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榻之侧有虎狼--------漫话日本近代史

作者: 齐鲁青青

  前 言
  在我们周边的邻国中,有这样一位邻居:
  汉朝时,它主动请为中国的属国。
  隋朝时,它致书中国,以“日出之国”自居,力求与中国平起平坐。
  唐朝时,它主动出击,与中国刀兵相向。
  明朝时,它第一次提出“定都北京”、鲸吞世界的野心,并两次出兵中国的属国朝鲜。

  清朝时,它在被列强奴役的过程中,就流露出“失之于美欧者,得偿于朝鲜、中国”的强盗想法,并在新政府建立二十多年后,发动对清国的战争,割占台湾。
  民国时,它更是横行华夏大江南北,窃据东北达十四年之久。太平洋两岸因之兵连祸结,亚洲南北因之战火纷飞……
  它就是袭扰了近代中国半个多世纪的那场梦魇,它就是为祸世界四年多的那头猛兽。
  它,就是日本!
  这个面积不到38万平方公里、人口不过几千万的岛国是怎么做到这一切的?
  本书试图穿过重重的历史迷雾,为您解开这个谜底。
  需要说明的是,这本书在刚刚动笔时,叫“日本真的不简单”,写着写着,又叫“百味杂陈话扶桑”,最后,我叫它《卧榻之侧有虎狼》。
  在日本政府没有为它的历次不义之战特别是侵华战争做出真诚的道歉和彻底清算之前,它就是一匹虎狼!在我们的卧榻之侧,每一天的每一刻,都在觊觎着我们,等着我们沉沉欲睡的那一刻……
  不知道我的文笔能否打动你,但我希望每个中国人都能读一读这本书。如果读过后,你想到“警醒”这两个字,我会很感激。如果你能在警醒之后又想到“有为”这两个字,谢天谢地,我的功德圆满啦!
  苍天厚土、英烈先贤,保佑我的文字精彩些吧!
  一、黑船来航
  象中国的近代史起自1840年的鸦片战争一样,日本的近代史也是从被外敌砸破国门后开始的。
  至少在16世纪中叶之前,日本列岛象一串散落在西太平洋上的珠玉,美丽、孤寂,也许还有一些浅薄和妄想。列岛上的人们目光所及东边是一片汪洋,北面不过虾夷(北海道)、南面是南洋诸岛、西边是近邻朝鲜、广袤发达的中国和遥远的印度。那时,在绝大多数日本人的眼里,世界就是这个样子。
  所以,在古代日本2000多年的对外交往史上,富裕、发达的中国一直是日本的重点,一直是他艳羡、钦服、学习同时也是觊觎的对象。中国的政治制度、文化宗教,甚至生活习惯、民间风俗,都被一股脑引进来,成为日本人生活甚至生命的一部分。因为这样的关系,仁义的中国人一直以怜爱的目光看着身边的这个邻居。还发明了许多美好的词汇形容彼此的关系,比如一衣带水、同文同种啦等等,整得自己象大哥似的。殊不知在历代日本统治者眼里,中国这个大哥固然可敬,但他掌握的财富似乎更可爱!这也就意味着一旦遇到机会,他是不会顾及情分的。

  先举两个例子。
  早在大唐初立时的公元663年,自以为有了两下子的日本,就跟大唐干了一架。
  那时的大唐才是中华的大唐,当老师,人家有“倾囊相授”的雅量;做敌手,人家也绝无半点“温良恭俭让”的酸腐。------拉过来就是一顿暴扁!
  简单地说,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
  朝鲜半岛的高句丽国和百济国合伙欺负新罗国。而新罗是大唐的小弟,这边吃了亏,那边就叫大哥帮忙。大哥早就想收拾这两个嘴上不说、面上不忿的,出手就把百济撂倒了。百济被打得满地找牙,实在找不到人帮衬,就说日本,小哥哥,帮帮我。日本不知深浅,还真上来了!
  史书记载,当时日本出动了全部水军,“倭船千艘”,计三万多人,驰援百济。
  双方于这年的8月28日(农历),相遇于百济的白村江江口(今朝鲜半岛锦江江口)。当时,迎战的唐军,战舰仅“百七十艘”。

  别担心,看看日本人自己的史书(《日本书纪》)是怎么记载这场战役的:日本水师舍身突入唐阵(还挺猛?),唐军从容左右迎击(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纵火焚日船(又是火攻!)。须臾(不一会儿的意思。),赴水溺死者甚众(掉水里淹死的,“老鼻子”啦。),船舻不得回旋(一艘船也没回来!)。
  -----这就是日本与中国的史上第一战,全部水军被中国连骨头带肉一口吞下,毛儿都没剩!
  被打得双眼乌青的日本一下子就老实了,要说大唐是坦克,自己连货轿都算不上。人家不怨天不尤人,知道差得太远,在“遣隋使”之后,又派出了“遣唐使”,打不过你,就学你!(学死你!)----日本人的可怕就在这里。
  大多数中国人以为日本的“征服世界梦”起自田中义一,“欲征服世界,必先征服中国;欲征服中国,必先征服满蒙”。-----这太小瞧日本人啦。其实,早在中国明朝时期,当时的日本权臣丰臣秀吉就已经形成了“先征服朝鲜,再定都北京,进而征服印度”的“称霸路线图”。
  那时,日本刚完成全国统一,国力日盛,实在忍不住了,第二次出手。
  1592年,丰臣秀吉出兵20多万,战舰700艘,踏上了自己“进军朝鲜,定都北京”的梦想之路。
  大明的中国毕竟没有悲催到老态龙钟,再加上挨了欺负的朝鲜拼了小命儿。中朝联手,把两次来犯的日军两次都收拾得毛干爪净。本以为神功已就,却不料再次败走麦城,丰臣秀吉急火攻心,竟一命呜呼。颇感力不从心的中国总算保全了面子。
  但是,日本会消停吗?历史是现实的镜子,肯定不会!当他有一天足够强大的时候,还会卷土重来。
  历史还真给了日本这样的机会。

  日期:2014-04-13 11:54:13
  一、黑船来航(2)
  这个机会是从列强进入日本开始的。
  1543年,一艘葡萄牙商船在暴风雨中漂流到日本南端的种子岛,这是西方人第一次来到日本。对这些“其人不类,其语不通”的异族人,当地人充满了惊异。但他们带来的一些新鲜玩意还是让日本人大开眼界。种子岛岛主时尧花重金从葡萄牙人手里购得两支火绳枪,学习使用和仿造。
  当知道辽阔的东方还有一个日本的时候,西方人扑闪着天使的翅膀,纷至沓来。
  1549年,西班牙天主教传教士圣方济各.沙勿略来到日本鹿儿岛传教。随之而来的是大批西方商人和传教士。
  圣方济各.沙勿略以帮助促进对外贸易为诱饵,获得当地大名(诸侯)岛津家族的支持,开始传教。两个月时间就发展教徒500多人。后来,传教的范围又进一步扩大到整个九州和部分本州地区。
  为了更多的获得贸易利润和壮大自己的军事实力(从对外贸易中获得更多的火绳枪),各地的大名也纷纷接受洗礼,加入天主教。肥前(今长崎)大名大村纯忠甚至将领地长崎和附近的茂木地区捐献给教会,还派出一个少年使节团到罗马教廷,向教皇表达虔敬。

  到1582年,日本各地的天主教堂多达200座,教徒15万多人,占当时日本总人口近1%。
  千万不要以为这些传教士就是上帝的使者,是给苦厄中的人们传福音来的,那就太不靠谱了。这一点,我们从圣方济各.沙勿略的两封私人信件中就可以一见端倪。
  一封是1549年11月5日从鹿儿岛寄给住在印度果阿(时为葡萄牙殖民地)的一名神甫的,内中写道:“我把在同界通商时特别重要的商品表一并寄来,承办神甫们出航的人,如果带来表中所列商品的话,将获巨量金银。”
  一封是他写给本国教会的,信中说,他来日本传教是“为把日本人的灵魂从恶魔手里拯救出来交给神”,变成国王的“忠实臣民”。
  清楚了吧,人家是担负着经济和政治使命的。
  据说,当时的日本权臣丰臣秀吉是因为一次意外的小事才关注天主教的。

  丰臣秀吉看上了福岛(今长崎附近)大名有马晴信的一个婢女。(有马晴信也是一个天主教徒。)照常理,傍上这样的大人物,那婢女还不得乐出鼻涕泡儿来。可人家信了天主教,偏偏不愿意,见了丰臣秀吉还讲起了道理:上帝说一夫一妻才是正理,您老人家这么做是不可以的。把个丰臣秀吉说得一愣一愣的。“老子雄有天下,就不怕杀了你?”那个女孩毫无惧意,“上帝说人人都是平等的,您怎么可以凭借权势滥杀无辜呢?”……

  没查到这个女孩后来的下落,是被丰臣秀吉那个了,还是放掉。但丰臣秀吉显然是从这件事开始注意到了天主教,等到他深入了解了天主教后,出手收拾天主教就是自然而然的事了:
  “上帝是唯一的神。”“人和人都是平等的。”-----那我们的天照大神算什么?最主要的,如果人人平等,谁还会听我的?
  “不得**”,“人爱生命。”-----不得**……也行,爱生命就有点不靠谱了,不能杀人也不能自杀,那武士们不就下岗啦!

  等到他知道已经有好几个大名都成了“上帝的孩纸”,甚至长崎都成了“上帝的国”,撒旦般的脾气一下子就火了。
  1587年7月24日,丰臣秀吉发布“伴天连追放令”,宣布所有外国传教士必须在二十天之内全部离境,否则,强制驱逐!对信仰基督教的大名也进行了限制,敦促他们放弃基督教信仰。(伴天连是日语传教士的音译。)
  1596年,更是把一帮执意在日本传教的外国传教士和他们的日本信徒计26人,在长崎公开处死。
  1598年,丰臣秀吉死。接他上位的是德川幕府的建立者德川家康。

  德川家康看到,要壮大自己的实力,无论是发展经济、对外贸易、还是造船和开采银矿,不依靠教士还挺困难。所以他不但委托传教士为自己招聘技师,联系通商,甚至还聘请了一个西班牙人做自己的顾问。这样,天主教在日本又起死回生了。
  1603年,日本的西方传教士又达到129名,受洗的人数也逐年增加,1605年是793名,1606年一跃为8000名。到1610年,日本全国天主教徒已达70万名,这些教徒中甚至有2家公卿(日本的高级贵族),55位大名。
  天主教日益做大,金瓯已固的德川家康决定反戈一击。(这就是权术,用你的时候可以捧上天,不用的时候要你下地狱!)
  1612年,他断然发出禁教令,在幕府直辖领地的都市(静冈、江户、京都、长崎)取消天主教。
  1613年又下令全国禁教,破坏教堂,逮捕教民,强迫改变信仰。各地的诸侯随之开始了对教士和教徒的全面镇压。
  1616年,德川家康死,他的继任者德川秀忠颁发了更严厉的“元和2年禁教令”,在全国上下甄别教徒,拆除教堂,而且为了防止西方与日本国民接触,还规定除来自明朝的商船外,信教的外国商船一律只限在平户、长崎两地经商。“这一命令把禁教和统制外贸结合起来,已经显露了锁国的开始。”
  那么怎么鉴别是不是天主教徒呢?就是把画有耶稣受难像的木板放在地上,让有信教嫌疑的人去踩踏,名曰:踏绘。不肯“踏绘”的教徒遭到残酷迫害,刑罚有水煮、火烧等等。仅在1619年到1635年,被处刑的日本教徒就在28万人左右。
  这种极端残酷的镇压,终于招致大规模反抗。
  日期:2014-04-14 07:20:41
  一、黑船来航(3)
  这就是天主教民的岛原起义。
  长崎附近的岛原半岛原本是有马晴信的领地,他本人就是最早皈依天主教的大名之一。在他的影响下,他的儿子、家臣、武士和领地内的百姓大多成了天主教徒。德川家康发布禁教令后,因为庇护教徒等原因,有马晴信被迫令切腹。晴信是一个虔诚的教徒,因为教义规定不能自杀,就命令家臣杀死了自己。 
  他的儿子有马直纯继任后,明里暗里也在支持教徒,德川家康就把他的领地改到日向(今宫崎县)。他的很多部下武士不愿离开故乡,宁可落魄为浪人、百姓,留在了当地,
  接替有马直纯来岛原当领主的是松仓重政,这家伙是个建筑专家,到任就大兴土木建设自己的楼堂馆所。为了筹钱,什么阴招都使出来了:种一棵烟草,烟叶的一半要上缴;种的茄子要预计结几个果,到时候没结出那么多,所有的茄子就全部上缴。等到他儿子继任,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想活活不下去,信教又不让,那就只有反他娘的。
  这时,一个传说在当地不胫而走。说是一个传教士在被迫离开日本时曾预言:多年后上帝将化身一位天童,他精通教义,深谙魔法,来到日本拯救教徒。
  后来,这个预言被附会在武士益田好次的儿子益田时贞(也叫天草时贞、天草四郎、四郎时贞)身上。
  据说,时年16岁的时贞自小就聪颖过人,深通教义,有神童之称,而且外表俊秀,神通广大,能把死去的人救活,能让白骨长出肉来。
  信教的人们包括有马直纯留下的家臣、武士都纷纷聚合在这个少年的周围,将他奉为神明。
  这时,有两件事的发生,最终导致了起义。
  一件是一个怀孕的妇女因为没有交足“年贡”,被抓去赤身裸体关进水牢,在水牢里生下孩子,大人孩子全死了。  

  另一件是有两个农民去拜访益田时贞,被授予修道士资格,暗地里传教,松仓重政派人将二人和他们的家属18人全部杀死。
  象两颗火把扔进了干柴堆,教徒们呼地一下燃烧起来!
  1637年秋,岛原天主教徒起义爆发。
  在益田时贞的领导下,起义军占领了岛原半岛南部的原城,在城上竖起十字架和画有十字架、圣像的旗帜。参加起义的农民包括有马家原来的家臣、武士共3万7千多人。
  12月,幕府急派板仓重昌带重兵12万镇压起义军。板仓对起义军接连发动两次进攻,都被打败。
  起义军中虽然大多是老幼妇孺,但有一万多青壮农民,这其中还有擅使火绳枪、武士刀的武士,还有出谋划策的家臣,再加上原城险要的地理,幕府的正规军竟然一筹莫展。
  12月下旬,幕府又派老中(相当于部长)松平信纲前往九州督战。听到这个消息,立功心切的板仓又于1638年元旦,对原城发动了大规模进攻。原城义军奋力抵抗,板仓军队大败,竟然损失了3900多人,连板仓重昌自己也成了义军的刀下鬼。
  松平信纲担任过伊豆守(伊豆的军事长官),素有“智慧伊豆”的美誉,老奸巨猾。来到原城后,改变了战术,采取围而不攻的战法,企图困死守军。为了从心理上摧毁义军,他们还乞求荷兰人炮击原城,打掉了义军等待西方国家救援的幻想。

  松平信纲还曾试图从陆上挖坑道、海上炮击的方式进攻,也被打败。
  实在没招了,就使出了下三滥的办法:把时贞的妈妈和姐姐抓来劝降。-----还是不好使。
  原城依旧稳如泰山,天主教的旗帜高高飘扬。
  但是围城的战法,最终还是显现出效果,城中的粮食吃没了,义军的战斗力明显下降。
  2月27日,原城义军冲出城来抢粮,早有防范的幕府军趁机进攻,杀进原城。义军被迫退守到原城最里面的城堡。28日晨幕府军抓住机会开始总攻,义军也放手一搏,打开城门,杀了出来,连其中的妇女和儿童都拿着竹矛加入战斗。幕府军大开杀戒,出城者被全部杀死。

  留在城内的伤兵和老人点燃了大火,葬身火海。3万多教徒几乎无一生还。
  幕府兵们争先恐后地砍了十几岁男孩的头,给时贞的妈妈辨认,他妈妈喊道:“他是天上派来的使者,你们杀不死他的,现在他已经升天了!”。但是,当她看到一个幕府兵拿过来的又一颗人头时,不禁抱住它哭泣起来:“瘦成这样子了……苦坏了吧?你太逞强啦!”……
  在义军的拼死抵抗下,幕府军又付出了死亡三千人,受伤上万人的重大代价,才最终扑灭了这场“烈火。”
  但一群农民,一大帮老幼妇孺,在一个16岁少年的统帅下能以弱敌强、横扫幕府军,这真是一个奇迹!
  战后,岛原几乎成了无人区,幕府只好把很多赞岐(今香川县)的农民迁到这里。

  自此,幕府决定彻底禁教。
  1639年,又颁布禁令,禁止葡萄牙船来航。
  1641年,又将荷兰商馆迁至长崎,禁止外国船员和日本人来往,
  自那时起,整个日本就只有长崎一地以政府的名义对外开放,通商的国家也只有两个:中国和荷兰。(中国就不用说了。荷兰是因为对幕府下了保证,只做生意不传教,才被幕府特别允许)。另外,还有萨摩藩对琉球,对马藩对朝鲜,根前藩对虾夷三个贸易场所。以上四地被称为“四口”(四个口岸之意。萨摩:今鹿儿岛;琉球:今日本所称冲绳;对马藩:今日本对马;根前藩:今北海道一部;虾夷:今北海道,当时是阿伊努人的居住地)

  日本历史上长达200多年的锁国政策开始了。
  日期:2014-04-15 07:40:32
  一、黑船来航(4)
  就在这锁国的200多年时间里,世界正发生着巨变。英、法、美、俄等国先后通过资产阶级革命或资产阶级变革魔术般催生出强大的商品生产力和武力,象饥饿的野兽寻找猎物,他们也在寻找新的原料产地和市场。日本自然也逃不出他们的眼睛。

  从前是不够强壮,你说赶我们走就走了。现在你还锁国,不好使了。列强们不再是你不欢迎他就不来的爱面子的人。----就像赵本山大叔说的:不管你欢迎不欢迎,我都是扑面而来滴。
  俄国人第一个找上门来。中国人都知道,俄国人对土地的攫取就像老鼠爱大米,没够。18世纪末,他们的各种探险队就不断进入北部的各个岛屿,杀人越货,安营扎寨,还用俄语命名抢占的岛屿,象回到家了一样。那时候,日本北部包括北海道地区,人烟稀少,幕府的控制力相当弱小。俄国人的行动很少受到限制。就像一个强悍的无赖纠缠上了小户人家的媳妇,骂也骂不走,打又打不过,这种“北边之警”用日本人自己的话说就是:在一百多年的时间里,俄国成为使日本举国上下惊悸不安的梦魇!(日本史学家德富苏峰语。)

  小岛子占得差不多了,开始谋求新的。
  1792年,俄国人拉克斯曼奉沙皇之命,带着书函一本正经找上门来。知道日本在锁国,俄国人给自己找了个上岸的台阶:他们救下了一个落海的日本渔民,得送他回家。日本人热情的将他们接上岸,好酒好菜款待他们。仗着几杯清酒遮脸,俄国人掏出了通商国书。心存戒备的日本人端起茶杯,一点也不含糊:送客!
  俄国人死皮赖脸,1804年再次叩关,再次被拒。
  1808年8月,英国军舰“蜚顿”号闯入日本,但他不是来叩关,而是来打私架的。当时,英国和荷兰爆发了冲突,听说有一艘荷兰商船赴日贸易,“蜚顿”号护卫舰从印度出发,千里奔袭,直追到长崎港。他也清楚日本在锁国,所以在进入港口时,特意挂上了荷兰旗帜,伪装成商船。荷兰商馆看到本国商船来了,派员到船上查验货物。英国人撕下伪装,当时就把人给扣下了,然后通知日方和荷兰商馆,把那艘商船交出来。

  就好像你家来了个客人,让进屋里才发现不是。没等你赶他,这家伙反倒提出了不情之请。日本人气坏了,这算怎么回事啊?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主人!长崎奉行(幕府任命的地方长官,相当于市长)松平康英当即命令肥前、筑前(今福冈)二藩做好进攻英舰的准备。撵不走就揍他。
  但这两藩的藩兵告诉他,咱们打不过他。
  我去!松平康英差点没晕过去。
  只好忍气吞声跟人商量。英国人一看还真没有荷兰商船,知道情报有误,这才答应离开。不过,英国人又说了,船上的补给不足,得把食物啊、水啊加足了我们才能走。松平康英只得照办。菲顿号这才释放了最后一名馆员, 翩翩离去。
  当天夜里,长崎奉行松平康英羞愤难当,一刀就把自己给捅了。

  那几个说打不过人家的军头,也剖腹自杀。
  所以1818年英国正式提出与日通商时,当即被拒绝。
  毕竟是老牌殖民国家,主意正得很。1824年,两艘英国商船来到水户藩(今茨城县),要求通商,被拒绝后强行登陆,与藩兵发生冲突后,恨恨离去。同年,还是英国人,又闯到萨摩藩的宝岛猎杀水牛,与岛民发生冲突,打死岛民数人后,匆匆离去。
  幕府听说这些事,旧仇新恨涌上心头,于1825年发布“外船击退令”(也叫无二念击退令),号令沿海各处今后但凡看到外国船只靠近,除了清国和荷兰的(荷兰船尤其要辨明真伪),不用请示,一律炮火伺候,直至击退!----这些个黄毛鬼儿,没一个好东西!
  1837年,美国商船“莫利逊”号载着7个落水的日本渔民首次叩关(和俄国人玩的一样)。浦贺港炮台当即开炮,可怜美国佬第一次来日本,话都没说上一句,就被轰走了。
  1846年,美国使节彼得尔再次率舰来到浦贺港,要求建交。这一次倒是没有炮火迎接(当时中英鸦片战争已结束,中方战败。鉴于国际形势,日本废止了“外船击退令”),但仍被拒绝……
  够了!你以为列强是好脾气的?!在此之前,之所以没动粗的,那是有原因滴。
  鸦片战争及以前的那段时间,列强都把目光钉在中国这块大肥肉上,倒不出多少空儿理会日本这碟儿菜。战争之后,英法俄等又都在中亚、黑海和巴尔干半岛抢得不亦乐乎。刚刚建国的美国虽然没有参与其中,但他相中了墨西哥一大块土地,两家干起来了,不可开交。------所以,大家都没腾不出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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