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者有幸得到一位企业家老板写的两本日记,全家移民国外后,笔者在一偏静的山庄为他设宴饯行时,两兄弟把酒言欢,他亲自交给我,嘱我将它公布于世,他将消遥海外,不闻国事,退出商界。希望对当下在路上的中国创业人士,做生意人,想发财的朋友,有点借鉴作用。里面记录了他在商场打拚的所见所闻,爱,恨,情,仇方面的亲身经历。
由于原稿是日记,撰写琐碎,非常芜乱,笔者利用空闲时间整理,稍作文字方面的润饰,贴在此处,算完成友人交托的一桩心愿。
除了姓名和公司名称,均非本人虚构和杜撰。故事发生在21世纪,在网友们读此贴时的前几年。
先说个梗概:
土雄---秦奋(共创公司创始人)
与老同事和弟弟合伙开了间厂,创业艰辛,又遭到股东们联手排挤,被迫离开。在企业艰难时不计前嫌,接下烂摊子,惨淡经营。争强好胜,虽如愿夺得工厂,却换来婚姻破裂,债台高筑,赢得空欢喜一场。
枭雄---亿万富翁许强(云信公司董事长)
使用各种灰色手段蚕食鲸吞,谋求利益最大化,豪赌人生和爱情,周旋在爱人与QingRen间,游走在正邪边缘,最后反被国外大鳄算计,走向覆没。
奸雄---秦斗(共创公司的总经理)
凭收取供应商贿赂发家,阴招频频与亲哥争夺工厂,未料人算不如天算,受高利贷和妻子病重等拖累,最后人财两空,带着挚爱远走他方。
英雄---吴为(日天公司总经理)
诚实经营,勤趴苦干,夫妻合力做大企业,贤妻却因积劳成疾撒手人寰。他成功了,却带着遍体鳞伤,真爱在金钱的寻梦中湮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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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啰嗦,就此开始吧:
1.失踪
亿万资产的老板许强失踪了,有的说海钓被大浪卷没了,有的说在德国出差遭遇车祸生命垂危,有的说被澳门赌场追数绑肉票囚禁了,有的说借高利贷资金链断裂卷款潜逃国外了……谣言沉渣泛起,坏消息如讨嫌的苍蝇在业内乱飞蹿,在这个国内经济低迷企业纷纷倒闭,国外经济危机国家破产的苦逼日子,大小生意人惶惶忧虑,个个都将希望寄托在来年。秦奋收到风声心一紧,不祥之兆困惑着他,磨叽了两天委实按捺不住,决定亲自去探下虚实。虽说云信公司欠的帐不多,满打满算小几万,但终归不踏实,老客户加多年哥们,多少有个交待,象征性去关心一下,也是种作中国公民姿态。以许强的雄厚实力和个人魄力,他会这么平白无故地溜掉?真值得去瞧瞧热闹。
远远处有几个行迹诡异,不明身份的壮男在云信厂外铁栅栏游荡,院子里不见车来车往,冷冷清清。秦奋不敢造次大意,特意将车泊在百米远的僻静处,左右顾盼,沿着墙根踌躇过去。刚拢近门卫室,一位粗胳膊上纹条青龙的彪形大汉抄过来,锈着脸恶声叱道:干啥的?找老乡。秦奋算机敏朗声答,见这货架势不怀好意,未敢报许强的大名。他立场坚定,赶紧撇干净,虽然秦奋不是啥好缠的主,未弄清楚状况前,不想惹骚上身。大汉横了一眼,骂骂咧咧晃走,秦奋迅速扫视附近,黑了一跳,树荫下,小店门口,墙拐角,三三两两都伏着鹰犬似的眼睛,尽朝他这边梭。操,欢迎咱,搞得场面挺隆重的,他扬起头,打了个响亮的喷嚏。
保安换成个皱巴巴的陌生老头,板起脸,抻出干瘪如龟的头,冷冷地问:找谁?停业整顿不许进,都放假了。秦奋不是轻易能打发的善茬,他贴着笑说,麻烦大叔通传下,我拜访王工。哦,是他啊,我老乡,不早说。老头语气立即暖和,从抽屉摸出钥匙,崴出来,慢腾腾通开锁,挪开窄缝,秦奋收臀吸腹拱进去。哐当,铁门在背后重重的撞击,正待庆幸自己差点吃闭门羹的好运。尚未缓过神,突然一条体型健硕的狼犬,从阴暗旮旯窜出,张牙舞爪凶恶的影子直扑来,秦奋倒抽一口凉起,身子向后一仰,双股颤栗地退缩。别怕,栓着咧,阿黄!老头断喝,比人高的狼犬腆起粗大的鞭尾,不甘地吠了几声,算是招呼秦奋。靠,这么热情地拥抱,老子又不是你马子。秦奋惊魂未定自我解嘲。
厂内空旷无人,车间门都挂着锁。地上枯叶和废纸随风卷动,垃圾堆在角落,诱来密集的嗡嗡蚊虫会餐,几只老鼠在里面钻来趴去忙得欢。办公室窗户的玻璃支离破碎,露出狰狞的寒锋,雪白的墙上歪歪扭扭用红色手扫漆喷着惊悚大字: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可能是一瓶油漆不够喷,义字上面的那点不鲜明,成了个大叉叉,到别有趣致。门旁边那堵墙也被人相中,较上劲,盖着各种鞋底踹上去的污印,那些人发泄时纵身一跃,弹跳的高度和脚力均相当可观。吱吱呀呀,艰涩地推开那两扇破损的木门,昔日高朋满座美女帅哥济济一堂的大厅鸦雀无声,如吊唁的灵堂肃杀萧条。地板上传真、报表、卡片扔得狼藉,一口患严重鼻炎制造出来绿酽的浓痰,吐在大班台上,有些风干,失水的边缘生一圈恐怖的白霉。一溜三合板的办公桌上,涂画着即兴发挥的书法作品;凳子椅子缺胳膊断腿;一只灰蜘蛛正勤奋地在两只文件柜间穿梭织网;蟑螂从抽屉缝慌张的爬出,扑打翅膀撞飞到玻璃窗上。这里是飓风海啸肆掠过后的衰败颓废场景。
钉着董事长黄牌的木门被泼了红油漆污秽不堪,尚且完整地保留下来。秦奋过去敲门,里面寂静,没啥反应。秦奋想恶作剧整蛊一下,他干咳两声,用脚尖朝门轻踢了两下。谁呀?里面敏捷地传来很惊恐的讯问。秦奋捏尖嗓子唬道:我啊,屌毛!开门,讨账的!又是一阵可怕的沉默,金属在地板吱吱硌动锐利的瘆人声。门被猛地大力甩开,秦奋正要抬腿往里迈,一条钢管向他呼啸劈来。他下意识朝下蹲,那棍影嘎然刹住悬在半空。秦奋差点被中一记闷棍的偷袭,冷汗从额头沁出来,嗔怪道:你个王八蛋,瞅细致点。王工定睛端详,羞愧地致歉,腼腆地说,力度幸好保守点,否则脑袋开花见喜了,这里天天扯皮拉筋,闹得心神不宁疑神疑鬼,那些讨债的个个凶神恶煞,不提防不行。他理着个板寸,乱糟糟地夹杂白头发,方脸,蜡黄,胡子拉碴,病怏怏地精神涣散,刚才威猛的气焰如回光返照倏忽间掐灭了。
搞什么鬼,傻不拉叽,就你那身板还拿棍耍枪,别给敌人送武器了。发烧糊涂了,有事叫差佬,搞不掂就躲,为云信公司这点破事犯不上白达条小命,弟妹那还要交差咧。一个字:蠢!两字:愚昧!几天不见,人不人鬼不鬼,你不是辞职走了?到底啥妖蛾子说来听听,我替你把脉。唉,一言难尽。王工将握在手里的钢管竖在门侧,给秦奋递只矿泉水。乱,随便坐吧。我留守这收拾残局,门卫都新派的,这里被政府相关部门暂时接管,我熟,请我回来配合协调,否则才不懒得搭理这提心吊胆的烂事,鬼疯了。
棕色真皮沙发旁立着一座落地硕大破损的鱼缸,高长2米,被重物锤裂的痕纹呈放射型刺眼,盛着浅半浑浊的水,散发腥臭,水草杂乱,不见鱼的踪影。镶嵌在画框里的簸箕大的四个字:海阔凭鱼跃,依然醒目地挂在总裁靠背椅后的墙上,镜面将窗外苍白的阳光反射进这间阴郁的房里,三个样品柜里东西被扫荡一空,蒙着厚厚的灰尘和几粒干枯的老鼠屎。茶几上滴着污迹,搁着几碗麻辣方便面,黄褐的汤渍残余在敞口的纸桶底,几袋咸鱼渣豁着口剔在报纸上。
王工喝口水润嗓子,病来如山倒,让人束手不及,好乱。那我问你答更省事,许总到底咋样了?王工蹙眉苦脸摇头,我也没准信。用失踪这个词贴切些。狗屁,失踪,不和没说一样?生死未卜推卸逃避追责就当失踪,当官的最喜欢用这词糊弄不明真相的广大群众。我和你几天不碰面,你也可宣传我失踪,反正不在你眼皮底下,但我活得好好的。不和你瞎扯,云信欠我的加工款还有戏?这是秦奋此行的最大关切,玩失踪关老子鸟事。
王工面色难堪,手指那鱼缸,鱼都没了还有活水?哇操,算许强狠,和咱玩阴的。秦奋很冲动,从沙发上蹦起来气呼呼地骂。臭麻屁,不要让老子撞见,否则剐他皮。你这数小意思,外面差十几万的供应商用耙子搭,近百万的债主都有好几个。进来时外面那些晃悠的没为难你吧?他们通宵在这值班,白忙活,这里的设备全被当局粘封条,干瞪眼。
叮叮叮,王工接听手机,好的,我马上赶过来。抱歉,下次再聊,事摊大了,我得赶去镇政府,有人鼓动了几十名工人去那喊口号示威,要讨发拖欠2个月的工资。叫我去劝劝,都是熟人不碍事。要我陪你吗?你别渗和进来,免得那些爷以为咱们一伙有瓜葛,天天盯你梢嫌死人。我先离开,你在院里逗留下晚点走,照顾不周啊。整得象特务,王工想得蛮全泛。
王工锁好门,还不放心推耸两把,和那老头用家乡话蛐了几句,匆匆闪到门外,招的士绝尘而去,后面果然尾随一台外地车牌,面包车窗户遮得密实,直冒青烟,车距咬得紧。秦奋拔开树枝,踮起脚尖细细观察,几栋车间昏暗,死寂一片,里面秩序井然,未遭任何破坏,流水线上还码着半成品,工厂应该是突然停工,如断电戛然而止。他拍拍身上擦的灰垢,啧啧叹了声,可惜了,一代枭雄就这么灰溜溜谢幕。
一个个谜团萦绕,秦奋满头雾水,启动轿车回去,长长的柏油路向前延伸,来和去都驶不出尽头。树木房屋路人飞逝而去,他的车扎进了时光隧道里,3年前的一幕幕生动地迎面扑来。
日期:2014-03-21 09:25:41
2.活命
几经折腾,工厂终算开门,订单从何谋来?全球经济危机闹得正欢,小企业萧条凋敝,人心惶惶。秦奋挑此诡僪形势下投资办厂,事先也未掐算世道会如此艰难。在别人恐慌时,秦奋贪婪。在别人贪婪时,秦奋恐慌。既然别人纷纷贱卖设备,工厂倒闭歇菜,秦奋卯足劲挤进这行,这些窘迫自然需坦然消受。但面对如此恶劣的市场局面,远远超过凡夫俗子能算计的。大企业的产能疲软,小工厂更是嗷嗷待哺,一副饥渴的衰样。许多在苟延残喘,岌岌可危,哪还有外发单抖露出来呢?唉,天时不济。
秦奋纯凭一腔热情初入塑料制品加工行当,实战经验贫乏,技术方面,然有吴志应承鼎力支持,他终归是兼职,不能长驻现场指导,让人怵心的,秦奋连产品如何报价都犯迷糊。
他以前东流西窜跑业务时,搭识一帮生意伙伴或酒桌上的狐朋狗友,工厂尚没开张时,个个胸脯拍得山响,信誓旦旦打着包票:咱熟稔这个局长那位大老板,关系海者呢,这丁点小订单算个球!草台班子搭起来,再向他们哼单时,要不就噤声,要不口气狗日的一致:不好意思,秦奋也等米下锅。或是:订单刚外发出去。不要急嘛,以后会有机会的!表情丰富多姿,声线诚恳客气,瞅着那一脸的欠意,反倒让秦奋惶恐惭愧,何必为难兄弟们,先反省作深刻的自我批评。本来事先就做好QianXi的心理准备,冉冉升起的希望被腰斩,只觉世事无常,压榨出自己的猥琐和卑微无能。生活的常态,富有戏剧性,浸淫着无奈,结果无法用逻辑推理出来。
大门一敞开,啥事不做,开支好几百元明摆着,清晨眼一睁,意味着欠别人的钱。万事具备,只欠订单!该咋办?庸碌无为地混,还是怨天尤人?秦奋急躁上火,嘴角隆起痈疱,奇痒肿胀,肉体时刻提醒他没单是痛苦的。老天真的将秦奋遗忘抛弃?环境愈是艰险,如能耙出一条生路来,愈有趣,那将意味着,在寒冷的危机岁月,将种子播撒,侥幸能坚韧倔强地活下去,待到春暖花开时生机勃发,必会长得壮实。什么都有可能,永不言弃。那怕撑到经济复苏黎明前的那一刻,枯萎凋谢,也要将双眼瞪到曙光里。解决问题的方法,唯有两字:行动。
秦奋给所有相好去电话,寒喧数秒后,邀请他们有空过来喝茶。唌着脸羞怯地宣布,刚开了间小厂,记得关照。他嘴上打着哈哈,内心五味杂呈,的确,干得规模不大,拿不出手,小打小闹,未成气候。但秦奋有信心,从这里蹒跚起步。行万里路,不也是跬步积累而成?有如雏鸟的初啼,稚嫩脆弱,这第一声的叩问,不啻铮铮的誓言?头等大事,公司必需活下去。秦奋整天猫在办公室,逡巡各专业网站散发广告贴,浏览那些芜杂又良莠不清的信息。两眼熬得涩胀,腰杆酸疼。拧紧脑袋琢磨,这第一脚如何踢开场面?是挨门逐户去拜访潜在的客户?还是主动宴会几位铁哥们,杀到饭店,觥畴交错间,给他们布置作业,调动周边的关系,捞个把订单。纠结呀!转机,总会不期而遇。奇迹,可能就在明天乍现,或者在更遥远的明天里发生。第一份加工单,在秦奋张罗下会翩然而至?
渴望着一根救命稻草来拯救。这并非耸人听闻。厂房装修空置了两月,置办机器调试,耗了个把月,三个月的租金就刨去了3万,每天面对静寂无声的工厂,帐上的钱是流水漂逝,令秦奋心揪,焦虑,如蜗行在浩瀚的沙漠上,荒凉茫然。也许有人会嘲笑,先前未谈妥订单,盲目上马,这般草率冲动,难免酿成苦果,这是劫数难逃。可尘世间事,哪有万无一失的保险?变化总比计划来得快,猛。
冥思苦想,秦奋一激灵,惦记起一位老同事:王工,和开压铸厂的许总合作整三脚架,那上面不有点塑料件?前阶段,许总盛情款款特邀秦奋吃农家菜,一起探讨营销策略。既然这位大款有求于我,那何必惺惺有态,不向他索讨点回报?也不枉我免费地做市场顾问嘛。他有的是米。“王工,有点事,方便吗?我拾掇了几台注塑机,你能发点单过来吗?”秦奋厚着面皮恳求。
“这个,这个,行是行哈,但得请示许总。”王工笑得腼腆。他没拒绝,意味有戏,秦奋心底振奋,有谱了。他尴尬处境能理解,许总是绝对的大股东,身价几千万,由于厌倦了纯粹的加工,正积极地筹划自已的产品。王工占技术优势,便设法拉拢过去,名份上叫技术入股,实则家底儿都是许总摊的。王工只是个陪衬。“那托你说叨两声,等你准信哦!”秦奋欣喜道。“没问题,我们还求你多指教呢。”王工并未恭维,在摄影器材这行档,要提市场的营销,对秦奋而言,游刃有余,满肚子馊主意。交换,用自己的强项,与对方交换欠缺的东西。这叫资源互补,双赢。灵活利用这招,生意就是生意,没有平白无辜的施舍和帮助,更多的是相互的利用或交换。
一周溜去,没影信。秦奋急火了,坐卧烦躁。无形的压力挟裹着他喘不过气来。原本业务出身,自诩还有两刷子,当初他拉帮结伙建厂,曾拍着胸脯许诺,订单牢靠的很,如今等米下锅,岂不痴人说大话,如一尾被剐的鲜鱼,架在炉火上煎炸,痉挛地蹦跶,滋滋地冒白气,从外到里渐次地烤透。痛苦着焦急。每时每刻,如履薄冰,在忐忑不安中度过。不行,不能等他电话,得主动搭讪。
“上次那事进展如何?”秦奋唌下脸结巴地说,焦虑着想讨个前程。那头静默了一阵,“我提过,许总没表态,你不要急,再等等。”王工蛮有信心,反过来劝解。他属那种实诚的人,不会蒙人。但这样拖下去,等得心焦。可能王工说话份量不够,要不就是许总没将这芝麻小事搁在心里。秦奋打算亲自出马,当面拜托许总。人求人,心气觉得矮了半截,他很少厚着脸求人,但此时,他不下地狱谁下,难道坐等天赐甘露滋润焦渴?豁出去了。秦奋摸到压铸厂。
王工一见秦奋,撂下手中的活,稀客啊,将他迎进展厅,殷勤地介绍琳琅满目的新产品,咨询该如何拓展市场。换成以前,秦奋会毫不遮掩将整套营销方案托盘而出。这回他乖觉了,说话含蓄些。那些经验之谈,此时可值老钱了,他要待价而沽。于是,秦奋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只迸出几句恭维的话:“做得不错,有前景!”惬意地坐下闲聊,不深入。王工溜出去向许总通报,屁颠地转回来欢喜地说:“许总留你吃饭,向你讨教一下销售问题。”不敢当,秦奋谦逊道,窃喜,酒桌上便意行事。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俺肚子里的那点货看来有机会晾一下了。设法用它兑换成俺梦寐以求的订单,让小厂开张大吉!
“我正想找你请教呢!”迎面一阵热浪,许总宏亮磁性的声音袭来。他身材魁梧,肌肉条实,大方阔脸,蒜头式的高隆肉鼻,眼光刀锋般摄人。王工从大班椅上弹起来,刚才还温和的脸上,瞬间冻成恭顺灰色。出于礼貌,秦奋懒洋洋地陪着站起来。气氛骤然紧绷起来。
许总肉团的脸上挤出一丝笑意,肥厚的手掌在空中划了一个夸张的弧线,中气十足:“坐嘛。”
秦奋将屁股贴在软椅上,王工疾步跨出办公室,专程拉进一张转椅,眼神收敛态度谦卑立在一旁。
日期:2014-03-21 09:26:38
“王工,你先接待,晒晒我们的新产品,6点一起坐坐。”许总语速平缓,字正腔园,渗透着一股居高临下的威慑,不容商榷质疑。他随手拎起一只三脚架,将铝管用力扭转拔拉出来,支在地上。“你噍,做工精致,外表喷涂细腻,这脚管,伸缩顺畅………………”许总说起来滔滔不绝,如数家珍,信心饱满,不容外人插话。秦奋只有点头哈腰,堆起讨好的笑靥连声附和:“品质不错,外观挺时尚。”心底大不以为然,咱混这行近7年,能不知好歹,别自吹自擂了,好卖才是真功夫,说句实在话,这堆货色,也不是太水。但是,秦奋只能隐忍不发,当场反驳或露出不屑,那咱水也太浅了。姑且听他倾诉,舍点积极正面的响应,共鸣,随了他的意,让他认同接纳咱,英雄所见略同,只有这样,才能达到此行的目的。
许总只呆了不到5分钟,接过电话,向秦奋招招手旋风般离开,他步伐跨度大,如同小跑。让秦奋领略到一位大老板分秒必争的实干风范。王工恭送着那张匆忙的身影消逝,舒淡一口气,秦奋斜瞟一眼调侃道:“许总闻风而动,蛮有效率的嘛。”
王工情绪轻松地说:“那当然,他以前也是打工仔,大学毕业后,为了偷师学艺放弃6000元的月薪不做,甘愿钻进一家企业当模具学徒工,潜伏半年时间,每月只领800元的低薪,不断地爬升到技术主管,成了老板倚重的红人。当他瞄到压铸加工来钱猛,立即辞掉每月万元的差事,不尿老板一再婉留,和朋友合资张罗了这间工厂。最初资金紧巴,买了一台老旧的压铸机鼓捣。他胆忒大,厂地就租了2000平米,空荡荡的可跑货车。他敢搏,攀上日本人发单给他做。工厂渐渐有起色,不到4年功夫,身家过几千万,还到处置铺面。”
王工恬噪起许总的发家史,流露出对偶像的崇敬。难怪这伙计见到掌柜低眉下眼的,赶情和宫廷里丫环伺候主子般。这老板不是凡品,能在极短的时间里,将财富吹气球般膨长,料必绝顶聪明,手段独特。“那你们如何扯在一块呢?”秦奋好奇地问。王工眯着眼陷入了沉思,秦奋和他是死党,曾一起在吉祥共事,后来王工被老板开了,就不知漂到哪儿。
“唉,说来话长。”王工神情落寞。“至从手下闹罢工,我成了炮灰被吉祥炒了鱿鱼。许总不知从哪里探得消息,屡次约谈,他想开发自已的产品,我在这行滚了近10年,也不敢冒失许他,一来对他不熟,另外还有几家都在挖我去做设计。”提到得意事,王工两眼放光,洋溢起几许骄傲。这小子又在拔高自已,秦奋暗笑,不揭穿他,人能自夸,说明还存有自信。
“秦奋一直地晃,以前的老厂长自立门户请我去,许给高额的提成,盛情难却呀,我就过去帮他。但是老板娘心眼太窄,有些事双方弄得别扭。而许总隔三差五宴请,聊他的雄心,这不,经不住他的软泡硬磨就辗转过来。他有实力,又挺撑我面子。”王工娓娓而谈,从抽屉里掏出一张印刷精美的名片。赫然印着他的头衔:云信摄影器材副总经理。很扎眼,秦奋捏着这张轻薄的小卡片诧异道:“许总开的不是压铸厂吗?你咋顶这个名头?”王工红润地笑答:“我们另成立的新公司,与那边独立核算,不达界。”
“原来如此,恭喜你当了老板,你有没掏钱?”“主要技术入股,也少量凑了几万块。我打工的,没攒几个钱,以前炒股都亏空了。”王工坦白交待,对秦奋不会耍滑。秦奋很三八,盘根究底地发问,好象与找订单风马牛不相及。错!这些貌似无心的打听,却有机谋,对许总先摸底。做生意,就是做人。和什么样的人做生意,至关重要。首先要知彼,试阴暗地臆测一把,就算抓到一大堆订单,万一对方跑路了或者赖帐,一切付出岂不都打水漂?先刺探情报,前面布防的是雷区,还是绿色通道。合作前,先相人,相对人,相好人,再展开下一步,便能获取事半功倍的安逸。这些貌似的闲话,实则秦奋在为即将到来的谈判做铺垫。
接下来,他会采取什么迂回的步骤逼近猎物?
日期:2014-03-22 00:37:26
3.交换
许总拨弄那辆豪华版的奔驰,左拐右突,穿行在狭长的乡间土路上,两旁树影婆挲,农舍掩映在蓊绿丛间,小车在绿波里沉浮。清澈的溪水静谧地环护,一队麻鸭叽矶喳喳悠游在碧波里。阡畒纵横,两三个戴笠的村民徜徉在田埂上。秦奋心底嘀咕:这要窜到哪儿吃饭?这么僻远的地方会有酒肆?“我常听王工夸你业务水平高,别出心裁有思路,很受吉祥老板的器重,还有做那一块生意?”蜿蜒旖旎的浓荫中,许总一边娴熟地扭动方向盘,和我套近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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