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乱世文臣

作者: 青都高慕白

  【1】
  汉灵帝中平五年,王朝崩坏,四方战乱。黄巾为祸在内,羌胡纷扰在外,当真是民不聊生。其时韩遂于西凉趁乱兴兵,割据一方,以为一方之主。
  凉州官路上远远走来了一群流民,为首一个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年,便是主人公登场了。这少年名叫刘闲,世代居于凉州。如今战火纷飞,村庄被毁,幸存者仅不足半百,便在刘闲的带领下寻找朝廷官兵,意在投军混口饭吃。
  刘闲七尺多高,一张脸方方正正,可惜许久未有饱餐,瘦得颧骨轮廓分明,皮肤更是晒得如同漆泥,脸上混杂着血水汗水,狰狞如妖怪。

  众人显然走得乏了,其中一青年汉子抱怨道:“附近当真有官兵吗?刘二你莫要耍我们。”刘闲在家排行第二,是故小名儿便叫做刘二,这汉子叫做何阳,与刘闲平素最相要好,也因此最爱发牢骚。
  刘闲举目远望,叹道:“凉州乱成这样,朝廷岂能不管,此地去州府不远,想必官兵定然就在附近。”说罢挥起衣袖擦了擦汗,粗布麻衣划得脸上又多了一条血道子,疼得刘闲痛骂了一声。
  何阳知道刘闲读过些书、懂得也多,点了点头,继续赶路。
  忽然远处马蹄声响,众人循声望去,只见远处尘埃滚滚,一支骑兵队伍飞驰而来。
  何阳哈哈一笑,道:“看!官兵!官兵来了!”
  刘闲定眼一望,见旗帜上分明写着“韩”字,面色大变,吼道:“快走!这是韩贼的手下!”
  众流民见惯了韩遂手下烧杀抢掠,如何不怕?忙四散奔逃。奈何众人徒步,又疲倦无比,怎跑得过骑兵,须臾便被韩军追上。
  刘闲知道跑不过他们,拽着何阳循着小路奔走,方走几步便看到了一处矮沟,灌木丛生,忙跳进躲避。何阳天生胆小,任凭刘闲摆布,连大气都敢出。
  韩军见了流民,二话不说便屠杀起来,刘闲与何阳在一旁躲着,但听见众人嘶声呼喊,只是不敢动弹。
  片刻功夫流民便尽皆被杀,只听韩军忙着搜身劫财,刘闲心痛邻人被屠,恨得咬碎银牙,只是不敢动弹。一旁何阳早吓得尿湿了裤子,根本不及多做他想。
  韩军搜了一会,大概并未搜到什么,其中一人道:“方才看见两人沿着小路逃了,莫非钱粮都在他们身上?”马上便有几人应和,一并向小路追来。
  刘闲听到动静,眼前一黑,心道:“这条命终是要丢了!”何阳更是六神无主,起身欲逃。刘闲忙一把拉住,低声道:“切莫动身,否则让他们发现立刻没命!”

  忽然远处又是一阵马蹄声响,便有弯弓拉弦声传来,韩军惨呼不绝,听起来遇上了对头。刘闲心下一喜,惊道:“莫不是朝廷官兵来了?”悄悄从草木中探出头来,只见远处一人身形魁梧,骑高头大马,身负两张大弓,正左右开弓当先杀敌。其后约莫十数骑,比起韩军少了一倍有余,但各个威风抖擞,士气正盛,当中旗帜飞扬,大书“汉”字,正是朝廷官兵到了。
  刘闲心中狂喜,低声向何阳道:“今番有救了!”
  那汉军中当先的骑将箭法端的惊人,尚未驰骋到近前便射杀了敌军十数人。待到离得近了抽身拔剑,手起剑落,杀得韩军人仰马翻。
  韩军不想来人如此武勇,怎敢抵挡,忙策马逃亡。

  刘闲见危机已解,长呼一口气,拉着何阳奔出小路,向着汉军而来。
  何阳心惊肉跳,如今尚未缓解,便走起路来也踉踉跄跄,刘闲宽慰道:“贼兵已走了,不必害怕。”
  何阳尚未答话,那边汉军见小路上忽然奔出两人,忙将冷箭放出,高喊道:“这边还有两个!”
  刘闲忙叫道:“休要放箭!吾等是良民啊!”
  可惜终究慢了一步,刘闲只听得耳旁风声,何阳闷哼一声,面门上吃了一箭便仰天跌倒。
  刘闲大惊道:“老何!老何!”
  汉军为首的那名将士策马而来,喝问道:“你是何人?何故在此?”
  刘闲见何阳竟已断气,悲从中来,流泪道:“便是乱军都没将你砍死,你却死在了朝廷手里。”
  那将士见刘闲穿戴举止,知道确是流民,复问道:”你是何人?为何在此?“
  刘闲转身过来,只见眼前这人虎背熊腰,八尺来高,肩膀宽阔无比,面相硬朗,虬髯如飞,顿时心生敬仰,答道:”小人刘闲,本是凉州人士,家乡被乱军所破,特带着乡民来此投军,不想遇到了贼军,乡人都被杀了。“
  那将士见刘闲对答如流,道:”听你贪图,可曾读过书?“

  刘闲道:”家父识字,所以教小人读过些书。“
  那将士大笑一声道:”甚好,如此你便跟着我罢!在下董卓,字仲颖,左将军皇甫嵩帐下少府是也!“
  刘闲见董卓神色间对自己稍有器重意思,大喜道:”多谢少府大人!“叩头便拜,一时间忘却了何阳尸身尚温。
  日期:2013-12-18 15:12:13
  【2】

  刘闲求着身旁官兵与他一起埋了何阳,从韩军尸体里扒出了把铜剑配在身上,和董卓一行人向州府而去。
  董卓回顾四周,说道:“这些人是韩遂的先头部队,若是没猜错的话,韩遂大军该就在左近,咱们人少,不宜耽搁,快走。”
  刘闲见董卓不仅身负勇武,且办事心细,越发觉得此人是个豪杰,仔细观看左右,见众人对其也甚信服。
  众人行了片刻,但听得背后传来马蹄声滚滚。董卓面色一变,双手拉开双弓道:“你等先走,我随后便至。”

  刘闲见董卓神色,便知恐怕是韩遂追兵到了。众人见首领意欲抗敌,岂敢先走,纷纷勒马停下。
  董卓见众人并无逃跑意思,叹道:“也罢,韩遂羌马脚程太快,咱们万万跑不过,好在此处离皇甫将军大营不远,想来援军不刻便到。”
  果然远处本来一支彪军约莫百余人,为首一人骑白马,身高臂长,鼻梁高耸,一派威武气概。
  董卓见状低声道:“操,竟然是白马马腾到了,这下便难办了。”
  刘闲闻言大惊,心道:“常听闻白马马腾武艺高强,作战彪悍,没想到竟然在此遇见,当真不走运。”
  马腾乃是汉羌混血,因此身材雄壮,面目殊于常人,董卓一眼便将其认出。其素来好骑白马,故此得名。
  没奈何,董卓怕马腾近前,忙引弓射箭。那边马腾策马闪避,连躲两箭,士气大振。
  董卓见马腾身手矫健,只得改射旁人,又是两箭放过,对面两人应声落马。余人见董卓弓法娴熟,勒马停住不敢近前。

  马腾见状怒喝道:“贼将休狂,且通姓名!”
  董卓朗声道:“汉军少府董卓是也!天子兵马便在左近,你马腾一方豪杰,叼食汉禄,却为此不臣之事,岂不耻乎?”
  马腾道:“非我不忠,实乃朝廷昏暗,宦官作乱之故。勿再多言。”
  说罢竟是一人一骑冲杀过来。
  董卓怎想到马腾悍勇至此,竟慌了手脚,忙回马奔驰道:“且退且退!”

  刘闲骑术不惊,连忙调转马头。众人见董卓如此武艺也不敢硬拼,都回身奔逃而去。
  董卓逃跑间不忘引弓放箭,又射杀了几名追命。
  马腾军也远远放箭,汉军不少士卒不幸中箭坠马。刘闲身材瘦小,运气尚佳,竟是并未被飞矢伤到。
  可惜马腾军毕竟马骏兵多,片刻便追上前来,董卓只得回身交战,挥剑与马腾拼了一击。
  两剑相交,董卓虎口震痛,暗道:“枉我自负力大,马腾这厮竟是丝毫不逊色。”

  马腾亦笑道:“常听闻董仲颖武艺高强,果然名不虚传!”说罢又挥剑杀到,董卓头疼不已,只得勉力接站。
  刘闲一人当先策马奔逃,丝毫不敢逗留,耳旁风声呼啸。奔出了约莫里许,方才停住马蹄,回头查看,只见身旁兵士皆回身作战去了。刘闲心道:“不妙,方加入汉军便出卖战友,若是被人知道了恐怕难逃一死。”
  日期:2013-12-18 15:12:33
  【3】
  刘闲正思索着,忽见远处旌旗滚动,隐隐可以看到汉家旗号,刘闲心中一喜,道:“董卓大人有救了!”说罢策马奔驰,向汉家大军而去。

  须臾便见到那汉军,漫山遍野数不清多少人马,先头一人高约九尺,面目狰狞,刚髯飞舞,后面保着一员铠甲华丽的白面将军。
  这白面将军三绺长髯,相貌儒雅,身后大旗写着:汉左将军皇甫。刘闲心知肚明,此人便是皇甫嵩了。
  当先那名九尺汉子见刘闲快马奔至,高喝道:“来者何人?”
  刘闲忙道:“小人董少府手下,少府在前处被马腾截击,快去救援!”
  那汉子大惊道:“董公有难!”转身向皇甫嵩请命。皇甫嵩虽不知刘闲真假,但听得董卓遇险,忙下令道:“骑兵先走,步军跟上,快!”说罢策马来到刘闲近前,问道:“贼军多少人马?”
  刘闲道:“百余数。”
  皇甫嵩又问道:“你非是汉军衣着,莫非是细作?”
  刘闲道:“小人方投身少府手下,因此并未改换衣服,并非细作,愿以性命担保”

  皇甫嵩听刘闲谈吐自若,更起疑心,高声道:“华雄将军,切莫轻进,提防埋伏!”
  那九尺汉子叫做华雄的回身高喝道:“董公有难!纵使埋伏也顾不得了!”说罢策马绝尘而去。身后跟随着一众骑兵。
  原来这华雄从军之前曾在凉州游荡,囊中羞涩,数日未尝饱餐,偶遇董卓,相谈甚欢,董卓宰杀自己耕牛款待华雄,因此华雄对董卓最敬重不过。如今听说董卓有难,华雄如何不着急。
  皇甫嵩放心不下,忙引着大军从后跟上,连声道:“且慢些,莫要中了敌人圈套。”又吩咐左右道:“看住这个小子,若是细作一会定当处置。”
  刘闲没奈何,只得被左右两骑夹在当中,甚是尴尬,心中只是担忧董卓。
  忽然军中一人喝道:“如此咱们就算赶上我哥哥也早就被杀了!有胆的快跟我去追华雄将军!”

  刘闲听这人是董卓兄弟,抬眼望去,只见一人亦作将军打扮,八尺来高,面目和董卓有几分类似。
  皇甫嵩听这人叫喊,怒道:“董旻!不可无礼!”
  那董旻回头道:“若耽搁了我哥哥性命你可赔得?”说罢策马冲向刘闲,叫道:“小子带路!”
  刘闲心中着急,忙点头答应。两侧兵士不敢阻拦,只得让刘闲策马冲出,带着董旻一众骑兵快马加鞭而去。
  众人快马奔驰,顷刻便见到前处马腾军马。但见汉家旗号散落地上,竟无一面屹立不倒,刘闲心中一凉,惊道:“董少府该不是已撑不住了吧。”
  华雄早带着兵马杀入敌阵,刘闲不懂武艺,不敢上前,只得到了个地势高耸的坡上眺望:只见远处零零散散仅存数骑汉军犹在誓死顽抗,当中一人铠甲破损、鲜血淋漓,不正是少府董卓么?刘闲长叹口气道:“好在少府尚在!”
  华雄并董旻二人约莫两百人马,比马腾军多了不少,马腾见势不好,连忙下令撤军。
  董卓本就武艺高超,更兼一人拼命,万夫莫敌,竟是杀出敌阵,与华雄汇合在了一处。华雄见了董卓未死,欣喜万分,也不去追杀马腾,抱住董卓高呼道:“董公无事!万幸万幸!”
  董旻亦激动异常,上前问安。
  董卓满面带血,左臂受创甚重,叹道:“若非你们来的及时,我怕就没命了。”
  刘闲见马腾军退走,才敢策马上前,下马站在一旁,垂首不语。
  华雄见状忙拉过刘闲道:“若非这小子报信快,我们怎知道董公在此遇险!”
  董卓哈哈大笑,上前拉住刘闲,笑道:“不想今日竟遇到了个机灵小子!这孩子谈吐清楚,做事机敏,是个人才!”
  刘闲面上一红,谢道:“多谢少府错爱。”
  渐渐身后汉军大军开至,董旻冷哼一声,低声道:“皇甫嵩刚才借口说怕有埋伏,险些耽搁了吾等救哥哥性命。”
  董卓“哦”了一声,面色一变,问华雄道:“此话当真?”
  华雄点了点头,道:“这厮早就忌惮董公才能,今番竟如此行事,当真令人痛恨。”
  董卓听罢冷冷一笑,咬牙道:“皇甫嵩!”
  刘闲心道:“皇甫嵩方才虽是迟疑不决,但毕竟深思熟虑方是为将之道,华雄董旻二人不该如此意气用事。但看这三人对皇甫将军如此态度,恐怕他们之间早就暗怀矛盾了罢?”
  日期:2013-12-18 15:13:37
  【4】
  皇甫嵩见董卓无事,忙策马赶来,笑道:“少府福泽深厚,真是好事。”
  董卓面上怒色一闪即过,附和道:“也仰仗了皇甫将军援军来得迅速啊!”语气怪异,直如讽刺一般。
  皇甫嵩似乎并未听出不对,笑道:“功劳还在华雄将军,我岂敢贪功啊。”

  华雄拉着刘闲上前道:“将军是否觉得这孩子仍是细作?”
  皇甫嵩见华雄说话无礼,哼了一声,不再多说,转身去了。
  华雄怒道:“区区左将军,竟如此大的气派,真不知天高地厚。”
  董卓道:“官大一级压死人,如今他耀武扬威,总少不了失势的时候。”

  华雄点了点头,回去收拾部众了。
  刘闲便跟着董卓一行回了州府。董卓心知此人救了自己性命,对刘闲十分照顾,算是报答。但奈何刘闲年纪尚幼,不能为官,只好暂且被安排在董卓身侧作为侍童。
  刘闲心中乐开了花。心道:“若是让我上阵打仗,岂能活得长久?倒不如这侍童,平素帮少府出谋划策,打仗之时还能躲在军营处理后勤,当真是个美差了。”
  从刘闲跟了董卓之后月余,汉军与韩遂交战了四场,四场皆胜,直杀到武威城外。董卓心情爽快,将战利品全分发给了兵士,且赏了刘闲不少财物。刘闲愈发觉得董卓不贪小利,是个人物,心道:“少府懂得收买人心,能使全军上下一心,算得上是个英雄。”

  这日刘闲还在董卓营中收拾打扫,忽见董卓从外进来,一双眼睛瞪得老大,怒气冲冲。刘闲知道董卓心情不佳,忙跪地施礼道:“少府大人!”
  董卓点点头,怒道:“皇甫嵩这孙子,当初只分给我八千兵马,让我孤军深入来追韩遂,他自己带着五万人马在后面看戏,如今他妈的韩遂引了羌兵回来要跟老子决一死战,战你妈个屁!他们至少也有两万!老子就八千,这仗怎么打?”
  刘闲惊道:“若是打不过咱们便逃吧!”
  董卓道:“你不懂,咱们马少,他们全是骑兵,跑是跑不过的。”
  刘闲吃了一惊,哑口无言。

  董卓又道:”况且咱们粮食也不够了,皇甫嵩抠门的厉害,给的粮食本来就少。唉!他奶奶的,总不能让咱们去旁边河里捞鱼吃吧?"
  刘闲听了董卓说话,忽的眼前一亮道:“对了,少府可曾听说过当年韩信水淹章邯、龙且之事?”
  董卓闻言立刻精神一震,道:“你是说咱们阻断上游,屯水来淹杀韩遂?”
  刘闲道:“正是!”
  董卓点点头,忽道:“但这河在咱们大营后面,水若是淹来,却淹不到他们城池,只能试试将贼兵引来,然后再施水计。”

  刘闲道:“吾等可故作撤退,待贼兵追进,咱们放水淹他们个鬼哭狼嚎!”
  董卓闻言大喜道:“你这小子当真是个人才!待我去和将士们商议一下,你便跟着来吧!”说罢带着刘闲直奔主帐而去。
  日期:2013-12-18 15:14:06
  【5】
  董卓召集了手下诸将,带着刘闲赶到了主帐之中,迫不及待地将这计谋告于群将。
  话音刚落,只听部将李傕身后一人放声大笑,声音十分傲慢无礼。董卓脸色大变,怒道:“笑他妈什么笑?想死吗?”
  只见发笑那人身长八尺,白面无须,一双眸子深邃犀利,便同猎鹰一般。李傕见董卓生气,忙喝道:“大胆贾诩,不得无礼!”
  贾诩上前跪地道:“非是在下无礼,只是这计谋稍显幼稚,在下因此发笑。”
  刘闲见这人口出狂言,且驳斥自己计谋,心中稍感不快,但毕竟自己只是一介侍童,不敢做声,且看董卓的意思。

  董卓知道贾诩向来颇负计谋,问道:“那你且说说这计谋有何幼稚之处?”
  贾诩道:“此计效仿韩信水淹商丘,但二者情形大相径庭,当年章邯屯兵商丘,商丘城小人多而地势低垂,是故韩信一击而中。如今西凉地势开阔高耸,不利河水冲击,且韩遂军多是骑兵,莽野之上奔跑迅速,绝无被水围困之理。”
  董卓终究是个理智的,听了此话,缓解怒色,点了点头,道:“文和所说不错,倒是我少了考虑。”
  刘闲亦佩服,心中暗道:“这白面书生年岁比我大,想法亦比我成熟,我倒差得远了,惭愧、惭愧。”
  贾诩见董卓听取了自己意见,微微一笑,又道:“不过在下仍有一计,可凭借水势脱离险境。”
  董卓眉毛一扬,问道:“有此好计?文和快说!”
  日期:2013-12-18 15:39:18
  【6】
  贾诩不紧不慢,侃侃而谈:“现下我们情势危急,羌兵正在集结,渐渐对我军形成合围之势,若不能趁早突围,势必会围困至死。而羌兵兵马健硕,跑咱们又跑不过他们,这正是症候所在。”
  刘闲听贾诩剖析清楚,不由得点了点头。
  贾诩续道:“如今我们兵粮已尽,可截住背后河流上游之水,使下游水位下降,伪装在下游捞鱼捕虾,如此一来可以避过羌兵耳目,二来待天色已晚,便可偷偷渡过此河,迅速撤往左将军处,之后放开上游水闸,让河水重新涨起,如此羌兵就算发现想要追赶也必须耗时渡河,吾等早已远去了。”

  贾诩说罢,军长中众人齐声叫妙,董卓大笑一声道:“文和出的好计策,那咱们就这么办!羌兵人多,不宜硬拼,咱们权且撤退。”
  刘闲见贾诩谋略精湛,心中暗暗佩服,心道:“比起此人我倒是差得远了,看来以后还是少说话的好,否则若是出了个馊主意害得大家送了性命可当真罪孽深重了。”
  待众人散去,刘闲独自留在帐中收拾,忽然贾诩走了进来,说道:“听少府说给他献上水计的便是你了?”
  贾诩约莫三十岁不到的年纪,一双眸子却十分成熟,刘闲顿时觉得自己在面前这人的注视下变得赤裸裸,只好回答道:“正是小子的计谋,让您见笑了。”
  没想到贾诩却拉着刘闲的手,低声道:“在下并非嘲笑你的计策,刚才的事还望你原谅,只是为了让少府听从我的建议罢了。少府是个粗犷豪杰,很少能听我们这种白面书生的话,因此只能故作嘲笑来引起他的注意了。”

  刘闲没想到这堂堂幕僚对自己如此客气,受宠若惊道:“在下的想法确实异想天开,幼稚的很,贾先生批评的对。”
  贾诩道:“哪里的话,小兄弟你才如此年纪就能出此奇策,比起我当年算是强的多了。看你见识不凡,也是个读书人罢?”
  刘闲道:“家祖是个小小县丞,父辈便没落了,算得上读过些书,但绝不敢在您面前显眼。”
  贾诩道:“不必谦虚,以后咱们不妨多走动走动,我那里还有些书卷,你自可借阅一番。”说罢微微一笑,扬长去了。
  刘闲看着面前离开的贾诩,心中忽的生出一阵暖意,却想不到面前这人将是自己一生的挚友和仇敌。

  日期:2013-12-18 15:40:45
  【7】
  董卓按照贾诩的计策,果然成功骗过了羌兵。是夜月黑风高,董卓带着众军士悄悄渡河,之后开闸放水,绝尘而去。待韩遂马腾发现董卓人去帐空,引兵渡水的时候,董卓早已到达了皇甫嵩大营。
  董卓欣喜之下,重赏了贾诩,且因此计由刘闲提议而起,自然也奖赏了刘闲。之后皇甫嵩与董卓二人合兵攻打西凉,大破羌军。
  灵帝大喜之下,欲将董卓召入朝中奖励,但董卓推脱说自己不愿离开凉州众军士,因此便升为并州牧,占据一方,风光无限。
  皇甫嵩独自班师回京,带走了八成士卒,董卓因此大怒道:“当年我们二人合兵的时候每人有一半的兵力,如今他一人占走了八成,真他妈孙子!”董卓帐下众将亦对皇甫嵩不满,自然少不了一些牢骚。
  刘闲跟着董卓安顿在了并州,闲来无事便去贾诩处读书论政,越发觉得贾诩此人深藏不露,计谋高绝。贾诩亦觉得刘闲思维活跃,触类旁通,对其十分赞赏。二人年纪相差十岁,身份亦悬殊,但却如同兄弟一般。
  转眼冬去春来,到了中平六年。这日刘闲正呆在贾诩家中读史,忽闻门外吵扰,一人进来道:“大事不好,大事不好!灵帝崩了!”
  刘闲吓了一跳,连忙坐起身来。贾诩却丝毫不见诧异,对那下人道:“我知道了,你且下去。”

  刘闲见贾诩不慌不忙,忙问道:“贤兄何故遣退了下人?”
  贾诩笑道:“如今朝廷被宦官所乱,灵帝虽然昏庸,但却能够镇住宫中宦官,使他们不敢妄动,现下灵帝驾崩,朝廷中必有大变。”
  刘闲不解道:“如此君臣乱伦之事,为何贤兄还能发笑?”
  贾诩道:“朝纲崩坏,此等事情自然早晚发生,但这正是董公发迹的机会!如今朝廷大乱,必须依靠地方力量来维持朝纲。而四海诸侯之中,唯有咱们并州离国度最近,想来董公可借此进入洛阳,借机掌权了!”
  刘闲点了点头,心中却道:“贤兄虽然是个投机谋划的高人,但朝廷崩坏、君臣无伦何等灾难,贤兄竟毫不在乎,唉,兴许是我妇人之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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