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蟒护龙参,瑞芝盖太岁:守山 万载长白山里的老故事

作者: 道尽繁华

  日期:2014-06-20 23:14:13
  我曾经是一名城市边缘人,浪迹在各个城市的大街小巷,漫无目的活着,只为有一口饭吃,多年的流浪让我厌倦了漂泊,在一个午夜的清晨,我放弃了自由。 安安稳稳的开始正经工作, 我的第一份工作是一名保安, 一名工厂保安, 在千禧年初也算一份稳定的工作。 厂子不小,形形色色的人都有。但最让我佩服的却永远只有一个。每天躺在厂里晒太阳,打拳的一位老人。 据厂里一些长工介绍,老人是厂长父亲的结拜大哥,因为没有子女送终,而居住在厂里,由厂长提供吃食。 因为工作无聊,与老人说话,听他讲故事便是我唯一的生活乐趣。 老人很健谈,虽然已经九十好几的人,但身体硬朗,吐字清晰, 他所讲的故事,或玄幻离奇,或是他自己的亲身经历,但真假我却无从分辨, 直到有一日我亲眼见他一掌打断一根拇指粗细的钢筋,我才明白什么是民间高人。 老人因为上了年纪,每日里没事都给我讲点小故事,我出于好奇,心底默默的记了下来,再写在笔记上,日积月累之下,堆成厚厚的一大摞。 直到老人去世,我方才停止。 现今闲着也是闲着,拿出往日做的笔记,我略微整理, 老人曲折离奇的一生便跃然纸上。如今我打算将这个故事写出来,让诸位都看一看,纯当我个人的兴趣爱好。

  日期:2014-06-20 23:22:00
  老人叫张根生。生于清末民初,具体的哪一年,他自己也不太记得,只知道自己是东北人,祖籍在山岗岗营, 一个深山老林的屯子里。话头还得从山岗岗营说起,山岗岗营属于东北腹地,四周都是大山,一到冬日里头,大雪就封了路,营里人出不去,外头人进不来,万幸的是营子挨着长白山支脉,所谓靠山打柴,邻水捕鱼山里头的日子虽然过得不富裕,但老天垂怜,好歹有个温饱。那时候的老人才只有十岁出头,半大的小子。父母为了赚钱,出门替人伐木去了,木材是山神赐给的财富,也是那个时候山里人赖以生存的东西。而年幼的张根生则由爷爷带着。长住在山岗岗营里。

  时间改变一切,每个人的人生都像一张蛛网,稍有一点变动,或许全盘都会改变,而改变张根生老人命运的却是他十一岁的那个冬天, 老人依稀记得,那是往年里未曾有过的寒冬腊月。
  山岗岗营如同大多数的北方屯子一样,人口密集,可种植面积稀少,春夏秋三季靠摘果子,打猎,捕鱼为生。 到了冬季便只能靠余粮度日。偏偏每年的冬季又都寒冷而漫长, 家家户户都只能靠着窝头,腌白菜,过日子。
  这一日的清晨,从山岗岗营外来了一个陌生的乞丐, 冬日里的北方都是漫山大雪,生人是难得一见的, 盖因山路崎岖且大雪封山。当陌生人出现在营里人面前的时候,大家都感到惊讶, 一些个八卦妇人,长呼短喝的,没一会的功夫,全营老老少少都聚集到了一起,为首的不是别人,正是张根生的爷爷,一个老东北。 张根生的爷爷唤作张山早年间是条硬汉,走出过大山,算是长过见识的,但凡营里有何大事,都需经过他的认可。 这次也不例外。当大家在争论是否收留这个陌生来客而争论不休时,张山带着孙子出来,站在陌生人的面前仔细的打量。

  来人穿的破烂,浑身衣不遮体,头发散乱又蓬松,满脸的污垢,又脏又臭,脚下极啦着一双草鞋,已经冻的通红,手里拿着一根木棍。一个破碗,十足的一个乞丐。
  大爷,这人他说自己是惠阳城里的乞丐,因为冬季到来,被城里的地痞无赖给赶了出来,辗转来了咱们这,希望咱们给口吃的,你看?
  营里一个中年人出面,跟张山老爷子陈述着情况。
  惠阳城呀?

  老爷子听到这,不由深思起来。那可隔着好几十里的地界,期间还要翻过一座大山,算算路程,可近不到哪去。
  大爷,大爷,都是土里刨食的,我要不是为了葬父卖了祖产也不至于沦落为乞丐。还请大爷你行行好,赏我一口吃的吧,不然我非得饿死在这寒冬腊月里头。
  那乞丐突然癫疯一样的扑到张山面前,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抹着。死活不肯松手。
  老爷子扶起了乞丐, 都是苦命的人,你且起来说话, 我来问你, 这大雪封山的,你是怎么跑到我们营里来了?
  呜呜, 乞丐嚎啕大哭。 好一会才止住声,开口作答,我被那些个地痞无赖从城里赶了出来,漫无目的的四处游荡却不见人家,走了两日,身上的吃食都没了,才算是看到你们屯子,老爷子,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赏我口吃的吧,小的一定感恩戴德,做牛做马的报答你。 那乞丐磕头不已。额头一片雪花。
  哎。这是造的什么孽呀, 营里人纷纷摇头。大爷,咱们就给他口吃的吧, 营里一些心软的妇人小声开口。见有人起头,大家都开口哀求。
  禁不住大家劝,张老爷子点了点头,同意给乞丐口吃的,并且让乞丐跟着到家里去。营里人索性无事,也都尾随而行,雪地上留下几行足迹。
  张老爷子领着孙子今屋,家里老婆子就探头出来问了,  老头子,外头是怎么了?
  咋那么闹腾?
  来了个乞丐,身世凄惨。讨口吃的,你去把家里那一斤白面取上一半,做成团子。记得和稀些。
  不就是个乞丐,怎么还用上白面了?现今给他吃了,咱们这年还过不过?
  老婆子听到要用白面,嘴上嘀咕。 万分的不舍。

  这是因为在旧时的东北,白面算的上是顶好的口粮。选成熟的小麦,细磨成粉,称的上是精粮,也就是逢年过节才吃的上一回。 平日里便是自家吃食,也不过是高粱玉米棒子做的窝头。 给一个乞丐吃白面。老婆子难免心里头报不平。
  老头子,要不做馒头吧?馒头省料嘞。 老婆子冷不丁的又来了一句。
  不用,就做稀泥团子。 赶紧的去。 张老爷子似乎有点不耐烦,语气中夹带着一丝火气,见自家当家的发话,纵然有万般不乐意,老婆子也只能照办。
  而此时营子里的老少都到了张家,进了张家院头,走前头的正是那个乞丐。人太多,也进不了屋子。大家便都站在了屋外头,你一句我一句的与乞丐说话。听乞丐身世凄惨,不由的都摇头惋惜。
  老婆子在屋里头和稀泥团子,没一会的功夫,团子便做好了,在蒸笼里蒸熟, 张老爷子将蒸熟的稀泥团子放在冰水里一泡,外头立马冷了下来,用大碗一装,端出了屋子。 递给乞丐。
  哎呀,大爷,你可真舍得。这上好的白面,也用来做善事。啧啧。 营子里一些个好事的见到碗里装的竟然是一个个白面团子,都纷纷啧嘴,看那样子都恨不得抢了吃了。 乞丐见有上好的白面团子,心头一阵高兴,也顾不上说场面话,拿起团子就往嘴里塞, 吃了没两个。 ,脸突然红了起来,脖子鼓鼓的, 整个人都显得不自然,手里的碗砸在地上,碎成八瓣。
  噎住了,噎住了, 大家快救人,拿水灌,拿水来灌。 众人慌成一片,一个汉子从屋里舀出一瓢水,咕噜噜的灌进喉咙里头,可水还没灌完,那乞丐就倒了地,用手一探,气息全无。众人不由的都倒吸了口凉气,这乞丐是活活的噎死了。

  张老爷子见其倒了地,用手抓了抓乞丐衣服,从里头扯出几片棉絮。若有所思。
  哎,没想到这乞丐如此命薄, 你们几个。在营子后头挖个坑,把他埋了吧。张老爷子指挥着几个后生料理后事,自己转身进屋。营子里有些威望的打发了众人,并严禁大家休提此事,转身随张老爷子进了屋子。
  大家都被突如其来的死亡吓到,一个个沉默不语,静静的走出张家院头。不带一点声响。只留下营子里几个说的上话的,在张老爷子家里。
  日期:2014-06-20 23:36:00

  屋内一片沉默,老太太拉着年幼的张根生躲在了门帘后头。 张老爷子与营中几个管事的后生盘着腿坐在炕头上。
  老爷子从腰上取下一根烟杆子,也不说话,吧嗒吧嗒自顾自的抽上,也不理那几个后生。
  说是后生,其实也都有四五十岁的人了,一个是营子里的营首,同时也是张老爷子的本家侄子。以及两个管事,都是营里的当家,大大小小的事,基本都由他们处理。 此时三人的脸上阴沉的快要滴水。 却无人开口。 过了半饷之后,营首终归是憋不住了。
  三叔, 你给我交个底,你为什么要用如此手段弄死那乞丐?
  语气急促中带有些许愤怒,似乎阐述着对张老爷子的不满。其余二人见有人牵头,纷纷抬起头颅,看向张老爷子。

  张老爷子今年已经是古稀之年,称的上是老寿星。 因为年轻时精壮,到老虽有所瘦减,可看上去依旧骨骼粗大,双目一竖。威严尽显。看的三人都不由心头发怯
  咚咚, 烟杆子倒敲在炕沿上,里头的烟灰都倒了出来。 张老爷子扫视三人过后。清了清嗓子, 那是个马探子。 我今日要是不弄死他,明日他便会弄死我们整个营。 我也是逼不得已,才这样干得。哎,希望老天有眼,再下一场大雪,有些该埋的都埋了去吧。张老爷子原本激昂的语气变得惆怅。
  听张老爷子这么一说,三人额头都是一片冷汗, 因为这马探子三个字,实在渗人。
  什么唤做马探子呢?
  先解释一二。 原本指的是那些个军中刺探情报的斥候。可到了东北却又是另外一个意思。
  东北多穷山恶水,穷山恶水出刁民,许多穷苦百姓没了活路,便拉帮结派,拜了把子,占山为王,用老东北的话来说,统称为胡子。而这马探子便是胡子里头的斥候,专门到各屯各城打探,哪里有钱,哪里有面,哪里有金银珠宝,哪里有吃食美人,都是由马探子来汇报的。 若张老爷子所言属实,那乞丐却是该死。 若那化妆成乞丐的马探子不死,回山报了信,山里的大王便会带人出来抢粮。 没了裹腹的口粮,营子里还不知会饿死多少人。

  若真是个马探子,那他也是死有应得了,哼哼,营首冷笑两声, 随后又似乎想起了什么, 三叔,这人命关天,你心里到底有几分把握?
  张老爷子听营首如此一问, 沉默了一会,开口说到,我听闻他从惠阳城来,那可是几十里山路,再说他一个乞丐脸上虽肮脏,但身上却又干净,如此这般才让我起了疑心。于是心中才有了这个数, 张老爷子张开五指示意。 宁杀错,不放过。虽然只有一半的把握,但为了大家着想,我还是狠下了心肠。 当我从他身上搜出了这个,我才确认,他并非什么乞丐,而是个伪装的马探子。 张老爷子从身上口袋摸出那几片棉絮,递给营首。

  营首接过一看, 上好的白质棉纱。 不由点了点头, 不错,若真是个乞丐,如何能在冬日里头夹棉。定是个受了任命,被打发出来踩点的马探子。 只是不知他是哪个山头的。 说到这营首面露忧愁。 盖因这东北多胡子,远的不说,光是这山岗岗营附近百来里便有两伙胡子, 一是那虎头山的虎头大王, 以及白眉山的盖世太保。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这是理所应当的事。今年这冬季如此寒冷,那些个胡子不下山抢粮,维持生计,难不成还坐等饿死?这不过都是在情理之间罢了,你让营里的人嘴巴严实点,这件事谁也不许给我往外传。若有那个嘴巴碎的。你知道怎么处理。
  三叔,你放心,这侄子我都知道,若真有哪个嘴巴碎的,扔到山里喂狼就是。 可万一胡子要真来了,怎么办?
  营首面露恐惧,又夹带几分担忧。
  放心吧,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咱们营也不是吃素的,若真有那天,我这把老骨头也该松一松了。 好了,我有点乏了,不说了。你们先回去吧。记得把尾巴藏好了。 一番交流下来,张老爷子神情萎顿不少,委婉的下了逐客令。 营首三人会意,有条不紊的离开了张家院子。
  日期:2014-06-21 00:01:00
  夜色逐渐降临,冬日的夜晚来的格外的早,整个山岗岗营都熄灭了灯火,上了自家的热炕头,用棉被将全身包裹严实入眠。唯独张家院子里却点有一盏青铜古灯。 棉质的灯芯沁了煤油,哔啵哔啵响个不停。张老爷子盘着两条腿,一只手举着烟杆子,一只手撑在炕上的一张小桌上。桌面摆了一碟酸萝卜,一碟花生米,以及一壶米酒。 许是抽的多了。屋内已经是烟云缭绕。

  老头子,时辰不早了。白日里的事,你还放不下吗?
  一旁的老伴手里也抬着烟枪,长吐口气,探问着张老爷子。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怎么这老太太也抽起了旱烟呢?
  这若是南方朋友必然是会大吃一惊。但倘若是北方朋友,却是见怪不怪了。 在东北不论老太太还是小媳妇,都会抽两口旱烟,一来祛湿,二来驱虫。 早年间老东北人走亲访友,逢年过节要是发现哪家女人不会抽烟,那才奇怪。女人抽旱烟,估计也就东北这地界独树一帜。 在后来还被与其他一些现象,并称为东北八大怪。 当然这是后话,咱们暂且不表。以后再续。)

  张老爷子 听到自家老伴询问, 长叹了一口气。 哎, 我并非是忧愁今日之事。那乞丐已经到阎王殿报道去了, 我担忧的是他身后的胡子。 眼下还是寒冬,胡子轻易不会下山,可到了开春, 胡子们必然是要十里八乡找他的。 要是这事透了半点风声。咱们营也休想安宁了。
  原来是你为这事担忧, 咱们都七老八十了,还担心这个干嘛,不过是生死之间而已。大不了我随你老头子去了。 老太太抽着旱烟,说的是豪气干云。
  话虽如此,可咱家孙子怎么办?
  壮志那小子带着媳妇出门已经好几年光景,人影都不见半分,也不知是生是死, 倘若我们再有什么变故,根子那娃还怎么活?他年纪轻轻的,怎么能随我们两老骨头而去。 还是得想个办法,好歹也给咱孙子留条后路。 这样吧,赶明儿开始,我把咱家的地窖口子给盖了。换个出路。 挖在米缸下面。若真有个万一,根子也有个藏身之处。
  老太太听张老爷子如此说, 只能沉默以对。所谓未雨绸缪亦不外如是。
  日期:2014-06-21 12:19:00
  北方的冬季总是那么漫长,年幼的张根生过着不知忧愁的日子,有爷爷奶奶的照顾,不愁吃食,比起那些个家里兄弟多的,日子还过得滋润。 虽说小地方没大事,但今年的山岗岗营却是事故不断,在那马探子死后的头七,发生了一件怪事。也正是因为此事,在营里诸人的心中埋下一片阴影。

  山岗岗营地处深山,挨着长白山,属长白山支脉四周大山遍布,一到冬日,几乎隔三差五便是漫天大雪。 在如此恶劣的条件之下,那马探子的尸体很快便被大雪掩埋, 没有丝毫痕迹。 但张老爷子仍旧心中不安,每日里都打发营首去看,以防万一。 头几天营首还打足了精神,到了后头见雪越下越大,便慢慢不再放在心上。 只是每日出门溜达的时候去远远的瞄上一眼。 那天的下午,营首如同往常一样,远远的站在山脚,看向山坡埋着尸体的位置。原本洁白一片的雪地,突兀的露出一片黑色。 营首心中顿时是又惊又惧,远远看去。隐约好似就是那具尸体?难不成死尸还魂?又从地里爬了出来?想到这里,营首整颗心都好似那抽丝萝卜,拔凉拔凉的。 可出于面子,害怕是自己眼花看错,营里人笑话自己。营首还是硬着头皮决定自己先走近看看。

  营首强忍着害怕,双腿打着摆子爬坡。待走的近了,果真是看的个清清楚楚。确实是那马探子的尸体。 身体外以及结了厚厚一层冰,整具尸体都被冰封在里面,依稀还能看清那一根根头发。 确定不是诈尸,营首到是松了口气,可问题却接踵而来。原本已经被大雪掩盖的尸体怎么又露了出来呢?竟不是自己爬出来的?那又会是谁挖的?心中疑虑重重之下,营首顾不上掩埋尸体。迈开双腿。飞奔着跑向张老爷子家。 三叔,不好了,出大事了。营首一口气跑到张老爷子屋内。喘着粗气大声喊着。 什么大事呀?天天塌下来不是还有高个吗?

  都年纪一大把了,还这么毛躁。张老爷子不以为然的看着营首,
  听老爷子如此口气。营首一脸苦笑,凑上炕头,对着老爷子一阵附耳。原还在炕头烤火的张老爷子听到营首说完,初时也是一愣,待反应过来之后,慌乱的穿上鞋子,冲营首挥手。快,快叫上几个人,随我去看看。

  日期:2014-06-21 12:28:00
  张老爷子虽说是七十好几的年纪,可腿脚却轻便无比,走起路来,脚下生风。比营首以及另外同行的几个汉子也不差分毫,不到半柱香的功夫,便到了后山。
  一行人隔着百十尺的距离,远远的便看到了山坡上的尸体,尸体浑身都结了一层两寸来厚的冰块。面朝下,背朝上的趴在坑旁。!四周安静的可怕。如此一幕众人都倒吸一口凉气,好好的尸体竟然从坑内出来?究竟是人为还是因为什么?
  张老爷子最先打破了沉静。 走,上去看看。一行诸人在其带领之下,走到尸体身旁。老爷子独自蹲下身子,仔细打量着埋葬尸体的深坑。 说是深坑其实有点过了,因为是冬日里头,土地都结冻,锄头挥不下去,所以挖的不深,大约只有两尺,长宽等身,刚好只够放下尸体。
  老爷子仔细的查勘着坑壁的四周。 咦,这是什么?
  何六,你过来看看。 老爷子招呼着同来的一个汉子,营里的老猎户,何六。
  何六是个五大三粗的汉子,一张国字脸满脸的络腮胡子,豹眼方口。双手粗大,穿一件青色棉袄,一听张老爷子叫他,也随即蹲下身子。 打量起张老爷子用手指着的地方。
  这是爪印, 何六看了好一会,缓缓开口。
  嗯,不错,我也认为是爪印,以你多年的经验来看这是什么野兽扒拉的痕迹?张老爷子问
  何六想了一会,开口说, 所谓蛇有蛇道,鼠有鼠路,从爪印的形状以及深浅来看,在这关口还能刨土的只有这山上的野狼了。

  野狼?
  营首几个都不由惊呼,全因为这冬日里最可怕的不是山里的虎豹,而是成群结队的狼群,狼群在冬日里都是四处找食,若真到了营里后山,那营里的人可就有不可预测的危险。
  不必害怕,从留下的痕迹来看,不过是一只孤狼。 翻不了大浪去,让我担忧的是,为何死去多日的尸体会被从土里刨出来?
  可能是离群的孤狼找不到吃食,闻到了土里的味道,就刨开了找食,可尸体又结了冰块,孤狼无从下口,只能放弃。 一旁的营首做着推测。
  如此说法到也不无可能,同来的几名汉子附和着点头。 只是眼下尸体要如何处理?三叔,依你只见,该如何是好?营首探询着老爷子的意思。

  把坑加深,不要怕费力气,挖上五尺,再扔进去,上头踩踏实些,这马上就要年关,你处理妥当些,莫因此事搅了大家过年的气氛。这风头忒大,我吹的有些乏了,何六你扶我回去吧,张老爷子交代完事情后,让何六随行。
  在回营的路上,何六关切的看着张老爷子说,大爷,这冬日里头天冷,你都这么一大把的年纪,还让你出来折腾,是晚辈的不是,我屋里头还有一条兔腿,回头我给你送来剁碎了熬粥,给你补补身体。
  小六子呀,你有心啦。 张老爷子欣慰的看着何六。 不过,我这身体硬朗,哪里要补什么,只是今日之事还尚未妥当,单独支开你来,是有事交代予你。
  哦?大爷,你且吩咐。听到有事所托,何六立马一脸庄重。

  不必如此,也就是些小事,今日之事你也知晓,回头你多费点心,在四周布置几个陷阱,顺带多放几个野兽夹子,这快要年关,大意之下让那孤狼摸进营里,若真出了什么事,那咱营可就是,妈的娘,丢人丢到姥姥家里去了。
  哎,老爷子你说的是,回头我就摆弄摆弄,必然不会出什么纰漏的。你老就放心回去休息吧,回头有空我来看看你。
  日期:2014-06-21 19:47:00
  深山不知年月,所谓是过了腊八就是年,山岗岗营虽是个小地方,可该有的讲究却一点不少,全营的老少都风风火火操办起来,忙着杀猪宰羊。

  年关年关,富人过年,穷人过关,在以前时候,过年对穷人而言好比过关,熬过头了。又有一年活头,若是熬不过去,也就这样去了。张老爷子上了年纪,冬日里头大都不太出来,老太太则因需要置办年夜饭的食材,忙的也是不可开交。如此前提下,幼年的张根生便好比脱了缰的野马,撒蹄子欢。恰逢撞上营里杀猪,一大伙的半大小子,也都跟着看热闹。
  营里的猪是公家的,因为北方缺米少粮,不必南方稻米充足,家家户户都能养的起猪,在北方只有家境殷实的人家才能单独养的起猪,而像山岗岗营这样的深山小屯,都是合全营之力一起养两头大猪,到了年尾再由屠夫宰杀,分肉。按各家人头以及出力大小来分。
  对于孩子来说,杀猪是难得一见的新鲜事,也就逢年过节才能碰上,与此同时也代表能够吃上一顿肉。 打打牙祭。
  张根生跟别的孩子赶到的时候,营里的大人已经摆开了架势。 东家的刀,西家的绳,三五个大人一人按着一只脚,将年猪给绑在了一架梯子上,再将梯子竖了起来,靠在墙头。这个时候营里的马屠户便出场了。马屠户是营里的老手了。每年过年时候,年猪都是由他来杀得,据营里老人说,马屠户别的不会,只有一门手艺,杀得一手好猪,但凡是九佬十八匠聚首。他的座位也是排在顶靠前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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