瞳伤

作者: 夏天夏天在等待

  日期:2014-07-19 13:21
  最大的兴趣是解剖,最喜欢的食物是猪大肠,最热衷的事情是用专业性的眼光欣赏各种人体模型。
  她是天天窝在验尸房更爱与各种陈年死尸打交道的年轻法医顾至欣。
  最大的兴趣是推理,最崇拜的人是福尔摩斯,最享受的事情是用各种复杂的术语挑战别人的底线。
  他是天天从物证中搜集线索还经常抢重案组饭碗的法政人员顾洺歧。
  一件不得而知的病情,一个深藏已久的秘密,一桩尘封多年的悬案,一段坎坷遭磨的恋情。
  这是感性与理**融的一刻,这是罪恶与正义交锋的契机。
  他们谈情,也探案。
  日期:2014-07-19 13:22

  我原以为你会用一张冰冷的脸刺痛我的心,可我发现你也会有温暖的时候。天塌下来了你就是地。
  ——— 顾至欣
  我一直在以一种自诩奇特的方式来限制你的人生,我以为分分秒秒的强制,就是你所期待的爱情。
  ——— 顾洺歧

  日期:2014-07-19 13:40
  Part1
  美国纽约。
  盛夏正午的阳光依旧是那样灿烈,折射出阵阵晃眼的炫光。照在人的身后,在地上留下一片短短的阴影,还有几粒极亮的光斑。

  一辆专车从机场公路上疾驰而过,扬起无数散尘融化在灼热的阳光里,车后座靠窗的女子从浅眠中渐渐苏醒。
  她的脸光洁而白皙,没有多余和累赘的嫩肉,留着发梢微卷的黑色长发,伸出手将刘海和散落的碎发轻轻拢在耳后。支着下巴,眼神迷离,像是在想些什么事情,而膝上是一本正待翻页的书。
  她觉得车里的空气有些浑浊,轻轻降下车窗,开了一道很小的缝。高速行驶造成的风从开口里钻进来,吹动着膝上暗黄色的书页。书被翻回到扉页,上面是几个黑色的大字,“犯罪与心理学”。纸张右下角,干净地写着一个娟秀的名字,“顾至欣”。
  “小姐,在想什么?”前排的司机梁叔从后视镜里捕捉到了她心不在焉的表情。
  “没什么,想到一些这边的工作还有家里的事情。”
  顾至欣的语气有些平淡,料是此刻心情欠佳,流露了一些疲倦。她的眼睛没有钻石般的神采却也淡静如海,是一如既往的澄净,此刻是深深的,应当是陷入了回忆里。
  心倒是骤然一紧,像是看到了那张冷凝的没有多余表情的脸,棱角分明,眼眸深邃而犀利。

  顾至欣嘴角抽搐,竟不自觉地勾出往下的弧度。
  两年前,她无视家人的安排与劝阻,坚持要孤家寡人一个来到美国深度进修病理学和犯罪心理学。
  临行那天,在机场分别的时候,她哭得很厉害,紧紧抱着依依不舍的父母。透过水光迷蒙的眼睛,却始终没看到那本该出现的、血肉至亲的男人。
  “我不管,你随意。”
  这是他最后和她说过的话,语气沉定不带任何起伏。

  那个下雨的夜晚,他的胸口在黑暗的房间中缓缓起伏,是在极力压制躁动的怒火。
  面色冷寂,眸深如夜。
  这就是她的哥哥,顾洺歧。
  后来到了美国,她才听母亲说,那天有案子发了,他作为法政出警去了。
  顾至欣对这个理由表示可以接受。
  因为性格冷淡难相处,她从小就畏惧他,更不敢直视他狭长微凹的眼睛,因为她仿佛会从中读到自己身上全部的卑微。逢人会面,她总是小心翼翼地撑起一个笑脸,用不会激怒他的语气向别人介绍说“这是我哥”,而顾洺歧的表情却一成不变。

  他这种人啊。顾至欣轻轻扯动着嘴唇,自叹息。这两年他几乎是要她在美国自生自灭了,期间虽也来看过自己,不过是见个面,吃顿饭。
  顾至欣瞪着顾洺歧,把他假想成挺尸房里的死人,用堪比x射线的眼神把人家从头到尾扫射了个遍,在脑中把面前这个身材匀称的男人按到砧板上疯狂肢解。
  两人沉默着大眼瞪小眼,硬是把团圆饭吃成了散伙饭,然后立马说拜拜,该上飞机的上飞机,该回研究所的回研究所。
  就像两个泛泛之交,连朋友都说不上的关系,那些小说里所说的兄妹感情就更不用说了。说实在的,他那种不冷不热的态度叫她心生一股莫名的窝火。
  她有想过把顾洺歧扔进福尔马林里面泡着,捐献给国家做“最难相处星人”研究试验。
  日子就这样凑合凑合也就过了,终是到了归家的时候,可内心似乎并不是那么期待。
  两周前,顾至欣婉言拒绝了学院的挽留,放弃优厚的研究所待遇,毅然选择回国。
  她二十六岁,名校双学士硕士学位,拥有超过四年的实战工作经验,解剖分析过几百具尸体,两年来参与破获美国当局案件几十起。
  这样一个前途无可限量的年轻华人,留在美国发展定是眼下最长远而优良的选择,顾至欣本人也是这样认为的,但是她最终却没有选择这条路。
  原因是半年前,她收到了漂洋过海寄到她公寓的来自中国的包裹。

  那是z市风腾警署发来的聘用意向offer。
  风腾是顾洺歧工作的地方,z市是她的家乡,是她心中最柔软的一寸栖土,有她最珍贵的记忆。顾至欣的心在那一刻就动摇了,于是接下来的几个月,交接工作,递交辞呈。
  她今天回来的事情,没有和任何人说过,想就这样带着行李安静地离开,就像当年一个人来美国时一样。
  “顾小姐,下车吧。”车子戛然停止,靠在路边。司机梁叔下车为她拉开车门,弯腰示意。
  “哦,好。”顾至欣从回忆中惊醒,缓过神来,收起那本未看完的论本,躬身出了车门。
  梁叔从车厢里拖出她精巧的黑色反皮旅行箱,交到她手上:“一路顺风。”
  顾至欣握紧了拉杆,回过头来深情眺望着这个同呼吸了两年的城市,心里涌起一阵微微酸楚,很快被取缔。她侧身拥抱了一下那悉心照顾了她两年的善良老人。
  “梁叔,谢谢你,你要多注意身体知道吗。”顾至欣勾出一个灿烂得当的微笑,忍着让自己不要哭出来,“保重!我先走了。”

  “代我向老爷夫人,还有少爷问好。”梁叔花白的胡子轻轻抖动着,向她点头,“去吧。”
  顾至欣退一步,再退一步,强迫自己转过身去,匆匆陷入密密的人流之中,像逃难似的。
  她平生最讨厌离别。
  头等舱候机室。
  顾至欣抿着现磨的蓝山,随手翻弄着财经杂志。
  突然,悦耳的手机铃声划破了安静的空气。她瞥向发亮的屏幕,上面的名字让她指尖微微颤抖,手机差点碰掉到地上——是顾洺歧。
  他主动来电话?真是件稀奇事。
  顾至欣怀着满腹猜疑,犹豫了几秒,接通了来电。
  “喂?”
  “嗯。”熟悉的低沉的声音在嗓子里振动着,还不含糊。
  “什么事?”

  “下午五点的飞机?”
  “你怎么知道?”她有些吃惊.
  “想知道你的行踪还不容易么。”电话那头露出一种不屑的语气,把顾至欣呛着了,“半个小时前你发布了一条动态,附着的照片上有你的登机牌。”
  “……”她彻底无言了,只是握着手机挑眉,一边在质疑自己的智商。
  “明天我来接你。”
  “不用了。”她一口拒绝,叫他来接机,指不定就又被他冷淡又强大的气场摧残得体无完肤。
  “嗯?”
  “我觉得这样做有可能会促使我的细胞提前进入半衰期。”她咬了咬嘴唇,觉得自己好想说错话了。
  “这就是你的态度?”果然,他丢出一句冷冰冰的话,感觉情绪不太稳定了。
  “两年前你也没来送我,何必要在我回来的时候接机呢。这算内疚的补过?”
  顾至欣用极为生疏的语气,一字一句地说完整句话,生硬得可怕。
  她好像还是有些在意之前他的失约。
  电话那头似乎也感受到了气氛的僵硬,顿了顿。
  “顾至欣,你这是刻意在逃避。”

  “是吧?或许吧?谁知道呢。”
  “那我更要来接你。你不希望发生的,我负责把它们通通实现。”
  “你怎么那么不可理喻!”
  “谢谢。”

  当她反应过来的时候,耳边只留下一串嘟嘟作响的盲音。
  她长吁了一口气,把心中的怒火压制下去,却也坦然。反正兄妹俩的关系一向是阴晴不定,含糊不清的,这样子的状态又不是没碰到过。
  做人啊,还是要不拘小节、神经大条一点才可以。不然和顾洺歧相处二十几年,若是小肚鸡肠加死心眼儿,没准早就被活活气出心肌梗塞了。
  她还想多活几年呐!
  半个小时后,向东方去的飞机留下一个美丽的弧度,直上苍穹。
  顾至欣望着遮光板外极速缩小的城市,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
  从此拥有了崭新的工作,也将重新面对倍加生疏的至亲。
  枕着夜色,她缓缓睡去。
  再见了,纽约。

  日期:2014-07-19 13:42
  Part2
  Z城国际机场。
  二十多个小时难耐的颠簸让顾至欣觉得头昏欲涨,久坐的身肢有些酸痛感。扭头望着遮光板外碧蓝如洗的晴天渐渐镀上了淡淡的嫣红,黄昏的时候总有种莫名的压抑让人窒息。她深深吸了一口气,解开安全带。
  顾至欣第一次觉得,坐飞机原来也是件身心俱疲的事情。
  到站的时候,已是暮色拢天。顾至欣拖着疲惫的身子匆匆下了飞机,沿着到达站那长长的廊梯缓缓向前走。

  他不会是来了吧。
  感觉到脸上隐隐泛起的微热,她蹙眉,突然被自己可笑的念头惹躁了。顾至欣伸出食指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意图变得清醒一些。
  繁琐的中国入关边检叫顾至欣累的不成样子,走出机场时的样子颇带着几分别样的憔悴。航站楼里璀璨的灯火从她的背后射过来,衬得她的落寞孤单,衬得她的楚楚动人。
  顾至欣环顾着四周,没有看到那熟悉的影子。
  心有不甘。她不时地张望着,露出不耐的神情注视着眼前车来车往的公路,可没有一辆车她是认识的。
  顾至欣摇摇头,估计多半他是不会来了。这么多年,被人放鸽子的事情隔三差五就发生,对于这一点,她发过几次脾气欲求公道无果后,彻底闭眼接受现实了。
  她始终坚信的真理就是,在某些方面,宁可相信自己,绝不相信兄长。
  她伸手准备拦出租车,却被一个从身后急冲过来的人给挡下了。一愣,随即发现自己陷在了一片温柔的阴影里。
  “至欣啊,下了飞机乱跑可不是你的作风。”动人的男性嗓音在夏夜的空气中摩擦着,酝酿出动人的声线。

  “哪里乱跑了,穆峰。”顾至欣应着,随即抬起头来看着眼前的人。
  一如既往干净利落的黑发柔顺地搭在脑后,额前的碎发下掩藏着一双含着微光的瞳孔。轻轻勾起的嘴角,一脸淡淡的温柔笑意。
  这是她在国内上大学时的挚友,暗恋了她好几年依然未变的人。
  “走了两年,想我没?”穆峰望着眼前朝思暮想的人,心里不禁绽开了花。
  “……有。”顾至欣停了几秒,点点头,尔后又顿了顿,“怎么没有。”

  “走吧。”穆峰像是听到了满意的答案,接过她的行李箱,带她像停车场走去。
  顾至欣有些小安慰,毕竟她不是没人迎接的。想到这,顾至欣莫名地苦笑了一下,钻上了穆峰的车子。
  “回你家还是伯母伯母家里?”穆峰轻声征求着顾至欣的意见。
  “嗯……我爸妈家吧。”她垂下眼睑,答。
  车子制动,穆峰一踏油门,如弦一般冲破了黑色燥热的空气。
  顾至欣盯着车窗外瞬间变化的都市夜景。看似专注的侧脸,而眼神却是迷离的——
  华灯初上的繁华为这个城市平添了几分不真实的浮夸,生生隔阂开了好多不该有距离。
  她紧紧攥着安全带,指尖紧扣在手掌里,略显长的指甲快要嵌进肉里似的,硌得生疼。掌心也泛起了一片潮糯的细汗。
  顾至欣不知道自己在纠结着哪一部分,总是觉得,这片PM2.5严重超标的城市空气里沾染了他的气息,有些压抑了。

  嗯,这样下去可能会得呼吸道感染。
  “怎么了。”穆峰看出了她的异样,心里咯噔一下,伸出一只手探向她刘海遮挡下的额头。
  “穆峰,单手开车还不看路面,容易发生车祸。胸部直面撞击方向盘,很有可能局部骨折。”顾至欣抬手轻轻推开他,非常严肃地看着他,“第二根肋骨折断后有很大可能直接戳进肺部,动脉或者心脏,加上其他骨骼折裂,运气差的造成内脏大出血,然后你就是分分钟去见阎王的节奏。”
  “……”穆峰额上冒虚汗,他知道是她职业病犯了,立刻将手放回到方向盘上,一抹平和的笑掠过嘴角,“谢谢你为我考虑。”
  “不,我在为自己考虑。巨大的撞击同样可以使我同样程度受伤,而我正坐在一个危险的位置上。”顾至欣的指尖在车厢壁上轻轻敲击着,继续陷入沉默。
  望着她单薄的身子蜷缩在副驾驶车门边缘,他实在想不出该说什么来打破车内寂如死灰的尴尬气氛。没想到竟是她先开口了:
  “你怎么想到今天来接我?还有,你怎么知道我今天回来?不会是看到我的动态了吧。”
  穆峰露出一个恰到好处的微笑:“你猜。”
  顾至欣方才转过头来一脸期待地望着他,哪知却被这么一句模棱两可的话给搪塞了过去,心中不禁暗生杂绪。

  莫非是顾洺歧告诉他的?他不愿来倒是挺会麻烦人家的。
  纠结来纠结去,顾至欣发现自己又绕回了顾洺歧和她的感情深度问题上,索性闭了眼睛。
  她累了,需要休息。
  穆峰调高了空调的温度。他何尝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可他不想吃那些莫名其妙的飞醋。毕竟这是任何一个久不归家的女孩会有的正常思维。
  兄妹是无法改变的关系。但是在她心里,他还是比自己更重要啊。
  穆峰握住方向盘的手不禁紧了紧。
  车子快速而平稳地行驶在公路上。
  “至欣,到家了。”穆峰摇了摇顾至欣的肩膀。她抬起头来,揉了揉睡眼,直起身子望着眼前静默于黑夜中被灯火点亮的洋房。
  这是她的家,她的依靠,里面住着她朝思暮想的人啊。
  顾至欣心里泛着淡淡的凄凉和温情,彼此交织在一起,却是一种涩涩的味道。
  她想家了。那种强烈的归家欲望冲击着她的心脏,带着难以承受的负荷。
  或许人都是齐的,顾至欣的嘴角自动向上勾起,双瞳闪着隐隐的亮光。

  “谢谢你啊,穆峰。”顾至欣接过旅行箱,向穆峰挥挥手,“你先回去吧。”
  “我送你进去。”他一口回绝,坚持要送她进去。
  顾至欣默许了,正准备按铃,从花园走回来的张嫂眼尖,见了她大喊起来:“哎呀,小姐回来了!老爷、夫人,小姐回来了!”
  辉煌的欧式水晶吊顶灯发出柔和的淡橘色灯光,照在人身上感觉很舒服,周遭空气里氤氲着熟悉的淡淡薰香,一切都是家的味道。
  顾凌云和尹蓉闻讯下楼。
  “欣儿。”顾母一下子抱住了顾至欣,眼泪溢出眼眶,“终于回来了。”
  顾至欣拍拍顾母的背,像只小猫似的依偎在她怀里。

  “穆峰,谢谢你,送欣儿回来真是辛苦了。”顾父亲自上前将穆峰送至门口。
  “哪里的话,不甚荣幸。”穆峰说了句客套话,和顾凌云道了别,开车离去。
  顾至欣从顾母的怀里腾出来,目光随意瞄了几眼。
  “小歧不在家。”顾母拍拍她的手,“警署今晚要加班。好像是说要整理一个案子。”
  “嗯。”顾至欣点头,意料之中的事情,心情平静,没有波动。但她还是悄悄摹状着他在时的团聚本该是怎样子。
  一夜好眠。
  或许是习惯早起原因,第二天一早,顾至欣就自然醒了过来。洗脸刷牙,梳头上妆,半个小时之后她走下楼梯准备吃早餐。
  远远看见顾洺歧穿着松垮的睡衣,翘着二郎腿,半窝在沙发上看晨报。眉宇自然如往常一样是紧锁的,只不过脸上的表情还算安逸,好像周围没有什么低气压。
  “早。”顾至欣踌躇了一会儿,走到沙发旁边坐了下来。
  “嗯。”他的喉咙里模糊地震动了一下,便算是答应了。

  她撇撇嘴,对于这样的反应她已经很满足了。至少在不久前刚产生轻微摩擦的情况下,他没有用冷淡的眼神扫视自己,已是最好的现状。
  她盘腿坐在沙发上,看见水晶玻璃台面上搁着一杯没有动过的还在冒着热气的咖啡。
  顾至欣伸出手准备拿杯子,却被人立刻制止了。
  “我的。”顾洺歧的眼睛从从报纸的版面挪开,抬了抬眼皮。
  “噢。”顾至欣翻了个白眼,窝在沙发里,陷入了沉默。
  “在美国法医鉴定考试通过了?”顾洺歧说话的时候没有直视着她,倒是挺关心报纸上的内容。
  “嗯,你上次和我说,回国就去风腾任职。”顾至欣点头。
  “好。待会儿吃完早餐和我去警署报道。”低沉的嗓音和声带磨擦过后显得有些沙哑,浑厚。一切如两年前一般,只是他的声音具有了撩拨心弦的能力。
  顾至欣很快吃完了早餐,在玄关处换了鞋子安静等候。顾洺歧换了衣服从楼上走下来,拿起案台上的车钥匙,出门开车。
  两年了,依然是整齐到没有一丝褶皱的西装,开的车依然是那辆黑色的卡宴。

  他不像是个喜欢守旧的人。
  顾至欣挑眉,乖巧地坐到副驾驶的位置上,系好安全带。车厢内一片沉默压抑,她没有话题可说,而他本来就不太喜欢和人主动聊家常,从来不做没有意义的事情。
  阳光从前挡风玻璃上穿透进来,散落在他黑色的碎发上,温柔的光线磨平了他分明的棱角,柔和了他脸部的曲线。黑如漆幕的瞳仁里,有那样一小部分的微光在雀跃。只可惜脸上的表情一如既往地平淡。
  某种程度上来说,如果顾洺歧不开口说话,整体看上去还是非常养眼的。
  顾至欣看的有些出神。

  日期:2014-07-19 13:45
  Part3
  车子稳稳地停在了风腾警署总部大楼的地下停车场。
  “下车。”顾洺歧低低的声音传入耳畔,听起来像是什么命令,不容置疑。
  顾至欣撇撇嘴,她早就习惯他的冷酷淡漠,于是自然也就懒得搭理他。
  电梯缓缓上了十楼。
  “我的办公室应该在二楼的验尸房旁边啊。”她木然地看了看他,整个十楼都是警局范围,明显不是她应该来的地方。
  “先和那帮同僚认识一下,你以后在警署工作一直要跟他们合作。这是基础。”顾洺歧的声音永远那么不温不火。
  廊道里都是一些夹着文件夹或是拎着早餐的人,匆匆奔进各自的办公室。

  “最左边的是缉毒组,这个是扫黄组,这个就是重案组。其他的都是侦查分队。好了,进去吧。”顾洺歧推开重案组集体办公室的门,里面所有的人都停下了手边的事情。
  “Koo Sir.”参差不齐的声音陆续传来,众人的视线落到他身后的顾至欣身上。
  这样一个容貌姣好又清纯年轻的女生,就是风腾花重金聘请的要大半辈子和死尸打交道的法医?
  “Hello。我是顾至欣,是新到任的法医。以后恳请多多关照。”顾至欣明显感觉到了空气中的诧异,主动开口。

  气氛缓和了不少。
  “这位是重案组督查,Madam Su,苏南熏。”顾洺歧指着最前面的人介绍道。
  “你好。”顾至欣带着笑意,伸出手与她相握。
  “Dr. Koo不必客气。”那个叫苏南熏的女人也是极为热情又细致的,“都介绍一下吧。”
  “重案组警长,宫瑾宦。”
  “重案组,凌倩。”

  “重案组,Kevin。”
  “你们好。”顾至欣点头示意,“期待以后的合作。”
  “Dr. Koo,你一个女孩子,做法医没有觉得有什么忌讳吗。”Kevin觉得有些奇怪。
  “如果你可以把解剖当成一种乐趣,把死尸当成是一件艺术品,那么我想你也可以爱上这个职业。”顾至欣微笑着,眼睛里却满满是玩笑的意味。
  “……”重案组所有人先是一愣,然后都会心地笑了起来。
  “ok,你可以回办公室了。有什么异议联系我,或者直接到十三楼技术勘察检验室总部找我。”顾洺歧说完话就转身离开。
  气氛有些冷。
  “不要紧的,Koo Sir人一直都这样,外冷内热,谁第一次见难免都会尴尬。”凌倩笑着,“我们都习惯了。”
  “没事的。”顾至欣摇头,“我先回办公室了,中午吃饭记得叫上我啊。”
  坐电梯回到二楼验尸房。看见有人影在自己办公室里晃荡,定神一看

  ——是穆峰。
  “至欣?早啊。”他非常自然地放下手中的文件。
  “你怎么在这里?”顾至欣有些吃惊,“你别和我说你的职业是法医特别助理师?”
  “bingo。前面一个法医是个古板的老头儿,好不容易退休了,本来你的位子应该是我坐的。”他耸耸肩,“我真心不明白,为什么从大学开始我就一直被你践踏在脚下。”
  “……”顾至欣没有理会他,自顾自坐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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