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理之王1:无证之罪

作者: 紫金陈

  楔子
  曾经的宁市公安局刑技处处长、省公安厅刑侦专家组成员骆闻,在一次出差回来后,发现妻女离奇失踪,多年来,他一直苦苦寻找妻女失踪的真相。
  三年来,杭市连发多起命案,凶手每次杀人后,都在地上留下“请来抓我”四个大字,这个公然挑衅公安机关的大案顿时激起警方高层震怒,省厅领导拍桌下令缉凶,可是,专案组成立四次解散四次,始终未能破案。
  在杭市打工的朱慧如长期受一当地小流氓骚扰,一次意外中,她和朋友郭羽失手将他杀死。正当两个平凡的普通人对突发状况束手无策,对是否去自首犹豫不决时,一位中年大叔出现在他们面前,告诉他们,也许可以有另一种解决方式。

  一起原本看似简单的小流氓被杀案,随着调查的深入,警方渐渐发现,这次遇到的对手,恐怕不简单,并且,这起案子似乎与三年来不断上演的系列命案存在着某种关联。
  就在警方的破案工作日渐陷入僵局时,全省闻名的犯罪逻辑学专家严良介入了调查。可当他抽丝剥茧,逐步接近真相时,他却发现,凶手的真正犯罪动机,让他不寒而栗。
  日期:2013-12-25 16:24:00
  第一章
  现场都是人,五辆警车好不容易找到位置停下。
  杭市刑侦支队长赵铁民刚打开车门,探出脑袋准备下车,面前突然伸过一根黑漆漆的棍状物把他顶了回去。
  “搞什么!”他叫了声,懊恼地按住被戳痛的额头重新站出来,面前立刻冒出了一排长柄话筒,把他拦住,后面跟着一堆摄像机,还没等他找出用话筒戳他的“肇事者”,话筒另一端的记者们就开始七嘴八舌地提问:“听说这是第五起命案了,警方这次有把握抓住凶手吗?”“凶手再次留下‘请来抓我’的字幅,公安局怎么看?”“关于这起案件,能否为我们简单介绍一下?”

  ……
  赵铁民抿了抿嘴,脸上透着几分不悦,刚出了这大案子,他正急着进现场查看,这帮记者实在烦人。
  如果换做他刚当警察那会儿,面对这些人,他一定是不耐烦地嚷道:“我都没到过现场,我知道个屁啊!”那样做的结果就是当晚的新闻节目上会出现 “警察对命案线索一无所知”、“命案现场突现警方咆哮帝”诸如此类的标题。
  现在的他自然不会这么做,作为市刑侦支队长,现场警方级别最高的领导,保持形象很重要。
  赵铁民用力咳嗽一声,拍拍手,大声道:“各位,关于案件的具体情况,请大家联系市公安局的宣传部门。其他信息,无可奉告。”
  他懒得跟记者纠缠,挥挥手,手下一群警察立刻上去驱散人群,重重叠叠的围观者像摩西开海般被分到两边,赵铁民带着十多个刑警快速穿过警戒线,守在里面的区公安分局的刑警连忙迎上来打招呼。
  赵铁民面无表情地朝他点点头,问了句:“老陈到了吗?”

  “早来了,陈法医在里面验尸。”
  “嗯,”他挥下手,“那么你们的人跟我的人做一下工作交接,这案子由市局直接处理,你们分局不用管了。”
  赵铁民抬眼望着四周,这里是文一西路旁的一块宽幅绿地,绿地后面是一处水泥空地,空地正中架着一个临时遮阳帐篷,里面隐约躺着一个人。帐篷旁还有几个警察在勘查。
  赵铁民走到帐篷前,里面躺着一个胖子。胖子身上贴了很多测量标签。
  胖子双目圆睁突出,布满血丝,意味着眼部的毛细血管全部破裂。他的上半身赤裸,胸口和手臂上有纹身,显示此人大概是个“混社会”的家伙。此外,他的舌头微微向外吐出,肥厚的嘴唇中间,插着一根香烟。
  “查怎么样了?”赵铁民瞧了眼蹲在尸体旁的陈法医。
  陈法医用戴着手套的手,抬起尸体的下巴,指着脖子上的一条淤青,道:“这是勒痕,结合尸体眼部、舌头外吐等特征,可以判断是被人用绳子勒死的。凶手从背后勒住死者,勒痕显示凶手左手力量更大,是个左撇子。死亡时间大概在昨晚十一点到一点间,回去做解剖能更精确些。不过时间得抓紧了。”他抬头看了眼天空,九月的烈日正照得厉害,“这气温,现在就开始臭了。”

  赵铁民摸了下鼻子,今年夏天特别热,尸体死亡时间才八、九个钟头,就隐隐散发出一股臭味。
  接着,陈法医伸手拿过一只透明物证袋,小心地取下插在尸体嘴上的那根香烟。
  赵铁民皱眉道:“又是……”
  “对,又是利群牌香烟。”陈法医苦笑着摇摇头,“所有情况和前四起案子几乎一样。离这里大概五六百米的草丛里,找到了凶器,一条绳子,依旧是学生体育课常用的跳绳,两头有木柄,木柄上有凶手留下的指纹。凶手用这种绳子从死者身后袭击,勒死对方。杀死对方后,拿出一支利群烟,插入死者口中。随后留下一张打印出来的A4纸,印着‘请来抓我’。相关物证都已经装好了。”
  赵铁民抿抿嘴,默不作声。
  通常命案发生后,都是属地的公安分局负责的。
  之所以这案子第一时间就从分局转给市局,并由赵铁民这个级别的领导亲自督办,是因为分局的警察一到现场,看到了尸体旁有张印着“请来抓我”的打印纸,又发现尸体嘴里插着根利群烟,马上想到了这是那个三年未破的系列命案的第五起,连忙报到市局,市局和省厅的领导紧急电话沟通后,决定让赵铁民负责这次的案子。
  这个系列命案非常出名,影响极其恶劣。
  早在两年多前,第一起命案发生时,由于现场留下了“请来抓我”这光明正大挑衅警察的字条,瞬时引发轩然大波,媒体一度大量报道,引起省、市两级领导的震怒,省厅领导拍桌下令必须抓到凶手。
  随后,省、市两级立刻成立联合专案组进行调查,结果半年后,由于案件侦破毫无进展,专案组只能解散。
  谁知专案组刚解散不久,又出了第二起,除了死者和犯罪地点不同外,几乎完全重复了第一起案子的情节,同样,第二次的专案组最后也解散了。
  就这样,专案组成立四次,解散四次,累计投入了几千人次的警力进行侦查,至今连凶手的基本轮廓都没有。当初领导拍桌查案也不了了之,到最后,也没领导敢拍桌了。

  而到今天的第五次命案发生,赵铁民成了这一回的专案组组长。
  这系列命案凶手的犯罪过程基本相同,都是用一根学生用的跳绳,从背后勒死死者,随后在现场附近随手丢弃了绳子,绳子的木把手上都采集到了凶手的指纹。
  几次办案中,警方对周边居民大量采集了指纹进行比对,始终未找到凶手。而案发地都处郊区,附近监控本就少,监控的排查中,尽管发现了几个“可疑人员”,但经调查均排除了犯罪可能。
  此外,最令人百思不得其解的是,凶手每次杀完人后,都会在死者嘴里插上一根没抽过的利群烟。
  凶手为什么每次杀完人后都朝死者嘴里塞上一根利群烟?

  这个举动有什么意义?
  是凶手想传达吸烟有害健康?还是凶手是利群公司的形象代言人?
  这个问题以往专案组讨论过无数次,始终没有结论。
  陈法医看着赵铁民的表情,知道他心里正在烦恼,前四次专案组同样声势浩大,却都未能破案,这次轮到他就一定能破吗?
  陈法医咳嗽一声,提醒道:“老大,这次的案子和前四次还是有几点不同的。”
  “是什么?”赵铁民睁大了眼睛。
  日期:2013-12-25 16:26:00
  第二章
  陈法医指了指死者右手边的地面。
  赵铁民顺着指示望去,意外道:“地上有字?凶手写的?”
  陈法医摇头:“看情形应该是死者生前最后挣扎的时刻写下的,我翻开死者右手时,看到他手里握着一块小石子,随后发现地上划的字。”
  赵铁民皱着眉,凝神看了一阵,缓缓道:“木……土……也,这是什么意思?”
  陈法医道:“不是木土也,一共是三个字,这三个字写的时候重叠在一起了。我估计当时情况是凶手用绳子勒住死者,死者拼命挣扎,最后感觉逃脱不了,于是随手抓起一块石子,靠着感觉留下这最后三个字。三个字应该是‘本地人’。”
  “本地人?”赵铁民又看了一阵,连连点头,“没错,是‘本地人’三个字叠一起了。既然是死者留下的,莫非是说凶手是杭市本地人?”
  陈法医道:“我也是这么想的。从死者身上找到的身份证显示,死者名叫孙红运,是山东人,具体身份还有待调查。既然死者不是这里人,那么本地人这三个字显然是指凶手身份了。”
  赵铁民思索片刻,道:“相比前四次的线索,这次如果能确认凶手是本地人,那么排查的范围也能缩小不少。”
  杭市是省会大城市,外来人口比例很大,如果能明确凶手是本地人,那么调查范围就能小一半。
  陈法医道:“另外,我认为,这条线索暴露了凶手很可能与死者认识。”
  赵铁民摇摇头,道:“未必,前四次命案的调查结果看,凶手和死者是熟人的可能性几乎不存在。死者留下本地人这三个字,有两种可能。一是死者确实和凶手认识,但关系很浅,连名字都叫不出,只知道对方是本地人,否则他大可以写下对方名字,而不是写本地人。二是死者和凶手不认识,凶手杀人过程中,说了杭市本地的方言,所以死者才知道他是本地人。”
  陈法医继续道:“除了死者留下字外,还有个地方和前四次案子不同。现在死者躺的这个位置,并不是凶手一开始下手的地方。”
  赵铁民眼中露出兴奋的光芒,道:“你是说,凶手杀人后再移尸到这里?”
  如果是杀人后再移尸,整个犯罪包括了杀人和移动尸体两个过程,那样调查下来的线索会比单纯原地杀人多得多,案子自然也更容易破。
  陈法医摇摇头,道:“人就是在这个位置被杀的,这点错不了,因为死者快死前在这里写字了嘛。根据现场情况,我大约还原了一下昨晚的案发经过。昨晚11点到凌晨1点间,死者走在外面的马路上,当他来到绿化带旁边时,死者开始小便,此时,凶手突然从背后用绳子套住死者,把他往这里拉,一直拖到此处,才把人勒死。前面的绿化带旁发现了尿液残留,是不是死者的尿,回去验一下就知道了。死者的拉链处于拉开状态,说明他还没拉完,就被袭击了。但这里还有个问题,凶手从绿化带把人拖到这里,中间穿过了整个绿化带草地,大约有十多米,绿地上的拖行痕迹一目了然,不过很古怪,绿地上只有死者的脚印,居然找不到一个凶手的脚印。”

  “什么!”赵铁民睁大眼睛叫了起来,“你没开玩笑?凶手把人拖过绿地,居然地上没他脚印?”
  陈法医略显无奈地点点头:“我也觉得很怪,可是找来找去,只找到死者被拖过来的过程中,一路上挣扎留下的脚印,半个凶手的脚印都没找到。”
  赵铁民倒抽了一口冷气,凶手把人拖了几十米,居然不留脚印,难道凶手走路可以脚不沾地?难道他会飞?

  他感觉浑身一阵不自在。
  日期:2013-12-25 16:55:00
  第三章
  八月已经过去,酷暑丝毫未减。
  晚上七点,天光依旧大亮。
  郭羽疲倦地下了公交车,往租住的小区走去。他戴着一副显得沉重的黑框眼镜,面色黯淡,身形清瘦,一看就是长期加班的苦命人。

  自从大学毕业后,他到了一家私企成为一名程序员,一干就是三年。
  他不是技术牛人,只是底层的小程序员。每天工作繁重,经常加班,唯一值得他欣慰的一点,每个月银行卡里会打进六千多的工资。
  在这个城市生存并不容易。尽管他租的只是一套市郊的三、四十平小房子,但每月依旧要为此付出一千五,此外,他还要拿出几千给农村的父母。当初他考上了三本大学,家里为了供他读书,借了几万。去年父亲干活出了意外,也花了几万。他还有个残疾的妹妹在家需要照顾。
  什么都要钱,每个月的工资总是捉襟见肘,他也想过以后在这个城市买房买车,安身立命,可是每次想了一阵,他都苦笑一番,那纯粹是做梦。
  有些人生来就可以衣食无忧,有些人注定了一出生就背负了诸多的压力。
  所以他很珍惜手里的这份工作,他太需要一份稳定的工资了,尽管加班很辛苦,可是他能力有限,想要跳槽去大公司?几乎是遥不可及的梦想。
  从公交车站穿过一条街后,是小区侧门的一条路。
  不远处,两个二十岁左右的当地小流氓用铁丝系住了一条土狗,那狗大约就四、五个月大,脖子被铁丝缠住,铁丝上连着电线,两个小流氓拉着电线的另一头,开始拖着狗跑来跑去,肆意地笑着。

  而那条狗,嘴巴和四肢很快就磨出了血,发出刺耳的哀叫,眼中充满惊恐。
  很快,两人的行径引来了不少人的围观,众人纷纷斥责:“喂,你们干嘛,这样弄狗干嘛,快把狗放了啊!”
  带头那个头上一撮染黄的小流氓不屑地回应:“这是我自己家的狗,爱怎么着怎么着,谁他妈规定我不能弄自己家的狗了!”
  郭羽经常见到这两个小流氓,据说都是本地人,原是附近农民,前几年拆迁,家里都分了几套房,从此更是游手好闲,经常在周边惹是生非,派出所也带去过几次,但因他们没犯大事,最多只是治安处罚。
  郭羽出身农村,从小家里就养狗,他也很喜欢狗,若是手里有吃的,常会分一些给流浪狗。对于这两个流氓残忍地拖行小狗,他心中泛起一阵怒火,可是他是个内向胆怯的人,从不多管闲事,又身在异乡,更不敢当出头鸟,所以他也只是暗自愤慨,站在人群中,当一个旁观者。
  这时,一位当地的老大爷实在看不下去了,大声呵斥:“你们两个干嘛!有这样弄狗的嘛!你不是姓张家的小子?你再弄叫你爸来了!”
  两个小流氓尽管已经二十出头了,但都没工作,生活尚靠父母,所以对父母似乎有些忌惮,见更多人围拢过来,不敢惹众怒,遂放下绳子,末了还踢了狗一脚,强撑面子骂骂咧咧几句,慢慢走开。

  人群中马上跑出一个二十多岁的小姑娘,冲到躺地奄奄一息的小狗旁,抱起解开铁丝,查看伤口情况,其他路过的好心人也纷纷上前帮忙。
  郭羽认得这个小姑娘,她和她哥哥在小区门口开了家面馆,郭羽几乎每天去她店里吃,能看到她的身影,是郭羽每天最期待的事,只是他从来不曾向她吐露过喜欢之类的话语,因为他不认为现在的自己能给女生带来依靠。他只是把这一份感情静悄悄地放在心里。每天看到她,偶尔说上几句话,就足够了。
  站在不远处的那个黄毛小流氓对同伴道:“这小**多管闲事,等下再去她店里找她!”
  同伴揶揄地笑着:“你想干嘛?上了她?”
  他歪嘴邪笑:“早晚的事,上次要睡她,她居然不肯。哼,这小**长得确实挺性感的,老子肯定要睡了她!”
  日期:2013-12-25 16:57:00
  第四章
  夏季的白天总是格外长,晚上七点,日头恋恋不舍地抛下最后一片余晖,一天的燥热正在慢慢冷却。
  城西的一条河边,此刻,几个老人正坐在小板凳上纳凉闲话。前面,一对年轻夫妇牵着一条贵宾犬,慢吞吞地闲逛。旁边有个四、五岁的小女孩看到小狗,想跑过去逗玩,被她严肃的母亲喝止住了。再往前,公交车站旁有对大学生情侣似乎正在闹矛盾。

  整个城市的生活因夜的到来而放慢了节奏。
  骆闻斜挂着一个挎包,不紧不慢地按着他固有的节奏低头往前走,散步的行人擦肩而过,他一次都没抬头,穿着超短裙、露出坚实秀美大腿的年轻女人在旁边谈笑风生,他同样视若无睹,仿佛一切事都惊不起他情绪上的一点波澜。
  不远处是一个安置小区,也就是通常说的城中村,这里租金相对便宜,大凡刚参加工作的年轻人会选择租在这里。
  小区外的一排沿街店面大都开着各种餐馆和水果店。
  骆闻和平时一样,走到一家名叫“重庆面馆”的店里坐下,叫了一碗片儿川。
  面馆是一对来自重庆的兄妹开的,哥哥叫朱福来,个子瘦小,还是个瘸子,平时不太说话,只负责做面点。妹妹叫朱慧如,人如其名,一个聪慧开朗的女生,帮着店里招呼客人、送外卖、做些杂活。
  等吃面的时候,骆闻掏出口袋里的钱包,翻开,里面夹着一张三口之家的照片。照片里的男人自然是骆闻,不过比现在的骆闻看上去年轻多了,还有一个算不上漂亮可他深爱着的妻子,两人中间,有个四岁的小女孩耷拉着脸,似乎一点都不想拍照。
  看着女儿的古怪表情,骆闻不禁莞尔一笑,但很快笑容就收敛了,只剩下不可捉摸的一脸阴郁。

  他把钱包收回口袋,微微皱着嘴抬眼看向空中。
  算起来她们失踪已经整整八年多了,现在到底还活着吗?如果女儿还在人世,此刻都已经上小学六年级了。
  为了寻找妻女,八年来他一直苦苦追寻着点滴线索,分析一点点的蛛丝马迹。他抛弃了工作和事业,抛弃了宁市公安局刑技处长的身份,抛弃了法医和物鉴两个部门双料主管的职务,抛弃了省公安厅刑侦专家的头衔,只为寻找那一个答案。
  沿着妻女失踪那些支离破碎的线索,他从宁市一路追查到了杭市。在杭市一住就是三年,他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还要过多久。反正,即便有万分之一的希望,他也要追查下去。
  可是如果没有希望了呢?他略显无奈地苦笑一下。
  这时,他背后传来一个声音:“哥,我捡来一条小狗。”
  朱慧如神色慌张地抱着一条浑身是血的黄色小土狗跑进店里。小土狗眼神布满惊慌,身体瑟瑟发抖。
  朱福来站在厨房里向外张望了一眼,埋怨道:“脏死了,你抱这样的狗回来干嘛呀,快扔掉。”

  “不行!”朱慧如似乎早料到她哥一定会这么说,道,“那几个流氓用铁丝缠着小狗拖来拖去,小狗差点被他们弄死了。”
  “哪个流氓?你可别去惹事啊。”朱福来担忧地看着她。
  “就是住小区里的那两个,可坏透了!”
  “那两个?”朱福来皱眉道,“你干嘛去招惹他们啊。”
  朱慧如生气地分辩:“不是我去招惹他们,他们要把小狗弄死了,很多人都看不下去!”
  这时,郭羽也来到店里,叫了一碗面,他听见兄妹两人的争吵,偷偷抬眼瞧着朱慧如,并没说话。

  朱福来从厨房里端出一碗面,拿给骆闻,随后转头打量了几眼小狗,皱眉坚决地道:“你快点把狗扔了,以后别去惹那几个人!”
  朱慧如不满道:“我哪里会去惹他们啊!再说了,这狗我也没想一直养着,看到了总不能见死不救吧?现在小狗这样了,扔了它肯定要死的,等把它养大点再送人吧。”
  “别人怎么不抱回家,就你多事!”
  “那总得有人管的吧。”
  “你管不着!”朱福来生气地转过身,回到厨房继续下面。

  朱慧如气呼呼地把小狗放在地上,小狗艰难地想站起,却马上倒下趴在地上,然后又费力地朝骆闻的桌子下爬了几步,缩在角落,恐惧地打量着周围。
  骆闻低下头,瞧了眼狗,那条狗的目光也正好对向了他。这是条很普通的小土狗,灰黄的毛,两个眼睛中间有撮白毛,像是三只眼。
  骆闻愣了一下,随即,汹涌的回忆向他袭来。
  八年前,他下班回家,看到家里多了条小土狗,女儿正在逗狗玩。他不是个动物爱好者,就把女儿拉到一旁,说狗很脏,不要玩,要把狗扔出去。女儿急得哇哇大哭,妻子也阻止了他,说这条狗是刚刚路边捡来的,只有几个月大,大概被车撞了,站不起来,所以先抱回家。从来没近距离接触过小动物的女儿显然对小狗非常喜欢,一定要把狗留下来。骆闻只好无奈答应,又发挥了他医生的本职,帮小狗治好了伤。

  可是几个月后的妻女失踪时,连那条狗也一并消失了。
  他记得很清楚,那条狗也是黄色的毛,眼睛中间有一撮白毛,像极了这条狗。

  对视着小狗的眼神,骆闻不禁心中一颤,夹起碗里的一片肉,弯下腰递到小狗嘴前,小狗犹豫了一下,马上把肉吃了。
  骆闻笑了一下,转头对朱慧如道:“能把小狗给我吗?”
  朱慧如认得他是店里的常客,只是向来只吃面,从没说过话,她犹豫地道:“你要养着它吗?”
  骆闻点点头:“我会把它治好伤,养起来的。”
  还没等朱慧如回答,里头的朱福来连忙答应:“那好啊,慧如,你给找个箱子,方便这位老板带回去。”
  朱慧如想了一下,还是点点头,毕竟店里确实不适合养狗。
  做完这个决定后,骆闻突然又开始后悔刚刚的举动了,现在应该专注做自己的事,哪有精力管狗呢?可是低头看到缩在角落的小狗的眼神,他又笑了笑,如果女儿在旁边,她一定也会这么做的。

  结账后,骆闻正要抱起纸盒子离开,店里闯进了那两个小流氓,带头的黄毛瞪着朱慧如道:“喂,你把我的狗拿哪去了?”随即他看到了地上纸盒子里的狗,冷笑,“原来在这里啊!”
【网站提示】 读者如发现作品内容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 非常感谢您对易读的支持!举报
© CopyRight 2019 yiduik.com 易读所有作品由自动化设备收集于互联网.作品各种权益与责任归原作者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