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筑梦姐夫追梦姨
作者:
原娟
日期:2014-07-07 10:55:31
正文:
第一章 送妻去南方
一、
从九十年代初起,春节前后的两个月,是郑州、徐州等交通枢纽最难熬的阶段。打工潮兴盛旅客逐年倍增,导致车次晚点、旅客滞留已是司空见惯,挤车时拥堵踩踏闹出人命,也不是什么稀罕事了。这种情况持续到一九九八年,安全问题大大改观,但一票难求和拥堵滞客现象,依然存在的。昨天,项远领着妻子吴霞和女儿项睿,顶着阴风从沭阳赶到徐州火车站,排了一天一宿的队,才买到一张票,可不能错过去了。吴霞是偷着走的,万一走不成杀回去被项远的姐姐察觉,非得活吃了她不可。
去往广州的列车还没停稳,旅客失控洪流般地追着车门蜂拥,站警挥着棍子都挡不住,急得猛吹口哨直着脖子骂:“妈的急着投胎呀!卷到车下头压死个龟孙的……”
站警的话并非是骇人听闻,看宣传栏上一张张鲜血淋漓的宣传图便知是确有此事了。但他们肺腑的警告,仅吓退了项远这样拖家带口的人,那些单身独己的半大小伙子却如同注射了兴奋剂,趁着胆小的后退的空档,打着比站警哨子还尖利的呼哨,抓住门把一跃挤进了半启的车门,把到站还没来得及下车的吕坤硬生生地堵了回去。本来排在前面的一看吃了亏,骂骂咧咧又蜂拥而上,吴霞被挟裹进去,背上的包白挤在人外,抻得她迈不动步,伸脖弓步却只能干瞪眼。
“霞!把包给我,你先上去!待会儿我从窗子里递给你!”项远拽出吴霞说。
“你不要管我,看好睿睿!人多,别把孩子挤丢了!”吴霞甩开项远,又挤进人堆。不服输,是吴霞的天性。此时,她像一头被逗怒了的小母牛,一副今夜不登火车火车誓不罢休的劲头。
精神是可嘉的,现实是无情的。吴霞头一回挤火车,不善进攻也不得要领,又被挤了出来。头发乱了,衣扣不知何时也掉了一个,她仍不放弃,抹一把额头的汗,再一次挤进去……
远处,有个好听的歌声透过阵阵嘈杂传来:……火车汽笛声声响呀,小妹妹我送情哥去呀南方……
眼前这些奋不顾身登车去南方的人,追随着一九九二年邓爷爷南巡讲话的春风,用不到六年的时间,愣把历史悠久的《走西口》唱成了《去南方》。南方是天堂,南方能实现你发家致富的梦想!只要你有胆,有把子力气或者有一技之长,就去闯吧!项远是男人,有力也有胆,也想去南方,但他拗不过更想去南方的吴霞,只好把“情哥哥去南方”换成“情妹妹去南方”来唱。
吴霞屡战屡败,屡败屡战,项远心疼又着急,他左右看看,叮嘱项睿靠着柱子等不要乱跑,夺下吴霞的包扭头就跑:“走!那边人少!”
包被项远夺走,吴霞只得跟着一头冲出去,“嘭”地一声,撞进了迎面而来的一个人怀里。
撞着吴霞的人叫吴超,海拔不高,但肩宽阔体壮实得像铁。吴超和人约好在十一号车门前碰头,不知是人多没看见还是对方记错了车厢号,预约地点没见到人,就跑着到处找。这个人太重要了,是吴家的财神,是全村两千口人的救命菩萨,可不能给丢了。吴超心急如焚,眼睛只顾搜人,一不留神,撞上了吴霞。
头被撞得生疼,吴霞抬头刚要发火,一眼搭过去,脸色一沉侧身挤过就走。
“姐姐!你不认识我了?我是吴超啊!”吴超一把拽住吴霞,惊喜地说。
“
你认错人了!”吴霞生硬地甩开吴超,加快脚步越过了项远。
听到“吴超”两个字,项远愣一下,追上吴霞问:“他就是你小爷的儿子吴超?”
小爷,是苏北地区对父亲兄弟的传统称呼,也就是叔叔的意思。
“不是的,他认错人了!”吴霞边跑边说,把项远晾在了后面。
赶了好几个车门,吴霞终于上了车。
列车满载拥挤不堪的希望,顶着新年过后的第一场夜雪,病牛拉破车似的哼哼唧唧启动了。站台上,一群群人还在留恋地张望。项远松口气,忽觉手里好像少了什么,这才想起女儿来。
“睿睿!”项远疯了似的往回跑。
日期:2014-07-08 09:10:22
更新:
项睿很听话,老老实实地呆在原地等爸爸。
进站前,项远背着吴霞嘱咐过她:“妈妈走的时候,不要多话不准哭!要笑着跟妈妈说拜拜,这样妈妈才能高高兴兴地走,才能安心挣钱给睿睿买好东西。”
项睿不在乎妈妈挣多少钱给她买多少好东西,但她在意要做一个听话的好孩子。可是,当妈妈的身影从一扇车窗里一晃而过时,还是忍不住哭出声来。火车拉着妈妈走了,她的两条小腿不听使唤地追着跑:“妈妈不要走!别丢下睿睿!我不要你挣钱给我买好东西,我要和你在一起妈妈……”
火车咔嚓咔嚓消失在梦一样迷迷茫茫飘雪的夜色里,四周突然安静下来。妈妈消失的地方,有个黑乎乎的怪物轰隆隆朝她扑过来。项睿不懂那是一列运输煤炭不需要停站的货车,哭喊嘎止惊恐地转身就跑,双肩突然被热乎乎软乎乎的什么东西抓住了,惊叫声还没出口,一个声音在头顶乍起:“别追了孩子,你妈妈可能还没走呢!”
抓住项睿肩膀的人是吴超。
吴超在站台上继续找人,目光被追着火车喊妈妈的项睿牵住,担心她出事,便追了来。
“不要怕!叔叔不是坏人!”吴超蹲下身,双手握着项睿颤抖的小手,“和妈妈被挤散了吧?叔叔猜呀,妈妈找不到你是不会上车的。走吧!叔叔带你去车站广播室,告诉播音员阿姨你妈妈叫什么名字。大喇叭里一喊,你妈妈就听见了!”
“不!我妈妈已经走了。找我爸爸吧,我爸爸叫项远!”眼前的叔叔不像坏人,项睿的胆子就大了!
“哦?那好吧……”
日期:2014-07-09 11:54:01
接更:
“睿睿!睿睿……”站台上几乎没有人了,项远没头苍蝇一样地乱撞呼喊项睿。
“爸爸!”一声清脆的喊声定住了下车的脚步,回头一看,女儿正扬着一双小手朝自己跑来,身后跟着一个男人。
见到爸爸,项睿张开嘴刚要哭,忽地又咬住嘴唇:爸爸说了,不能哭,哭了妈妈难受的。心说不哭不哭,却止不住哗哗的眼泪,到了爸爸面前,还逞强地笑:“爸爸!我没哭!我一声也没哭,就偷偷地跟着想看看妈妈来着!”
项远本想训斥项睿,但怒火被她笑靥里的两行泪融化了,一把揽过女儿:“睿睿做的对!咱不哭!可是你得记住,以后也不能偷偷跟着!妈妈要是知道你偷看她,也会难受的!”项远用力抱紧项睿,他不想让孩子看到自己红了的眼睛。
抬起头,项远看到了陪着女儿来的人,惊讶地问:“你是吴霞的弟弟吴超吧?”
“你……你是?”吴超撞上吴霞时,没有留意她身边的人,所以对项远没印象。
“我是你姐夫!项远!”项远大大方方地伸出手,说。
“姐夫?”吴超显然很吃惊,他看看项睿,笑了,“原来是一家人啊!姐夫你好!我姐她好吗?”
“挺好挺好!就是吧……”项远蹙了蹙眉头,“很固执!结婚那年我就劝她带我去你家认认门,她说啥也不肯!”
“她……跟你说为啥了吗?”吴超呵呵手,犹豫地问。
“说了!你爸偏心眼不让念书,还老让她干活!她喜欢念书,便恨上了!”
项远乐呵呵地轻描淡写,由内而外给人一种玩笑般的轻松,可吴超突然很紧张:“我姐……她是这么跟你说的?”
项远笑着点点头:“嗯!不过,因为不让念书一下子绝了来往,我是不会信的!吴超,你跟我说说,这里面,是不是还有别的原因?”
“那……那什么姐夫,有些事情,你还是问我姐吧!我没上去车,得赶紧去站里改签。对不起啊!”不等项远说话,吴超掉头逃命似的跑了。
望着吴超飞似的背影,项远摇摇头。项睿抻抻他:“爸爸,妈妈会不会跟柳晓娜她妈那样,走丢了?”
柳晓娜是项睿的同学,妈妈出去打工再也没回来,据说是出意外死了。家里人怕晓娜承受不了,就哄她说妈妈在回家的时候迷路走丢了。叫晓娜等着,说总有一天妈妈会回来的。项睿害怕,怕妈妈也走丢了!
“你妈妈才没柳晓娜她妈那么笨蛋呢,丢不了!”话这样说,项远心里也没底,吴霞太俊了,把这么俊的媳妇放出去,这心里,还真有点不踏实!
日期:2014-07-10 10:53:57
三、
吴霞挤了整整一节车厢,才在十一车厕所门旁边勉强放下了包。她背靠着厕所门,双臂环住丰满的胸,以防被人无意中揩油。挤了半天,也是一身汗,此时,呼吸入肺,是口臭汗臭掺着厕所里渗出的臊臭混合味,连热带熏,她快要吐了。
吐?吐到哪里?面前是近得分不清口鼻的人脸,身后厕所里叮咚作响,还伴着牢骚:站稳了行不?你挤着我了;怕挤别坐火车,坐飞机呀……吴霞咬着嘴唇笑了,笑自己没有听项远的话在家老老实实呆着,所以……“活该!”有人似与吴霞心有灵犀,替她说出了心声。吴霞顺着声音透过人缝看,“活该”二字来不远处一个个子不高、模样端正的中年男人。看他的穿着打扮,应该是坐飞机的级别,可他来挤火车了,还不小心踩了别人的脚挨了抱怨。男人不温不火的一句“活该”激恼被踩了脚的小伙子,他把遮眼的短发一甩:“踩了我的脚,不赔礼还畅快,我看你是欠揍!”
中年男人攥住挥过来的拳头,抬起脚说:“来挤火车,就别怕挤怕踩,挤着踩着了,就是活该!我被别人踩,也是活该!”
小伙子看看那只扁的没了形状的黑皮鞋,不服气地挣一下,从对方手力上感觉不是对手,扭头找帮手:“老大,有人欺负我!”
趴在椅背上打瞌睡的“老大”抬起头,骂一声“操!小二子别怕”起身往这边挤。
“老大”身高马大撇着嘴虎着眼,看样子不是个好惹的角色。原本挨挤不动的旅客风扫落叶般地闪身腾出了空档。面对一双,中年男人脸一沉解开衣扣,看样子也要玩真的。
那边一闹,吴霞忘记了难受。她是个热心肠子,怕打起来拳脚没眼伤着人,就大着胆子喊:“喂喂喂我说,车上这么多人,脚又没长眼睛,不踩别人单踩你,我看不是故意是缘分!能坐一趟车是缘,踩着挤着谁了就是份。道声歉说个好没准就成了朋友,动手了就多个仇人。出门在外都不容易,和气生财互相让让吧!”
车厢里醒着的人,目光被这清脆悦耳的女音吸引过来。吴霞那张躲在凌乱头发下的俏脸,磁铁般地把那些目光吸住了。纠缠在一起的三个男人也扭头看过来。一位岁数不轻的大爷趁机掰开他们交织的手:“说的对啊,咱背井离乡的不就是想赚两个钱嘛!大过年的,出门就打上了,你说这一年能顺吗?松开松开,踩着挤着了谁也别怪,要怪就怪钱,都是钱闹的……”
那边不打了,车厢里慢慢恢复了平静,吴霞却再也平静不下来了。大爷的话像钝刀,一遍遍地锉着她的心。
吴霞闭上了眼:可不都是钱闹的!
往事历历在目,伴随着吴霞拥挤不堪的旅程。
日期:2014-07-10 12:50:15
接更:
八十年代末,沭阳还戴着江苏省倒数第一贫困县的帽子,大半城里人,跟项荣项远姐弟俩一样,没有铁饭碗捧,只好自力更生。项远高中毕业没考上大学,便跟着姐姐靠摆水果摊子生活。吴霞更不容易,生在农村,五岁没了大,母亲改嫁那年,她被小爷吴怀德强行留了下来。小爷对她好,可小娘程华好像跟她前世有仇,天天甩脸子指桑骂槐。上初一那年,程华借口怀德犯了腰痛不能干重活,夺下了她心爱的书包。十九岁那年,又找茬把她赶出了家门。后来认识了项远,靠结婚时买房子挂户口进了城,不料又给了项家大姐攥了短,说是她心眼不正想独占房子。吴霞真是冤,和项远相好时,压根没动过靠买房子把户口弄进城的念头,还是售楼小姐提醒才用了这个办法。项荣怀疑她,她不生气——又不是跟她过,项远对我好就行了!
不生气,不代表不争气,欠账的滋味可不好受。项远没有积蓄,买房子买家具,装修和结婚的钱都是项荣借的。为了还账,两口子白天摆水果摊,晚上到饭店洗菜刷盘子,吴霞怀孕了也没歇下。小两口子起早贪黑地干,一年到头才攒了不到两千块。女儿项睿出生后,吴霞没法摆摊也不能上夜班了,项远一人挣钱三人花,一年到头,结果连三百也剩不下来。转眼四年过去了,五万欠账才还了五千块。项荣的脸很难看,说他俩不是不挣钱不攒钱,都是吴霞大手大脚享受了去!吴霞很委屈,说我整天那么累,吃得不好不顺口哪有力气干活?年纪轻轻的又在外头抛头露面,穿着打扮总不能跟你一个老娘子似地邋里邋遢的吧?吴霞的辩解不但没能平复项荣的怒火,反让她抓住了把柄:“就冲你这样过日子,一辈子也翻不了身!我不等了,五年内还不清钱,我卖你房子!”
项荣的话伤了吴霞自尊心,接下来的几年里,省吃俭用死扣紧攒,断断续续的终于还了一半。就照着这样继续下去,再有几年也就还清了。可吴霞觉得这样活太累太没意思,逐渐厌烦了日复一日毫无起色的白天哄着孩子摆摊子、夜里把孩子锁在家里去刷盘洗碗的机械生活。看身边的熟人一个个去了南方,在项睿上初一这年,她也决定去南方闯一闯!项远反对:“放着平平静静地日子不过,去闯什么深圳?就算为了生活必须出去一个,也轮不到你一个女人家抛头露面。”吴霞不这么认为:“法律没有规定挣钱养家是男人的专利,女人一样行!再说了,在你姐心里,你比她儿子还亲!你走了,她肯定认为是我把你逼走的,我可不想留在家里看她的脸子。”
吴霞伶牙俐齿能抓理,但说的也是实情。项远拗不过她,只好放她走!俩人商量好:不跟大姐说,先斩后奏!
身后的厕所门开了一条缝,更加浓郁的臊臭扑鼻而来,腹中蠢蠢欲动的食物受其诱惑,卯足劲儿冲向喉咙。“哦呜”!吴霞呻*一声,抱紧肚子咬住嘴唇意欲压下去。就在吴霞必须得吐又不知往哪里吐难受得不行时,一件衣服伸到了嘴边:“别憋着,吐出来舒服些!”声音忽然硬气,“谁有熟料袋,快拿来!”
“我有!大家让一下,我过去!”
一口污物吐进某人捧着的衣服,心口里轻松了许多。吴霞吸几口气抬头看,替她解围的,是皮鞋被踩扁的中年男人。正用塑料袋接他手里脏衣服的人,是要和“老大”一起揍他的小二子。
吴霞嘴唇一抖腰一躬,又呕吐起来,一直吐到脸色苍白浑身冒冷汗,意识糊涂!
替吴霞解围的人叫柳启东,也是沭阳人。
日期:2014-07-11 08:36:32
接更:
四、
柳启东和吴超约好在十一号车前碰头,检票时想起一个包落在寄存处未取,回去取包耽误了时间,进站后见车快要启动了,掉头跑向十三号车。十三号是餐车。柳启东南南北北常来常往不少年,对去往广州这趟车,比自家的房间还要熟悉。经常出门的人,不像吴超那么死硬,在约定的地方见不到人,就到处乱跑,结果把自己丢在了站台上。
柳启东几句话搞定餐车乘务员,花大价钱买了两个座,掉头进了车厢。
一路峥嵘挤了一头汗,好话说了两卡车,才挤进了十一车。柳启东猜想,吴超在预定地点没见到他,应该直接上车了。柳启东挤过十二号,找遍十一号,也没见着吴超,正口干舌燥没了说好话耐心的时候,踩了小二子的脚。一脚下去,差点挨揍。吴霞几句话说得他脱了身,便记住这份情,路过时顺便跟这位仗义的女子道个谢,碰巧吴霞晕车难受得紧,不及思考,脱了衣服来解围。老大兄弟俩也是直性人,话不投机才动了手。听到有人喊要熟料袋,也好晕车的小二子把随身的塑料袋送了来。
吴霞吐得翻肠倒肚睁不开眼,刘启见她一个人很同情,便请小二子一起送她去餐车。吴霞难受得站都站不稳,连个谢字也没说,就被一路吆喝的小二子半扶半抱着走了。进了餐车,一头趴在桌上再也不想动弹,身边俩人的谈话,却没逃过她的耳朵。
一个说:大哥,刚才对不起啊!
一个说:没事!出门在外,难免的!
大哥,不打不相识!交个朋友吧!我小名小二子,大名张杰,跟我一块儿的是我老大,叫姚胜,我们去深圳,你去哪儿?
哦!我叫柳启东,也去深圳!
你在深圳做什么?
在花木公司培植队当队长!
你那缺人不?
缺!
嘿嘿!觉得跟您挺有缘的,我和老大跟你干呗?
行!
那咱深圳见!
好……
声音渐远,吴霞睡着了,待被一身热汗悟醒,抬头往窗外一看,满眼绿水青山。养眼的好风景告诉她——已经到了南方。一口气喝干柳启东递过来的水,“咕噜”打个嗝顿时浑身舒爽,这才说了声谢谢!
柳启东严肃地问:“胆子不小,连我是谁都不知道,就敢喝我的水!”
“为啥不敢?”吴霞愣着眼问。
“不怕我是人贩子?”柳启东饶有兴趣地晃晃空瓶子,“在水里下药?”
“哦!”吴霞“噗嗤”乐了,“有你这样满火车跟别人说自己姓啥叫啥,要去哪里,是干什么的人贩子吗?”
弄清和小二子谈话被她听了去,想卖关子的柳启东尴尬地笑了:“看你这一头汗!带薄衣裳了没?找个地儿换上!”
盥洗处,吴霞洗去一脸纤尘和疲倦,进厕所脱去臃肿的棉服、棉鞋,换上得体的衣裙、高跟鞋,待走进餐车,不仅柳启东,连餐车服务员和其他买座的旅客眼睛都直了。
日期:2014-07-11 22:38:19
接更:
继续的途中,他们进一步交谈。柳启东得知吴霞也是去深圳打工,问她会些什么,说他在那边认识不少人,可以帮她介绍工作。吴霞想了想,问养花种草熟悉花木品貌和生长习性算不算特长。
柳启东眼睛一亮:“算呀!还不是一般的特长,是技术!你会这个,工作我包了!我们公司园圃设计室急着用人,本来我带小老乡吴超来应聘的,到现在也没见着人,估计是没挤上车,你先替他顶上去,咋样?”
吴超?吴霞眼神不自觉地一戾:“我不顶!要饭吃也不顶!”
柳启东发急:“园圃设计员可不是谁想干就干的。正常聘用的都是吴超这类正规的农林大学专业生。像你这种家里蹲大学毕业的,机会是打着灯笼也难找,为啥不干?你……你该不会以为,我真是人贩子吧?”
吴霞望着车窗外逐渐高大的深市楼房,茫然地摇摇头:“我没文凭,人家肯定不要!”
“这不有我嘛!你有技术有能力,你叔我这张嘴,就是你的文凭!有我在,你一定能进设计室。但前提是,你得自信!”吴霞三十四岁了,可看外貌也就二十七八,担心她多想,柳启东给自己长了一辈。他一门心思想把吴霞带进公司,是有他的想法的。以他的理解:女人好强,多是家里男人窝囊。这种女人很值得敬佩同情。像吴霞这样漂亮好强,但没有一点出门经验的女人,柳启东很担心,万一受居心不良的人诱索走上歪路,一辈子一家子可就毁了。
“谁不自信了?”吴霞收回目光笑问柳启东。第一次出门就遇到如此热心肠的好人,吴霞心里默念阿弥陀佛,可她不能说出真相,只好继续找借口,“吴超是咱老乡吧?因为没赶上车就被我挤了工作,我于心不忍啊叔!以后碰着面了,咋说咋处呢?”吴霞看出柳启东比自己大不了几岁,觉得叫叔不大合适,可人家已经以叔自居了,只好借坡下驴!
“你担心的是这个啊傻丫头!”吴霞一个“叔”字叫出口,柳启东还真找到了当叔的感觉。“外面竞争有多残酷你知道吗?这种事换个人早上杆子巴结了,你还竟然替别人想,你呀你,太善良了。这社会,太善良会吃亏的。不过你别担心,我可以找个借口不让吴超来。”
“说话不算数怎么行?”
“没事!跟你实说了吧!”柳启东笑了,“按他家的条件,根本不需要出来打工。他通过我以设计员的名义进公司,不过是想偷偷卖他家的花木!”
“设计员咋卖花木?”柳启东笑得诡秘,吴霞觉得这里面有文章,可她真的弄不懂设计员坐在办公室里,怎么卖花木。
“这就得请教我了!”吴霞兴趣渐浓,柳启东小有得意,“遇到大型住宅区或者园林工程,设计员要亲自到场勘测,根据地理地质结构决定使用哪些花木,然后再结合所选花木的习性和颜色来设计图谱。在选花木这个过程中,项目一方是全权听从设计员的。如果吴超进了设计室,他就可以暗中运作了,现在你明白了吗?”
“哦!”吴霞似有所悟,“可是,吴超偷卖他家的花木挖公司的墙角,一旦公司知道了,你是介绍人,不得受牵连吗?”
“所以,吴超没来,兴许是好事!你听我慢慢说,事情是这样的……”
原来,柳启东带吴超来深圳,是碍于舅哥虞庆来和庆来亲家虎长生的面子。实际上,吴霞的担心也正是他的担心,他也怕吴超早晚露馅会牵连到自己。这下正好,吴超自己没能上车耽误了事,赖不着别人。他不但避免受牵连,也对说情的人有交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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