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世纶 ,清靖海侯施琅之子,是清代著名的清官。他秉公执法,清正廉洁,不畏权贵,勤于民事,在民间素有“施青天”之誉,被康熙称为江南第一清官。,《清史稿》赞之:“聪强果决,准抑豪猾,禁胥吏,所至有惠政。”民间有一部流传很广的侠义公案小说《施公案》,就是关于他的传说。
本文全新演绎,着重推理与故事的传奇性。
康熙二十四年的夏天。
刚才还是清澈如洗的天空转瞬间已经是乌云密布。滚动着的乌云伴随着几声沉闷的雷声迅速地笼罩住了整个泰州城。
城外官道旁的一间不大的茶棚内,坐着几个光着膀子的贩夫挑足,不时的用毛巾擦拭顺着黑黝黝皮肤往下流着的汗,嘴里不停咒骂着,来发泄着对天气突变的不满。
茶棚一角,也端坐着两人,其中一人身着布衣,右手拿着一把未打开的折扇,有些心焦的望着棚外,不时端起面前的大腕茶水,轻抿上一口。举手投足中显露出文人之气,只是相貌奇丑,不但五官比例失调,而且眼睛竟还有些歪斜,和他的举止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此人正是即将上任泰州知州的靖海侯施琅之子——施世纶。时年施世纶仅二十八岁,但是他丑陋的相貌却让他看起来显得有些老成。而在他身旁坐着的年轻人则是他的家仆施青。
如此相貌,自然也引得那些光膀子的壮汉的侧目。他们改变了话题,低声议论着,不时扭头看上一眼,然后哄然大笑几下。
施世纶自然能猜到这几人议论的是什么,只是微微一笑,并不着意。
施青年轻气盛,只是碍在施世纶身旁,不好发作,只能低声气骂道:“这群刁民,等明日大人接印以后,统统都拉到大堂之上,每人重责五十大板,让他们也知道官威的厉害。看他们以后还敢不敢放肆。”
施世纶知道施青说的只是气话,但仍然正色道:“我大清律例从没有因议论人相貌而被杖责的,我知我相貌,他们议论也是人之常情,算不得什么。官威是为官者清正廉明,在百姓中形成了官家的威信,这才是真正的官威。而你口中的官威是作威作福,威慑百姓。我还未上任,你一个家仆,便有此念想,实属不该。”
施青本想维护施世纶,不料却被一顿训斥,心下不甚舒服,看了看施世纶神色严厉,也不敢再搭话,只是低头猛喝那凉茶。
空中闷雷一个接着一个,就是不见有半个雨点落下。
一匹快马由远疾驰而近,临近茶棚,骑马的人猛的勒住了缰绳,只听那匹快马嘶叫一声,竟硬生生的止住了马蹄,四条腿如木桩一般,挺直立在了茶棚外面。
茶棚内几个赶脚的壮汉识得功夫,齐声叫了声好。那骑马之人听见叫好声,似乎有心卖弄,一个鹞子翻身下得马来,脸上多少透着些得意。原来是一身穿锦衣的少年,眉目清秀,头戴一瓜皮帽,腰间挂着一柄宝剑,显得英姿飒爽。
锦衣少年把马栓到茶棚外的木桩上,轻身箭步走进茶棚内,先环视了一下,走到施世纶临近的一张桌子旁,解下腰间佩剑,往桌子上重重一放,然后坐了下来。
那几个赶脚的壮汉刚才见他疾停的本事,本来有心想要搭话,但见这锦衣少年似乎面露傲气,也就懒得再理他,便扭过头,各自聊了起来。
茶棚伙计见来了生意,拎着茶壶和茶碗走了过去。把茶壶和碗往桌子上一放,赔笑道:“小店规矩,按壶不按碗,客官虽然是一个人,也只能是按一壶茶来算账。”
锦衣少年点了点头,指了指茶壶。
伙计明白,急忙答道:“八文钱一壶,水随便续。”
少年又用手指了指茶碗,伸出四个手指。
伙计抬头往茶棚外望了望,道:“你就一个人,要四个茶碗?”
少年面无表情,掏出一块碎银,扔在桌子上,示意伙计拿走。
这一块碎银足足抵得上几十倍茶钱,伙计见状大喜,急忙伸手把银子抓在手里,跑到柜台上又拿了三只茶碗,恭恭敬敬的把茶碗轻放到桌子上。
施青低声道:“好个俊俏少年,可惜是个哑巴。”
施世纶轻声笑了一下:“未必,只是女扮男装罢了,她不说话,是怕露出女声。”
施青奇道:“老爷是怎么看出来的?”
“这个简单,你看她帽子下面露出的鬓角。”施世纶低声说道。
施青着眼望去,果然见那少年的瓜皮帽下露出鬓角。施青不由自主的摸了摸自己刮得光光的鬓角,笑了:“还是老爷眼尖,小的还真没怎么注意。”
施世纶道:“不是眼尖,而是感到奇怪。这是八月天,谁出门还会戴帽子。”
施青点了点头,也想表现一下,道:“看她桌子上摆的四个茶杯,看来还有三人与她同行。”
施世纶神色凝重起来,在桌子下朝施青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说话,一边观察着少年的举动。
这少年把四个茶杯里依次都倒满水,却也不喝,只是仔细地按照前三后一的顺序摆放好后,这才抬起头来。
施世纶的眉头拧了起来,低头沉思了一下,抬起头微微叹了口气,不再去关注这个锦衣少年。大声喊来茶伙计,问道:“这里离泰州城还有多远?”
茶伙计在一旁应道:“要走官道还有二十多里路就能到。不过要走小路绕道东门的话,还得有五十多里。我看二位是乘驿车来的,恐怕今天在宵禁之前进不去城门了。”
施世纶奇怪道:“你这伙计说话好生奇怪,放着南门不走,我为什么要舍近求远,绕道几十里路走东门。”
茶伙计正等着问这话呢,一听发问,便神神秘秘地道:“客官是外乡人,有所不知。近来南门外的官道旁的树林里一直闹鬼,除了每日正午这个阳气最盛的时辰,才偶有几个胆大的行人从那里经过,平时就连官差衙役都是绕道而行的。”
施青在一旁听了道:“休得胡说,光天化日,哪来的什么恶鬼,想必是你们也开着旅店的生意吧,用恶鬼的言语来吓唬我们这样的外乡人,好让我们住店吧。你再散布这些愚夫蠢语,小心把你拿了前去问官。”
茶伙计听了施青的话不以为然:“好心跟你们多说了两句,却没来由的挨了顿训斥。这个茶馆说好听点是茶馆,其实就是一个茶棚子,那开得起什么旅店。既然客官不信,我也没办法,悉听尊便吧。”说着就想离开。
日期:2014-02-19 23:12:00
施世纶站起,拱起双手道:“下人不太懂事,说话多有冒犯。还请店家多多担待。请问,这个树林里是如何闹恶鬼的?”
茶伙计拿眼角瞥了一眼施青,哼了一声道:“方才这个小哥还说要把我拿去问官。告诉你们吧,要是因为这事把我拿去问官,恐怕连官老爷也不敢问。这事要不是他们犯混,恐怕也出不了恶鬼杀人这样恐怖的事来。”
施世纶听来更是疑惑,朝着施青一伸手。施青知道是想要碎银,解开身上的褡裢,从里面掏出两块不大的银子,有些不情愿道:“老爷,出来带的银两这一路都让你给光了。我们的盘缠也不多了,只剩下这两块了。”
施世纶没有说话,从施青手里的两块银子中拿了一块,递到茶伙计手里:“还请店家把详情细说一下。”
茶伙计接过银子,用手掂了掂,似乎有些不舍的又放回到了桌子上。道:“这银子非不敢要,而是不能要。”
施世纶奇道:“有何不能要的?”
茶伙计道:“此事整个泰州城尽人皆知。如果用此等惨事来赚银两的话,不说是折寿,恐怕也是心里惶惶不安。如果客官真要施舍,请拿到城内的给青石巷的吴老六吧。”
旁边的几个脚夫一直在听施世纶和茶伙计的说话,听到说起吴老六,不由得都叹了口气。
其中靠近门口的一个脚夫大声对施世纶说:“客官是外乡人,还是少打听吧。这里的官差如狼似虎,若是让他们听到你打听这事,恐怕……”
这个脚夫的话还未说完,就只听“啪”的一声,一记鞭子已经狠狠的落在他光着的脊梁上。一个恶狠狠的声音跟着而至:“说谁呢?谁他妈的如狼似虎?”说完又一记鞭子狠狠地抽了下去。
这个脚夫腾的站起,一边转身,一边俯身抄起身下的板凳。回头却见一个手拿马鞭凶神恶煞似的官差站在茶棚门口。
这个挥鞭打人的正是泰州衙门里的官差,名叫姜锡勇。奉命在这官道上来迎接新上任的知州施世纶。每日里朝至夕等,却不见有车队经过。加上这几日正是酷热,爆晒了几天,心里正有些窝火。眼见天气不好,便带了两差人准备进茶棚小憩一下,恰巧听见这个脚夫说的话,便劈头给了两鞭子。
这个年轻的脚夫刚才背对这门口,只顾说话,身后来了几个公差也没注意。挨了两鞭子后待要反击,扭头见是衙门里的公人,强压住心里的火气,鼻子里哼了一声,把手里想要抡起的板凳往地上使劲一放,背对着姜锡勇坐了下来。
姜锡勇见这个年轻的脚夫虽然坐下,但是似乎心里并不服气。便拿起鞭子,指着脚夫的后背道:“我道是谁在这里大放厥词,原来又是你陈彪。去年你领着河工带头闹事,知州刘大人网开一面,仅仅打了你几十大板了事。现在又在这里胡说八道。我看你是不打不长记性。”
马彪虽然不敢抵抗,但是言语却是不甘示弱:“若不是家有老小,岂能受你的这般鸟气。”
姜锡勇闻言大怒,挥舞着马鞭,劈头盖脸打了下去。
马彪是一硬汉,硬生生的挨着鞭子并不躲避。
几鞭子下来,马彪满背上都是血印子了。
施世纶再也看不下去了,一拍桌子,站起身大声喊道:“住手!”
姜锡勇被这一声断喝吓了一跳。鞭子停在了半空中。转过头来一看,也被施世纶奇丑的相貌吓了一跳,连吐了两口吐沫:“真他妈晦气,都说南门闹鬼,今天还真让老子撞上了。”
施世纶厉言道:“这个老乡只不过是随口说了句话,却被你这般殴打。你身为官差,眼里还有没有王法了。”
姜锡勇嘿嘿的冷笑了两声,撇下陈彪不管,迈着八字步,晃悠着走到施世纶桌子旁,把马鞭快戳到施世纶鼻子尖上了问:“你恐怕是外乡人吧?”
站在姜锡勇身后的茶伙计紧张地用眼神示意施世纶不要乱讲话。
施世纶毫不理会,随手打开手中折扇,一边轻摇一边蔑笑道:“为什么说我是外地人呢?”
“你要是泰州本地人,就不会不认识我姜阎王。在泰州,我,就是王法!”姜锡勇恶狠狠的说道。
施世纶听了冷冷的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顺治三年,大清律已颁布全国。你只不过是知州府衙一个小小的官差,竟也妄称阎王,莫非这泰州之城,已成了你这宵小的法外之地?”
姜锡勇见施世纶言语逼人,猛然间也是一愣,不敢马上造次。又仔细打量了施世纶全身,见施是一身布衣,上下毫无一点华丽服饰,完全是一普通百姓打扮。便又恢复了恶煞神态,狞笑道:“你一个穷书呆子,算你说对了,今天我就让你见识一下我这个王法。”说着,抡起马鞭向着施世纶身上挥舞过去。”
几乎同时:
施青抢在施世纶身前,伸开双臂,挡住了施世纶,准备替主人挨鞭子。
坐在一旁的锦衣少年也忍不住了,猛然站起身来,一手抄起了桌子上的宝剑。
马彪见施世纶因为为自己说话要挨鞭子,也站了起来准备抱住姜锡勇。
不过,姜锡勇的马鞭抡在身后的马鞭却再也挥不下去了。
姜锡勇扭头一看,只见一个身材瘦长、神采矍铄的长须老者正笑眯眯地站着身后。
这个老者左手拿一旗幡,上写着测字算命。而右手食指与中指微微弯曲,正夹着姜锡勇马鞭的鞭梢。
姜锡勇大怒,连发了两次力,想从这个老者的两个手指间把鞭子抽回来。说来也奇怪,这个老者看似不经意的动作,却让姜锡勇感觉手里的马鞭如同被铁钳牢牢的夹住一般,不能拽动分毫。
锦衣少年见状,知道老者是个高手,便坐了下来,静观其变。
跟着姜锡勇一同前来的两个官差,不知深浅,急忙快步上前,双手抓向老者胳膊,想把老者按住。姜锡勇这时也转过身来,一手使劲往怀里拽着马鞭,一只脚气急败坏的蹬向老者。
老者微微一笑,先把夹着马鞭的手指一松,姜锡勇脚还未到,人已失去重心,向后面仰面躺了过去。然后老者如同身后有眼睛一般,一低身子,右脚脚尖往身旁一点,一拧身子,已转到扑上来的官差身后,顺势用右手在其中一个官差身上轻轻推了一把,这个官差立马失去了重心,砸向另一个官差,两人一同碰到身旁的桌子后,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姜锡勇和那两个官差狼狈的从地上爬起来,见这老者轻而易举的就把他们三人摔倒在地,心知此人不好对付。但是当着这么多人丢了丑,也不能示弱,抽出了随身佩戴的腰刀,把老者团团围住,只是忌惮老者的身手,不敢向前动手。
姜锡勇气急败坏的道:“你是哪里来的流民,竟然敢阻挡官差,难道是想反了不成。”
老者刚想回话,看见姜锡勇身后锦衣少年桌子上的茶杯,脸上也是微微一变,抬脚向前走了一步。姜锡勇紧张的想往后退,却让身后的桌子抵住了自己。
老者把手里的幡旗伸了过来,姜锡勇以为老者又要出手,急忙侧开身子,一边晃动着腰刀,强装叱道:“你想干吗?”声音里却带有惶恐。
老者幡旗越过姜锡勇的身侧,盖在了锦衣少年桌子上的四个茶杯之上。然后用手一指旗幡,对姜锡勇拱手赔笑道:“在下只是靠算命测字混口饭吃的一介草民,哪里敢碰三位官差老爷。想必是这茶棚里的店伙计手脚不太利落,地上溅落的水迹,这才让官差老爷滑了一脚。”
日期:2014-02-19 23:16:00
姜锡勇心里明白,刚才这老者仅用两个手指便能夹住自己的鞭子,识得对方的厉害。既然对方给自己梯子了,也就趁机下来。嘴里冷哼了一声:“刚才见了个鬼,现在又来了个装神弄鬼骗人钱财的。我姜阎王今天就让你看看相,你若不说出个所以然,等会把你带走扔进大牢,让你给那些秋后问斩的犯人看寿命去,到时保你一看一个准。”
施世纶听了姜锡勇这话,心内暗笑:这姜锡勇不愧在官场和江湖的夹缝中厮混了多年,知道如何下台阶,而且下得漂亮。如果话太软,难免会被今天在场的茶客传扬出去,成为笑柄。这样回话,看似很强硬,其实已经把直接对峙的局面缓和下来了。老者只需在看相时说些恭维的话,就可以全身而退了。
老者自是明白,哈哈笑道:“这个好说,今天我先请三位官差老爷喝茶。等会就给大人算上一卦,如若不准,任凭发落。”说着,先恭请了三个官差找个空桌子坐下。待到茶伙计上来茶水,付了茶水钱。姜锡勇先端起杯子,大口把茶水喝完,续上水后,大大咧咧的问算命老者道:“你是怎么个算命法?是看相呢还是测八字。”
老者微微一笑道:“那些不入流技法只能给平头百姓算。像大人天生贵人之相的,无需这么复杂,一草一木,一花一石,信手拈来,皆可起卦。”
姜锡勇马屁听得受用,也高兴起来,心里知道这台阶也算是马马虎虎的下来了。随口道:“那你说说吧。”
老者先上上下下打量了姜锡勇一番,似乎真的在看相。然后胸有成竹的抿了口茶,微笑道:“姜大人的祖上不敢说是豪门望族,但是至少吃穿不愁,富甲一方。只是后来家道中落,大人少年时必好勇斗狠。虽未考取功名,但是还有些官运,最近刚刚当时捕盗官,官至九品。”
姜锡勇一拍大腿,惊奇道:“嘿,你这老东西还有两下子。说的还真挺对。”但是转念一想,又把脸一沉:“差点上了你的当。我在泰州这么有名,想必是你认识我。你这种骗人的伎俩我见得多了。”
老者道:“草民云游四方,这泰州城是第一次来,我连城门都没进去过,怎么可能和大人相识。”
坐在一旁的施青看得有趣,低声对施世纶道:“这算卦的老头还真有两下子,看来说的姜阎王丝毫不差。”
施世纶微笑道:“世间哪有什么神算,只要观察细腻,心思敏捷就可以做到。”
施青仔细看了看姜锡勇,挠头道:“我怎么就看不出来?”
施世纶道:“你看姜阎王腰里挂着的那块玉了吗?”
施青点头。
施世纶继续道:“这块玉温润碧透,雕工精湛,肯定不是一般人家所有。包浆滑熟绵厚,幽光沉静,至少得有五六十年的光景。上面刻有一个姜字,应该是姜阎王的家传之物。”
施青还是不太明白:“这能说明什么?”
施世纶道:“你仔细看这个姜阎王按着佩刀的手,手指粗大笨拙,还有老茧,加上他的言谈举止,根本没有一丁点大户人家的教养。”
施青恍然。
施世纶继续说道:“你再看姜阎王脑袋上那些个大大小小的伤疤,就不难判断出,他少年时打架斗殴是常事了。至于说怎么看出姜阎王的官职这个就简单多了,只需看他官服补子上长尾巴的练雀就知道了。”
施青道:“这个看补子定官品我倒是知道的。说姜阎王刚当上的捕盗官,想必是看他的官服比较新。不过,要是姜阎王这身官服是刚洗过的呢,不就弄错了吗?”
施世纶忍不住轻笑了下:“如果是换洗的不会是全身上下一抹的新,他这连皂靴也是新的,除了是新发的官服外,没有别的可能。”
施青点头称是。
施世纶想起刚才用旗幡盖住锦衣少年的茶阵的举动,也不知他是有意还是无意。但是见识了刚才老者的功夫,又见他观察事物的细腻,便起身朝老者拱手道:“先生有如此本领,要按说不应该流落江湖。如若不弃,我也送先生一卦吧。”
老者见施世纶跟他搭话,便不理会姜锡勇的胡拉八扯,笑着点头道:“算了大半辈子的卦了,今天还是头一遭碰到有人给我算卦。也好,让我也听听自己的命运如何。”
施世纶道:“先生目光如炬,不斜视,心必正。如若有意,日后或许可做衙门的幕友。”(注:明、清时地方军政官署中协助办理文案、刑名、钱谷等事务的人员,相当于古之幕僚、幕宾。因无官职,且由长官私人延聘,视之如友,故称“幕友”,俗称“师爷”。)
老者哈哈笑道:“我以前也曾给自己卜过一卦,结果恰巧也是要给一个有能力、爱护百姓的清官做幕友。看来我们算卦的水平相差无几啊。”
姜锡勇在一旁冷笑道:“你们俩人想必都是疯了,大白天的发起了白日梦。”
老者没理会姜锡勇,继续说道:“卦中那清官爱护百姓我倒不怀疑,至于是不是有能力,我却是算不出来。”
施世纶听来老者的一番话心里有些吃惊:老者应该是已经知道自己是即将上任的泰州知州了。本来施世纶觉得自己仅带施青一人去上任确实有些势单力薄,见老者无论身手和见识都有过人之处,便想用言语试探一下是否愿意做幕友,没想到老者已经洞察了自己的身份。而且还应了下来,想必是刚才看到自己为马彪出头,知道自己还是维护百姓的。想到这里,施世纶道:“有没有能力岂是能算出来了的。有能力如何?没能力又如何。”
日期:2014-02-20 15:21:00
老者道:“无能力者虽然是有心为民,却总是无力回天,说到底还是一碌碌无为的庸官。”
施世纶点头:“晚辈受教了,先生所言极是。我想先生如果入幕,所追随的必定是一有能力的好官。”
老者哈哈笑道:“有没有能力可不是靠嘴皮子说的。”
施世纶听了这话脸上微微一红。
老者继续说道:“这种卜出来的结果,当不得真。待我给姜大人算一卦明日的运程,此卦如若灵验,说明我碰上的一定会是好官。如果不灵,恐怕就是庸官了。”
说着把头转向了姜锡勇。
姜锡勇正听得不太耐烦,见老者要给自己算明日的运程,顿时来了兴趣,道:“仔细推算一下,如若算的准,老子赏你几个钱。”
老者答道:“如果算出来的不是好事呢?”
姜锡勇听话音不对,有些恼怒的一语双关的说道:“叫你看相是抬举你,你可别是个骗子,不识相啊。”
老者道:“正因为识相,所以才说不好啊。”
“那你就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姜锡勇不耐烦的说道。
老者道:“大人虽然最近官运当头,红光满面,但是明日巳时,大人脸上恐怕要当众挨几个耳光。”
在一旁喝水的马彪忍俊不住,一下子把没咽下去的茶水给喷了出来。
旁人这一笑,姜锡勇脸上挂不住了,一生气,也暂时忘掉了老者的厉害,呼地一下子站了起来,用手指着算命老头道:“你竟敢胡说八道,你真他妈的心里没数啊。”
老者仍然恭敬道:“草民有数,不多不少,要挨五个耳光。”
周围众人又是抿嘴偷笑。
姜锡勇把手一扬,恶狠狠的道:“老子今天先赏你……”话未说完,却瞅见老者的手似不经意间在桌子放了一下,然后又抬了起来。桌面上立刻出现了几个手指印,这才想起算命老者的厉害,有些悻悻的坐了下来,喝了口茶水不甘心地道:“告诉你,在泰州城,敢打老子的还没出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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