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篾匠的秘密:寻找帝舜墓葬,三苗后裔告诉你竹子的传说
作者:
我是薄刀鱼
日期:2014-10-17 07:02:32
楔子
这天,又是农历初一,半边庙的庙会煞是热闹。杨道士带着小徒弟,操持着木鱼、木鼓、铜锣、铜镲等一干法器,叮叮咚咚敲了半天,叽里咕噜的经也念了半天。一群老头、老太、小媳妇、半大毛孩围着,又是点香、烧纸,又是作揖、磕头,忙活个不停。
午后,法事才算完毕,众人早已饿的肚子咕咕直叫。几个小媳妇已张罗好几桌百家饭,或围在石桌旁,或席地而坐,大家顾不得吃相,都是一阵狼吞虎咽。
草草吃完饭,又到了大家最期待的时刻——“打卦”。一群人齐齐围在庙中间,一边催促着简老六快点。简老六好像没听到似的,不紧不慢的用细竹枝剔完牙,双手在脏得发油的袖口上互相擦了擦,才慢腾腾地走到人群中间,一屁股坐在蒲垫上,摸出一对竹卦,准备开工。
打卦是卜算的一种,一般情况是庙会时做法事道士的重要营生。其实,这里的道士并不是真正的道教传承人士,而是一种不伦不类的综合神职人员。一般是兼职的,很多平时也种地的,除了操持定期的庙会,还承接白事、驱邪、迁坟等的法事。敲木鱼念经本来应该是和尚干的。这一带庙不少,但正宗的和尚却是一个也没有,顶多有一两个兼职的守庙人,平日种田,庙会时候做做服务工作,收点化缘的米粮。而敲木鱼念经、超度亡灵这类颇有技术含量的事情,反倒是由周边的道士承揽。除此之外,道士们还给人算命,在庙会给人算卦生意可是很不错的。
若在其他地方办庙会,算卦自然是杨道士做完法事后的专利。但凡事总有例外的时候,半边庙就是个例外:只有守庙人才能打卦,简老六就是守庙人。来半边庙的人也喜欢找简老六算卦,十里八方都说他算得准。但凡半边庙的庙会,善男信女们都缠着他算命。没了生意,杨道士倒也不恼,坐在一旁笑眯眯看着,时而还悄悄默记几句。
简老六盘了盘腿,将一对竹卦端重摆在面前,清了清嗓子,开始叨咕:“太上老君,无量佛祖,神灵在上,借此宝地,问一二凡事,不敢窥视天命……”
下村的柳婶等得有些不耐烦了,急急道:“简篾匠,莫念了,快给我算算吧,急死我了!”
简老六不予理会,继续叨念几分钟,才算完毕。然后白了柳婶一眼:“祖宗规矩,坏不得。问男女吧?得男得女都是宝,得看缘分!”
柳婶不依了:“什么缘分?前年你说了这话,把我媳妇肚子里的大胖小子都说成孙女了!今天你这卦都没打呢,咋又想说成女的啊?我家老大都生了两个女娃了,再不整个带把儿的,香火都要断了。”
“你婆婆那坟是木马回头,自然是三个女娃。再说了,女娃有啥不好的?!以后福气好着咧。下一个就是男娃了,你放心吧。”
柳婶不肯死心:“打一卦再说!”
简老六不再解释,取卦,扔卦。两片竹卦,内面均朝下,稳稳的趴在地上,显然是阴卦。但凡求子的,阳卦就是男孩,阴卦就是女孩,这个柳婶还是看得懂的。她阴着脸,不再吭声,起身准备走。简老六也不看她,照本宣科道:“生产后,记得送一升米来”。这是他的老规矩,算准了,就送一升米到庙里来还愿。
柳婶心有不甘,扔下一句话,头也不回地走了:“就让你得不到!我儿媳妇那滚圆的肚儿,准是个男娃!”
这一闹,人群气氛一下冷却不少,寂静了好一会,才有人嚷道:“简篾匠的卦,啥时候有不准过?继续,继续,算算啥时候这个月能不能翻房子。”
啪!竹卦着地,一正一反向上,圣杯。“十六,吉,无雨。”
“我家男人下个月啥时候回来?”
“阳卦,下月初三。”
“我家牛走丢了,去哪里找?”
“阳卦,去乱石沟试试吧。”
……
人群时而一片欢笑,时而声声叹息,人们各问家事,答案有喜有忧,有的得到答案后随即散去,有的则乐得继续听听别家的闲事儿。也有啥都不问的,就凑个热闹。
不觉已到黄昏,人群已渐稀少,是要收工的节奏。简老六环顾四周,收起竹卦,“没有就散了啊。”
一直未吭声的葛老二开口了,低声道:“老六,单独算算。”
简老六抬了抬眼皮,瞥了杨道士一眼,“杨老幺,送送大家。”说完开始闭幕眼神。杨道士大名杨三德,也不小了,三十多岁了,少年时就很老成,村民多叫“小杨法师”、“杨大法师”,喊“老杨”也不少。但他出道的时候简老六就这样叫了,十多年也改不了口。杨老幺并反感这个称呼,领会到简老六的眼神,知道这是要接大生意了,识趣地带着小徒弟招呼着人群离开。
人群有些不情愿,但还是磨磨唧唧的散了。杨老幺叫过小徒弟,“猴子,收好法器、家什,在米缸里舀一斗米,你也回家吧。”这是小徒弟的酬劳。来庙会的人一般都会带上香烛纸钱和米粮瓜菜,香烛纸钱自然是烧给菩萨的。米粮瓜菜则交到灶台,中午煮一顿百家饭,剩下的则记在庙里的账上,供简老六守庙的日常用度。半边庙的庙会算得上香火兴旺,加上算卦灵验来还愿的颇多,简老六也挂在账上。本来账面上应该米粮不少,但是日常的庙子维护修缮,简老六也是从账上支出,甚至哪里要修路搭桥了,庙里多少也会捐些米粮。真是说不清到底是半边庙养活了简老六,还是简老六维持着半边庙。
日期:2014-10-17 07:08:00
杨老幺每次来做法事,简老六也要打发两三斗,主要根据当天的结余情况而定。今天来庙会的人不少,分三斗米应该没问题,杨老幺便自作主张,先分了徒弟一斗。
猴子拿了米,欢天喜地跑了。杨老幺不忘冲猴子的背影嘱咐道:“路上小心点!别忘了把经背熟了!瞧你那点出息!”
“嘎——吱——”杨老幺关上庙门,盘坐在庙门口。心道:大半年都没接到大生意了。简老六算卦是不灵不要钱,但收费标准是人尽皆知的:“第一卦,米一升;第二卦,米一斗;第三卦,米一石。”村里那点家事,对于简老六来说,一卦已是八九不离十。当然,村民也舍不得一斗米来问点鸡毛蒜皮的事,除非真是有麻烦的坎儿过不去了。给得起一石米问卦的,都是大户人家。上一次问第三卦的,还是九个月前的一个外地有钱人,还愿的时候杨老幺分得三斗好米。葛老二是葛家村的村长,大户,看神情估计是遇到什么麻烦事了,估计是要问第三卦的。杨老幺一边在里盘算着,一边支着耳朵听着庙里的动静,生怕错过了点什么。
庙门关上后,光线一下暗淡下来,神龛上的蜡烛更加明亮的摇曳起来,墙上两个拉长的人影也跟着晃来晃去。简老六还在闭目养神,葛老二盯着简老六头上盘着的发髻发呆:一根陈旧古朴的竹簪子斜斜插着,昏暗的烛光下,竹簪子上纹路显得更加模糊。
坐在对面的葛老二有些按捺不住,欲言又止,却又不敢叫醒简老六。
片刻之后,简老六缓缓睁开眼睛,不待葛老二说话,掷下竹卦,瞥了一眼,是个阴卦,然后徐徐道:“丢了什么?”
葛老二满脸惊愕:自己还没说,他怎么知道的。杨老幺在外听得真切,倒也不觉得奇怪, “卜而知人所求”的本事,他可是见简老六施展过好几次的。
“咳!咳!”简老六轻轻咳嗽了两下,葛老二才回过神,赶忙失了魂似的答道:“祠,祠堂的佛像。算算什么时候丢的?”
简老六摸起竹卦扔下,“啪”地一声,竹卦撞击在青色的石板上,在空荡荡的庙中显得格外清脆。两块竹卦肚儿朝天,颤了几颤,才定下来,还是个阴卦。简老六捡起竹卦,说道:“今早丑时被请走的。”佛像是直通神灵的物件,一般不能说“拿”、“偷”之类的不敬之语,所以简老六用了“请”字。
葛老二连忙接道:“是!是!昨晚还上过香,今早就没了。”
简老六不做理会,只是轻轻晃了晃头,然后抬眼看了看葛老二。门外的杨老幺正屏住呼吸,瞪大双眼望着屋内情景。他知道,简老六在等葛老二决定问不问第三卦。那可是一石米啊!杨老幺喉头有点紧,不由自主地咽了咽口水。
葛老二稍思片刻,坚定的问道:“可知被请到哪里去了?”
杨老幺觉得这是今天最美妙的声音了。
“啪!”、“啪!”、“啪!”竹卦高高坠地,几经弹回,翻转,其中一个还在石板上“嗤嗤”转溜了好多圈才停下。杨老幺在门外听得心里发毛,却又看不真切卦象,不由得心提到嗓子眼。他一是也想知道到底打了个什么卦,二是更担心佛像最终找不找得到,要是找不到,葛老二那个抠门的家伙未必肯来还愿,今天这笔大生意也就黄了。
良久,杨老幺才听到一个声音:“还是阴卦。神游西北。”
“你的意思是说,被贼人请到了西北方向去了?”葛老二急急地问道。
简老六没做回答。
“可还能请回?什么时候能回来?”葛老二追问道。
“葛村长,三卦问完了。你回吧!”
葛老二似乎还没有得到满意的答案:“简六哥!破例再问问吧!”
“祖宗的规矩不可破!请回吧。”
葛老二不甘心:“六哥!帮帮忙吧,这可是关乎葛家村的大事啊!时候我一定加倍还愿!不,我明天就把送一石米来!”
“这是要发啊!”杨老幺在门外差点喊出声来。
简老六低头看着地上的竹卦,头也不抬,缓缓的说:“三卦以外是天机,不算!葛村长回吧!”
葛老二心有不甘,紧张的搓了搓手,咬了咬牙,仿佛下定什么决心似的,开口道:“那,我要请筷神!”
简老六身体微微一震,警惕的盯着葛老二,低沉的问道:“你怎么知道筷神?!”
门外的杨老幺更是满肚子疑惑:什么筷神?怎么从来没听师傅和简老六提起过?
葛老二被冷峻的目光盯得心里发毛,结结巴巴的答道:“杨、杨大头生前告、告诉我、我的……这、这是我和他的秘密约定,我、我发誓,没有第三个人知道!”
简老六严肃的神情有所缓和,沉思了一小会,叹了一声:“罢了!看在杨大头的份上,我就破例帮你一次!”
杨老幺闻言,知道简老六要露真本事了,在门外如百爪挠心,想要进来瞧个究竟,巴不得偷师一二,却又不敢吱声,又庆幸简老六没有赶他走,只得瞪大眼珠子,生怕错过一点细枝末节。
“打半桶水过来!”简老六吩咐道。
葛老二赶紧照办,走到角落的灶台边,找了个木桶,装好半桶水,小心翼翼的放在简老六面前。
“拿一把筷子过来!”简老六看也没看水桶,又命令道。
“好!”葛老二一边答应,一边走到灶台前,找到筷筒,又问道:“拿几根筷子?”
简老六有些不耐烦,答道:“随心!你爱拿几根就几根!”
日期:2014-10-17 07:10:00
葛老二伸到筷子旁的手顿了一下,不敢再多问,胡乱抓了一把筷子,快步走回,坐下递给了简老六。
简老六接过筷子,双手拢了拢,闭眼,嘴里低声念叨起来,快速又含混,听不清在念什么。不一会,闭嘴,猛的睁开眼,直直的把全部筷子插入桶中水里,随即松手。
一把整齐的筷子七零八落散开,眼见都要跌倒在桶里,却听到简老六大喝一声“定!”
这是毫无征兆的一声大喝,两眼全神贯注望着桶里的葛老二不禁吓得一阵哆嗦,却敢怒又不敢言,但终归心里不爽,不用自主的想要张嘴说点什么,但眼前的景象却让他刚张开的嘴迟迟不能闭上:一根筷子笔直的立在水中,纹丝不动!
呆了好一阵,葛老二才回过神,还是有些不敢相信的问道:“有戏?!”
简老六冷哼一声:“这个杨大头没告诉你吗?”
葛老二诺诺的回答道:“没,没。杨大头只是告诉我,佛像要是出了事,就要请筷神!他自己也不会,说是只能在庙会后来找你。其它的,就不知道了。”
简老六又盯着葛老二看了看,才慢慢说道:“有人请神,也就有人送神。佛像会回来的”
葛老二如释重负,念念的说道:“那就好!那就好!”待心情平复后,又问道:“六哥!你可是我们村的大恩人啊!要我还什么心愿,你尽管开口!”
“人有人愿,佛有佛缘。这个愿我说了不算,送神回来的时候你就知道了。”简老六冷冷的答道。
“这……这……”葛老二一时间没听明白,有些不知所措,听说不用还愿,反而担心佛像不能真的回来。
简老六又道:“你要不信,明年可以来砸了这庙子。”随即闭目养神,不再说话。
葛老二不情愿的站起身,诺诺的说着“不敢!不敢!”
“嘎——吱——”
庙门打开了,外面天已黑尽。杨老幺扶好庙门,两三步挪了进来,盯着葛老二,讪讪的说:“请吧,葛村长。”
葛老二没吭声,脸色虽已没问卦前的沉重,但眉头的结似乎还是没有舒展。他正准备迈开步子出门,杨老幺顺手在神龛上拔了半截蜡烛,递给了葛老二。葛老二右手蜡烛,左手半拳状护住烛火,慢慢走出庙门,最后如豆的烛火消失在一片黑暗之中。
杨老幺席地而坐,满是好奇的观察着桶中立着的筷子,刚要伸手去碰筷子,筷子却自己倒了,跟桶里原本漂浮的十来根筷子并无两样,伸手再掰直插入水中,一松手,又倒了。杨老幺试了几次都没成功,自知里面门道不简单,简老六肯定也不会教自己,便不再白费力气。
杨老幺望了一眼闭目养神的简老六,轻轻捡起地上的竹卦开始把玩。这竹卦长约两寸,是老竹根做的,一片稍厚,一片稍薄,内面是竹笋般的小竹节,由小到大一共九格。合起来像呈牛角状的嫩笋,裹着一层黑乎乎的包浆,又隐隐透着些红色,看起来应该有好些年月了。
杨老幺意犹未尽地把玩了半天竹卦,又看了一眼闭目的简老六,犹疑了一下,轻轻抬手,准备揣进怀里。就在那时,简老六猛地睁开眼睛,左手脩地闪出,鹰爪般钳住杨老幺的手腕,竹卦失手坠下,还未及地,简老六右手已到,稳稳接住,忽地塞回怀中。
杨老幺“哎呦”刚出口,简老六已缩回手,正襟坐好。杨老幺揉着手腕,赶紧解释:“四叔,我只是想借来看看,看看……那个,就这样便宜了葛老二那个抠门鬼啊?”
“你懂个屁!”说完,简老六便不再作理会。杨老幺凑了过去,谄媚的道:“四叔说得是,四叔说得是。叔,啥时候教我打打卦?”
“杨大头没教过你?那你还不是到处打得噼里啪啦的?”
杨老幺不敢马上回应,从怀里抠出一个旱烟袋,麻利地卷上烟叶,塞进一根蜡黄的竹烟管里,凑到烛火上,猛吸一口点燃,然后恭敬地双手把烟管递到简老六面前。简老六接过来砸吧了两口,“噗”地吐出一大团青烟。
杨老幺眼见简老六脸色缓和,又诺诺说道:“我师傅那三脚猫功夫您又不是不知道?他本来就是半路出家,又没好好教我。当初,要不是……”
简老六打断了唠叨:“你这张嘴啊!杨大头听到还不气得从棺材爬出来,拧着耳朵,骂得你倒立起!”
“大晚上的,您提这个干啥。待会我还得摸夜路回去呢。”
简老六吐了个烟圈,接着数落:“知道怕了?再说,你这几年在半边庙也没少偷师。”
“这不眼看手不熟嘛,瞎琢磨也不得要领。要不您收我当关门弟子得啦。”
简老六冷哼一声:“你这脸皮比笋壳还厚!你也想要走欺师灭祖的路?你能改姓简吗?!”
杨老幺继续死乞白赖:“瞧您说得。”接着又嘀咕了一句:“改了你也未必肯教!”
“你再说一次!”
“啥?我说,今晚我睡这里?”
“滚!”
……
日期:2014-10-17 07:24:00
第1章 采竹露
“喔——喔——喔!”一只公鸡奋力啼鸣,唤醒了山谷的黎明。竹筒寨大大小小的竹楼,依山而建,散落在漫山的竹林之中,在晨雾中若隐若现。
翻了个身,竹床随即“嘎——吱”响了一下,我继续和周公相会。
“咚!咚!”四叔又踢我床了,一阵怒吼果然响起:“竹篼!你个兔崽子还要睡到什么时候!”
我赶紧翻身起床。刚下地,还没站稳,“咻”地响起破空之声,一个黑乎乎的东西猛地飞过来,我赶紧抬手接住,又是竹筒,砸得我手掌发麻。虽说这是四叔每天早上的老套路,早就习以为常,但是力道可不小。
“四叔,你下手就不能轻点儿?哪天我没接住,还不得非死即伤。”
“那是你活该!少啰嗦,还不快去打水!”
好汉不吃眼前亏,我在桌上抓了一根玉米棒子,边啃边跑进后山竹林。四叔所说的打水,可不是个好差事,其实是采竹露。每天清晨,竹叶的嫩尖上会凝结露珠,寨里人说常年饮用可以强身健体、延年益寿。我是不信这些鬼话的,但偏偏七叔公就信,而且每天必用竹露泡三壶茶喝。这可苦了我们这帮听他上课的小伙伴们,只要不下雨、下雪,每天早上起来第一件事,就是满竹林采竹露。
进了竹林,微微有些凉意,空气很新鲜,人一下精神了不少。那就开始干活吧,我选准一根胳膊粗细的楠竹,用嘴叼住水筒一角,双手一上一下抓紧竹身,双脚交叉缠住,手脚一起发力,噌噌向上爬。一滴冰凉的竹露坠在额头,动作过大了,我放慢速度,轻轻向上爬了四五米,竹枝茂盛起来。我双脚紧紧夹住竹身,探长身子,取下水筒,拧开盖子,左手将水筒凑近一片嫩竹叶,一颗竹露正在叶尖微微颤动。右手食指轻轻一弹,竹露坠入筒中。第一滴采集完毕,剩下的就是重复劳动了,移动于一片又一片的竹叶、一棵又一棵的竹子之间。
不断的重复中,似乎忘却了时间的流逝,眼中只有那一滴滴小水珠的身影。直到一缕阳光透下来,有些刺眼。我晃了晃水筒,积少成多,已有半筒,中场休息一下。拧紧盖子,松了一口气,甩了甩发麻的手,扭一扭发酸的脖子。
“嗡”的一声,楠竹猛晃动起来。我赶紧双手抱住竹身,嗤嗤溜下地面,只见蛮子站在一旁,叉着腰嘿嘿直笑。
“就知道是你小子使坏!”我擂了蛮子一拳,但这小子五大三粗的,比我高了一头,又是一身肥膘,这一拳跟挠痒痒似的,继续嘿嘿贼笑,让我一种不好的感觉,便警觉地问道:“蛮子,今天动作真么快,竹露采满了?”
日期:2014-10-17 07:25:00
蛮子立马收起笑容,变脸般摆出一副苦瓜相:“篼子,别提了,今早又睡过头了。刚才我跑到平常去的那一片矮竹丛,哪知早就被狗子他们采了个精光。我又不像你这么能爬上楠竹,这个怎么办呐,今天又要被七叔公打手板了……”
“你真是属猪的,每天除了吃就是睡,活该被打!你赶紧采竹露去,我先回去了。”说完,我迈腿就准备开溜,不能给这家伙可趁之机。
果然,这家伙是有备而来,马上拽住我手:“篼子,你可不能见死不救啊!”
“你丫皮厚膘肥,伤不了你 。”
“篼子,你是挨七叔公的打少,那老头子下手可狠着咧!再说,肥肉最是怕疼了。你分一半给我呗,就一半儿……”
“又来!今天我也是爱莫能助了,早上起了点风,我的收成也不好,才一半呢。”边说,我边拧开水筒,递到他眼前晃了晃。哪知蛮子一把抓过水筒,“哗”地倒了一半进他自己的水筒,得意的说:“这下最多只挨二十下板子,嘿嘿,我就知道篼子最仗义了。”
“滚!就知道早上遇到你准没好事儿。不过,我可不想陪你挨那二十下板子。”我边摸下巴边说。
蛮子脸色一下严肃起来,正色道:“篼子,你想干啥?!七叔公什么时候被成功唬弄过?去年东子可是被打得筷子都抓不稳。谁不晓得’弄虚作假者,加倍处罚!”说最后一句的时候,还摇头晃脑,学着七叔公的腔调。
“反正都是挨打,不试怎么知道?你认怂了?你不去,我自己去。”我故意激他,边说边往山下走。
“怕个毛!老子什么认过怂?等等我!”
走了百余步,来到几块大岩石之下,一小潭清水豁然眼前,一小股泉水正汩汩涌出,寨里人叫它为“一碗水”。这是一眼活泉,从未干涸过。泉底有一个石窝,据说在大旱之年,也有泉水涌出,而且只要蓄满石窝,水便不再溢出,刚好够舀一碗,舀完很快又刚好蓄满,所以得名“一碗水”。
来到泉边,我捧了两捧清冽的泉水喝,爽!喝完,我用手舀了些泉水进竹筒,手指伸进去蘸了蘸,然后放进嘴里尝了尝。蛮子眼巴巴看着我,猴急的问:“咋样?”
我摇了摇头:“淡了。”
蛮子一脸鄙夷,幸灾乐祸起来:“我就知道这样行不通。你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白瞎了一小筒竹露!早知道全倒给我算了。”
我不作理会,走到一棵小水竹前,折下几根竹枝,挑了十来根还未舒展开的嫩竹叶尖儿,拔下,拢在一起,使劲揉出汁水,慢慢滴进水筒,然后轻轻晃匀。尝了尝,又加了点泉水,反复调制了几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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