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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夜封灵契
作者:
田园小犬
日期:2014-07-05 13:27
引子 十年前的初遇
大年初一,华中某小城城郊的一座二层旧屋后,蹲着个可爱的六岁小女孩,她正逗弄一只半大的小土狗。女孩玩得开心,丝毫没有注意到不远处靠着树站着的男孩。那男孩看起来有十几岁的样子,穿着厚厚的蓝色蒙古袍,长袍下摆几乎拖到了地面。他生得俊俏,只是额头上、脸颊上那几道长长的伤疤,让人看着觉得惋惜。
男孩微笑着注视了女孩好一会,两个同样身着长袍的中年人走到他的身后,其中的高个子弯下腰,低声问道:“选她?”
“我怕她承受不了阿斯尔的力量,但是眼下没有更合适的了。那个老东西封印了后代的灵力,他总有一天会受报应的。你们跟他打个招呼就好。”男孩吩咐着,慢慢走向女孩。两个中年人应了一声,绕到房子的一侧,跃上二楼窗台。
女孩看到有个陌生男孩走了过来,没有任何拘束或者害怕,而是冲他友好地笑笑,问他:“你要看看小狗吗?它很可爱!”
那一笑犹如阳光,直入男孩内心深处最柔软的部分。
在二楼关紧房门独坐长椅上歇息的百岁老人听到窗户口有动静,连忙努力坐直了身子查看。两位不速之客就这么拆了窗子爬进房间,若对方是盗贼,老人还有信心打发走,可是这两个人……
屋后,女孩和男孩聊得很开心。女孩忽然想到了什么,歪着头问:“大哥哥,你的家在哪儿,我以前怎么没见过你?你穿的衣服也好奇怪啊,我从来没看到过。”
男孩愣了愣,伸手揉了揉女孩的头。女孩很温顺,也不怕生,就像脚边可爱的小狗。男孩又见她的笑容,心中一颤,抬起头望着并不那么蓝的天空,缓缓说道:“我的家在很远很远的地方,那儿有很蓝很蓝的天——大概很快就没有了……”
女孩不太懂男孩的话。她歪着头看了他好一会,忽然戳戳他的脸:“哥哥你挺好看的。”
这时的男孩正在解开缠绕在右手上的绷带。听女孩一说,他愣了一下,咬了咬下唇,手开始微微颤抖。他的右手背上,发着幽蓝色光芒的狼头刺青慢慢显现。他又用右手从口袋里拿出一块发着绿光的玉。
小狗忽然伏下身子夹紧尾巴浑身发抖,仿佛看到了神灵一般,但仍绝望地挡在女孩和男孩中间。
“原谅我……也许只有你能救巫狼族了……”男孩用小到只有自己能够听到的声音对女孩说。他突然将玉按在女孩的左肩上,绿光从玉中流入女孩的身体。
与此同时,屋内的老人气得浑身发抖。他已经气得说不出话,只能将愤怒拍在椅子的扶手上。
“恕我直言,三代前您以所谓的‘和平’为由说服近一半的部离开了我族,还带走了守护者塔拉;其后灵蛇巫蛊师突袭,我族死伤惨重,守护者苏鲁在打败地王后与半数巫蛊师同归于尽才保住家族。我族发展至今已临近衰亡,急需联姻来依附强者,恢复元气。但族内在那一战之后常年族内通婚,现在族里没有标致的女孩可以送出。您的曾孙女,只是巫狼族向您讨的债,如此而已。”高个中年人恭恭敬敬地说。
“你们近亲结婚,哼!难怪这样!还跟我讨债!”老人又猛拍扶手,瞪圆了眼睛。
矮个中年人看不下去,张口骂道:“老不死,你叛族就叛族呗,还带那么多人一起走!谁要你扯的和平啊?你不就是能扯么你?口才好了不起啊!谁不知道你牺牲了两个部来封印塔拉?有意思么你?阿斯尔到现在还挂念塔拉呢!棒打鸳鸯啊你!”
“够了!你们够了!”老人喝道。矮个子还想说什么,被高个子用眼神制止了。
屋后,男孩看着渐渐陷入沉睡的女孩,忽然就后悔了。她几乎不可能驾驭得了被强行打入她身体的那股力量。她会不会死?他竟感到了恐惧,他竟因为害怕失去一个刚认识不久的人而恐惧!
日期:2014-07-05 13:46
Luv Letter - DJ OKAWARI
【上卷】试探与执念
第一章 封灵
高二的生活即将开始。整理完寝室的封灵踱到位于校园一角的被高高的杂草环绕的小池塘边,在假山下席地而坐,面对着池塘,企图抓住这最后的悠闲时光。这几乎被人遗忘的阴森小池塘是她的专用发呆场所,无聊的时候她总会过来看看,思考思考人生。她不能奔跑,也没有要好的朋友,在初中前因为特殊的体质与他人格格不入,于是初中后她也尽量避开所有人,以防被当作神经病。
大约十年前,封灵大病一场,丢失了过去的大部分记忆。她的曾祖父就是在她大病的那两个月离去的,她没有见他最后一面。大病初愈,她发现自己总是能看到些模糊不清的影子。渐渐地,影子变得清晰起来——她意识到它们是游走的灵魂。曾经的她常被那些景象吓哭,因为能够穿越墙壁的千姿百态的灵魂可以出现在各种意想不到的时刻,其中不乏狰狞的面孔。她的父母没少带她看过医生,可医生也弄不清她哪儿出了问题。封灵还在她的左肩上发现了狼头刺青,而且是夜光的——大人说那儿什么也没有。
封灵正发着呆,一个身影从池塘上方掠过。她回过神来时,对方已经消失不见。
封灵不去理会,半跪在池塘边,低头望着自己水中的倒影,忽然十分羡慕起那些普普通通的人了——她们可以三五成群,而自己形单影只;她们可以和别人分享自己的见闻,而自己要是这么做了,别人一定笑她为“怪物”;她们可以奔跑在阳光下,而自己体质奇差,慢跑四百米就得丢半条命:她一跑起来,体内便会涌起一股莫名其妙的野蛮力量,而后身体就像被撕扯般难受。她总是能够吸引游魂。尽管如此,她也有很强的能力防止自己被少数厉鬼伤害......她觉得自己和这个世界的距离越来越远。她试图和游魂做朋友,但大多数游魂都处在半梦半醒的状态,在世间寂寞而毫无目标地游荡,在自己也不知道的情况下开始下辈子。
虽然命运对她如此冷漠,但她还是尽力爱护动物并帮助有执念的游魂。或者说,正因为她感受到了自己的弱小,她才更努力地帮助比她无力的存在。
高二分班后,开放的班主任让学生自己挑座位。封灵心里一乐,连忙抢了最后一排靠窗的角落。结果就,是全班四十七人,四十八张桌子,唯一空着的桌子就在封灵身边。更让封灵高兴的是,她的前面坐着俩挺拔的大个子,她能从他们之间的缝隙看到黑板;要是她趴下睡觉,老师却不一定能发现瘦弱的她。于是在新学期的第一节数学课,她在怀念暑假猪一样的生活时光荣睡着。
讲数学的和蔼老头自始至终没发现她。
这节数学又是上午的最后一节课。下课铃一响,老头也不拖堂,大手一挥,同学们便“轰”地涌出教室,只剩下睡得昏天黑地的封灵。
封灵好不容易睡醒了,只见教室里空荡荡的,身旁的书桌上不知何时多了一叠新书与一只笔袋,旁边的椅子上则有一只黑色书包,上面挂着类似香囊的小东西,散发着奇特的香味。那是一种能让封灵联想到虫子的香,那种香令她不安。
就在封灵对这些东西的主人感到好奇的时候,教室门口忽然走进一个身着白衬衫与黑色长裤的少年,他留着斜刘海与略长的头发,看上去还算帅气,一脸对眼前的世界不屑一顾的样子。如果是女生,就会觉得他帅气冷酷是条汉子,如果是男生就会觉得他装逼找打自大傲娇......封灵对他的评价是:介于普通人和混混之间。
真正吸引封灵的是他的吊坠。那绝不是一般的吊坠,里头有什么东西时隐时现。
据说他叫贺天山,因为父亲工作的关系从湘西转学而来,虽然成绩渣到不行,但因为托了关系而被破例录取。
贺天山对一切都十分冷漠,仿佛整个世界都与他毫无干系。如果有人想与他搭话,他们总会觉得有些不舒服,那种感觉就像是被什么东西暗中盯住一般。
封灵自知自己无法和人正常交流——即使短期可以,长期也会暴露自己的“不正常”,况且自己特别的力量本就与正常人相斥。对于贺天山,她不想打招呼,甚至希望他进错了班级,转错了学校。
贺天山让封灵很头疼,新的体育老师让她更头疼。封灵跑跑跳跳就头晕目眩,医生也查不出个所以然,新老师认为,既然没有特殊疾病,那就是缺乏锻炼导致了封灵奇差的体质。可怜的封灵勉强溜达完一圈四百米的操场就晕倒了。
医务室的医生都知道这个远近闻名一碰就碎的身体超级弱的姑娘,也知道只要给她一张床躺个十来分钟就好,于是没有大惊小怪地抢救,只是看着将封灵抱来的男生窃窃私语。
这次封灵醒来后没被灌输什么生活小贴士,而是被问:“有男朋友了?”
“什么?”封灵瞬间清醒,表面上只是有点惊讶,内心则已经目瞪口呆,涌起惊涛骇浪。男朋友?她想都不敢想。
“好好学习,高中别找男朋友。”
“我没有啊......”
“那刚才谁抱你进来的?喜欢你的人?我听说你晕倒后他第一时间过去的,你们老师还没派人抬你,他直接给你抱起来送到这里的。一米七几,长得不错,看着体育很好。”
封灵的脑中有闪电轰鸣而过。她的脸一下子红了。她狠狠摇了摇头,溜到门口,慌慌张张地道了别,然后狂奔而去——没跑多远她就因为身体不适停了下来。最后,她只能郁闷地坐到篮球场边上发呆。
一个篮球就在她傻愣的时候砸了过来,带着医务室的眷念与十足的杀气,企图向她这个身体奇弱的家伙示威。封灵反应过来的时候,面前是贺天山的背影,他刚以火箭一般的速度接住了炮弹一般的篮球......
那天放学时,封灵鼓起勇气向贺天山道了谢。贺天山看也不看她,只淡淡地回一句:“同学之间的互助是应该的。”其实心里另有打算。
当天傍晚,封灵在小池塘边上想心事。先前游荡在附近的那个家伙躲在池塘边上的假山后面,虽然知道封灵能够感觉到他的存在,却不愿露面,也一言不发。封灵知道他是厉鬼,因为怨念而拥有一定的能力,不过它并没有伤害别人的意思,所以她无所谓他在附近。甚至,封灵觉得如果他愿意倾听,她可以把自己的心里话倾诉出来。
封灵对他说:“喂,你会听我说话吗?”
他动了动,想要给出回应,却打消了这个念头。
“那我把我想说的话说出来了......”
她说了很多很多,他就默默地听了很多很多。他不止一次想要现身,不过他更愿意用灵力包裹着自己。只有那血红色的双眼,怎么也遮不住。
又是一节体育课。封灵本想趁早开溜,贺天山却不顾众人目光拉住她,用命令似的语气说道:“跟我一起跑。”之后他们就真的在众目睽睽之下完成了八百米跑这一准备活动——贺天山将手搭在封灵的左肩上,封灵体内的力量似乎没有之前那么疯狂了,虽然她几次险些跌倒,但都被贺天山拉住,意识也较为清醒。封灵没有去想贺天山为什么这么做,也没有去想为什么贺天山能让她舒服许多,她只觉得自己喜欢上了贺天山。她不敢去问他是否和她是一类人。
“如果他‘看得见’,那总算有人理解我了。”封灵在小池塘边说,“我是不是真的喜欢上他了?”她说这些话的时候,心跳得很快。她想,也许喜欢就是这样的,光是想到那个人就止不住地紧张。
假山后,他依然沉默着——他从未对她说过一句话。
“能不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封灵忽然问他。
他摇摇头。不过她看不见。他怕告诉了她他的名字,他会把她卷入他的个人恩怨中。
封灵等不到假山后的回应,只好失望地离开了。
周五,封灵没有在小池塘边感觉到它的存在。她向池塘里扔了两颗石子,又对着水中游得欢快的小鱼和乌龟发了会呆,刚打算去寝室收拾东西回家,他微弱的气场出现在附近。封灵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猛地抬头,只见一只金色小虫的灵体正向她扑来!封灵不知道小虫并不是针对她而来,没有多想,打出两道念力波,将杀气腾腾的小虫轰了出去。小虫霎时没了气焰,耷拉着触须,委屈地扇动着自己的小翅膀,消失在远方。
他的气场也很快消失不见。
教室里,贺天山握住自己的吊坠,沉默许久。
日期:2014-07-06 09:11
第二章 狗儿
一只脏兮兮的白色流浪狗溜进了学校,来到了小池塘边上。它是只田园犬,大大的眼睛总是带着恐惧,怯生生地望着周围的一切;它的尾巴常常低垂着,一有风吹草动就夹起尾巴,四肢发抖,做好随时逃跑的准备。封灵发现了它,给它拿来了吃的东西。流浪狗感激地摇起了尾巴。这一切都被假山后的他看在眼里。
两个星期过去了,贺天山与封灵之间没有说过太多话,他只在体育课时帮帮她。封灵总等着贺天山先开口,可贺天山就是不找她说什么,所以他们之间一直有些尴尬——封灵是这么认为的。贺天山倒没觉得有任何尴尬,也从不介意谣言四起,反而如同置身事外,兴致勃勃地看封灵如何应付这些谣言。
不过,终于有一天,封灵在池塘边喂流浪狗时,贺天山找到了这里——封灵心里一惊,以为他来找她,但很快推翻了这个假设——贺天山看也不看封灵,在附近小心搜索一阵,似乎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这才慢慢靠了过来。流浪狗一见贺天山靠近,马上露出牙齿,从喉咙深处发出低吼,做好扑咬准备。封灵见状,连忙蹲下去轻轻抚摸它的背,怕它一怒之下蹿出去伤到贺天山。
贺天山不知怎么的,居然吓得退了几步,边退边问:“它咬人吗?”
封灵答:“我也不知道,你不动它它应该不会动你——你怕狗?”
“我......我怕。”贺天山第一次在别人面前咬牙切齿地承认了这个他一直逃避的事实。
“挺可爱的啊。你肯定是什么动作吓到它了,过来摸摸吧,有我在呢。”
“你快拉住它!”
这时的贺天山展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曾经对世界不屑一顾的样子被他抛得远远的,取而代之的是瞪大的眼睛与一滴划过脸颊的汗水。他竭力克制着恐惧,插在口袋里的手握得越来越紧。封灵不希望他离开,于是轻轻推了推流浪狗,让它自己玩。流浪狗不肯走,坚决护在封灵左右,封灵便把吃的递到它嘴边,它竟看也不看。
动物对气场的感应能力比人类要强很多。
贺天山知道自己没办法接近封灵了,只得远远地问她:“一个人在这里不害怕?”
“为什么会怕?”封灵揉着流浪狗的脑袋,“我不是一个人。”
“你还是小心点。女孩子一个人到这种地方,会被缠上的。”贺天山瞥她一眼,快步离开。
小池塘一带比较阴森,来者甚少,流浪狗得以安然栖息。他也和流浪狗一样游荡在小池塘一带,和封灵一样喜欢这只流浪狗。流浪狗不介意他是游魂,与他成了好朋友。他四处游走,终于了解到了流浪狗的事:流浪狗原先生活在一个婆婆家里,婆婆对它很好,将它视作自己的孩子。然而婆婆去世后,她的儿媳嫌它不是名犬,不给它饭吃,经常打它,最后还将它赶出家门。它在外头流浪了半年之久,躲躲藏藏,受人欺负,饥寒交迫之下溜进了这所学校。
作为已死之人,他完全不受活人法律的制约,所以他想帮流浪狗好好报了这个仇。
又是一天放学时,封灵帮一个小鬼了却了它的执念,为了和它在教室外说说话,作最后的告别,她拿着手机靠在耳边,装作打电话的样子。小鬼和她聊了许多。渐渐地,班里的同学都去吃晚饭了,只剩不紧不慢地收拾文具、整理书本的贺天山。他将一切摆放得整整齐齐,然后慢悠悠地走出教室。
尴尬的是,贺天山走到封灵身边的时候,正在说话的封灵忽然听到自己的手机响了。封灵一阵慌张,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他会把我当成疯子的!”
脸颊泛红的封灵连忙看看贺天山,只见贺天山拿着他的手机冲她晃晃,脸上有些得意。让她手机响起的正是他。封灵不知他是如何弄到自己的手机号的,脸红得更厉害了,慢慢放下手机。
贺天山没有打扰她太久,只对她低声道:“不是只有你‘看得见’。”
从这一刻起,封灵见到贺天山便如同见到了归属。她更加渴望与他交流。
九月十八日夜,中年妇女加班结束,准备离开办公室。本来还有一个同事与她一起加班,可那个同事忽然觉得头晕,于是先走一步。
她关上灯锁了门,打算去一趟洗手间。这么晚了,楼内应该空无一人,洗手间的水龙头却“哗哗”地流着水。妇女觉得怪阴森的,三步作两步去关了水龙头,然而那突然的寂静却又太诡异。她打消了上厕所的念头,快步走向电梯,走着走着忽然觉得不对——水龙头又在流水——楼里不会再有别人了!流水声炸响在这个楼层,炸响在妇女耳畔,炸响在她的心里。
办公室在七楼,这妇女平日对动物很不友好,加上她读过不少灵异禁忌,此时便联想到各种精怪鬼魂,于是也不坐电梯了,而是从电梯对面的楼梯下楼。可当她下到六楼时发现,电梯居然停在六楼,电梯门大开,里头幽暗的灯光无声无息地凝视着她......她连忙下到五楼,可电梯也跟到了五楼,还是大开着门,还是那样凝视着她!她急了,干脆闭上眼睛,跌跌撞撞、连滚带爬,终于踏上了一楼。她以为自己就要摆脱这个噩梦了,可当她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停在一楼的电梯内,灯光一闪一闪,像眨巴着的眼睛。一对血红,在闪动的灯光中慢慢浮现......
宁静的傍晚,小池塘边,封灵逗着狗儿,假山后的他照例听她说话。她说她的学校生活,这让他羡慕。她还常说贺天山。
封灵又说起了贺天山。她拿出手机,翻出她偷拍贺天山的照片。
他第一次从假山后面走出来。虽然他仍包裹着灵力,但封灵不介意,只觉得他是友好的,冲他微笑。他到流浪狗的身边,流浪狗的尾巴摇得更欢了。
封灵猜他依然不肯说话,不过还是对他说:“给它取个名字吧。”
这一次,他不再沉默,思索片刻便答:“白昼。”
封灵听到了一个少年的声音,压抑而沙哑。她对他的回应感到意外。她又冲他笑笑:“嗯,那就叫‘白昼’吧。”
这天熄灯后,困倦不堪的封灵收到贺天山的短信:“知道昨天死人了吗?”
封灵回:“不知道。这个世界每天都会死人吧......”
贺天山:“那个人是惊吓致死。”
封灵:“哦。”
贺天山:“凶手就是池塘边的那个家伙,小心。”
封灵:“怎么会是他,他还给流浪狗取了名字呢。”
贺天山:“呵呵,人贩子给狗取名字你都会高兴,何况他?”
封灵:“他从来没有伤害过我。”
贺天山:“我也从来没有伤过你,那我就没有杀过人?”
封灵:“我觉得不会。”
贺天山:“实话告诉你,我受人委托来除掉他。你知不知道他做过什么?”
封灵:“你先告诉我他是怎么死的?普通人死了不会变成那样。”
贺天山:“这个你不用管,他的目标是你,我为你好才说这些,不听就算。”
封灵没有再回复。她觉得自己应该亲自问他。由于厉鬼不受活人法律的制约,他们的确敢无所顾虑地杀戮,但她相信每一场杀戮都不会无缘无故。
第二天傍晚,封灵到达小池塘时,发现白昼的身旁有一块黑色的圆形小石头。细绳穿过小石头,使得它可以被挂在脖子上。封灵拍拍白昼的头问:“是你带来的吗?”白昼仿佛听懂了,转头望着假山。封灵明白了什么,拿起小石头,走到假山后面。
假山后的他没有回避,用血红色的双眼望着封灵,淡淡地对她说:“送给你。”
“为什么?”
“把它戴在身上,可以增强体质。你的身体不好。”
“可是......”
“你怕我吗?”
“我......”
“这是娘亲送我的,从出生起我就戴着它,现在我不能戴了,送给你。”
“你先回答我,你有没有杀过人。说实话。”
他沉默了。
“回答我。”
“嗯......我是杀了很多人。但我不想作任何解释。不要问我为什么。”
“你......”
“我不会伤害你的,原谅我的过去,好吗?”他几乎是在恳求。他怕她拒绝收下那块小石头。那是他在死后冒着被发现的危险从自己的尸体上夺回的,也正因此,一些人察觉到了他的存在,并委托通灵者消灭他。
贺天山再清楚不过,他赠送石头的目的是为了让她的力量熟悉他的气息,这之后他要附身简直易如反掌,这之后他可以利用她来对付贺天山这个与他敌对的人;至于封灵所说的他关心她的身体状况,那只是顺带的。贺天山想利用封灵对付他,结果他还是抢先一步。封灵喜欢贺天山不假,但也只是淡淡的喜欢,她不会对贺天山言听计从,所以她拒绝扔掉他送的石头——她不得不承认她有过扔掉石头的念头,可她也对不被接受的孤独感深有体会。
贺天山不再与封灵说话。封灵照例去小池塘边看望白昼,他照例沉默着陪伴她。
渐渐地,他开始跟着封灵到处乱跑,不过他也知道分寸,总是和她保持恰当的距离,不打扰她也不惊吓她,只是每当贺天山出现,他就会躲远。封灵察觉到这点后就有意靠近贺天山;贺天山也察觉到了这点,他对封灵说:“你还是趁早扔了脖子上的东西,小心家破人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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