债难偿,情难却:我的前世今生

作者: 再回首雪

  日期:2014-08-30 17:22:00
  1、缘
  高中学习已过了两个年头。
  星期天,风刮着校园,晚秋的雨倾斜而下,景象凄迷。一枚硕大的法国桐叶子从窗前飘落,我追着它的轨迹——落地,轻飘飘地翻了一个过儿,然后又轻飘飘地翻了一个过儿……。
  突然,一只冰冷的手轻轻蒙住了我的眼睛。是她。我调皮地拉住那只手,徐徐滑向我的嘴唇。就在我即将吻到它的边缘时,倏地,那只手从我手掌里抽回了。随之一转身,一个男孩惴惴地立在跟前。
  这个恶作剧有点前卫。
  他上身穿一件夏装,里面套着另一件夏装,里长外短,成了“两滴水”。他的头发油光闪亮,没有水泽,牛仔裤贴在细长的腿上,水洗蓝运动鞋沾着雨水,稚嫩的脸庞带着果敢和智慧。
  他从男生宿舍穿过一条露天走廊过来。门旁立一把长柄暗红色雨伞。收拢的伞边儿滴着粉色的珍珠。珍珠来不及连成串儿,一粒一粒掉在水泥地板上摔碎。
  他的名字很好听,叫余森原,远离都市的味道,沾着大自然的古韵。余森原和我一个班。他是语文课代表,我是文娱宣传委员。两年多的频繁接触使我们相处已经很随意。不过像这样的串门,还是第一次。
  他说他原打算回家拿秋衣的,听说我没走,就不想走了。
  ……。 ……。
  空气好像凝固了。很久,很久,他似乎憋红了脸对我说,只要看到我,他心里就踏实,学习就有劲 ……。我像一枚小小的烛焰,点亮了他混沌的世界。
  原来,爱神如同窗外的雨丝,已经滋润了他的心田。他早就留意我了。
  他的脸,他的手指,仿佛我家中秋节夜晚晒台上的月光,迷人心魄。我怀疑他是王母遣来的天使。他太帅了。不单帅,还有我家中秋节夜晚晒台上的神秘,这都让我心生畏惧。
  他深沉,稳妥,待人诚恳,就连情感的表达方式都是沉默而含蓄。他期求与他匹配的活泼与诚恳。
  也许他觉得我们同窗的时光将逝,也许他的话在很早以前就想对我说,也许他觉得到了不能再不说的时候。
  总之,在进入高三的雨季里,我已明他的心迹。
  日期:2014-08-30 17:22:57

  对这份情感的到来,我盼望已久。
  我很感动。回首走过的青春光阴,从未有一个人肯抬起高贵的头颅看一眼自己。如今,在这滴滴答答的雨季里,终于得来了一个热烈而真切的追求,实在是苦尽甘来啊。
  然而,毕业班的学习强度和紧张气氛是可想而知的。那个下雨的周末之后,学习上的探讨之外,我们再没有空闲说上一句私话。
  只是,在我想偷懒的时候,从书本间抬起头来,偶尔能迎上他那一样想偷懒的双目。他的眸子,天空一般清澈,蕴藏着无尽的言语和期冀。
  于是,我的心更加坚定不移,一如他对我的笃诚和坚定。

  在我们彼此心恋的日子里,迎来了为之奋斗已久的高考。也正是这场高考,猝然改写了我与他的故事。
  这个从来都没有听说过的事情,在我身上真真切切地发生了。
  考文综的头天晚上,我想突击一下时政,就开了会儿夜车。第二天中午吃好饭,母亲看我昏昏欲睡的样子,怕我下午考试打不起精神,就敦促我睡一会儿。我说不行,误了点就完了。话虽说出去了,可是我困得难受,心想昨晚的缺眠看来得补回来,不然考试真要出问题,于是就对母亲改口道:妈,这样吧,我睡会儿,到点您喊我。为了万无一失,我又增加了第二道保险——定了闹铃。
  悲剧还是发生了。等我醒来时,闹钟已经过了点。我不明白为什么它没响。等我飞奔到考场时,已过了准入场的最后时间。300分的文综就这样灰飞烟灭了!
  我的理由仅仅是为了正常发挥!
  它一点都不悲壮。
  原来,母亲在等着到点叫醒我的时候,被一个三缺一牌场派来的人生拉硬拽给拽走了。事后母亲懊恼万分,说她怎么就这样糊涂呢?怎么就忽胧了这么一件大事呢?
  我实在说不出半句话。
  好多天过去了,我才问闹铃为什么不灵。母亲说前几天擦桌子碰掉摔坏了,就说去修,还没来得及。
  看着母亲悔恨变形的脸,看着她一把一把地抹眼泪,我不再怪她。一个在知道了自己的丈夫与情妇正作奸在床都不会离开牌场的女人,还能指望她什么呢?当时父亲也不知道在哪里,他平时可是最关心我的呀。

  我谁也不怪。我知道我没听老师的话,犯了高考大忌。
  日期:2014-08-30 17:23:49
  望着那个空缺的座位,余森原心神不定。在紧张的两个小时里,他对我的缺考作了种种猜测,他甚至怀疑我出了车祸。
  余森原和我成绩不相上下。我们有过君子协定,就是要考进同一所大学。

  他是否也曾想过?反正我想过。我想假如我考得太高,会不会在我们相同的志愿上他被淘汰出局?但我考低了更不行,他绝不会考低的。这很有点像《三重门》里的故事情节。
  与《三重门》不同,我的结局出人意料。
  校园的水泥路上,走着一拨拨离校的毕业生。我背着被卷夹在中间,踩着盛夏的落叶和自己的眼泪,一步一步向前挪动,鞋底发出啼啼踏踏的落败声。我不敢抬头,怕看见那双清澈的眼睛。
  我没有看见余森原。父亲在大门口等我。
  教科书上的历史惯以时间来标注发生过的重大事件,一说到十年内战、八年抗战、三年困难时期、十年**,感觉都很漫长,三年就可以称作一个时期,那么,十二年寒窗是个什么概念?马拉松赛跑这样的比喻不足道出长久拼搏之万一,到头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这种苦涩,局外人是无法想象的。
  余森原因心神不定文综考得不理想,但还是进了那所我们曾经约好的大学。
  他去报到之前来见我。他鼓励我复读。他说他等我。殷切的表情写在他英俊的脸上,让我不敢正视。我知道我是一个害怕反复失败的懦徒。
  没有复读的勇气。我怕下一个梦再碎。 
  很多时候,命运不掌握在自己手中。我相信。
  但这的的确确又是一场属于我个人的悲剧。我承认。

  日期:2014-08-30 17:29:11
  我和余森原共同编织的梦破灭后,都一直固守在各自砌垒的城堡里不肯出来。谁都不愿意寄一封只言片语的信给对方,唯恐打破了对那些个冲刺中的回忆。
  就只还有流年。
  我在家学习沏蛋花茶。我见过母亲拿滚水迅速倒进放有生鸡蛋的碗里,顿时一碗金黄的蛋花茶就呈现在眼前了。简单而神奇。
  父亲每天要上班,很辛苦,我就想在他下班后及时呈上一碗滚热的蛋花茶给他。第一次,我去沏,结果没沏成。看着一碗浆糊般的黄汤,死死的,没有漂漂散散的花絮,我没敢端给父亲。
  这个小小的心愿没表达出来,我也就没好意思向谁提起。等母亲打麻将走了,父亲也上班走了,我又试一遍,结果还是上次的样子。在这个事上,我没有气馁,反复把水煮到滚开,把速度提到最快,结果都是一样的。这么简单的事情要是不能成功,我真无地自容。母亲内心怎样对待我,我内心清清楚楚,如果我向她请教这样的问题,也太没有面子了。
  可是我必须问母亲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并告诉她我已经反复好多次,总是做不成。结果不出所料,母亲说我太笨。我知道她还想说我即使不空考也难考上大学,只是怕我伤心才没说。
  原来,碗里刚去壳的生鸡蛋不是沏后打散,而是在沏入滚水前就要用筷子使劲打散,打到生泡沫。

  我按照母亲说的试一遍,果然,一碗清爽的金灿灿的蛋花茶出来了。
  除此之外,我不知道还去干什么?
  一讽刺闲人,就说闲得看蚂蚁上树。
  我就闲到了这个程度。我看蚂蚁上树,看它们如何沿着一条窄窄的小道儿努力地爬上去,又如何相互倾轧、挤兑,然后一个个掉下来摔翻。我还看见一只纤细的蚂蚁掉下来之后,不再作窄道儿的垂死挣扎。它掉头独辟路径爬向平地,样子游哉悠哉轻松惬意。
  除了看蚂蚁,还看蚂蚁攀爬的石榴树。看新抽的枝条在风中摇曳。看摇曳的枝条上花开花谢。火红、凋零的是花瓣,花蕊化成果实了然无痕。从春到冬,我的身后了然无痕。
  百无聊赖,对时间是一种打发,对活着是一种姿态。

  任命,是一种活法,一种心境。没有感觉,无所谓痛。
  如此下去,便好。
  日期:2014-08-30 17:30:56
  然而,痛莫大于心不死。大雪压境的时候,我企图凿一条通往起死回生的路,但没有成功。
  雪化成水,我已经遍体鳞伤。我不知道自己的希望在哪里。
  迷茫中,我的城堡开始风雨飘摇。我想,再不突围,我将是上个地球时代莽林中的人脚獾,自生自灭。
  我开始放下仅存的一点点可怜的自尊,去那所自己曾经参与约订的学校找余森原。
  虽然上大学的理想破灭,我想我还可以通过其他途径和他一起等来另一道彩虹。
  疏阔经年,我突然来到他面前。他很惊讶。
  又是一场风雨。我约他到小茶馆喝茶。他说我不像学生了,变得有点世故。
  我们相对而坐,他握住清茶一杯。
  四目相对,我无语凝噎,只有心在翻腾着无边的惆怅。
  我实在不愿化解对他的那份痴与恋,不肯挥洒与他的那份情与缘,哪怕无数次提醒自己已时过境迁。
  他再也伸不出那只手——已没了当年的天真与浪漫,只是默默正视着我,清澈的眸子依然充满希冀。
  悄然中,一个生满希望又略带企求的声音从我的喉咙里发出来:
  我想我父亲会帮助我的。我想,借他的资金,注册一个,属于,属于我们的未来的公司。我知道,这对你,很唐突。
  我的话像散盘的炮竹,断不成句,一记一记砸在他的耳鼓上。

  ……。 ……。
  长久的沉默。
  记得在他第一次向我表达心迹的时侯也是这样的。一定还会有惊喜等待我。
  但是我错了。
  他终于说:你为什么不靠自己呢?一切都可以从零开始。

  这句话被人说了一千年,说了一万遍,居然又被他重复了一遍!
  我靠自己什么呢?没错,高考是人生零的起点,我再去高考?
  门外的雨好像经不住长久的绵绵滴滴的憋屈,忽然大了起来,我也一任泪水纷飞,极力洗刷那些绵绵滴滴的记忆,努力吞咽着周围的凄苦酸涩。
  许久,我慢慢抬起婆娑的泪眼,迎上他那双印记了年轮的眸子:依旧清澈而坚毅。

  他不给我靠近他的机会!
  一股风吹开窗门,我的心彻骨的冷。
  他渐渐地走远了,消失在雨雾中。
  我在凄风苦雨中,凝结成一株孤独的苦藤蔓,顽守着一片属于自己的天空,想象着他将来被一束沾满天伦之乐的金色光环托起,心摇意游,恬然怡然。
  我在小茶馆住了下来。我无缘再去碰他那颗水洗般的心。
  那条沐浴着爱的蜜饯的小河干涸了。
  结束了,这疯狂的努力与挣扎,这无尽头的缠绵与悲恻,这遥遥无期的期盼和炼狱般的煎熬,这千般的倦怠,万般的沉重,以及所有埋藏在心底的恩怨欢悲。
  几天后,我从小茶馆回到家里,躁动的心似乎平静了下来。

  承载了我们一千多个日日夜夜绵绵深情的两颗心,从此沿着两条平行线各自前行。
  高中时代种下的种种悲情苦愫,我将把它们化作没有怨仇的经历深藏内心。
  小茶馆见面后,有一段时光,余森原执着地给我写信,鼓励我重新站起来。
  可是他寄出去的这些书信,连同装载的一颗赤裸裸的滚烫的心,都石沉大海。因为我的住址变了。当我知道他这段时光的时候,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后了。
  日期:2014-08-31 13:43:54
  2、生日
  我失去的太重,太多,我还可能继续失去什么,但我不像《浮士德》的主人公“哀婉正在失去的东西”。
  未来总会美好。
  “雪,”妈对我说,“你弟的生日从来没超过你的规格,今年他18岁,妈想也和你去年办得一样隆重。”
  空考事件以后,她和我相敬如宾。她与爸也是相敬如宾,她说爸只是她的客人,所以她才不生怨恨。我也变成了她的客人。这让我受不了。我把我们的隔阂程度等同于她与爸的隔阂程度。我知道她与我爸的隔阂是多么深。

  我怕她把我和弟弟放在一起,她偏放在一起。我最怕她示意我检验她近年对待儿女绝对的公正。她上面的话,就是要标明不出偏差。
  这种隔阂绝对超越了重男轻女的范畴。记不住是哪一天,我已经怀疑我是爸的私生子。怀疑的理由正是妈对我相敬如宾的态度。
  其实,尽管她误了我的前程(也不全怪她),感情上,我是偏向她的。她的隐忍迫于无奈,她要靠丈夫的财产以自己的方式生活。这种女性之间的同情应该把我们拉得更近才对。
  她不稀罕我的同情,不把真心话倒给我,事事还想敷衍得平平坦坦。女儿是母亲的贴心小棉袄,妈不让我贴她,我就感觉我不是她的女儿,不是她的女儿,爸的私生子无疑。这大概是定律。

  本来,妈对我,我都理解是她重男轻女的思想作祟,也因为目睹的现实而看轻自己,所以从不敢矫情,对妈总是感激多于索取。自从怀疑自己不是妈的骨肉那一刻起,我变得更加乖巧。我怕她有一天向我道出来使我名义上失去她。私生子是何等尴尬的身份!
  日期:2014-08-31 13:47:16
  我剩下的,就是继续贪婪地享受着父亲的怜爱,疯狂地掠夺着弟弟的亲情资源。许多情况下,我的自私是不可理喻的——妈那里,我不敢有半点自私。弟弟所挨的来自父亲的责骂,多是我打小报告的结果。尽管后来都是督促他成长,但我还是心如乱麻。
  从我有了记忆以后,弟弟就没和我在爸那里争宠,就像我不在妈那里和他争宠一样。同时爸把妈抬到至高无上,他总是说“女士优先”。我们家大致一团和气,爸说要服从最高层领导,要听取最底层意见。最高层是妈,最低层就是我和弟弟,女士优先原则,又让我高了弟弟一层。

  所以一听到要给弟弟过生日,我所有的忧愁就都散了。
  我对弟弟的感情是无法形容的。小时候,妈把她珍藏的小东小西送给弟弟,弟弟又把这些小东小西偷偷转送给我。至今,我家的宝贝大都收在我的闺房里。弟弟小,又是男孩,妈偏他,在这座小县城里,和别的家庭没什么两样,很正常。
  当我意识到我的身世有问题时,回想我们班上那些独生子拥有的特权,就为自己以前的种种行为难过。我抢走的不只是弟弟的亲情资源。
  又一个生日到了,我和弟弟快乐无比。弟弟说我们过生日是他最最快乐的事情。事实上,除了一年一度我们的两次生日,逢年过节,父母光是忙着人情世故方面的繁文缛节,以及生意场上的礼尚往来,哪有心思照顾小孩子的心情。
  我过完生日之后,就开始盼望弟弟的生日。
  我和弟弟一个月一个月地数完了七个月,再一天一天等到弟弟生日这一天。
  母亲不提,我只是背后跟弟弟提,跟爸爸提。今天她提,我就打破常规,滔滔不绝地问这问那。
  我问哪家酒店,妈要备怎样的礼物?

  结果哪也没去,就在自己家。
  温馨,唯有温馨。十八个春夏秋冬的记忆都在这里。这是酒店无法提供的。
  当我一丝不苟地给弟弟插完十八只红烛,一滴眼泪从我脸上滚下来,落在光滑的桌面上发出“啪”一声脆响的时候,妈知道我长大了。
  一滴眼泪被冷艳的桌面击得粉碎。眼泪温热,桌面无情。我究竟在想什么,我不知道。
  今晚,弟弟吹灭这十八根蜡烛,也长大成人了。我和爸妈一起说“祝你生日快乐!”
  又一颗眼泪从我脸上滚下来。我清晰地想,我的筋骨皮肉就是妈妈给的。我的眼泪不停地滚落。
  也许真的长大了,一反过去,这样的情景,这样的温馨时刻,我不是想着弟弟的童年趣事,而净想弟弟每次因我而遭遇的打骂。在妈妈的监督下,我占不到弟弟的便宜就说妈妈重男轻女,每说一次,爸就私下偏疼我一次,他没妈有时间买东西,就只给我钱。钱到底没有实实在在的物品诱人,我的心还是酸溜溜的,我希望爸能揍妈和弟弟每人一顿。可是挨揍的只有弟弟。后来知道了父亲在他厂里包养女人,我有一种莫名的快感。我还得意于弟弟在他因我挨打后把妈妈送他的宝贝玩具分给我。妈永远不知道她煞费苦心收藏的宝贝最终有一半流向了我的势力范围。弟弟和我一样也永远不明白为什么他们一个偏他,一个偏我……整个晚上,我满脑子都是这些孩提往事。

  我不让妈发觉我已经怀疑我的身世。当然,我非常想弄明白这件事,可我不忍心弄明白。我怕伤害妈妈,更怕伤害自己。
  日期:2014-09-01 17:34:54
  3、 情人(上)
  爸爸的情人,是的,需要谈她。
  在谈她之前,我想先谈两件事。
  首先,我爱我爸,这没有争议。我爱他,不能爱他所爱,至少不会厌恶他所爱。这都和我怀疑我的身世无关宏旨。有了这个前提,就保证我能够公正地平和地谈论她。
  再就是,我要私下审视一下“情人”这个词。
  情人具时代色彩。爸爸时代很时髦;当下也很时髦,大概要从幼儿园起——再早就不可能了,上至——根本无上限,只要还活着,不管男女,共所向往之;**中叫男女关系,是时如洪水猛兽,避所不及;民国时期,情人是上流社会的专利,差不多有点身份的,都是乡下的原配,外头的情人,非常的拉风;再向上溯,像《红楼梦》一类的书里,叫“相好”,听起来要比男女关系雅得多。

  “男女关系”,也只有**说得出口,老土直白不说,的确让所有人避若猛虎,沾了它就有牢狱之灾;另一层是说,人类的这种起源于亚当夏娃的魔幻般的美妙,一旦诉诸于关系,就再无情调内含。
  在男女关系上——这不是**余孽,因为我只有这样排列它们才能表达本节的意思。在男女关系上,尼玛,又浪费一遍,我把她定义为爸的情人,有情之人,是尊重她的。
  这个女人对我爸的感情超过我妈对我爸10倍;爸对她在他婚后一个时期内也不亚于对我妈。这样说,似乎她是爸的初恋。反正她和我爸的故事很大。我把她放在这样一个显眼的位置,并煞有介事地来谈她,证明她对我的故事影响也不小。
  我看电视连续剧只看两集,控制不住再加一集是极限。如果看完了4集,就恶心。为了不吐在桌几上,我从来没有一口气看完4集的记录。这样说多指在电脑,电视台除了广告,很少有连续的节目。
  这是关于“度”的问题,超过了这个,就是放纵,放纵到承受不了,就要发生生理反应。

  对于父亲的婚外情,我被迫做了与此类似的说明。
  欲望是放纵的前奏或序曲,懊恼是放纵的尾声。但我爸没有丝毫的懊恼表现,说明他不是放纵。这样看他,我越看越累,也看不出什么名堂。
  日期:2014-09-01 17:35:41
  爸的情人叫薛继华,据说原来叫薛继花,嫌土气,在实行居民身份证制度以前,就改成了现在这个名字,之后一遇到学历问题,她就去有关部门写证明,证明花是华的笔误。好在后来的许多时候,单位对她的中专学历已经忽略了,才让她省掉那些繁琐的手续。城里的孩子偶尔有个叫花的,也是自怨自艾,她虽然麻烦了许多年,却省去了终生烦恼。
  没错,她是农家女,而且是一个十分贫穷的农家女。父母40多岁才生她。她整个的读书阶段,都处于父母的衰老期。父母为她的哥哥们耗干了汗水,就只能养动鸡和兔子这样的小家禽供她的学费。在她上中专的两年里,为了学费问题,她与哥嫂们闹翻。
  她有过美好的初恋,接近谈婚论嫁时,把他带进了她家。那男孩在她家,老用手捂鼻孔。她说这样不好,爹娘会不乐意。他接过来说,是她家的气味让他乐意捂鼻子。她说这是家,以后要常来的。
  他没来过她家第二趟。
  于是,她的家庭对她成了一道通往坦途的屏障。她可以更改自己的名字,却无法更改自己的父母。
  也并不太悲凉。她读的是财校,分配在县木材厂财务室做会计助理。这在当时已经相当的幸运了,因为她班不少同学被分到了各个乡村农技站做统计。
  县木材厂是国有企业,这一点她看得非常重。也许她吉人天相吧,进到里面,又受到领导的器重。
  日期:2014-09-01 17:36:31
  但凡有烟花的天空,下面就会有一层烟灰。她开始不在乎这样的现象。
  后来也不在乎,风言风语她当赞歌,财务主管的小鞋套在脚上,她当磨练。
  她只在乎一日三餐。
  对企业来说,财务部门举足轻重,尤其资金吃紧的时候。领导把与财务之间的链条搞断节了,将无法驾驭全盘,国有也不例外。
  市场放开后,木材厂受到冲击,日子是夕阳西下。
  古代留下一个传说,说地球西边的地平线是金子铺成的。有了这个传说,木材厂的倒闭,对某些人,有着另一种希望。希望的前提,还是要和财务搞好团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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