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怖短篇,丧心病狂,绝对精挑细选

作者: 暗夜之喑

  日期:2014-07-13 21:21:14
  描绘自己心中的恐怖画卷——暗夜之喑
  夏季篇
  1.狂想曲

  我伏在床前,凝视母亲树皮一样的手背,问她早餐想吃点什么。塑料软管插在她的鼻孔里,单调地输送氧气。铁架子上的盐水瓶微微摇晃。
  “豆浆油条好不好?”我说。
  母亲撑开眼皮,吃力地点点头。
  离开病房,走出医院大门,浓重的酒精味暂时消失。
  走过三个街口,来到熟悉的早餐店。店主正在铁锅前煎油条。锅内滚油沸腾,拉长的白面条浸在其中不停翻滚,渐渐被炸得金黄酥脆,整个鼓胀起来。
  暑气沿街肆虐,店主不停擦拭满脸的油汗。
  “两根油条,一袋豆浆。”我开口道。
  带着早餐往回走时,我碰到了大斌。“张辛田——这么巧!”他摇下车窗叫住我。我回头冲他微微一笑。
  大斌开车载着我,一路往医院前进。

  “伯母病到底什么病,还好吧……”
  “肠癌。”我吐出两个字,拿起一根油条啃起来。
  大家沉默。
  泊好车,大斌跟着我一起去病房。酒精味又开始刺激嗅觉神经,气氛变得压抑。

  推开门,大斌手提果篮站在一边。我到床前坐下,拿出另一根油条,撕下一小片,“妈,早饭来了,吃点。”
  母亲咬住油条,艰难地咽下。
  “辛田……”
  我举手,示意大斌不要打扰,又撕了一片喂给母亲。
  “辛田……”大斌咽了口口水,“你……究竟在跟谁说话……”
  咔嚓!一个护士推门进来。
  “张医生,那个……您母亲的尸体还在太平间,要怎么处理……”
  我放下东西,慢慢起身,望了望空空的病床,又看看他们,缓缓拉开胸前的白大褂,掀起衬衫。

  护士开始尖叫,大斌捂住胸口干呕起来。
  我低下头,望着从腹部切口滚出的腥热肠子,里边裹了几截粘糊糊的油条。
  病房百页窗外是止不住的蝉鸣,诉说着夏的忧伤。
  日期:2014-07-13 21:23:00

  2.六月奇谭
  六月,盛夏。酷暑难耐
  最近跟男朋友关系紧张,于是我向A讨教。
  “你越在乎他,越是被动。感情游戏从来此消彼长。”A翻着杂志懒懒地回答。
  “不是特别懂,能具体点不?”我说。
  “靠,科学家说火星有爆炸的趋势。”A眯起眼睛,“尽吓唬人,怎么不说地球要毁灭!看看这天气,热得简直不像话……”
  “不要转移话题,你还没解释呢。”我站起来。
  “别急,我举个例子。”A放下杂志,拨一通电话。“喂,我的花露水用完了……好难受啊……10分钟内送一瓶过来,否则断交。”
  8分钟后,有人敲寝室门。打开一看,一个满头大汗的男生手捧花露水站在那里。
  “看到没,别对男人客气。”A得意地接过花露水。

  我惊得合不拢嘴。“这是……B的男朋友……”
  “是么?我不知道。”A耸肩,“他自己要跟我搞暧昧的。”
  “我回去了。”男生转身要走,B正好进来。我吓得浑身哆嗦。他面色惨白。
  “你来这里干嘛?”B疑惑。
  “来给我送花露水,怎么了。”A漫不经心说道,“你们认识?”

  B抬手甩了男朋友一个耳光,抄起电话,“我想吃话梅……现在!马上!”她咬牙切齿。
  一个气喘吁吁的男生很快来到门口,手里拿着好几包话梅。“看到没!不是只有你对我上心!滚吧,贱男!”B冲男朋友吼道,从男生手里拿过话梅。
  我欲哭无泪。这混蛋是我男朋友!
  五个人相对无言。A和B挑衅地瞪着对方。我感觉内脏正被撕裂。
  5分钟后,我从六楼的寝室窗口跳下来。稳稳落地后,我将火星人特有的触手收回体内,瞥一眼手中染血的寝室合照,狠狠捏爆。
  尖叫四起。寝室里的四具碎尸大概被发现了。
  我把血蹭在衣角,迈开步子。
  骄阳似火。烘烤吧,燃烧吧,该死的一切统统毁灭!
  日期:2014-07-13 21:27:00
  3.午后红茶
  咖啡厅里坐了一些人,大家安静地喝茶聊天,恣意享受午后的阳光。
  他看着她的眼睛,揉一揉酸胀的太阳穴。她今天没有化妆,一如他们刚交往时候的样子。
  气氛有点僵。
  “那么……你要跟我说什么呢。”他率先打破闷局。

  “没有特别想说的,就想大家出来坐坐。”她抿一口杯中的菊花茶,淡淡地说道。
  “我最近事儿比较多……时间挺紧张的……”
  “呵呵。你坐下来还不到10分钟,就开始不耐烦了?我记得以前可不是这样的,以前你总有大把的时间陪我一起浪费。真是时光流转,物是人非,啧啧——”
  “雪晴,咱们能不能不提以前?”他推一下鼻梁上的眼镜,喝口黑咖啡。
  “也对,你就要当新郎了,再说这些不合适。抱歉哈。”她很甜地笑了笑。这一笑,恍如隔世。
  “我前些天碰到你的同事,他说你辞职很久了。”他没话找话,盘算着如何尽快结束这尴尬的会面。
  “嗯,我去了一些地方,看了不少风景,发现世界还是很大的——远比想象的大。”她撩一撩浓密的长发。

  “所以说凡事要看得开,过去了就过去了。”他顺着她的话往下说。
  “当然,这对你来说很简单,”她又笑了,“你本来就是个理性的人嘛。”
  他不自然地咳嗽几下。“对了,你现在怎么样,过得还好么?”
  “挺好的。”
  “展开新的恋情没?”他压抑着烦躁继续问。
  “很关心这个么?那不好意思,让你失望了。”她说,“我这人念旧。”
  “雪晴,别这样……”
  “张俊伟,你又敢说自己不念旧?否则为什么还带着我送你的眼镜。”雪晴指了指他的鼻梁。
  “这是……这个眼镜用习惯了……”他坐不下去了,“咳咳,我忽然想起来还有点事,要不改天……”

  铛!一个戒指掉在桌上。
  “这是什么?”他看看戒指,又看看雪晴。
  “你不认识?这不是你买给未婚妻的么?”雪晴双手托腮。
  “这……你……”他瞪大双眼。
  她又把一截手指放在桌上。“她的指头你总不会不认识吧?”

  “你——你疯啦——”张俊伟起身大叫起来。
  “我不怪你提出分手,只是无法原谅风轻云淡的遗忘。”她还是淡淡的。
  “疯子——你这个疯子——”他狂嚎着,狠狠抓起桌上的手指。哔——
  嘭!眼镜忽然炸开,肉末飞溅。剩下半个脑袋的张俊伟瘫坐在椅子上。血浆涌进茶杯,把菊花茶染得通红,一个眼球在里边漂浮。
  雪晴抹掉脸上和头发上的脑浆,拿起杯子缓缓喝上一口,转头望向落地窗。
  咖啡厅里尖叫迭起,慵懒的阳光依旧普照着午后的人间。
  日期:2014-07-14 09:33:00
  4.偶 遇
  闷热过后,城市迎来雷阵雨的洗礼。我撑伞赶路,密集的雨点不停对伞面施压,巷子在呻*。
  迎面走来两个人,一男一女。男的清瘦英俊,是我喜欢的类型。

  “麻烦你帮我一下好么?”他开口求助,紧握伞柄的手指修长白皙,让人难以抗拒。
  把视线移到女人身上,我才发现那是一具逼真的木偶。
  我和男人一左一右架着沉沉的木偶,艰难地在雨中前行。红色的伞和蓝色的伞时不时碰在一起。
  “真是不好意思。”男人抱歉地笑。
  “反正我没什么事。”我吐吐舌头,“这木偶是你买的吗?”
  “不,”他摇头,“这是我妹妹。”
  我张嘴。
  “啊,我是说,它是按照我妹妹的样子做的……”男人解释道,“我亲手做的。”

  “哦。”我恍然大悟。“你很疼你妹妹吧。”
  “她去世了,这木偶是我的念想。”忧伤在他苍白的脸上慢慢晕开。
  “对不起……”
  “没关系,我早就从伤痛中走出来了,”他忽然爽朗地笑,“事实上,我总觉得木偶是妹妹的化身,守着它就等于守着妹妹,所以无需难过。”
  毛骨悚然的感觉在我心底倏地划过。
  来到男人的家,他请我进去喝茶。这是一栋嵌了好多窗子的空旷大屋。雨点敲在窗玻璃上,发出奇妙的声响。

  男人把木偶放到上发上,准备去厨房烧开水。
  “我能……洗个澡吗?”我低头看看自己湿透的连衣裙,满脸通红。
  “当然可以,请便。”男人忙说。
  舒服地洗完热水澡,我从浴室走到客厅。男人斜靠沙发,茶几上搁着沏好的菊花茶,释放出幽幽的清香。“过来喝一杯吧。”

  我在他身边坐下,端起杯子细细品味。“真香。”
  “我妹妹最喜欢这味道。”他抿一口茶,望了望一旁的木偶,又看着我,“其实……我挺喜欢你的。”
  我的心跳得厉害,不敢看他,“我也……很喜欢你……”
  “真的?那我们做朋友好吗?”
  “嗯。”我点头。
  “太好了!”他兴奋地叫起来。
  “啊——”我猛地尖叫。
  “怎么了?”他一脸疑惑。
  “它……刚才动了一下……”我颤抖着指向木偶,“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不是说了么,它是妹妹的化身。”男人的表情变得诡异。木偶缓缓站起来。“来呀,我们是朋友了,一起玩吧。”他走到木偶身边,轻轻抚摸它。“大家一起。”

  我呼吸急促。
  “爸爸妈妈,一起招呼客人吧。”男子冲二楼喊一声。一对中年夫妇从楼梯上走下来。“欢迎欢迎。”他们跟我打招呼,“进门就是客,千万别见外。”
  我看着他们,脑袋一阵晕眩。风在怒吼,窗子上的雨点愈发凶猛。我起身朝大门跑。
  “你别走啊——”男人叫道。木偶迈开步子追上来。一家人都追上来。木偶的五官纠结在一起,狰狞无比,棕色的长发飘在脑后。

  “别走啊你——我们是朋友吧——”男人张开双臂喊着。我摸到了门把,使劲一拧,纹丝不动。心头一凉,我抄起门边的雨伞,回身掷向木偶。
  噗嗤!金属伞尖插进木偶的右眼。
  “啊啊——”男人捂着眼眶嚎叫,“痛死了——”
  啪!木偶才从脸上拔出雨伞,我用一记高鞭腿踢飞了它的脑袋。脑袋撞在墙上落下来,眨了眨双眼,慢慢不动了。

  木偶的身躯缓缓跪下,倒在我面前。男人和父母也倒下来,耳鼻眼口中爬出肥白的蛆虫。
  我忍住恶心,一边感谢学了十年的跆拳道,一边努力从惊恐中缓过劲。
  无头木偶突然伸手抓住我的脚踝。“我们……是……朋友……吧……”古怪的声音回荡在屋子里。墙根的边脑袋眨眨眼睛,嘴巴一张一合。
  雷声大作,暴雨吞没沉闷的世界。
  日期:2014-07-14 15:36:00
  5.局外人
  坐在位子上等菜的时候,我一直觉得胸闷,终于忍不住咳嗽几下。拿纸巾擦了擦嘴,上面全是血。
  我扔掉纸巾,拍拍胸口,又把脚边的塑料袋往自己这儿挪了挪。
  空调送出凉风,凉风覆盖下的客人惬意地享用美味佳肴。
  口袋里的手机震起来,打开一看,是哥哥的短信:

  你在A市?听句劝,对方父母不答应就算了,大丈夫何患无妻,别为女人舍弃自尊。你身体不好,千万不要再给自己添堵。
  我放回手机,看看周围。
  右手边的桌子坐着一对小情侣,女孩正喂男孩吃茄子,两人有说有笑,甜蜜指数满格。
  我胸口又一阵发紧,望向左边。一个戴鸭舌帽的男人面无表情,一个接一个吃着盘子里的红烧螺丝。
  收回目光,我隔着裤袋碰碰手机,女友还没有打过来。
  服务员端了青菜香菇和皮蛋豆腐上来,桌上不再空空如也,我的心却空虚得厉害。
  拿起筷子吃了几口菜,只见左手边的鸭舌帽男子用沾满油渍的手发了条短信,手机也被染得油腻腻的。
  餐厅外的街边没多少人,阳光照得路面发白。
  时近下午一点,头脑里紧绷的弦开始呻*,不断逼近极限。幸而最爱的笋干炒肉片及时上桌,略微缓解了压迫感。

  肉片在口腔里翻滚着,被撕烂、研磨,周而复始,滑入食道。
  哗——
  门被推开,几个人迅速闯进来。其中一人守住门口,为首的光头拔出一把锋利的马刀,对着人群来回比划一阵,另一只手的食指轻轻放到唇边,作出“保持安静”的警告。
  现场鸦雀无声。
  鸭舌帽男子起身来到收银台,拔掉座机的电话线。“谁报警谁死。”他低声而有力地吐出几个字。
  老板娘面色廖白,汗水弄花了眼影。
  肉片在口腔里停止翻滚,渐渐产生一种类似发酵的臭味。我下意识地用脚把塑料袋夹在两腿中间。
  “钱包都放在桌上。”光头下达指令。刀尖晃了晃。
  大部分人开始照做。我犹豫几秒,理智还是占据上风,于是极不情愿地掏出钱包。老板娘也打开了抽屉,目送一张张红色的票子落入鸭舌帽男子的衣兜,脸上肌肉一抖一抖。

  所有的劫匪,连同鸭舌帽男子在内,总共七个人,个个手持马刀,游刃有余地在餐厅里走动。我的脑子里闪过“七匹狼”这个字眼。顾客们羊群般怯懦,注视自己的钱包被掏干净。
  右手边的小情侣已经交了钱,接着轮到我。
  劫匪拿了现金,没理银行卡。我用后槽牙紧咬嘴里的烂肉,痛恨自己早上把卡里的钱都取了出来。完事后他又扫一眼我双腿间的袋子,举起刀,示意打开它。
  我的脑袋里嗡嗡作响,胸口又开始发闷,差点咳出来。汗水毛虫似的渗出,血液急剧上涌。正当我纠结要不要拼命,眼前的劫匪被另一边的异响引开了。
  我长长松一口气,循声瞄过去。一个女生躺在地上,蜷成一团,双手把一个绿色的帆布包搂在怀里。
  “放开。”光头朝她脸上吐口口水。女孩不为所动。“松手。”光头朝她的肚子踹一脚。女孩闷哼一声,仍不松手。
  我心头一抽。
  “松手。”光头送出第二脚。
  不关我事。
  “松不松。”又是一脚,力道明显比上一脚重。女孩吐出一口胃液。在场的人脸色煞白。

  不关我事。
  “不识好歹——”女孩的脸上被踩了一脚。门牙断了,随着血爬出来。
  不关我事。我攥紧双拳。
  “妈的,贱种——”咔嘞!鼻梁骨崩裂的声音。
  不关我事……
  万针穿心,万蚁噬骨。
  “去你妈的——”光头举起一把凳子,对准女孩的脑袋。
  “啊——”她尖叫。啪咧!
  我几欲昏厥。
  光头踢了踢不再动弹的女孩。一个劫匪扒开她僵硬的手,从帆布包里取出一包钱。 
  帆布包随意地落在血泊里,像一片枯叶。
  “走。”光头脑袋一扬,七个人有条不紊地撤离,留下一片寂静。鸭舌帽男子吃空的螺丝壳散乱地在盘子边码成一堆,苍蝇在上边转了几圈,很快朝地上的女孩飞去。
  几分钟后,有人开始报警,邻桌的小情侣早已离去。我吐掉烂肉,深呼吸,慢慢缓过神,起身看一眼尸体,拎着塑料袋走出餐厅。
  路面摇晃不止,我不得不更大口地呼吸,以防失去平衡。警车鸣叫着,由远及近,所有人都朝我身后的餐厅涌,闹哄哄的。
  太阳穴要裂开了。
  不关我事。

  电话响了,是女友。
  “喂……我在正南街,你什么时候下班……哦……东西我买了,烟和酒,还有一套化妆品,一件衣服,你妈喜欢的牌子……嗯,好,我去公司门口等你……好。”
  挂掉电话,路面仍旧在摇晃。镇定,没事了。镇定。
  日期:2014-07-14 15:37:00
  我摇摇晃晃地来到泊车处,找到车子,把东西放到后排,一头钻进驾驶室。摇下车窗,点燃一支烟,凝望青色的烟丝从窗户飘出去,我的脑袋仿佛风沙侵蚀后的平原,空空如也。
  尼古丁全都吸入肺部,神经暂时得到麻痹。发动机点起火,四个轮子开始运转。我努力保持平静,汗液一点点淹没手心。
  两旁的景物张牙舞爪,一边倒退,一边不停展示狰狞的一面。我轻点油门,缓慢而孜孜不倦地逃离被躁动和不安包裹的市中心,以摆脱胸腔燃烧的错觉。
  恍惚地转过三个街口,接着是一公里的直行,完了又是左转,开一阵后进入一条支路。路面变得狭小,两边是高耸的梧桐,女友的公司就在梧桐林的尽头。
  喵——
  一只黑猫迎面窜过来,吓得我刹车右拐。右侧的两棵梧桐之间猛地闪出一个脑袋。
  “哎呀——”

  嘭!
  车头把那个人顶了回去。我被强大的惯性逼得向前直冲,却被安全带死死拽住。熄火后我顾不得喘息,心慌意乱地开门下车。
  道路右边的梧桐树外侧是一个平缓的斜坡,斜坡下是成片的广阔农田。被撞的人已经滑落斜坡,静静倒在农田边上。
  我小心地走下斜坡,赶到那人身边。骄阳似火,烘烤着田里的玉米。玉米林一人多高,密密麻麻,遮挡了对面的视线。我蹲下来检查被撞的女孩,她右侧太阳穴磕在一块石头上,血流不止。试试鼻息,没气了。
  我舔舔干涩的嘴唇,看着玉米翻卷的叶子,一头冷汗。不会错,这就是餐厅里坐在我右手边,喂男朋友吃茄子的女孩。
  手机铃声响起,我吓得差点窒息。查到声音源头是她的背包,我急忙从中找出手机,把音量降到最低。来电显示是“表姐”。
  十秒后,手机停止叫唤。我抹掉腮边的汗滴,点开一条未读取的短信:
  宝贝,我到车站了,下次再相聚。爱你!
  信息来自“猪头老公”,应该就是他男朋友。我想了想,回一条:
  好的,一路顺风!我也爱你!
  我把手机放进衣兜,四下看看,没有半个人影。
  十分钟后,我在路上掉头,往女友公司的反方向行驶。女孩躺在后备箱,太阳穴下枕了一条毛巾。
  我也不想的。是她忽然冲出来,不关我事。

  叮咚!
  兜里的手机又响了。我战战兢兢地掏出来,发现一条微信语音。点开它:
  你到哪了,刚才怎么不接电话?说了今天我男朋友过来,别出岔子,赶紧到公司找我。
  这声音分明是女友的!我……我撞死了女友的表妹!
  背脊徒生凉意,身体如坠冰窟。后视镜里是我苍白的脸。车子猛地停到路边,嘴里又咳出几口血。
  表妹大概在玉米地里解手,完事后刚爬上斜坡,就被我撞了。真不敢相信这是事实,可后备箱里的尸体不会说谎。
  腐败的恶魔和纯洁的天使进行了三回合拉锯战,我残忍地宣判恶魔胜出。
  女友五点下班,必须在这之前处理好尸体。
  我关掉表妹的手机,取出手机卡,车子又一次启动。转了几条路,视野范围内的景色愈发苍凉。我不知道这是哪里,我只知道人烟稀少是办事的大前提。
  收音机里放着毫无营养的流行歌曲。太阳开始偏向西边的山头。我不停安抚难堪负荷的心脏,感觉身体里的能量即将耗尽。
  向南走了好久,一片茂密的野树林捕捉了我的视线。
  我在林子里泊好车,从后备箱抱出尸体,放到一边。接着在一棵树旁选了一块够大够尖的石头,开始在地上刨坑,边刨边注意周围的动静。

  落叶覆盖下的泥土松软无比,我越刨越起劲。
  时近四点,坑挖好了。我小心地把尸体连同背包、手机一块儿放进坑内,又一刻不停地用泥土填充。填严实了,我继续在上边码一层树叶,这才站起身。
  敲一敲酸痛的腰,我再仔细检查一遍,确定看不出破绽,便返回车内。
  没事了,镇定。就像什么都没发生。现在就去女友公司,什么都没发生。

  天色微暗。我手握方向盘,嘴里叼着烟,回头瞄一眼后排座位上装了烟酒、化妆品和衣服的塑料袋,狂跳的心渐渐平静。车子仍在郊区奔驰,身体里的能量正在回来。
  窸窸窣窣。耳边传来异响。窸窸窣窣。我下意识地看一眼后视镜。镜中的塑料袋里钻出一颗脑袋。
  表妹黑洞洞的眼眶内射出两道绿光,半个身子探出袋口。
  “啊呀——”我头皮一阵发麻,大声叫起来。刹那间,迎面扫来刺眼的光。

  呯咚!
  一片混沌之后,我吃力地撑开眼皮,朝微微扭曲的后排车厢看一眼。塑料袋安然地搁在座椅上。
  碎裂的挡风玻璃外是一辆被顶得轮子朝天的商务车。一个光头从半开的副驾驶座门里爬出来,挣扎一番便不动了。
  沙沙——裂开一条缝的收音机响起来:
  警方已经确认……绿园餐厅……七个劫匪……银色商务车……仍未离开本市的可能性极大……请广大市民朋友……奖金数额为……
  咳咳!我咳出一口血,低头看到肺部插了一根变形的金属条,黑色的血液顺着它不断滴落。
  咳咳!视线开始模糊。

  不知何时,商务车旁杵了一个人背向我的女人,她的手里拎了一只染血的绿色帆布包。
  嗡嗡嗡嗡——手机在裤兜里震动。我用最后的力气将它掏出来,看到女友的电话。啪嗒!手机掉在刹车板附近,仍不屈不挠震动着。
  咳咳!血水不断滴落。
  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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