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也讲些古怪事

作者: 燕北烈风

  在这版块,听大家讲离奇谈惊悚也勾起我的说欲。讲自家经历恐怕吸引不了多少人,毕竟一人经历有限,也未尽精彩。只好转述些老辈、朋友说过的故事,聊遣茶余:
  一.旧兵营里发生过的奇事(1)
  这事呢,是我爷爷给我讲过的。他老人家早年当过国军汽车兵,阅历无数稀奇古怪,相较而言,此事最为离奇。
  那是抗战后期,国军某部奉调驻勤云南昆明。虽说驻地是大城市,可当时国难当头、民生凋敝,部队营房周遭民户寥寥,显得很荒凉,蔓草丛生,甚至还有野物出没。
  由于兵营存放大批辎重,所以上峰严令注意警戒,夜岗加哨。这样,加上两个游动哨,晚上一共有四个士兵执岗。督勤军官也不敢懈怠,时不时突击查哨。大家神经绷得很紧。
  某天夜里,两对哨兵换岗,下岗兵中的一位对接岗兵说:“他妈老子纳闷儿是不是欺负俺困迷糊了?——刚才去草窠拉泡屎,有个小子捉弄俺!”接岗兵揶揄他晚饭吃太多,说别是拉屎拽线工夫太长,土地神闻不了那味儿,出来薅挠你裆蛋了。“不是、不是。”下岗兵却没有反讥,一脸困扰,走了。
  又过了几天,还是夜里交接岗时。又有前班岗兵向后班岗兵说起自己腹痛大便有人和他开玩笑。后班兵好奇起来,说不会是查岗长官干的吧。“不会!”那兵说。“我当时忘带手纸,旁边就有人递来一卷。等我擦完,那家伙拾起脏纸抹我一脸。我一怒,回头找嫌,他早没影儿了。”嘻嘻嘻嘻。听众一阵乱笑。
  渐渐的,类似的事件发生多了。上边开始重视,决定揪出这个捣蛋的家伙。先是暗中在那个时间段清点人数,后是专门派人在事发地周围蹲坑。可查了不少日子,啥都没有发现。然而事情还时不时发生。大家慢慢由当初的厌烦转生迷惑进而恐惧起来。
  这还了得!稳定军心计,也要把这事彻查清楚。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上边决定演一出诱捕大戏。
  戏份重头,要找个胆大、孔武的兵。于是,爷爷他们的班长,一位山东人,上过战场的老兵油子,登场了。

  那天夜里约莫时候差不多了,老兵假意肚胀,边往草丛里走边嘟哝,说娘的,憋死了,咋样咋样。一群执捕队员暗暗埋伏在就近,手电筒,棍棒、绳索预备齐整,单等号令。
  老兵蹲到草丛边,摸出支烟点了,一为指明方位、二为壮胆——谁知道那家伙是刁民还是流匪呢,难免稍稍紧张,像极了战场双方第一声枪响前的心情。
  老兵其实手指间扣绕了细铁链的,把人一把抓住,凭他天大气力一时也不容易挣脱。为了防备不测,老兵绑腿里还插了把匕首。想到这,他定了定神,假作惊叫:“娘的!忘带擦屁股纸啦。”
  ——“给你!”借着烟头嘬出的微微火亮儿,老兵瞧见有一只手迅速从身旁浓酽的黑暗里伸过来,捏着一撮草纸。老兵紧张的一下子炸出汗来。却没有丝毫犹豫,一把叼攥住对方手腕,斜步拧身扯住不放。动作同时,扯开喉咙大喊:“逮住了!快来人!”
  人们飞扑过来,雪亮手电筒光下,见老兵斜躺在了地上,嘴了不住叫喊,手里死死捏了什么东西。——可除了老兵,周围哪有半根人毛!

  奇怪!
  .......
  人们扶起老兵,他俩眼直直,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我明明死死捉住他了......”——抓住啥了?看看!吓——这味儿呵——满把的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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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期:2014-04-23 10:25:00

  旧兵营里发生过的奇事(2)
  军人,尤其在战时,枕戈达旦是份内的事。遇到个紧急情况,即使深夜,一声口哨 也要急急起身整装集合待命。可就这紧急集合也曾经出过蹊跷事。
  爷爷曾听左近兄弟部队一名军官讲起过一件事情,他的部队曾经遇到过“诈营”,而且不止一次。什么叫“诈营”呢?原来,早年军人把部队摸不清来由的、骤起的骚动甚至骚乱叫做“诈营”。一支部队碰到“诈营”往往是凶兆,预示着部队轻则将被上峰取消番号,重则作战时将受重创甚至全员覆没。所以,兵们平常天不怕地不怕,往往忌惮“诈营”二字。
  这位军官讲的事情发生在湖南。长沙战役前,战云压城。某支部队奉调驻防长沙外围。战时兵营里施行严格灯火管制,并且严格限制人员出入,严执哨位口令制度。警卫连的三个排三班值岗,全副武装。大家神经绷得紧紧。
  有那么一天深夜,紧急集合哨子突然吹响。兵们从梦里惊醒,急忙跃起,穿衣打包,整理好武器,到院里列队。可是队伍整齐排列好大白天也不见主官出现。值班军官纳闷,刚要去打问,就见主官一脸怒容走来,喝骂:“那龟儿子值勤的,谁叫你吹哨集合的!?”......
  事情很快问明白了。原来那天夜里,执勤的军官困意涌动,正迷迷怔怔,突然窗外传来主官的声音,让马上吹哨子集合,值勤官不敢怠慢,于是就发生了前文那一幕。
  这还了得!一定是兵营混进了奸细。查!查那天夜里谁出来走动过;谁请假未归;谁出过营门;谁在本地有亲戚朋友;兵营外有没有可疑人物出现过。总之,一切蛛丝马迹都不要放过。——可一连多日,半点线索都没有查到。日子一久调查也渐渐松懈下来了。

  正当大家渐渐淡忘了那事的时候,突然“诈营”又出现了。这次是先听到有人大喊有情况,继而听到枪响。兵们一时各抄家伙乱作一团......等到警卫营好不容易弹压下去时,已有人员伤亡。
  这回的调查非同小可,甚至连当兵的吃过什么药都要一一细举。可结果还是一样,什么也没查出来。
  爷爷当时还问那位军官,是不是有兵神经绷得过紧,出现幻觉啥的?军官说要真是这样早查出来了。更不可能是恶作剧。谁敢“烽火戏诸侯”呢,战时自扰通同投敌,揪出来是要挨枪子儿的,活腻歪啦!至于土匪、日谍更没可能,我们对付的手段你懂的。
  类似事件后来又发生过几次。可这支部队没等到调查水落石出那一天。后来长沙会战展开,部队伤亡惨重,番号终至取消,余下人员也疏编入了其他建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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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期:2014-04-23 14:45:00
  旧兵营里发生过的奇事(3)
  大约抗战中期,爷爷所属部队运动到江西附近,在座不知名的大镇店暂时驻扎。所驻地方有一座三进院子的大庙。一连官兵,包括爷爷在内先行住了进去。

  爷爷说当时刚刚进入那庙里,就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恐惧感。庙里庙外虽然一样气温,但明显在庙里觉得有股寒意,让人有想打哆嗦的感觉。不唯爷爷,其他兵也说。另外有人说得还邪乎,觉得仿佛某个角落似乎有双看不见的眼睛在盯着自己。
  大家打问乡老,人家说那庙里早年住了几个和尚,后来不知啥时不见了踪影。近年有个老道在里面骗吃喝,有一天突然暴死。乡老警告兵们,这庙里邪乎,当地人白天一般没事都不敢走进第一重院子的,大家一定当心,尤其晚间。
  哈哈。有的兵不太以为然。觉得咱们血水里都爬滚过,还能怕有啥?纵然真的有啥,也该它怕我们才对!
  可马上发生的事,让说这番话的几个兵都吓稀屁了。
  ——

  当天晚上,夜黑如墨,连一丝星火儿月痕都没有。大家在殿外燃起几注松明。每间殿内则撂地放一大海碗,装了豆油,再捻团棉絮做芯子置入点着充作油灯。前半夜赌钱斗嘴,后半夜多数人熬不住困睡了。只有几个人还围在一起低低声音在闲磕牙。殿外火把子无人照管快灭了。这时,突然从庙门处卷来阵冷风,吹得窗棂子嘎嘎直响,殿外火把骤然灭掉了。室内的油灯也被吹得直呼扇。一时间几间大殿光亮忽明忽暗。

  几个没睡的兵不约而同打一哆嗦,商量要不要去把外面的火把重新点着,省的待会儿有起夜的被门槛绊着......就在这档口,殿外火把又猛然着了。兵们嘻嘻一笑,好阵风!差点劳碌老子们一番。
  话音未落,只见火把和殿内灯盏光亮慢慢竟开始变绿,越来越绿,直至变成幽幽一团惨绿颜色。兵们惊愕的嘴巴还未合上,突然一声响亮,就如同豆子被炒爆,所有光亮猛然熄灭了。庙里庙外一时好像进入了混沌世界,黑暗裹得人们发出阵阵惊叫。
  惊醒的人们开始七揣八摸找寻掌火的家当,黑暗中人物跌碰。大家摸索着、咒骂着。正这档口,火把、油灯竟又徐徐着起来了,就像一只看不见的手曾捂住了光芒,现在正在慢慢把它放开——伴着犹如鬼火颜色的绿芒,殿内外墙壁上映照出的人影就像鬼影幢幢,说不出的诡异、道不明的恐怖。
  兵们全都毛了,血性大的抓起二十响冲着油灯、火把就搂开了火。大伙各抄刀枪,不管庙里庙外见碍眼的东西无论树影、墙影一通招呼......
  枪声响了有个把钟头,直到大部队以为出了啥情况,紧急增援赶来才慢慢停下来。后来一番调查,也摸不清有个啥蹊跷,只好叫这队兵撤出大庙了事。

  可这件事终究还是找出了个执照——有人在庙外石溪下发现只死狐狸,头被枪弹洞穿了。浑身都是白色,尾巴重重分层,当地老人看了说是只经年老狐,拆不多七尾了。并且肯定这狐是大庙里跑出来的,因为它身上粘有只有大庙里窗档、门柱上才有的积年松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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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期:2014-04-24 00:04:00
  旧兵营里发生过的奇事(4)
  这次的事发生在我爷爷的一位把兄弟身上。也是抗战时期,这个人当时随杜聿明部一支入滇先遣队进踞云贵交界一处镇店。这里十分荒僻,但距离公路不远,兼背山临水,算是个进可攻退可守的地势,于是主官决定在此征用民房,小驻休整。
  本地乡民显然没经见过一下来这么多兵,家家户户紧张逡巡,好几天才敢蹑着脚步从兵营前走动。兵们也对乡民的习俗感兴趣,尤其有妇女经过,大家要品头论足好一会儿,觉得黔西南的土娘们儿其实还挺中看哩。慑于军纪,这帮家伙也只能过眼瘾、背地儿联想点儿啥意淫去。
  我们说的这个兵一开始也随着大家起几下哄,心里也痒痒的。晚上做梦——你懂的,呵呵,就不说了。连着几天,大家伙儿早上起床互相对视笑笑,心照不宣。可有天早上,一个伙伴一句话让这个兵心里动了一下下。这小子边披衣服边嘟哝:“娘的!春梦到头了,给老子来一噩梦......”“你也做噩梦了么?”兵问。“可不咋的,梦见一群孩子,血乎剌剌到跟前薅我,吓得我一下醒了。”兵不禁想到,自己昨晚也做过这样的梦!

  渐渐地,一间屋里的人都开始接连做同样的梦,梦的主角也都是那群血孩童。饶是这些当兵的走北渡南,经多历广,也觉得纳闷。一个人做这梦也就罢了,咋大家都做呢?
  奇怪归奇怪,一时也理不清个头绪。大家伙儿营门口看娘们的心境也大打折扣。

  他们几个兴致蔫吧下来了,可就有兴致勃出界的。这不,没几天出事了,从而也牵连出一桩当时震惊云贵两省的血案。
  ——
  某天天擦黑时,俩换岗不久的兵偷偷喝了半瓶酒,一时燥热难耐,决定出去爽爽。正巧出门不远就有河沟子(当地水多),俩人偷偷溜了出来,赤条条跳进去洗澡。这时候沿着不远处的一条山路走下来一个抱孩子的ShaoFu,眼看走近了。俩人馋馋看着,酒劲鼓动,都动起了邪念。“兄弟!”“嗯!”“要不咱们——”俩家伙一跃起身,冲ShaoFu扑去——多少日子偶尔只开开酒荤,就够撩人的了,这女荤这次抵死也得开开。

  ShaoFu起先并没发现俩兵,待他俩一晃窜到跟前,一把拧住她胳膊,飞快撕扯她衣服时,才恍清楚竟有两个男人赤了身子欲强暴自己,吓得惊声尖叫起来。
  眨眼工夫,ShaoFu上衣就被撕碎了,一对白花花**在开始变得晦暗的光线下特别显眼,俩兵完全变成了野兽,上下其手,急急难奈。丝毫没注意到ShaoFu抱的孩子已被甩到了水沟里。
  正在这时,脑后突然一声枪响。一个声音厉喝:“住手!老子他妈崩了狗日的!”——原来爷爷的把兄弟随了几个勤务兵一早去采买食品,回来晚了点,正好赶上这一幕。
  俩兵一见被人撞破,不管不顾,一纵跃下水沟逃走了。这帮人不敢怠慢,急忙先去抱孩子。可反常的是,ShaoFu眼见得救居然连孩子也不顾,扭身便跑,甚至比那俩兵还迅速。
  人们十分纳闷,感觉这娘们儿不会是吓傻了吧,连孩子都忘抱就跑。等大家把孩子抱起来,摸起来冰凉梆硬,看来是死了!唉!不管怎样先带回营房,看看还能不能抢救。
  待大家回来点起灯,再看孩子,所有人不禁吃了一惊。孩子看样子刚刚十来个月大,应当早死多日了。脸色惨白没有一丝血色。肚子鼓鼓的像是生前撑涨了食物。待大家撩起他的衣服,所有人变颜变色,继而破口大骂,不相信世间竟有如此罪恶——孩子肚腹早被淘空,是蓄入了一包包大烟土后再用线把刀口缝起来的。
  这还了得!上峰得悉马上组织围山、封锁村寨,查没烟土。可疑人员一律拘捕。包括那个抱孩子的ShaoFu在内,几天工夫一共逮了百十口子。
  严刑逼问下,事情真相水落石出。原来,临时兵营这块儿地界接壤云南,山高皇帝远,烟土走私猖獗一时,花样百变。后来竟发展到毒贩子到乡间收买来穷苦人家孩子,弄死后执刀刳肠,填入烟土,缝合刀口,擦洗干净。再由妇女妆扮了抱着,乘车辆进内省倒卖,一路竟无人疑心。抱往内地的童尸,往往十不足一,大多数因来不及等到售卖烟土机会,就因当地潮湿闷热的气候生出异味而被就近掩埋了。本地人通同所罪,守口如瓶,外人从来无从知晓。埋那些可怜孩子的地块儿就挨着爷爷把兄弟几个住过的屋子。

  案子一破举省震惊。适逢乱世,军队本不应维持地方治安,可地方警执是同虚设,军方无奈,只好代为其庖,本着乱治之下宜用重典的原则——嘿嘿!你可以想到那些位烟土贩子的下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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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期:2014-04-24 12:50:00
  旧兵营里发生过的奇事(5)
  上个故事讲的是毒贩子残害儿童,手段歹毒。这次的故事也是一个伤害孩子的活例。较比上一个,这个故事里的凶手的心性更加残忍,手段更加阴毒,目的更加卑鄙。善良大众听来往往毛发直竖,心情久久难以平复——倒不是我本人喜欢猎奇血腥,确是朗朗乾坤之下总有阳光照射不到的角落,往往鬼蜮就潜伏在其阴影里,含沙以待。
  故事的时间在卢沟桥事变前,地点为国党首都南京郊区的一个镇店。当时我爷爷正在国都某警备师师部开车,师部就驻在那镇里。当时,除了偶尔开着美式吉普接送一下长官,他的任务就是每天驾驶“杰米西”(十轮军用卡车)载几个后勤兵上街采买粮食蔬菜啥的。
  每天上街,都能见到主街十字路口有个三十来岁女子来回串游,一身旗袍脏兮兮的,披头散发,眼神僵直,嘴里语无伦次嘟哝着啥听不分明,显然是疯了。大家起先不在意,日久偶发闲心向人打问,知QingRen说那妇女孩子死了,受刺激疯的。又说,要是伤病死也就罢了,可那孩子是教人弄死的,那叫一个惨!谁家亲娘老子能忍捱!?
  大家悻悻然。往回走。走着走着,一个兵喉头发痒,扭脸吐了口痰。不料当时风大,那痰被风卷了一程,正落到街边摆卦的一个道士脚面上。道士满脸不悦,瞪了那兵一眼。正巧兵的视线也往这边瞅,俩人对上了眼——国军士兵那素质,哈哈!——上去俩大耳刮子,扇得道士一张黑脸泛起了青紫。道士吐出一口血唾沫,没敢言语。本来就狞眉凶眼的面目,因为愤恨,扭曲得不类人形。兵几个骂骂咧咧走远。道士俯身拾起写有“测算八字、推演流年、禳灾避祸、堪舆靖宅”的招幌,一腔怨毒似乎正从眼里溢出来。

  兵们回到营房,早把这事丢脑后了。过了几天平静日子,忽然横生枝节。
  那是一天深夜,当事几个后勤兵睡熟了。这时,仿佛从地缝里飘来的,一阵阵幽幽铜铃声袅袅进入大家梦里。亦真亦幻。大家相继惊醒。妈的!谁家死他先人这个钟点作法超度?!
  有人披衣服起来去问哨兵,哨兵侧耳听半天,“老兄,白天累乏得厉害吧!哪有啥子铃铛响?”这位闭眼皱眉也听一番,真的没啥声。嗬!算了,敢情真他娘做梦呢!于是转返接着睡。可似乎刚刚睡稳,铃铛声儿又起来了。这下有人恼了,冲出营门找寻。可四下黑酽酽的,连一丝灯火也看不着,上哪找去!

  这铃声持续了好些日子,还是每每夜半生发扰人清梦。奇怪的是,它好像专和这几个兵过不去,别人有时相距咫尺却听不到。几个兵越来越暴躁。每晚睡不好,白天眼睛血红血红的。打心底想把这个每晚摇铃铛的家伙揪找到。
  因为妆了这么个幌子,几个人上街也没个好心情。这天正走着,迎面碰上了那天挨打的道士。双方谁也没搭理谁,交错走过。可不经意一撇,明明见道士眼睛里是种大惑不解的目光。
  这天晚上大家却没有听到那铃铛声,足足补了一觉。
  刚换过早班岗,兵们还在吃饭,就见一辆地方警务车驶进了院子,下来几个黑皮狗(当兵的对地方警察的蔑称),径直走向值班军官办公处。后来传出消息,说昨晚夜巡的治安警当场逮住个食人肉的凶犯。鉴于案情重大,欲揪其同伙,地方来请求驻军协助侦案。
  于是,爷爷奉命拉了一卡车的兵来到犯人看押处执行外围警戒。某次偶然看见了那家伙,正被拖去指证窝藏。大伙吃了一惊,这不正是那个道士吗!更有兵直指着对爷爷说,那天他站岗,这个老道还过来打听几个后勤兵情况哩。
  原来那天晚上,这道士不知从哪弄来个小孩子,在一个僻巷里找了棵矮树,绑吊起来,封住嘴,用刀细细剖剐......办案警察掩饰不住厌恶,说这家伙残忍至极,孩子俩腿绑坠了个大铜秤砣,头皮子被沿顶剥开,用木楔子撑着。眼睛被生生剜了出来,嘴被刀子豁了个口子快到脖子根儿了。逮他时,正拿刀划开孩子肚子往外掏内脏......
  如此恶行,人神共愤。审讯手段自然残酷至极。可这家伙磔磔争辩,说什么杀害童子是为了精进自家茅山道法,好复仇。虽然几年来是杀过几个孩子,可自己根本就不曾吃过他们的肉——管你啥啥这道法那道法,一个字,死!
  道士很快被枭首示众。那颗脑袋装竹篮子里挂高杆上多少日子,风薅雨挠最后只剩下白森森一具头骨,人们路过仍不解恨,吐痰够不着,抓吧干粪冲着扬......

  听这个故事好多年,我总搞不明白这个谜案最终该归于哪类究竟。直到一次偶然,我在一位工作在档案部门的同学那里见到一篇论文,才恍然大悟。那文章标题为“中国历史上唯一归入官方档案的鬼杀案”(三句不离本行)。案例和爷爷讲过的故事情状竟惊人相似,也讲一个道士和人生隙,作法报复,不料事败。从而牵出所谓茅山道法修炼细节——竟是采生魂,养怨魄,遣厉鬼的手段。让人读来毛骨悚然。

  大致讲一下吧,细处我也记不清了。所谓这几个过程竟是要先拘棝六七岁孩子的魂魄(太大不好驾驭、太小力量薄弱不堪使令),前提是弄死他们,手段越残忍越好,最好让他们流尽最后一滴血的同时才断气。这样,他们的魂魄怨气最重,将来可发挥最大用处。接着运用一些所谓秘法、手段将采来的生魂“养起来”。一旦有了不可告人的欲求,再将它们放出来,作法遣之,帮自家实践罪最。——具体操作细节早忘了。那论文内容网上也查不到。不过近年来一件网上炒的沸沸扬扬的什么哪哪“红衣男孩儿事件”,有大侠做过细致分析,认为和茅山道术拘采生魂有关。感兴趣的可以去搜搜。

  据此,我猜想当年那几个兵听到的诡异铃声肯定是那个作死道士遣鬼作法时的手段。只因为兵营戾气过重,道士遣去的助恶生魂没起到作用。故而道士决定再采更怨的生魂。手段不密,事泄遭殃。这也算是天报吧!
  说到这里我又想起了那篇论文。上面说那案子(大致发生于元顺帝至顺三年)本身其实无奇,只是经过当时和后世三大文人关注、记述,才得以存世。——我不想看那文篇注述得如何精彩,也懒得再对凶徒作第一万零一次的谴责。我只记住了几个可怜孩子的名姓:曾二驴、贺四妮、胡春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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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期:2014-04-24 23:15:00
  旧兵营里发生过的奇事(6)
  光说害人的事了,这次说个救人的。
  事情发生在日本鬼子刚投降那会儿,地点在武汉。一次,国军杜聿明部下属一支联络队进驻大武汉,座地休整待命。
  这支队伍说白了就是“捞油队”。直属国防部,多由国军嫡系部队抽调军官组成,专程为了向各个城市接收部队打秋风而来。爷爷作为技术好的汽车兵骨干,被抽调来为这支部队的主官开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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