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瘾黄帘---揭开男男女女的那块遮羞布

作者: 混易无为

  日期:2014-09-14 23:01:00
  这篇小说的主人公有我的影子,里面有一些情节是真实的。或许我自我感觉看透了人类的虚伪和社会的颓废,也倍感精神和信仰的可贵,所以才壮起胆子,把自己难以启齿的一些所见所闻所思所想给解剖开来,以示他人。
  提要:
  “怎奈天道和常伦,尘世只开贪念门,财水滚滚无穷尽,色浪滔滔瘾煞人。”这是一个到处充斥着欲望的世界,没有欲望,这个世界将不复存在。利欲、色欲、权欲、情欲、名欲、信欲、命欲、食欲,这八欲如同太极八卦,八八六十四欲,再不断化生,演化成了我们这个五彩缤纷、光怪陆离的滚滚红尘。主人公郝仁离官场,投商海,想独善其身,无奈欲海汹涌,难以自处。开医院,建药厂,却要与官场权力**。行医看性病,感受人性的阴暗和丑陋。与旧识萌情,未料到对方成了猫女人。药厂墙壁内的无头尸引出离奇凶案,险些使事业停滞。三叔迷惑于虎女人,和多年红颜反目,引发事业危机。私利的追逐,世人的算计。郝仁终看破红尘,出家为僧....

  楔子:朱熹对话西门庆
  天理奈何金瓶梅
  话说南宋年间,一日,六十多岁的朱熹同志在书房中挥毫泼墨,写下六个大字:存天理,灭人欲。待墨迹干后,下人和站立一旁的求字者一人一头将“墨宝”小心翼翼从案桌上拿起,走到屋中央,几个人注目打赏。

  求字者衣饰华丽,一副阔人打扮,只见他啧啧颂赞:“好字,好字。我定要绝好装裱,挂于中堂。”
  朱熹一摆手:“唉,简单装裱即可。有人云三分字,七分裱。不然。我虽不才,但字还是拿出去手得。”
  求字者连连迎合:“确是,确是。”
  朱熹手捻长髯又道:“这字挂在哪里并不打紧,重要的是挂于心中。你是徽州首富,孟子曰:富贵不能淫。饱暖思淫,富贵好淫,万恶淫为首,自古如此。我大宋朝工商繁荣之极,但奢靡之气亦盛。故我提出‘存天理,灭人欲’,以警世人。断不可纵一时之贪欲,而忘恒久之天道。”
  求字者又连连称是。出得门来,把字交于随从哼了一句:“我要的是摆设,哪里管那么多。”接着又对随从说道:“你且去把字好生装裱,听说独春楼又来一花魁,端的是娇媚,我去逍遥逍遥”
  求字者走后,我们的朱熹同志打发走下人,独自静思笔耕。
  这时,屋外又进来一人。朱熹专注,毫无觉察。那人一屁股坐在一旁的木椅上,咳嗽了一声。朱熹这才抬头打看。见是一青年男子,穿着也是锦绣,头戴缨子帽儿,金铃珑簪儿,金井玉栏杆圈儿,身穿绿罗褶儿;脚下细结底陈桥鞋儿,清水布袜儿;手里摇着洒金川扇儿,越显出张生般庞儿,俊美如潘安,只是浮浪十分。
  还未等朱熹相问,那男子先是开了口:“嗨,老朱,别来无恙。”
  朱熹诧异:“你是…..”
  男子站起身,秀了秀身形和打扮儿:“怎么?我你都不认识?”朱熹还是一头雾水。
  男子好生失望,用扇子指了指朱熹:“你呀你,真是个老学究。”说着又回座,翘起二郎腿。
  朱熹更是迷糊:“敢问阁下是何方人士?”
  “山东清河人。”
  “可看你的穿着怎像前朝(北宋)一般?”
  “你算是猜着了。我就是北宋的。你这会儿想起我是谁了吧?”朱熹依是摇头不知。
  男子提示道:“武大郎知道吧?”
  “晓得。”

  “武松、宋江呢?”
  “也晓得。”
  “金瓶梅这本书你看过没?”
  “……..”
  “对了,这书是明朝写的,是禁书。我的那些事儿即使宋朝写出来,国家也不让出版。我跟你说一个人,潘金莲。”
  “哼,这个**,谁不知….”朱熹这才恍然大悟,猛地拍案而起,“原来是你,西门庆!齐鲁大地,孔孟之乡怎出了你这个*夫淫贼,真是辱了礼仪之邦的名声。你给我滚出去!”
  “少他妈装大尾巴狼。”西门庆腾一下站起。
  “大尾巴狼?什么意思?”朱熹一愣。
  西门庆不予理会,接骂道:“你孙子的。你是什么好鸟?我问你,你当官儿的时候,有没有贪污受贿,跑官要官。”
  “存天理,灭人欲。我朱熹两袖清风,公私分明。”

  “你那点工资能置办下这份儿家业?”
  “我虽曾为官,却不是只会溜须钻营、不学无术、中饱私囊之辈。我大宋朝官吏虽有诸多不是,但皆为科举出身,好读书,有学问。我朱熹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为往圣学绝学,一生著书立说,教书育人,家中所有多是我的稿费所得。”
  “那你当老师的时候,性侵过你的女学生没有?”
  “性侵是何物?”

  “就是**,行床第之事。”
  “你放肆。存天理,灭人欲。如此丧尽天良之劣行,我朱熹怎岂能做出?为人师表,以德为先,你如此问我,分明是对我人格的侮辱。”
  “包过二奶没有?”
  “二奶又是何物?”
  “怎么跟你说呢….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就是偷女人的意思。”
  “我只有妻妾,没有二奶。”
  “那你勾引尼姑,诱奸你死了丈夫的儿媳妇,把人家肚子搞大,这事儿有吧。”(注:此事,宋史有记载,真假不知)
  “存….存…天…理….”朱熹开始支吾了。
  “傻了吧。”西门庆冷哼道。
  “那…那…那是他们诬陷于我。”朱熹极力辩解。

  日期:2014-09-14 23:02:07
  “得了吧。你朱熹是什么身份的人,当过皇上的老师和顾问,一代大儒,一派宗师,弟子众多,名满天下,如果没有确凿无疑的证据,谁敢告你?他不想活了。再说了,你也没有否认啊。你一句屁话都没有,不是上表认罪了吗?最后不是为这被革了职,灰头土脸的回了家。不过,诱奸儿媳妇的事儿你倒是没认账。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真搞了,那不成乱伦了。有也不能认,忒丢人。我西门庆虽好色,这事儿还真干不来。当年,你不也想用这招儿整别人吗?说什么人家和一个**上床了,为了取证,往死里打那个**。可这**是官妓,卖艺不卖身,只坐台不出台。任你怎么严刑拷问,人家就是不承认。出狱时,人家还写了首词《卜算子》 :不是爱风尘,似被前身误。花落花开自有时,总是东君主。去也终须去。住也如何住。若得山花插满头,莫问奴归处。里面一句骂你的都没有。一个弱女子何等骨气,何等胸怀。诱奸的事儿,你幸好没被逮捕入狱,要是对你刑讯逼供,哼,只怕到时侯不管你有没有诱奸过儿媳妇,一上夹棍你就认了。还存天理灭人欲呢,什么他妈的理学道学,全他妈的骗人的。一个个人模狗样,道貌岸然,高高在上,也就是糊弄糊弄老百姓。”西门庆好一顿数落。

  朱熹低头不语。
  西门庆继续说道:“你们这些人呀,就是假斯文,装君子。孔老二说得好:食色性也。男人好色,人之常情。人的第一要务就是逞饮食男女之欲。色欲,情欲,实在是人之大欲。有什么不好意思的?遮遮掩掩,还不是照样干?王安石、欧阳修之流,还有你朱熹,你们那个不是三妻四妾,杜牧、柳永这些个文人骚客那个没逛过窑子。存天理灭人欲,有本事出家当和尚去呀?”
  朱熹脸上挂不住了:“我等虽有失斯文,可无你西门庆那般行淫乱之事。”
  西门庆正色道:“什么叫淫乱。今生偷情的,**的,都是前世注定,姻缘簿上注名今生了还。再说我伤害到谁了?我一没逼二没抢三没**,是她们乐意。就拿潘金莲来说吧,是我强迫的吗?不是啊。是她老头儿---武大郎不行。不是说武大郎长得难看,也不是说他没权没钱---他们家住的房子还是人家潘金莲当了首饰买来的。搁别的女人行?早跟别人跑了。主要是武大郎那玩意不行。潘金莲跟我说过,其实她不想出轨,可是一个女人,正值饥渴的芳龄,需要男人的爱抚和给予。武大郎呢,三寸丁的物事,能有多少力量?他满足不了潘金莲。即使没有我,她早晚也得和别的男人好上。这怨不得他人,只能怪武大郎自己。”

  朱熹不服:“你们就是一对*夫**。那贱人怎地勾引不成逆贼武松?”

  西门庆一乐:“武老二可不是坐怀不乱的柳下惠,他是有那贼心没那贼胆儿。你想啊,哥俩自小父母双亡,是武大郎独自将武松拉扯大,自当如父亲一样敬重。‘父亲’的媳妇自然是娘了,那有不恭之理。真要是上了潘金莲,那岂不是乱伦?再者,如何面对恩重如山的哥哥。算他有良心。金莲若是换做别人家的媳妇,没有了那份血脉和恩情挡着,就不好说了。”
  日期:2014-09-14 23:05:09
  西门庆继续道:“千欲万贪,首推‘财色’。这世上有几人能将这两个字看破。你们当官写书,我们经商买卖,不就是为了发财和女人么。潘金莲、李瓶儿、庞春梅,这三个妾我统称金瓶梅。在我眼里,世间的女人都是金瓶梅。男人为了谁?不就是为了女人?女人为了谁?还不是为了我们男人。男人有财才有色,你有钱可以买来女人,你没钱就别找女人,钱多就多找女人;女人有色才有财,女人凭身子可以换来钱财,貌丑想花钱,自己只能辛苦挣去,貌美把衣服一脱,床上一躺,钱就来了。这很公平,这才是天理。你有大学问,精通周易。易经讲天为乾,为阳,为男;地为坤,为阴,为女,天地阴阳男女才产生世界,要是光存天理,这世界还能存在吗?你讲的那一套到什么时候都吃不开,花花世界自有花花世界的道理。存在即为合理。为什么要灭呢?要灭也是顺其自然,自生自灭。”

  西门庆一通歪说,倒也不无道理。满腹经纶的朱夫子没有了词儿。他问道:“只顾说了,你即使前朝之人,怎到了本朝。你不是被武松给打死了吗?”
  西门庆说道:“武松是打不死我的?我这样的人死了,这世道就就完了。即使死,也要死在钱堆里、女人温柔乡里。死后再投胎转世,继续风流快活。我是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不管什么时候,都需要我这样的去润滑,要不这世道就转不动了。所以我西门庆永远不会死,我活过了前朝、当朝、元朝、明朝、清朝、民国,一直到八百多年后。我且活着呢。”

  朱熹一听来了兴趣,忙道:“你且说说本朝八百多年以后的事儿。”
  西门庆道:“我就是为这来着。我在那儿快他娘的呆不下去了?”说完一脸的郁闷。
  朱熹高兴了:“我就说嘛,存天理,灭人欲,我这套主张总归会实现的。你呆的那个地方定是君子世界,像你这种淫邪之人如何混事儿?”
  西门庆冷笑道:“哼,你想得美,别做你那大头梦了。”
  然后清了清嗓儿:“你可得有个心理准备,别我说完,你再背过气去。”
  “但说无妨。”朱熹很是坦然。
  日期:2014-09-14 23:06:22

  “嗐——”西门庆又长叹一口气,“想我西门庆多少也是个人物,可如今竟却是诸事不顺。就难我的家事来说,我老婆吴月娘算是正经人家的吧,可他娘的给我戴绿帽子。我那五个二奶李娇儿、孟玉楼、孙雪娥、潘金莲、李瓶儿,也跟别人跑了。”
  “绿帽子是何物?绿色头冠否?你夫人怎给你戴如此之物?难道无他颜色?看你今日装扮,也非绿帽。”
  “真是跟你说不明白。”西门庆苦笑了下,“戴绿帽子就是说我媳妇背着我和别的男人勾搭上了。”
  “那你还不休了她。”
  “哪那么容易?你以为像咱们这时候一张纸就把人家给休了。我在的那个地方讲离婚,双方分手得签离婚协议,一方不同意,你还离不了。女人的地位可高了,弄得男人都怕老婆。”
  “噢,竟有这等事儿?”
  “可不是吗。家里我老婆当家,她不提出分手,我也没办法。关键是和我老婆好的男人是个大官,一市之长。我是敢怒不敢言。”
  “市长是何官衔?”
  “就是知府。”
  “官不甚大。”
  “可我在现在呆的那地方可是了不得的官儿,权大着呢。你想我能怎么着?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再说好多买卖得靠人家照着,可得罪不起。”

  “那五个呢?怎成了二奶,为何不纳进门来为妾?”
  “那个地方实行一夫一妻制,男人只能娶一个老婆,多了犯法。”
  “这个不甚好。”
  “可不是咋的。男人整天面对一个女人,够够得。不过不让纳妾,咱可以包二奶。你能包多少就多少,时间可长可短,烦了就不要了,可以换新的,年轻的,跟租东西差不多,钱到位就行,也不用负什么责任。妾就不同了,也是堂堂正正过了门的,除非休了她,否则得相伴到老。而且同在屋檐下,那个地方的女人,个个不是省油的灯,若是真成了妾,非打成一锅粥不可,可不得了。”
  日期:2014-09-14 23:10:00
  晚上,慵懒的朱熹躺在五星级宾馆套房的大床上对西门庆感叹道:“哎呀,如此花花世界,再看我大宋朝….没得比,没得比呀。”
  随后严肃地对西门庆说道:“我劝你别回去了,不光你不能回,我也留下来不走了。”

  西门庆大惊失色,“你你你”了半天。
  朱熹只顾自说:“我决定把我那六字改了,改为存人欲,灭天理。”
  接着又吟诗一首,七言绝句《欲界黄帘》:“怎奈天道和常伦,尘世只开贪念门,财水滚滚无穷尽,欲浪滔滔瘾煞人。”
  “好诗,好诗。”西门庆拍手叫好,“老朱,你算是开窍了。诗的内容我倒是明白了,不过这诗名多有不明,欲界这谁都知道,可黄帘作何解解?”
  朱熹说道:“这欲字,你未必能真正知晓。我且问你,欲包括几种。”
  西门庆说道:“物欲、财欲、色欲、权欲、**…. 多了去了。”
  朱熹说道:“如你所言,世人一提及欲,多和财、权、色、性相连。偏向于阴暗、腐坏的理解。岂不知,欲者,万物生灵之本也。欲望与生灵乃一体,不可分离。无所谓好无所谓坏。即使一根草,也有私欲。田野之中,它会极尽生长,抢夺其他作物的生存空间。然,物之欲简单低级,只为基本之生存。而人之欲则复杂高级,无穷无尽。故我才提出‘存天理、灭人欲,’以期约束。但我看了今日之尘世,才知贪欲乃是人之天性,如何能约束得住。即使出家为僧,斩断尘世之欲,却不明,执着于悟道成佛,也是一种贪欲。这和为官者迷恋权力,从商者痴恋钱财有何两样。所以,我们这个世界本就是一个欲望的世界,没有欲望,这个世界将不复存在。利欲(包括财和物)、色欲、权欲、情欲(包括爱和恨)、名欲、信欲、命欲、食欲,这八欲如同太极八卦,八八六十四欲,再不断化生,演化成了我们这个五彩缤纷、光怪陆离的滚滚红尘。其他的你今后慢慢体会吧。”

  这是西门庆的手机响了,彩铃声是一个女人勾魂的呻*声:“接呀——你倒是接呀——接呀——你倒是接呀——”
  接通电话,是三叔的声音:“郝仁,醒了没有,姚局长都到了?”
  郝仁一开始迷迷糊糊睁不开眼,听完对方通话,赶忙睁眼从床上坐起,说了句:“我这就去。”
  放下手机,晃了晃头,脑子清醒过来,又回忆了回忆,才知道方才敢情是做了个梦。
  下床拿起办公桌上装有项目计划书的档案袋和那副齐白石的大作,离开办公室,匆匆出得医院大门,打了个车往目的地奔去。上车后忙把手机彩铃改换,心中骂道:谁他妈给设的,这不让我出丑吗?
  日期:2014-09-14 23:11:11
  第一章 叔侄同路出官场
  滚滚红尘走商途
  (1)
  出租车在高架桥上快速向东行驶。还好,这几天实行单双号,星期六是双号日,路况不错。往日这个点儿,即使这高高在上的空中天道,也是堵得人心烦意乱。春末夏初,整个城市已是酷热难当。郝仁懒懒地靠在后座背上,透过车窗凝望着桥两侧的钢铁森林,余辉洒落,染一抹红晕,喧嚣一天的宸都市等待夜的来临。
  从昨天一早起,一直到今天上午,郝仁一眼未合,连夜赶出了《归和药业有限公司项目计划书》。中午,几个搞药的朋友想请自己帮忙策划一个补肾产品,在一起吃了顿饭。回到医院倒头便睡,若不是三叔来电,估计得睡个昏天黑地。
  今天晚上三叔宴请刚到任的省药监局姚局长,让郝仁顺便将项目书带过去,如果领导看后没什么问题,这几天就可以正式上报拿批文了。郝仁把画轴拿在手里,很是小心。项目书丢了是小事,无非再重打印一份,这价值百万的珍品万万不可大意,今晚就全靠它了。中国的事儿,就是如此,公事当做私事办要好办得多。酒桌上觥筹交错,把酒言欢,喝道尽兴,借酒劲,无话不谈,甚至勾肩搭背,称兄道弟,然后堂而皇之把贡一上(当然要做的很艺术),只说一句:领导,你多费心。就齐了。

  对于这种场合,郝仁着实不感冒,每每有场,指定逃之夭夭。为这,三叔没少和他生过气。不光是酒量不行,关键是应酬起来极为难受。一个个戴着假面具,天南地北,海阔天空,说着言不由衷的话,是不是来段荤段子,左右不自在。这还能忍受。最要命的是,喝个云里雾里,酒场一散,再来个K歌、桑拿、按摩什么的,折腾不到一两点不算了事儿。这姚局长是三叔在卫生厅时的同事,和三叔一样,酒量大得惊人。不过,据郝仁的经验,姚局长也算是一定级别的领导了,就算是猛喝一顿,随后的节目一般是不会进行的。喝就喝吧。若不是为了实现自己多年的梦想,就算是省长、部长,郝仁也断不会前往。他对官场上的人官场的事儿人烦得够够的,对这个社会似乎也越来越厌倦。

  要说起来,下海原本不是郝仁的初衷,或者说在自己的人生词典里就没有经商这两个字。曾在中学时代,就有人预测郝仁将来不是正官就是禄马,就是入仕做大官从军当将军的料,这也是郝仁自己从小的理想。好男儿自当从政为官造福一方,从军为将保家卫国。随后的人生路也正是这么走的,眼瞅着仕途一片光明,到了却来个180度转弯,中途退出不玩了。
  日期:2014-09-14 23:12:59
  个中原因要从二十年前说起,上世纪九十年代初,郝仁高中毕业从军入伍,来到东方省边防警察总队,下连后分到基层边防派出所。一来才知道,这边防警察部队也叫公『安』边防管理局,原来是穿着军装拿着军饷,干的却是地方公『安』的活儿,是既受部队领导又受地方领导的双重性质的队伍,负责领海沿海区域的治安管理,户籍管理,渔船民管理,出入境检查,打击偷渡走私等等,整个东方省经济最发达的沿海区域全在它的管辖之内。入伍第二年,正是小平同志南巡讲话的当年,自那时起,整个中国就好像彻底敞开了半遮半掩的欲望之门,从南到北,从东到西,朝野上下一片兴奋,在国家的号召下,全国人民从此开始了轰轰烈烈的挣钱革命。就连军队也参与其中。欲望有时往往使一个人,一个地方,甚至一个国家和民族失去理性,会在某个阶段,某个时期难以分清对与错,是与非。当下不知,以至于埋下祸根,将来买单。

  就在这个当口,一件令郝仁无法理解甚至愤慨的事情发生了。
  来到派出所的当年春天的一个上午,所长召集全所干警开会。说是吃完午饭全体出动坐船到公海,有一艘货轮装有一船的香烟,把它押运到渔码头来。
  整个派出所就郝仁一个新兵,他兴奋的问老同志是不是去缉私啊。那个时候所里条件有限,出海只能借用渔船。到了公海,发现了那条货轮,郝仁摩拳擦掌准备“一战”,谁知带队的领导指挥队伍驾船行驶在货轮的一侧,既不靠近,也不喊话,还让做好警戒,防止别的船靠近,就这样与货轮相伴到了码头。此时货车已在码头等候,香烟卸下,一看全是好烟:什么万宝路、三五、希尔顿、中华、红塔山等等。直接拉到所里,把会议室等屋子腾出来,将香烟放入。剩余一部分搁到与派出所一墙之隔的一家乡渔业公司。第二天又有车拉走。整个过程如同平日里渔民在码头卸运海产品一般,既没有紧张抓捕的场面,也没见将走私分子捉拿归案,显得非常平静。

  唯一不同的是,这一趟,郝仁他们始终警惕地看护着货物,就好像怕被别人抢走一般。难道是防止走私分子的同伙来接应吗?随后这种情况成立惯例,几乎每天一趟,大批香烟运到所里,再转运到其他地方;每次所里都要派人在海上和码头前往,可次次都是卸货不抓人,看起来像是和对方达成了什么协议,双方配合的默契。郝仁这才知道原来这不是缉私而是武装护私。
  明了情况后,郝仁很是不解和愤慨,这不是犯罪吗?可一位老同志却不以为然:这算是什么,南方早就开始了。不光咱们所,东方省整个沿海都动起来了。说完又摇了摇头:不过南方是个人走私,咱这里是政府主导。郝仁问:为什么要这样?老同志答:发展一方经济。郝仁还问:怎么还有国内的烟?老同志说:国家有出口退税的政策,这些出口的烟没加税,价格便宜,等出了海,也不到出口地,转过弯又折回来,这叫出口转内销。

  郝仁心里想:不行,得反应反应。于是一腔热血,慷慨陈词,洋洋洒洒万言,末了还加了一句,如此行径,若不加以制止,亡党亡国。这信送到哪儿呢?想来想去,想到了法制日报。
  日期:2014-09-14 23:15:31
  为什么选这个报纸?原来这家报纸曾以《边海长剑》为题发了一篇长篇报道,颂扬当地公『安』局长如何廉洁清正、废寝忘食、体恤下属、爱民如子、保一方平安的英雄事迹。发他妈的罗圈屁!记者是弱智,还是拿了人家地好处,满嘴胡吣!这小子郝仁见过,一脸横肉,听说此人独断专行,做事霸道,为人阴险狠辣,下边人见了一个个噤若寒蝉,小心翼翼,俨然一副黑老大做派,哪里像人民警察的局长。就是他亲自领导和指挥的护私活动,还到所里来指导过,说什么市里(当地的县级市)很重视,一定要严密部署,措施得力,不能出现任何纰漏。言外之意不能把事儿给漏出去。就这人还他娘的边海长剑呢?边海祸害还差不多。郝仁在信里专门提到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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