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独角戏 中流砥柱 之三 全科医生

作者: 鸭子本来就会上架

  日期:2014-08-09 20:01:00
  系列短篇小说《中流砥柱》之三
  全科医生
  (一)
  “外面等!外面等!”
  对门姗姗来迟的护士沈阿姨连吼带搡把围在医生桌边的人们赶到了走廊里,然后“嘭”的一声关上了诊室的门。当然,是把她自己、医生、还有一个刚好排到的患者关在了门里。
  “护士应该是天使的化身呐,怎么跟个老爷们似的!”
  “不是天使至少也得长得顺眼一点,瞧这,整个就是一发了霉的泔水桶!”

  “温柔,温柔。她老点丑点都不打紧,关键是要温柔。你这护士的工作不就是安慰患者的吗!”
  “欸!”
  尽管人们都还从未听说过“护士的工作就是安慰患者的”,但鉴于目前的共同感受,大家毫不犹豫,异口同声地应了,而且运用的还是拼音声调中的第二声——阳平。
  “都不如个男护士。前几天我孙子病了,我带他到儿童医院看病。给孙子扎针的是个小伙子!我还是头一次遇上男护士呢!我怕他扎不好哇,就不让他伸手,非要找旁边正忙着的那个女护士。哎呦那个不好意思呦,人家扎的可好啦,那叫一针见血呀,态度也不赖,比这位强多啦!哎呀你可不知道我孙子那个胖啊,那小胳膊上都是肉。以前哪一次打针不是好几次才扎上啊,哎呦每次我……”
  “哎哎哎,他们这里也有男护士呢,你们看那边……”
  本来是在声讨水桶腰的沈阿姨,或者说,是在声讨沈阿姨的水桶腰。但在一位看似有着同样腰围的女士的引导下,变成了争先恐后的欣赏男护士。
  我没耐性听下去。我有我的事。
  我站起身,去二楼给我的医生接了杯水,顺便活动活动腿脚。
  回来时,对过诊室外排在头一个的还是那个妖艳大妈。
  十分钟还没看完一个?这病看得也忒慢了吧,要是我这屋的医生,十分钟,能看五六个呢。

  我数了数他们门外的队伍,足有三十来人。现在是13点35分,按十分钟一个的速度保守估计一下,下班时肯定看不完。
  我很扫兴。
  我是他们对门另一个副教授诊室的护士。我们的诊室目前没有患者,我只能坐在门口穷极无聊地观看走廊里排队的人们,并顺便被灌进他们那些也是穷极无聊的对白。
  我渴望叫号系统快点修好,我渴望清静。
  “别看这大夫慢,慢工出细活,他看的好着呢。”终于,人们把话题转到大夫身上。那个对护士工作有新建树的大爷如是说。
  “欸。”大家又一次齐声发出阳平加以肯定。
  这多少消解了一些我心中的疑问。原来都是老患者回头客,怪不得非守着这一堆一块不换档。
  昨天就听说对面诊室从儿科新调来一名大夫,记得当时我还和沈阿姨犟嘴呢,说我们这是风湿科呀,典型的成人病甚至可以说是老年病,怎么会从儿科调大夫?记错了吧您?就算是再缺大夫医院也不会这样胡来呀!沈阿姨说没错没错,就是那个大名鼎鼎的“劳模”!
  我是新近从病房调到门诊工作的,听说过这位“部省级劳模”(“不”知道“省”自“己”的“老磨”),但从未谋面。很正常,医院大科室多,不见得人人都认识。
  今天早晨我来晚了,从我发现对面的“劳模”已到岗时,他的桌子四周就始终围着人,到了(liao第三声)我也没见到这位的庐山真面目。
  看来他的绰号名不虚传,这四十多个号从早晨到现在还没看出去二十个呢。
  第二天早晨,我搭顺风车上班,到得很早。
  一上楼,就见只有我们对面诊室的门敞开着。
  “劳模”正在屋里穿白大褂。他背对着门,动作极快,两手将白大褂挑着,接着迅速在头上一个云手式的翻转,随着两臂上举伸直,半空中的白大衣象坐滑梯般飞落两肩,当双臂下放时他已经在系扣子了。
  这么麻利,这也不是他该有的作风啊。
  我转回身低头开我的门,可眼前仍然是他那漂亮的穿衣动作。还不止,我脑子里莫名联想道:一个偷腥的男人,刚刚作完乐,他穿衣服就应该是这个样子吧,因快活而潇洒、因忐忑而迅疾。
  “真不知耻,你一个黄花大闺女,见男人穿工作服也会想入非非?疯了把你!”我脸不红不白的骂着自己。
  不过瞬间我又有了第二个杂念:虽说我还从没见过男人脱,因而也就没见过男人穿;不过,如果这是我的男人,我一定让他在家就穿好了白大衣再出来上班,绝对不许第二个人看到他穿衣服的样子(哪怕是工作服),因为,那样子——太性感。
  继续开门。
  我想,我开门的声音一定惹他回头了,但我却始终没有转身。也因此,又一次自动放弃了欣赏“劳模”的好奇。
  第三天。
  我正困得想打瞌睡,有人轻推了我一下,我抬头。
  “干嘛?”
  “帮我一下好吗?”
  “什么事?”

  “帮我搞搞秩序。”
  “ ?”
  “我是你对门的大夫陈锋。沈大姐没来,患者太乱……”
  劳模?
  日期:2014-08-11 10:15:43
  全科医生
  (二)
  我不由自主心怀叵测地先扫了一眼他已经穿好的白大衣。哼哼,今天送上门来让我瞧了。
  别辜负了,那就仔细瞧瞧吧。
  他,四十岁左右的样子,除了个头不是太高(也不是太矮,一米七八?)以外,整体来说还真是挺帅的。
  很久以后我问他,怎么肯定我就不会卷你?他牛逼哄哄答非所问地说,你闲着也是闲着。切,我上辈子欠你的,行了吧?
  果真是上辈子欠了他了。我为他维持秩序、为他打水、为他讨要药品目录、甚至为他打饭、抄写处方。
  我成了这位明星的私人助理。
  也因此,我发现了他看病之所以那么慢的缘由。

  原来,他把大块时间都用来倾听。他仔细的、一字不落地倾听患者的主诉。他诊查得也极细致,但很少开那些诸如化验、拍片、电诊等等辅助检查的单子。也许这就是患者愿意找他看病的原因。
  但有些患者根本说不到点子上,东一榔头西一棒子;有的还特磨叽,絮絮叨叨没完没了的。
  我着急:“你怎么不打断他们呢?这多浪费时间哪,有这功夫能多看好几个患者呢。”
  他说:“其实看病就是听患者诉说,他们诉说的就是症状,接收到我这里就是诊断,怎么能不听呢?”
  他捶了捶后背,接着说:“跟医生诉说不同于跟其他人诉说,医生的理解和同情会大大减轻患者的痛苦,这也是人道主义救助的一部分,我们做医生的责无旁贷,只不过这份责任需要医生自觉,这份医德并无硬性指标而已。”
  爱死他了。
  我更加忙里偷闲地给他打杂,以至于沈阿姨主动要求跟我调换,于是,我成了他的下手(不是下水)。
  但不久我就怒了。
  那天,一个女患者看病时说她有时像是心脏难受但又说不清。

  我在旁边接话说:“那叫心悸。”
  他转头呵斥我说“不要多嘴!”
  他妈的,太不给面子了。我气疯了,摔门而去。
  我找到沈阿姨,说我反悔了,不换了,我不伺候了。
  沈阿姨老奸巨猾地笑了笑,拍打了一下我的肩膀,说:“小两口闹点别扭是正常的,别跟他计较。”
  “刀下留人哪沈阿姨,谁和谁是小两口呀?你可别败坏我名声,我可还是……”
  “我知道我知道,”沈阿姨又把另一只手搭在我另一侧肩上,打断我说:“你还是个黄花大闺女呢,对吧?那不正好吗!我这几天都替你打听过了,他呀,现在也单着呢。”
  “哎呀,你看你……”我气得没话说,又从沈阿姨屋里跑了出来。
  这件事陈锋始终没跟我道歉,我也就一直别扭着。
  又有一天,一个患者在主诉时又说到“心悸……”
  陈锋极少有的立即打断她,说:“请你不要用术语描述。如果你是同行那没问题,但我估计你不是,你若是,你也不会大老远跑来找我给你看病是吧。记住,以后看病千万不要用术语描述你的感受,请把准确选择医学术语的事交给医生。为什么呢?因为你是外行,即使你有学问,也怕万一有用词不当的情况,如果医生不加甄辨直接采用你的术语,就有误诊的可能。我不是危言耸听,这对你自己有好处。”

  他说这话时连捎带看我一眼都没有,很专注于患者,所以我肯定他不是在间接向我道歉,但我还是宽慰许多,气也消了许多。
  他真的是个好医生。
  我开始主动跟他缓和关系,可他却爱理不理的,这更勾着人发贱。当然,我必须是那个贱人,也可以说,发贱的目前只有我一个。

  但贱了不到两天,我又忍不住跟他火了。
  有个退休老头,没事就来找他聊天。你说陈锋你看病都看不过来,休息时间还在加班加点,就那么一会儿吃饭时间你还和他聊?你不歇会儿?真是个不省级!我直接就给挡了,我说陈医生不在,最近都不在,您这段甭来了。
  他知道后跟我瞪眼,他说:“按理,医生都应该跟踪随访自己的患者,只有以观后效,才会知道你当初的诊断是对还是错。可现在的医生确实没那个时间,那么患者主动找上门来不是更好吗。再说,和医生聊天那可不是白聊的,他不科学和不健康的生活都是他日后得病的根源,医生及早发现可以给予纠正,那可是能够杜绝很多疾病的发生啊,那是治病于未然,那是不治已病治未病,那是积德行善你懂不懂?”

  他说得都对,可他不该接着用一根手指狠狠点了一下我的脑门,骂我说:“你根本不是天使,你就是一恶霸,没良知没仁德的恶霸!”
  你说世界上还有这种不知好歹的东西!
  恨死他了。
  不过万没料到,那天傍晚,下班前,在诊室,他突然把门关上,不容分说就吻了我,还是那种把我顶到墙上死磕的舌吻。

  我化了。
  然后,他一只手端着我的下巴,问:“嫁给我吧?”
  我不!我不!我就不!
  我等了27年我守了27年,没来由没征兆的我就嫁给你了?哪儿那么容易呀,我还没享受过程呢,哼!
  好好好,过程。

  日期:2014-08-12 20:33:22
  全科医生
  (三)
  我们俩正式开始了月朦胧鸟朦胧的过程。
  啥意思?
  就是,有暧昧、有恋情但就是没有雷池。所以,根本谈不上跨越。坦白说,我倒是想,可他根本就不往雷池跟前去。
  那都怎么表示呢?夸你呀捧你呀哄你呀反正就是嘴。
  我激他,我说我知道你不想负啥责任,只不过就是忽悠我多帮你干点活儿。他扮作大灰狼,一笑,说:“对你自己有好处,慢慢理解,没事偷着乐吧你。
  他的“劳模”头衔让我原本以为他不是痴傻呆钝就是教条刻板,谁想到他除了不色以外一切都好过常人。
  我很享受他带给我的今天永远不同于昨天的烂漫过程,不过偶尔也暗自嘀咕,他是否……疲软?
  事情总有正反两方面,这是放之四海而皆准的唯物辩证法。也就是说,他惹我生气的时候也不少。我呢,气消了就对他加以惩罚,比如每天好几遍的让他在我面前穿脱白大衣。他不明就里,可每当看到我坐在那里美得像个评委似的,他就会很配合的走几个猫步,然后停下,两手抖一抖敞开的白大衣,接着一掐腰一甩头,摆个十分跩的“泡死”,笑得我开心一整天。
  跟着他,你真是喜怒无常。
  好景不长。
  一天,科主任来了,跟他说,打算让他提前休年假,然后到人事科报到,给他分配新的工作。
  我问他怎么回事,他无奈地苦笑,说:“不想要我呗,我看病速度慢,还不咋开各种检查,自然带来的收益少,影响科里金额核算。”
  “我到哪儿都这样,”陈锋不无烦恼地继续说:“以前没科室核算时还好,自从科室核算以后就都容不下我啦。”
  他停停,皱了一下眉接着说:“这是公立医院,我是事业编制,他们没权力开除我,就只能把我从这个科推到那个科。估计这要是民营的我早就被辞退了。”
  他看出我的愤怒,便走过来顺着毛胡乱捋了一下我的长发,安慰道:“无所谓,都在内科范围。一个内科医生的技术本该就是全面的,应该算我捡着了,我还真是干一行爱一行呢。你别说,我比别人呀,多学了不少知识。”
  接着他又一拍胸脯(当然是他自己的胸脯),半骄傲半调侃地说:“我已经被打造成全科医生了,本市唯一的全科医生!”

  我不管,我不管他怎么阿Q,我只想当秋菊!
  以前的他与我无干,现在的他是我的苹果(应该没人咬过)、是我的奶酪(希望没人动过)、是我的天猫(但愿没人淘过),我得维权,我得维护,我得维和。
  我奋不顾身地找科头、找人事、找院长;见庙就进,见神就拜,见香就焚。
  好家伙,我比他出名了。
  一时间医院里狼烟四起。
  陈锋知道后和我大耍了一顿脾气,说我无视他的尊严、强bao他的意愿、侮辱他的人格。
  这次我真跟他翻了。

  我没退路了。
  那好吧,我辞职,留你自己在这耍或者被耍吧!关我屁事!
  一个月过去了,他音信皆无,没有探望和解释,更没有道歉和抚创。靠,白眼狼!
  我自以为疗伤期满,于是出去在一家民营医院又找了份工作。
  一天下班,突然在医院大门外看见他。没有鲜花没有横幅也没有拉拉队,只他一个傻傻的在那儿戳着。
  他瘦了很多,似乎衣服也很脏。
  我当没看见,擦肩而过。
  他也不废话,老鹰捉小鸡一样拎上我就奔了2路汽车。
  我没怎么太和他撕扯,怕同事看见丢人。总之他是不会害我的,这一点到啥时候我都相信。
  一路无言。
  大概坐了三站,他叫我下车。领我来到路边一个小区的一楼某户。敲门,没人应声,可门却开了。

  沈阿姨?
  再往里看,哇,一屋子人(屋子不太大),都是原来医院科里的同事。
  寒暄之余我扫了眼室内环境,大家貌似在布置新房?
  正愣着。陈锋从后面跟进屋,一下窜到我面前,二话不说就把我顶在刚关了的门上,象那天在诊室一样,吻我,舌吻。
  我拼命挣扎,他却越疯越来劲,两只手不由自主地移到了我的胸前。没人时他都没这样放肆过,今天……这么多人看着……真是!
  我恼羞成怒。
  嘴也腾不出,身子也动不得,只好用两只手拼命捶打他后背。
  他大概是虐待狂,你越挣扎他越亢奋。
  他身后那帮狗男女一直在叫嚣、欢呼。

  “脱她衣服!”
  “生米煮成熟饭!”
  “陈锋,加油!”
  “关键部位顶上去她就服了!”
  这就是我的昔日好友,真是交友不慎!
  沈阿姨看不下去了,扯着老嗓大喊:“都走吧都走吧,别在这瞎搅合啦!”

  “再看会儿再看会儿。”
  “忙啥呀,这免费的,毛片!”
  “门堵着,咋走哇?”
  “不急,学学,学学。”
  沈阿姨一下推开窗户,再次向这些一肚子坏水的兔崽子们挥手,催他们跳窗。
  终于,清静了,屋里只剩贴在门上的一幅画……
  日期:2014-08-13 21:23:05
  全科医生
  (四)
  原来,我辞职以后,陈锋利用他一个月的假期租了这套房子,买了简单家具、电器和床品,又请沈阿姨她们帮忙布置。
  大家商量要给我惊喜,所以谁也没有提前跟我透露半点风声。
  我说嘛,怎么所有人都不跟我联系呢,我还曾不止一次反省过呢,感觉我交的朋友不应该是这样啊,原来如此。
  “嫁给我吧,大小姐!”
  陈锋求婚的仪式不是单膝跪地,也不是钻戒加指,而是穿了又脱,脱了又穿他那件深蓝的内衣。

  我笑得不行。
  他故作萌态地两手托着自己的下巴问我:“请爱妃将这脱衣的典故说与朕听听?”
  我正笑得要岔气,才没空儿告诉他呢。
  诶?不对呀,怎么我是妃子呢?那皇后是谁呀?嗯?
  “我错我错,祖奶奶,你是太后,太后。”
  “太后是你妈!告诉我,皇后到底是谁?”嬉闹中其实我开始认真起来。
  “没有皇后,皇后目前空缺姑奶奶。”
  “那为什么绕来绕去就是不提?”我做出不满的表情,还像古装戏那样一甩右手上的衬衣,当它是水袖。
  “让你给累糊涂了呗,两个小时内三战三捷呀姑娘,哪个男人这时候还论得清那些七大姑八大姨?”他说着又来挑逗我。

  我羞得几乎无颜面对他,只好一头扑上去,把脸埋在他胸前。
  他扳起我的脸,眼对眼的一字一句郑重地说:“跟我结婚吧。”
  “不嘛,我还没恋爱呢!”我嘟起嘴。
  这也不光是撒娇,我确实觉得我们太快了。

  “先结婚后恋爱。”他故作严肃的说。
  “我不想……生孩子。”我强词夺理。
  “我们象……先烈……周文雍和陈铁军,还有……余则成和翠萍那样,作假夫妻。”他坏笑着说。
  “假夫妻?”我们不约而同看了看对方还赤裸着的身体,再次纠缠在一起。
  他嘴里还气喘吁吁地嘀咕着“咱们是……假夫妻。”

  第三天,沈阿姨打来电话,说她老公(市委秘书处某干部)要调一个技术全面的内科医生到市委,给书记当保健医,她想推荐陈锋,问我愿不愿意。
  “愿意愿意愿意,当然愿意呀沈阿姨!太谢谢你了太谢谢你了沈阿姨!”我激动得不知说什么好。
  “那可说定了,回头我就给我老公打电话。这回你可是双喜临门了,重谢啊!”
  “一定一定。”
  放下电话我高兴得一窜,又跳了三跳,身边的同事和患者用看耍猴的眼神看着我。
  我忙给陈锋打电话。
  始终无人接听。

  他是这样的,出诊时从不接电话。
  只有等午休时再打了。我按捺住兴奋,不太专心的继续工作。
  刚中午,他把电话先打过来了。
  我正在食堂吃饭,忙放下碗筷,起身走到一边,无比激动地压低声音告诉他这个好消息。
  谁知,他断然拒绝,说:“我不去,我还想留在医院……”
  我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劈头打断他的话,问:“你不是开玩笑吧?我可是和你说正经事呢。”
  他说:“我没开玩笑。我不去。”
  “为什么呀?”我的声音比刚才高了八度。
  “历来伴君如伴虎,我这性格不会有好下场的。另外,说句让你笑话的大话,我在医院能帮助更多人。”
  “陈锋,别不知好歹!这机会别人烧香都求不来!医院有什么好哇?这些年他们对你咋样你自己不知道吗?”我已经忍无可忍。
  “……”
  “你到底去不去?”
  “不去。”

  “你他妈的,我跟你离婚!”我失控地大声吼道。
  所有听到这话的同事都停下嘴目瞪口呆,我敢打赌,肯定有人惊到把饭喂进了鼻子里,因为我听到喷射出东西的那种咳嗽声。
  我知道,大家不是因为听到国骂,而是“离婚”二字。所有人都在第一时间用目光询问身边人:“她啥时候结的婚哪?”
  “别生气了……”陈锋破例没有因我对他妈不恭而恼火。
  他继续柔声说道:“我确实离过两次……可你,还没结呢……”
  是啊,仅一昼夜的甜蜜让我以为我已经结婚了呢!

  “这辈子都不会有人和你结婚啦!”我甩下一句狠话,哭着跑出食堂。
  想起昨天晚上他还爱意浓浓的警告我说,以后遇事不要想再逃离,他会翻江倒海的去追我。
  追个屁,我就不让你找到,这辈子你都甭想再见到我!
  我风驰电掣地辞了职,收拾了行囊,坐上了火车,慢慢的在远去中苦苦琢磨,我到底要去哪儿?
  日期:2014-08-14 20:39:28
  全科医生
  (五)
  三年后。
  我已在K市不负责任地结了婚(对人对己都不够负责,因为我不爱,只是为了背井离乡后的生活),但我聪明的始终坚持不要孩子,因为我实在不知道这日子我到底能过到哪一天。
  父母一再催促我回乡省亲,说想见见姑爷。
  这是已经原谅我的表示。
  先是不辞而别,后又擅自婚嫁,我伤透了他们的心。
  那就回吧。
  其实,我一直在他们身边,从未走远。
  那天,我和老公正陪着我父母在超市购物,面食摊前十分巧合地遇见了一位前同事,她也是那天“新房”里围观我和陈锋亲热的一帮人之一。
  我把她拉到一边,拐弯抹角问这问那。

  她机灵地反问道:“你是不是想打听陈锋的情况?”
  她见我不置可否,又波澜不惊,更加机灵地问道:“陈锋的事你不知道?”
  “陈锋怎么啦?”我警觉地回问。
  她似乎有些后悔多嘴,但还是够意思地说了:“他,他进去了。”

  我没反应过来,是因为实在无法预料还是不敢相信?我不知道。反正我虎了吧唧地问她:“进哪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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