃的出身都颇有争议,例如前段时间哥哥在京城听闻到的新封的苏贵人和郑才人,都是出身青楼的风尘女子;皇上的后宫嫔妃出身各异,但普遍都有一个共性--个个都是绝色美女。
  “小妹,我走了,你好自为之吧。”哥哥打了个招呼就离开了,我又能怎么办?居然是个昏君,这真是火上浇油啊,这种后宫怎么可能还只是一般的勾心斗角?难道我注定要在那个人吃人的地方被折磨致死吗?娘,看来我真的要步你的后尘了。

  日期:2013-10-28 11:11
  “小姐,你别伤心了。”这个时候也就只有小莹才能安慰我了,可是,这又有什么用呢?我突然问道:“小莹,如果换成你是我,你会怎么办?”我的心思小莹一向明白,哥哥在描述皇上的时候小莹也在旁边听着,我能看得出来,她对这个从未谋面的昏君也没什么好感。
  小莹道:“小姐,如果我是你,不想就是不想,自己为自己做决定又不是不可以。现在逃不过去,不代表以后逃不过去。小姐不如暂时先沉沉气,还有四年的时间,我相信天无绝人之路的。”听了小莹的话,我心里感觉舒缓了一些,也是,我还有时间,我还可以想办法!小莹比我还坚强,我怎么能一味地瑟缩?不愿意被安排,那就自己决定自己的命运,大不了……若是被逼到绝境,正好可以和娘再会。

  日期:2013-10-28 21:33
  (四)
  不知道这已经是这些年来第几次在半夜抚琴了,本不愿意在半夜弄出声响惊扰了他人,只是除了抚琴,我不知道还能做些什么。尝试过一个人默默地习字,只是自从那次被我一惊之下写毁了一个“爱”之后,我就再也没什么心情再习字了,甚至才刚刚拿起毛笔就会有一种莫名的心慌。
  手指轻轻一拨琴弦,接下来又是不由自主地继续,我喜欢琴,不仅仅是这个世界,在另一个世界同样如此。轻轻奏响一曲我最爱的《凤求凰》,庆幸娘在归天之前的几年里将她的琴艺尽数交给了我,否则这四年不免又要多了些寂寞。
  是啊,一晃眼四年就这么过去了,我也被爹软禁了四年,不过也给了我四年清净,不用时常见到整天泡在醋坛子里的三娘和二娘倒也是一种轻松,只是……我已年过十六有些日子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圣旨会下来,应该……也不远了吧?
  日期:2013-10-28 21:34
  四年了,我依然还是不想入宫呢。
  “小姐,你又睡不着了吗?”小莹披着长外衣睡眼朦胧地从她住的屋里举着个小烛台走开了,我对她抱歉一笑,这四年来,小莹可没少被我半夜弄醒。小莹突然怪叫一声,慌忙放下烛台,飞快地取下我挂在架子上那件天水碧色的长绒披风裹在我身上,对我的言语中颇有些责备的味道:“小姐你又不爱惜自己的身子了!你本身就清瘦,大半夜地还爬起来吹冷风,万一病了我可怎么办啊!”
  我一愣,才反应过来自己身上只穿了一件单衣,现在已经接近腊月,夜里确实寒意逼人。“对不住了小莹,又让你费心了。”我歉然道。小莹跟着我大概已经十年了,我现在还记得,当年我只有五六岁,娘带着我去了一趟京城外围的小集市,我就是在那里遇到了在街上乞讨被包子铺的胖老板一脚踢开的小莹,娘在我的请求下把小莹带回了玉府成了我的小跟班。那时娘的身体情况并不多乐观,不可能再有身孕,也算是给我添了个妹妹。

  日期:2013-10-28 21:35
  “小姐,你又是再弹《凤求凰》吗?小姐好像很喜欢这首曲子呢?。我不懂音乐,不过听小姐弹琴的时候,总觉得这首曲子很温柔呢,好像情人之间的那种感觉。”
  我有些惊讶地看着小莹,我从来就没发觉过小莹对音乐的感悟力居然这么强。我微微一笑,问道:“小莹,你想学琴吗?”
  我看见了小莹的眼睛一亮,却是马上黯了下去。“小姐,我学不了。我看过夫人和小姐弹琴,你们的手指都柔软得仿佛在弦上跳舞,我的手已经僵硬了,小姐不必再为我费心。”这番话说得我越发心酸,我将小莹带回玉府却没能照顾好她。
  “小莹,若是觉得跟着我受累,大可说出来,我会求爹给你寻个好人家嫁人的。”
  “小姐你是嫌我是你的累赘吗?”这句话说得小莹泪眼汪汪的,把我吓了一跳。
  日期:2013-10-28 21:36
  “小姐,跟着你我从来不觉得受累,在玉府做下人的我,跟当初小乞丐时的我差不多,老爷他们根本就不会把我们当人看,什么时候被打死,或是病死了,只会把我们丢去乱葬岗,跟死了一只狗没什么差别。在我遇到的这么多人中,也就只有夫人和小姐你还把我当人看,如今夫人去了,我怎么能离开小姐呢?小姐,我不想嫁人,我要跟着你!”
  “小莹……”我被感动得不知道说什么好,偷偷擦掉了刚刚流到眼角边缘的泪水,我拉起小莹冰凉的小手,笑着对她说:“小莹,不嫌弃的话,以后私底下,就喊我一声姐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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