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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鬼一枝香
作者:
莲华步步
引子
河北省最北部,与内蒙接壤处,有一县城,即木兰围场。
木兰,满语,哨鹿的意思。清初,康熙帝率领满朝文武围猎至此,见围场山清水秀,风景绝美。便划为皇家猎苑,供皇氏专用。因此得名木兰围场。
话说有这么一天,看守猎苑的一个八旗兵外出办事回来,跑到正在喝酒的把总跟前,神秘兮兮的说:"头儿,我这次出去发现有座山,远远的瞧着吧,像条龙。”
把总听完之后,打了一个酒嗝说:“那算个屁啊,这围场号称八山一水一分田,别说山像龙,像王八的山都有。”
八旗兵丁赶紧说:“头儿,不是,你听我把话说完啊。我告诉你啊,这座山跟别的不一样,自己能走道!你说这山里会不会是有啥宝贝啊?"
"我大耳刮子扇你姥姥家去,逗爷开心是不?你们家山还能走道啊?"
八旗兵见把总不相信,于是赌咒发誓的说:"哥,我对着油灯发誓,真不骗你!不信你看看去,我要是骗你,您把我脑袋揪下来当夜壶使!行不?"
“真的?”
八旗兵把总听到这里,醉眼一睁,来了精神。酒也不喝了,当天晚上就要带人去看个究竟。八旗兵丁也没想到把总这么猴急,赶忙又死劝活说倒:“头,您看着这大晚上,黑灯瞎火的,去了也看不清楚,咱明天再去吧。”
把总一想,也确实是真么回事,这才答应明天起早去看那座山。
第二天一大早,把总就带着一队人马,让那个兵带路,直奔那座山而去。离着还有几里路的时候,远远的就看见了那座山。
山不是很高,但是绵绵延延的有好几十米长,山的顶头就像一个探出来的龙头,身子处在两个大山的交汇处,那样子就像是个孩子在父母的环抱里一样。
把总看在眼里之后,心里头也暗自称奇。
等人马来到山跟前之后,大家伙又看到,在离着山根三丈多远的地方,还有一条小河从山跟前流过。
这时候那个八旗兵过来,指着眼前的山,有点得意的说:“咋样,头,我没骗你吧。我跟你说啊,就前几天我去办事从这路过的时候,这个山离着河水还有五六丈远呢,等我办完事回来的时候,这个山离着河水也就这么远了,当时我还以为自己眼花了,还特意下来看了看。”
八旗兵丁本想拿这个事跟把总邀功的,不想把总此时却顾不上跟这个兵扯淡,派了几个人留在此地看守,嘱咐不许任何人靠近,自己赶紧的打马直奔京城,报告朝廷去了。
当时的皇上正是康熙爷,闻听此事之后,不敢怠慢,赶紧的派人前来察看。派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当时朝廷的国家级风水大师韩三金。
这韩三金接旨后,收拾收拾,跟着那个把总就往围场赶来。结果一进围场境内,这韩三金就暗自惊奇。等见到那座山时,更是心惊,赶紧一边作法,一边命人日夜不停的挖山,务必要把龙头挖断。
连夜他又写了一份奏折,让人八百里加急上报朝廷,奏折里说说据他观察,围场此地有九条龙脉,都隐匿在山水之间,一旦出世,恐怕会跟当朝争夺天下,拜请皇上火速派人斩断龙脉,否则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康熙看到韩三金的奏折后,一想,这还了得,我大清朝的天下,得万万年呢,岂能让他们出世。于是赶紧的召集天下法师,道士啥的,找了一大堆。让他们一起去围场,平定这些未出世的龙脉。
这些人到了围场之后,踏遍县内各地大山,寻找那些龙脉,并且一一镇压。
但是,这一大群人寻遍了整个围场,前前后后的好几个月,只找到了八处,还差一处是怎么也寻不到。大家一商量,这样也不行啊,谁家里没点事啊,总不能一辈子都耗在这里吧。
后来,这些人一商量,干脆那处龙脉不找了,在围场通往北京的路口处,修筑一石碑镇压,大家再一起作法,说这样一来,即使那条龙将来真的出世了,也出不了围场县,危害不到当朝。
石碑修好之后,大家一起回禀朝廷,康熙听了之后才得以安心。
直到现在,这个石碑现今还矗立在围场边的太国梁上,后来乾隆来围场的时候,还在上面题过一首诗,这样,这座碑也有了名字,史书记载叫入崖口有作碑。而挖断的那个龙头,后称龙头山,现也在围场境内。
日期:2013-10-21 07:16:00
1964年2月10日,《人民日报》刊登了新华社记者的通讯报道《大寨之路》,介绍了他们的先进事迹。并发表社论《用革命精神建设山区的好榜样》,号召全国人民,尤其是农业战线学习大寨人的革命精神。此后,全国农村兴起了轰轰烈烈的“农业学大寨”运动,
河北省围场县积极响应中央号召,同时也为了保障农田灌溉,经县党委研究决定,在庙宫水库原有的基础上进行扩建。
在那个艰苦奋斗,自力更生的年代,机械设备相对比较少,所有大部分的工程都需要人工来修建。而抽调人工的任务,就摊在各个生产队之间。
三梁子是围场南边的一个村,小村不大,一共十二户人家,相应抽调劳动力的任务也比较小。挑来选去的,最后就落在了姜德才头上。
姜德才是中午在家吃饭的时候,听到村长在大门口喊他名字的。听见之后,赶紧的趿拉着鞋,端着碗就跑出来。等听村长说明来意之后,姜德才虽然没直接推脱,可是支支吾吾的,却有些不大愿意。
要说在那个年月,能摊上外派的活,不但工分多拿着,还带出一张嘴,这样的机会对于别人来说,那可是求之不得的。
这姜德才不知道怎么了,竟然不愿意去?
这也让村长感到有点意外,追问姜德才说:“我说老姜啊,这样的机会可很难得啊,再说,这次是组织上相信你,才派你去的,你自己可得好好掂量掂量啊!”
村长一拿官腔,这个平时老实巴交的庄稼汉更是有些心虚,支支吾吾的嘟囔半天,憋得满脸通红,也没说去还是不去。有点无奈的姜德才扭头朝屋里看了一眼,希望屋里的媳妇这会儿出来给自己解解围。
姜德才这样,村长看在眼里之后,心里乐了。我当他为啥不愿意去呢?原来是舍不得老婆孩子。于是笑着拍了拍他肩膀安慰说:“德才啊,你放心吧,这次出去好好干,多挣点工分,回来给老婆孩子多买点吃的用的,啥都有了。家里的事你就放心吧,有左右邻居帮忙照顾着呢。”
姜德才听村长说完,勉强挤出一丝笑意,呵呵的干笑两声,还没等再说什么,村长已经摆摆手转身走了。
其实村长还真的误会姜德才了,这次他还真不是舍不得老婆孩子。他老来得子,今年只有八岁,虽然这家伙很让他头疼,可毕竟有他娘在家管着。这次之所以不愿意去,是因为昨天晚上他做了一个梦。
原来昨天晚上,姜德才梦见自己穿了一件大红的棉袄,鲜红鲜红的,胸前还绣着一朵大红的花。早上起来的时候,他心里就有点犯嘀咕,因为老辈子人都有一个说法,就是说梦是反的。比如梦里穿红衣服,现实里就是穿孝。
话说农村人虽然封建迷信,但是日子过得都比较糙,这样的事情要是放在别人身上,也不会太在意。可是姜德才却不同,因为在他年轻的时候,同样做过一个这样的梦,而那次,他家出了很大的变故。
姜德才他们家是最早闯关东过来围场的,据说在山东老家的时候,祖辈上就是石匠,按照家谱排,到他爹这辈已经传了第七代。平时靠着给人打个碾子,做个碌碡,刻个石碑啥的维持生计。因为这个营生,都是别人请去,到东家干活。所以一年到头下来,姜德才他爹倒有多半年不着家。
为了养家糊口,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在姜德才十七岁那年,他爹去东山一户姓康的人家做活,留下他在家里,照顾着他那个已经瘫在炕上两年的老娘。
他爹这次出去做活的第三天晚上,姜德才晚上睡觉,做了个梦。梦到说他爹干完活回来了,一进门之后,就笑呵呵的喊着姜德才小名说,三娃子,我回来了,这下可好了,咱们家以后可不愁吃喝了,我也不用再东奔西跑了。
日期:2013-10-21 08:54:00
姜德才听他爹这么说,心里头也高兴。可又不明白他爹为啥这么说,于是就问咋回事。他爹笑呵呵的说,这回啊,东家给的钱多,足够以后咱家过活了。
说完之后姜德才他爹,就拎过来肩膀上的一个褡裢,然后手伸到里面往外掏。掏出来的都是一个一个的袁大头,还都用红布包裹着。
姜德才长这么大,还是头回一下子见到这么多钱,高兴坏了,赶忙把袁大头接过来放在炕上,一边数还一边问他爹,这钱咋都用红布包着?
姜德才他爹听完之后,还是呵呵一乐说,这是喜钱啊,当然得用红布包。然后就不再说话了,笑着看姜德才数钱。
等姜德才把那二十七个袁大头数完之后,他爹又跟他说,三娃子啊,这回东家不光给钱了,还给了一身新衣裳呢,你等我拿出来,给你穿上,看看好看不?
姜德才一听说还有新衣裳穿,更高兴了。那年月,要是有一身新衣服穿,顶算过好几个年啊。所以就眼巴眼望的看着他爹。
等看到他爹变戏法似的从褡裢里面掏出那件袍子之后,姜德才当时就乐了,跟他爹说,你看你,也不看看啥色的,人家给你,你就要。这大红色的袍子,我要穿着出去,还不让人家笑话死啊?
他爹依旧还是呵呵一笑,跟姜德才说,傻小子,你懂啥,这件红袍子你是必须得穿的。说完之后,就帮着姜德才穿了起来。
姜德才也拗不过他爹的意思,只好穿上了。等穿戴整齐之后,他爹还让他来回转了两圈。一边笑呵呵的看着,还一边说好看好看。
姜德才穿上之后,转了两圈,瞅瞅这,瞅瞅那,咋看咋别扭。就说,这红色的不好看,要脱下来,可他爹这下却脸子一沉,狠狠的说,必须得穿着,不能脱。
姜德才平时就怕他爹,一见这样,更是不敢吱声了,压下心里的不痛快,穿上了那件红色的袍子。他爹见姜德才没脱,脸色一变,又是原来笑呵呵的模样了。
正在这时候,他爹忽然又说,外面有俩人等着他呢,得走了。说完这话,也没跟姜德才打招呼,火急火燎的就往院子外面跑去。
等姜德才追到屋外的时候,他爹早已经没影了。看自己爹说走就走了,姜德才心里一着急,醒了。
醒了以后,才知道这是个梦。当时他也没有多想,早起的时候,他还把自己做的梦跟他娘说了一遍。
他娘听儿子说完之后,愣着半天没说话。姜德才看他娘的表情,有些纳闷,就问咋了?她娘躺在炕上,叹了口气才说,原来昨晚上她也做了梦,而且梦里的事,跟姜德才梦到的竟然一模一样。
姜德才听完之后,觉得这个事太不可思议了,竟然还有这么巧的事!他本来还想再问问自己娘,这是咋回事,可是他娘这会儿却不说话了。
结果那天上午十点多的时候,就出事了,原来姜德才的爹上山采石头的时候,从上面滚下一块大石头,他在下面没闪开,正好从身上压过去,当时就死了。
家里的顶梁柱倒了,对十七岁的姜德才来说,跟天塌了没啥区别。哭着跪着的四处找人,把自己的爹抬回来,又搭灵棚啥的安置后事。
俗话说,福不双至,祸不单行,这话用在那时候的姜德才身上,那是再合适不过了。他那个瘫痪的老娘,在听说老头子出事之后,伤心过度,再加上陈病发做,当天下午也走了。这下子,家里就剩姜德才自己了。
好在他爹干活的那个东家还算仁义,给了姜德才爹二十七个大洋,只是个个都用白纸包着。这在当时,也算是一笔巨款了。姜德才就是靠着这些钱,发送了自己爹妈,买了点地,支应着过日子。
后来经别人介绍,又娶了个媳妇。
家里经过这样的变故,你说姜德才对这样的梦印象能不深么?所以这次又做这样的梦,姜德才一上午干活都很加小心。可让他没想到的,村长竟然打算让他去工地。
姜德才有心把这个事跟村长说说,可想了半天,他也说不出口。自己嘴笨是一个原因,但主要的原因是当时处在的那个年代,你要说,因为自己做个梦,就不准备去工地了。好,封建迷信残余,先批斗批斗再说。
所以,他嘟嘟囔囔的半天,也没敢跟村长说。看着村长背着手出来家门,姜德才唉声叹气的回自己屋子了。
屋里,姜德才媳妇隔着窗户,看着姜德才回屋来了,赶紧问:“这好事,跟天上掉馅饼有啥区别啊?你咋不痛快答应啊?”
见自己媳妇也这么说,姜德才把手里的碗往桌子上一放,唉了一声。这才把昨天晚上做的梦跟自己媳妇学说了一遍。
两口子之间,没隔心事,姜德才媳妇自然也知道这个梦的事,听完之后,一时之间,也没个主意了。看着自己当家的,不知道该说点啥。
正在这时候,他那个八岁的儿子突然说:“这有个啥啊,去村头问问瞎大爷,不就得了。”
日期:2013-10-22 08:12:00
姜德才的儿子叫姜凡,今年八岁。农村里生活条件不好,所以小家伙长得黑黑瘦瘦的,但是俩眼睛却倍儿亮,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子机灵劲。
相由心生,这小子也确实聪明。但应了老师经常说的那句话了,这孩子聪明是聪明,但是不把聪明用在正地方。
这家伙自从懂事以后,就在村子里开始祸害人。今天撵东家的鸡,明天追西家的狗,黑天跑人家门口拉泡屎。晚上没啥事干,出去串门的时候还顺手把人家的鸡窝门给打开,弄得半夜鸡都让黄鼠狼子给掏了。
同村跟他般大的孩子,跟他再一起玩不了半天,就给揍哭了。总之就是变着法的作,有些点子,甚至连大人都想不出来,这么大点的孩子竟然能想到,时间长了,村子里的人都说姜凡一到,鸡犬不宁。
为此,姜德才平时没少揍他,可是这小子却每次都能想到办法哄他爹。弄到最后,姜德才打着打着就自己乐了,一乐,自然也就打不成了。
这次姜德才本来挺烦的时候,自己儿子忽然横插了一嘴,气的姜德才瞪了他一眼,不由分说的呵斥他说:“你一个孩牙子,你懂个屁,一边呆着去。”
姜凡弄个没脸,不过这个平时打皮骂滑的家伙却一点也没在乎,甚至根本就没往心里去,眼皮一摩挲,继续呼呼的吃饭去了。边吃还边吧唧嘴,气的姜德才拿筷头子揍他。
姜德才媳妇一把拽住了姜德才,然后里用眼睛瞟自己当家的一下,说:“老姜啊,你还别说,这回小凡说的还真是个办法。你别看瞎子那个样,但是还真有本事,你忘了,上次咱小凡吓到了,不就让他给看好的。再说你就去问问,也不损失啥。”
“你可拉倒吧,现在打到牛鬼蛇神还打不过来呢,这个时候再去找他,没事找事呢?再说他一个瞎子,能有啥本事,”姜德才有些不耐烦,说完之后端起碗,自顾自的吃饭了。姜德才媳妇见当家的这副样子,一赌气也搭理他。
他们说的瞎子,姓韩,具体叫啥也没人知道,他自己也没说过。因为一只眼睛是玻璃花,看不着玩意,所以村里人都叫他瞎子。
韩瞎子是五年前才搬到三梁子村的,来了之后,就住在村头的那三间闲置多年的土房里。韩瞎子住进之后,也不咋收拾,好好的屋子整的跟黑窑洞没啥区别。再搭上他平常有点神叨叨的,跟别人说几句话也是颠三倒四,弄得村里大人从来都不登他家的门。
要说呢,也是啥人啥命,这韩瞎子虽然不跟大人怎么来往,倒是能跟村里的孩子打成一片。尤其姜凡,平常就跟长在他家一样,有事没事的总往那跑。爷俩把门一关,外面听着嘻嘻哈哈的,也不知道他俩都说些啥。
而且平时这个说话颠三倒四的人,只要跟姜凡在一起,就跟变了一个人似得,弄得姜凡以为这家伙是不是得了罪村里的人,他们故意说他坏话的。
姜德才两口子吃完饭之后,商量半天,也没商量出个结果。生产队的大喇叭又喊出工了,俩人只好先去出工,想着等晚上回来的时候再说这个事。
俩人走了之后,姜凡在家呆了一会,又跑韩瞎子家里去玩了。还没进瞎子家的门,就闻到一股子的酒气,进门一看,瞎子这会正躺炕上,打着呼噜睡的正香。
看到瞎子这样,姜凡上来了淘气的劲头,拿着在路边随手拽的草棍,准备去瞎子的鼻孔那里拨弄。
悄悄的到了炕跟前,还没有捉弄瞎子的时候,韩瞎子突然呼的一下,坐了起来,然后一把抱住姜凡,哈哈大笑着说:“小子,打老远我就知道是你来了,还想耍我啊。”
见自己的把戏被当场抓住了,姜凡跟着也哈哈的笑了起来,爷俩又笑闹了一顿之后,姜凡趁机摆脱了瞎子,这才说:“好了,好了,不闹了,我找你有正事呢。”
“吆,吆,吆。多大点的小屁孩,还正事,小大人似得,说吧,又有啥事。”韩瞎子虽然嘴上这么说,但还是尽量的往正事上说,因为他了解姜凡,这小子别看岁数不大,但心里想的还真不能小瞧。
日期:2013-10-22 08:49:00
姜凡根本没理会韩瞎子心里咋想的,啪啪啪的把他爹的事情跟韩瞎子说了一遍,最后又说:“我知道你肯定有办法,你看着弄吧,反正那是我爹,你要是不帮我,以后就别想我叫你师父。”
姜凡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认这么长时间以来,他多少对韩瞎子有些了解。至于这个韩瞎子,打第一眼看到姜凡之后,就一心的想要收这孩子当徒弟,但是具体学什么,他又不说,总是这样含糊着。姜凡更是乐不得这样,平时拿拜师父这个事情,没少要挟韩瞎子。
“嘿!怎么说话呢?我真是上辈子欠你的,别人都八碟八碗的请着供着拜师傅。轮到我这倒好,翻个了,这叫个啥事啊?”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是瞎子还是从衣服兜里掏出了磨的铮亮的六枚大钱,准备开始摇卦。看的出来,韩瞎子是打心眼里,真的喜欢姜凡这孩子。
韩瞎子把那六枚大钱放在手心里,然后在炕上盘腿做好,双手合十,举手朝天,拜了一拜。然后摇了一摇,嘴里还念念有词的,最后一松手,把六枚大钱都撒在炕上。
看样子,这韩瞎子平时没少玩这个,一撒之下,六枚大钱竟然整齐的一溜排在炕上,就跟刻意摆成的一样。
看着炕上的大钱,韩瞎子瞅了一眼,然后掐着手指,嘴里嘟囔着,过来一会才跟姜凡说:“你爹没啥大事,就是犯点官科(摊上官司的意思)。你一会出门的时候,往东走,碰到第一颗柳树,折六节三寸长的柳枝。回家的时候,放在你爹平时穿的上衣兜里,就行了。”
姜凡一听,这也太简单了,有些质疑的问韩瞎子:“这就行啦?跟小孩子过家家似得,管用不管用啊?你可不能坑我!”
“你个兔崽子,少在这跟我没大没小的,我这奇门遁甲,是由着你胡说八道的么?再这么说,以后少上我这来。”
“嘿嘿,我不来,谁给你打酒喝啊。”
姜凡的话音刚落,人已经蹭的一下,朝屋子外面跑去。随跟着,身后传来啪的一声,原来是韩瞎子扔的鞋,打在了柜子上,没打着他。
姜凡在院子里又嘻嘻哈哈的笑了一顿,然后跑出了韩瞎子的家。出了大门之后,这小子没敢耽误,朝着东边走了。没多远就碰到一棵柳树,顺手拽着树枝折下来一段。
拿在手里看了看,又觉得不好,随手扔在地上,蹭蹭的爬到树尖。在树头上选了半天,才折了六节柳枝,觉得满意之后才放在兜里。从树上下来,又找小伙伴一起疯玩了下午,到晚上傍黑天的时候,才回到家里。
姜凡到家的时候,姜德才媳妇已经把饭做好了,而且今天破天荒的炒了四个菜。虽然都是萝卜豆腐白菜之类的,但对这个平时靠吃咸菜度日的家庭来说,这也是一种奢侈了。
吃饭的时候,姜德才跟媳妇说话,姜凡这才知道,原来他爹已经决定去庙宫水库干活了。要说这个事,其实也不难理解,毕竟这样的机会,比较难得。
吃过饭之后,睡觉还有点早,一家子就坐在炕上唠嗑,说了一会,姜凡才从兜里掏出那六节柳枝,往他爹面前一递,然后说道:“爹,这个给你,这是我瞎子大爷给你的,让你装在上衣兜里,就没事了。”
其实姜德才根本不信这一套,有心不要这玩意,可是看着自己儿子一副认真、小大人的样子,又不忍心。于是笑着接过来,随手就放在了一边。
还没等姜德才再说话,姜凡上来一把抓起那六节柳枝,有些生气的说:“我都说了,让你放上衣兜,你这么大个人了,咋不听话呢?”
说着话,姜凡上前扒着姜德才的衣服,把那六节柳枝赛进了他的上衣兜里。放里面之后,觉得还有些不放心,又把上衣兜的扣子扣好,还拍了一拍。
姜凡这番摆弄,而且那一脸严肃的表情,惹得姜德才呵呵笑了。他媳妇看着爷俩的样子,跟着也乐了起来。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大早,姜德才背着行李卷,就去庙宫水库报道了。虽然走的时候,心里多少还有些忐忑,但是想想家里的日子,还是头也没回的出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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