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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陽鏡 香魂零落使人愁,淡烟芳草旧迷楼。大明1644,凶宅密史
作者:
華鏡清
日期:2014-12-17 09:22:00
小引
这个故事的开端,始自于多年前的一个早春。至于到底是多少年前,我已然忘却了。
岁月无情,日子如流水般悄悄流逝,将那些看似从未改变的东西冲刷得面目全非,而我也不再是当年的模样,现在回忆起旧时那些刻骨铭心荡气回肠的往事,在记忆中也只留下一片朦胧的光影。这浮世间的纷扰仿佛是河中的沙砾,终究会被岁月的流水冲得毫无痕迹。
在一个闲适的午后,我坐在老旧的蒲团上,在烟雾缭绕中走进无比的空虚,恍恍惚惚间仿佛与大道融为一体。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看见周围的一切突然亮了起来。
悠长的虫鸣声从幽深的竹影中一股一股地传来,显得那样安静,使仿佛回到了多年前的那个夏日。幻境中的我还是九岁时的模样,穿着一件酞青蓝的绣花小绸褂,挂着一把坠满银铃的长命锁。脑袋扎着两个红缎小髻。
我的面前矗立着一扇古旧的垂花门,门上高悬着一块黑底金漆雕花匾,上面龙飞凤舞的写着陈府两个字。牌匾旁挂着两个气派的大红灯笼,悠长的穗儿像是灯笼的尾巴一样随风摇曳着。大门上两边各站着一尊古朴的穿着翠色官服的彩绘文官门神,他们一个拿着笔砚,另一个手执如意。本应该是威严的神像,透出一股深深的寒意,像是不知来自何处的邪灵正在饶有兴趣地注视着我。
突然,我腹中的那点蟾光变作青黄色,化成了一只萤火虫,轻盈地飞进了黑色大门中,一眨眼就不见了。我望向大门,思绪也回到了九岁的时候,只依稀记得我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回过家了。
离开家出去玩了这么久,家里的大人们该急了吧?他们怎么样了?是不是还在等着我回家吃饭?我拉着铜狮子的门钹,轻轻地推开了大门。
大门发出吱呀一声尖叫。接着一阵大风迎面吹来。
整个大院哪里是旧时的模样?那青砖铺地已经被齐人高的荒草取代,荒草随着山风起起伏伏,仿佛对着我,发出尖利的嘲笑声。那精致的石雕影壁,那华贵的牡丹兰草,那美丽的亭台楼阁都不见了,只剩下一堆已经看不出形状的残垣断壁。在这雾气中,显得那样荒芜。
我的心中顿时一阵凄凉,是啊,这扇门后还会有谁在等我呢?不会了。我的亲人们,早在很多年前就相继死去了。
突然间,草丛深处发出了一阵细小的摩挲声音。我抬起头,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赫然出现在我的面前。天福童子!他背靠着幽深的荒草丛,阴沉的脸显得那样从容。他身上穿着的依然是那件仙人官服。用他那种标志性的表情打量着我,对着我咧嘴一笑,露出黑黄的尖牙。“虎子,你可算回来了,俺在这里等了你好多年岁 了!”
我猛然一惊,从幻境中挣脱出来。那些尘封的记忆像是一眼泉又源源不断的浮现出来,我这才发现,这么多年过去了,那些年的一切却如同昨日。仿佛是一部古老昏黄的灯影戏,各种鲜明而生动的人物突然闯入了我的生命中,却又黯然谢幕……
日期:2014-12-17 09:23:00
第一章 千灯镇
我来到千灯镇大抵是初夏时候的事情。为了抵达这里,我们一家已经在路上风餐露宿了两个月。一路上走的都是鲜有人迹的荒山野岭,既要防范山里盘踞的流寇,又要小心山林中的群兽。祖母一直担心接下来寄人篱下的生活,父亲则骂了一路,不是在骂张献忠,就在在骂李自成。来到这里时,我们已经身心俱疲。这一天,母亲在镜子前精心描绘了很久,她戴上了几个月没戴的金银首饰,用厚厚的胭脂水粉掩盖了路上的沧桑。
我们的南逃始于一场劫难,这劫难的源头却要从祖父说起。
我的祖父出生在一个书香门第,受家庭氛围的影响,他年少时便已经精通四书五经,对朱程理学也非常有研究。后来中了状元,进了翰林院。我的外曾祖父全家都是织造官,他看中了祖父的才华,将祖母许配给他。祖母嫁给祖父后,就在闹市区开了一间缎子铺,在她的努力经营下,又开了绸绢铺,绒线铺和一家解当铺。多年下来,我们家虽然不能说泼天富贵,但也还过得去。
祖父母有两个儿子和一个女儿,但是女儿在很小便生病夭折了。只剩下我的大伯和父亲,他们虽然是一个父母生的,性格却完全不同。大伯长得矮小猥琐,耳朵大鼻子大眼睛却小得像条缝,加之身材矮胖,所以像极了一只偷油的大鼠。据说他年少时爱过一个小娘子,但那娘子却嫌 他丑陋。这使得他消沉了一段时间,整天借酒消愁,后来发奋读书,靠着自己的努力中了探花,成为了一名年轻的翰林。
我的父亲身长八尺,长得风度翩翩,他也有些文采,会写几首酸诗。却是个典型的败家子,终日在外面闲游浪荡眠花宿柳,交的朋友也都是些帮抹闲嘴不守本分的人。
那时的崇祯朝已经是风雨飘摇,祖父心系朝政,无力管教父亲,只幻想着他娶妻生子后便会安稳下来,所以让他娶了我的母亲李玉莲。
母亲是个典型的江南女子,像是水一般温柔恬淡。对于我的淘气总是一面笑,很少责骂。她的到来使得稍稍安稳了一段时间。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父亲很快又旧病复发,出去惹草招 风了。只剩下母亲一个人将铺子里的生意打理得井井有条,这免去了父亲的后顾之忧,使他更加逍遥。自我出生以来,见到祖父的时间都比见到他的时间多。
我只有一个姐姐,叫做陈瑞杏,因为她和那个早夭的姑姑长得很像,所以受到了祖母格外的偏爱,也使得她变得非常任性,即使是我也要处处让着她。若使得她有一点不如意,就要大吵大闹,告到祖母那去。所以我非常怕她,和她也不怎么亲近。
而我叫陈瑞盈。虽然我长得不像小虎,但是那时大家都管我叫小虎儿,这个乳名是祖父给我起的,他父希望我长大能成为一名儒将,帮助朝廷抗击日益强大的流寇。然而当英雄太辛苦,我对人生的要求并不高,只要有吃有玩就可以了。若是不不去上学就得挨板子,我一定会和我的伙伴小机灵一起逃课玩遍京城。不过,在我们离开京城之前,小机灵一家就已经嗅到气息,搬到南京去了。
我也终于不用上学了,终日就在家读读小书,抹抹棋子,写写画画,或者看家里的猫狗打架。我犹记得那是新年过去后的不久,柔嫩的桃花和梨花开满了整个院子,闯贼跟着寒流一起进京了!
日期:2014-12-17 09:24:00
其实,在很久之前祖父就预料到可能会有这么一天,所以很早就开始准备。从院子的假山中挖了个地道,通往城墙外面的荒地里。家里的财产也老早就被送去了母亲的故乡千灯镇。然而,祖父却总觉得大明朝不会这么快消逝历史的长河中,所以直到闯贼已经打到城外,还是不肯动身去南京。
那日,我们全家都躲进了地道中,只只派一个叫大关的小厮出去打探消息。等到了近晚饭时,他才匆忙回来,告诉我们知道崇祯帝已经自缢身亡,李自成已经蒸杀了 福王,宣武伯 新乐候 大学士等也已经忠烈殉国。其他文武大臣或死,或者败往南京。要我们也赶快逃命去。祖父听后面色沉重,他什么也没有说,便一个人出了酒窖,沐浴更衣后换上了一身崭新的官服,然后,追随着逝去的大明朝一起逝去了。 他只留下了短短几行字,大意是不愿意归顺闯贼,他死后也无须办丧事,要我们收拾细软就各自逃命去。祖母说,她从来不知道官服的事情,看来祖父是早有准备。
那天夜里,我们匆匆的安葬了祖父,便收拾金银细软,带着祖宗排位,踏上了南逃之路。我们的家族,昨天似乎还那样繁盛,却几乎就在一夜之间瞬间落寞,像是 被黑夜吞没的暮阳。我和姐姐杏儿并没有把这当做一场逃亡,那时,我们都没有去过江南,只是从母亲的嘴里和戏文里模糊的瞧见它,它像是一个被水汽氤氲的俏丽女子,显得那样迷人。
临走时,我最后看了一眼我出生的大宅子,几根花枝从高高的院墙内伸了出来,在黑夜中摇曳着,将夜色都染得香透了。
我默默吸了一口香气,这是我童年中最熟悉的味道。当时我并不知道这是永别,以为只是去江南小住几年,等流寇走了之后还会回来。
日期:2014-12-17 09:30:00
外公和祖父是多年的好友,当年因为发挥失常只进了进士,在建宁县当了个县令,此后就再也没有升迁过。我的大舅舅虽然是外公的儿子,但向来大公无私,即使是抵了外公的职务当的县令,也在当地很有名望。二舅则因为娶了十二个姨太太,成了另一个传说。我的三姨是一个奇女子,她还是闺阁里的小姐时,看上了家里教书的穷先生,不顾外公反对跟着他私奔了。后来这个穷书生用三姨带的钱去了南洋做瓷器和绸缎的生意,竟然发了大财,带着三姨荣归故里。风风光光的与她拜堂成亲,这使得大家都忘记了三姨当年的莽撞,纷纷称赞她眼睛里有水(目光独到)。
我们过来时,母亲家的亲戚几乎都来了。大舅为我们准备了丰盛的洗尘宴,筵席列着九十样大菜,几十样小菜。简直让人无从下筷子。
父亲也与舅舅和姨也准备了礼物,大抵是金锻,昌色锻和领绢各几端,外加上白银一百两,黄金五十两给了三姨二舅和大舅。由于我们一家都要去大舅家里住,所以他的礼物自然丰盛些,外加一对羊脂玉狮子和一罐黄金桂。
那时,我的表哥李玉江也不过十岁,还是个精灵捣蛋的少年。我早就听母亲说,舅舅家比我们还要好,因为那里有个跟我年纪差不多的哥哥,可以跟我玩。但是,我们进门来了李玉江也没有出现,直到筵席都吃了一半了,才看见一个小人儿,像是一只小鹿一般飞奔着闯了进来,他跑到舅舅身边,一脸幸福的从袖子里摸 出一只鸟儿,“爹爹,这是我捉的鸟儿,我可是跟猫儿搏斗了很久才将它救下来,你不是有个银笼子,正好可以用来装它。”说完,他灿烂地笑了起来,眼睛中仿佛装着一片星空一般亮晶晶的,显得机灵可爱。我第一次见到李玉江,就有一种奇妙的熟悉感,仿佛以前在哪里见过。
舅舅却为他的失礼感到不悦,他沉着脸说。“贱蛋儿,你怎么这样无理,四姑和姑夫都从万里之外远道而来,你也不请个安吗?”
这时候,李玉江才望向我们,咧着粉红色的舌头又立刻收了回去,很大方的介绍了自己。之后,就坐在我身边,拿着一个碗就开始吃起来。他的腮帮子上染满了油,随着咀嚼的幅度一鼓一鼓的。他始终专注的吃着,直到后来,等我分配好 了房间,又在一起吃了晚饭,才渐渐熟络起来,主动与我说起话来。我很好奇舅舅为什么叫他贱蛋儿,他说他命中有劫,起个贱名好养活一些。但是很快,我 就发现人如其名或许并不是空穴来风,至少用来形容李玉江是正确的。他问我,“你是不是叫小虎儿啊?”
我感到有些高兴,好奇地问,“你怎么知道的?”
他笑嘻嘻地说,“我听你娘说的。不过,我打算叫你小猫儿,因为你这瘦不拉叽的样子和小虎实在差得太远了!我不能睁着眼说瞎话呀。”说完,他就咯咯地笑起来一边笑一边后退,接着气我一般的叫了一声小猫儿,然后飞也似的逃走了。之后,他果然一直叫我小猫儿。尽管我年纪尚小,却也懂得报复。我也叫他贱蛋哥,但有次被祖母听见后制止了,说长幼有序,我再这样无礼她便要揍我了。
李玉江有个哥哥,叫李天赐,他比我大四岁,很有长兄风范。家里提起他来都夸他懂事能干,他也待我不错,总是笑眯眯的。但比起他来,我还是更喜欢和李玉江玩。因为他脑子活,胆子又大,常常做一些非常有趣的事情,在那时的我看来他是一个很厉害的角色!
他曾经追着农户的小羊跑了一个下午,直到小羊再也跑不动累得在地上喘粗气。他还牵着猪到小溪边洗澡,然后骑着它招摇过市。有一次,他逮到了一只大龟,便 用石头压着它,看着它在浅水里无奈的划了一个下午。我们们曾经一起去小溪里面捞鱼仔,但李玉江不捞鱼仔,他想出了新的花样,捉了一些长出了四肢却没退尾巴 的小蝌蚪。这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见到这么多有尾巴的青蛙聚在一个罐里,层层叠叠的在一起。
最初的半个月,我和李玉江像风一样穿梭在千灯镇的大街小巷间,我们无忧无虑,渐渐忘记了世道的残酷。
后来,我们有了新的国号,叫做弘光。大伯去了南京投奔了祖父的故友吕大器,也在朝廷里得到了一个小职。至于我们家,在舅舅的帮助下,我的父母又在千灯镇上最大的勒马擒风街上盘下了一间带院子的大铺子,后面做个 染坊,开始自己生产绸缎。以前在京城做过官布,什么镶金夹银不在话下,由于缎子成色过硬,很快就在江南销售开来,家里的情况也渐渐好转。
日期:2014-12-17 09:32:00
我来到千灯镇半个余月后,江南的夏天也随之而来。从六月开始天气就变得无比闷热,仿佛进了一个潮湿的蒸锅里。大抵是我的运气不好,此后的几十年里,都再也没有一个夏 季能比得上我九岁那年。那时候,我天天躺在凉丝丝的水晶席上,每天也只喝凉茶。但即使有文竹为我摇着扇子,身上还是感觉燃起了一座火焰山,扇子越扇火就越旺。我的小纱衫子都被汗湿了,脑袋昏昏沉沉,整个人感到无比烦躁。
就在我感觉我已经快熟透的时候,李玉江出现了,他嬉笑着调侃道,“小病猫,你怎么焉了,快快起来,哥哥带你纳凉的好去处!”
我听到凉这个字,顿时感觉盖在头顶上锅盖被揭开,有根绳子伸进了炉子里,眼看就可以出去了。我眼睛立刻亮了,“哪里呢,我们现在就去吗?”
李玉江笑了笑,“当然!”他从怀里摸出一串钥匙,在我面前晃了晃,发出一声动听的脆响。“爷爷以前建了一个叫做小安居的小院子,在一片竹林后头,是咱们家的避暑山庄,哪儿凉丝丝的全是风,比在这四处冒火的院子里可要舒服多了。”说完,他眯起眼睛做了一个滑翔的姿势。
听到他这么说,我立刻从床上爬了起来,准备马上就去。但想了想,又觉得不对劲,既然是外公专门建给我们避暑山庄,为什么大人们宁愿在这里受热也不肯去, 而且我来府里这么久,也没有听谁说过。因为李玉江调皮捣蛋害我挨揍的事做得也不少,我不禁问道,“舅舅他们不去总有原因的吧,你把原由说清楚了我再考虑去不去。”
李玉江故作神秘地笑起来,“说清楚了,怕你这胆小鬼不敢去呀!”
听他那藐视的语气,我不禁负气反问道,“有何不敢?”
李玉江伸出大拇指晃了晃,坐到我旁边来奸笑道,“好!实话告诉你吧,他们说那儿有鬼!”
听到有鬼二字,我的气势立刻变作一阵烟,消散了。我摇了摇头,“不去不去!”在我小时候,我的奶妈云姨就经常用鬼故事吓我,这使我留下了阴影。虽然从未亲眼见过。但 也知道它们生性邪恶,又有法力,而且最喜欢吃我这样的童男子,若是让父母知道,也免不了一顿揍。想到这里,我也顾不得丢脸,连忙说道,“既然有鬼就别去 了,舅舅知道可饶不了你。”
李玉江像是看穿了我的心思般讥笑起来,“怕什么,我爹打的是我又不是你,多大的事啊,打死了十八年后又是条好汉。”接着,他语重心长地拍了拍我怕的肩膀。“小猫儿,听我的,那儿没什么恐怖的,那个小安居我小时候就去住过,是个很好的地方。我在那里住了两年多连个鬼影子都没 见到。就像那条白马河,大人们说里面有水鬼,可是我去了几百次都没碰过,显然,这都是他们捕风捉影的结果,没有什么好怕的。”
对鬼的恐惧使我坚定地摇了摇头,“不去了,不去了。咱们还是在家里玩吧。”
李玉江的脸立刻沉了下来,他鄙视地望着我,嘲笑道,“小猫儿,原来我还真是看错你了,你胆子这样小,刚才还说,有何不敢?说得跟真的一般,见到我说有鬼。气势就全变成个屁给放了!如今看来,你还不配叫小猫儿,应该叫小鼠!”说道这里,他一字一顿地叫到,“小!鼠!”
我一向是个好面子的小孩,从李玉江叫我小猫儿起就对对这个称呼耿耿于怀,他如今叫小鼠更是往我的伤口上撒了一把盐。于是我高声问道,“贱蛋儿,你说谁是小鼠?”
李玉江没有生气,而是一脸好笑地望着我,“总不是我吧,我这样的壮士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某些小鼠儿听到有鬼,立马就怂了。”
听到这里,我终于和他吵了起来。但我显然高估了自己的实力。李玉江的母亲是有名的得理不饶人,连舅舅也十分怕她,她说十句,舅舅才敢轻声细语的劝上 一句。我的母亲从来不与人争执,祖父虽然会弹劾人,但是并不会市井的吵架。这场大战从一开始,李玉江就牢牢的占据了上方,他的嘴皮子动得飞快,从我的衣 裳,外表,到这里来的一件一件小事,一点一点的证明我就是那个小鼠,到了后来,连我自己都深深的相信,若是我不不跟他去鬼屋的话,我便真的连小猫儿都当不 成,要当小鼠儿了。
于是,我就这样稀里糊涂地答应了李玉江,答应他下午就陪着他去鬼屋。李玉江也保证,若是我能跟他一起去,他就改变自己对于我胆小如鼠的看法,不再叫我小猫儿而是叫我小虎儿。
后来这些事情的开端,便是从这个可笑的理由而来的。很多年来我都一直在想,若是我当初坚定一些,是不是后面的那些事情就不会发生呢?
日期:2014-12-17 09:42:00
中午,趁着大人们睡着了。我和李玉江在院子里汇合了。我的脖子上带着一把如意金锁,腰间插着那把老匕首,李玉江却带着羊皮水壶和一套围棋。
这是因为我听云姨说鬼怪怕金器和凶器,那把老匕首是我从父亲抽屉里偷偷拿的,据说是宋朝一个王爷的东西,这是他很多年前为了在众人面前装阔花了大价钱买来的,我觉得这两样东西应该能帮我压住鬼怪。
我们很轻易就从一个小洞中溜了出去,来到了外面的街道上。李玉江雄赳赳气昂昂地大步走着,带领着我前进。虽然阳光热辣,但是想到要去鬼屋,我还是觉得一阵凉。我一边走一边想,我带了这么多东西,到底有没有用呢?即使没有用也比不带强。鬼再厉害应该也不会大白天出来吓人。
大抵只走了一盏茶的功夫,将千灯镇的牌楼都甩在身后了。我们的眼前出现了一大片的田地,此时,稻谷已经长得很高了,看上去清灵灵的一片,阵阵凉风从不远处的河堤横扫过来,稻田地也跟着飘摇,仿佛是一片绿色的海。
稻田地的尽头,只有稀稀拉拉的几户人家,再往里就是一片苍翠而茂密的竹林了。我依稀觉得我似乎来过这里,但是怎么也想不起是什么时候来的了。
我们继续前进,竹林和外面的道路间,有一条水渠,水渠上立着一座漂亮的雕花拱桥,上面长满了藤蔓,水波反着着阳光,将桥洞中染上了点点光斑。大抵是个阴 凉处,丁点大的小鱼和近乎透明的小虾子都在桥洞周围游动着。过了桥,就是一脚条铺满青石的小路,大概可以供一辆马车通过,路上长满了浅浅的青苔,看上去似乎很久没有人去过了。另我感到奇怪的是,跨过这座桥后,就只有点点的光束从茂密的树影中洒落下来了。林子中布满了一条又一条的光柱。我望了望阴暗的竹林小 路,又看了看身后洒满阳光的稻田地,忽而产生了一种怪异的错觉,仿佛,过了这座桥后,就是另一个世界了。
这时,李玉江向我介绍道,“这桥叫做霜月桥。再往里走,就到了春和亭,这春和亭是一座风雨亭,若是你累了,咱们可以去歇一歇。”他一边说,一边大步朝前面走去。
我也跟着他,就在我刚刚抬起脚来时,竹林中忽而刮起了一阵大风。这里的风不知道来自于何处,刮在脸上冷得生疼,一时间所有的竹子都跟着它猛烈晃动,几乎要被摇断,巨大的风声仿佛天地间所有的孔窍都舒张开来,跟着它嚎叫起来!
大风使我打了一个激灵,我凝视着眼前这片茂密得透不过光来的竹林。林中那条幽寒的看不见尽头的小道,修得这样好,但却人迹罕至, 大家宁愿走田埂中绕远路也不愿意从这边过。这个竹林中到底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呢?我站在路口,仿佛感觉有一个长着嘴的大怪物,正在我看不见的地方阴邪地看着我,等 我一进去,就会冒出来,张开黑黝黝的大嘴,将我吃进肚子里去。
日期:2014-12-17 09:45:00
第二章 血鞋
李玉江本来已经走过去很远,但见我还在原地,他又折了回来,一把缚住我的胳膊。调侃道,“看你这胆小鬼,还得哥哥助你一臂之力。”说着,就把我往林子里拉。
我想起李玉江那轻蔑的表情就生气,若是我不跟他去,倒显得我真的没胆,依李玉江的性格肯定会四处宣传,还要把小鼠儿的称号强加给我。我一咬牙,心想这里后面本来就是山,有凉风也是正常的。我带了这么多辟邪的东西,哪怕那鬼怪有通天本领,也不会在光天化日之下杀人,若是这样,它何必窝在这阴冷的竹林里,连庙也没有混到一间呢?
这样的想法鼓舞着我,使我继续朝竹林深处走去。越往林子深处走,竹子就越发茂密。像是一个竹斗笠将天都给兜住了,只有星 星点点的阳光从外面透进来。或许是一个星期下的那场急雨,使得整个林子里还是湿乎乎的。掉落的枯叶一层一层的叠在一起,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植物腐烂的潮气。 外面是炎炎夏日,但是竹林里,却仿佛是深秋,显得那样萧条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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