软惊悚------------从民间收到一个物件开始说起

作者: 琥珀藏愁

  日期:2014-12-25 10:28:16
  我是个收破烂的,走街串巷。
  有一年冬,我也不晓得从哪个村谁家收购上来一只绣花鞋,因为我只收购一些破铜烂铁,纸壳子旧报纸,不收购什么布,鞋之类的,估计是谁家婆娘看着啥不要的都扔给我算重量的夹在里面一并?
  那鞋是我回来重新装捆的时候发现的,本来要顺手扔了,后来我一掂量还挺重,就多了心眼重新夹在一捆报纸里。
  那天累了我早早的上了炕睡觉。

  后来炕烧的太热,我起身到了灶台舀了瓢水喝的功夫瞅见外面院子落了一地的雪,银亮银亮的地,雪亮雪亮的月,映的跟半个白天一样。
  我就喝着水多看了几眼外面的景儿,这一看我感觉不对劲。
  咋说呢,我躺下之前外边没下雪,我躺下之后,家里就我一个光棍,我半夜也没上茅房,可是院子里一排排脚印是打哪来的?
  我们村虽然穷,但是可没出过偷偷摸摸的人,都是乡里乡亲的,再说我院里也没挂个烧鸡啥的,谁半夜进来,就是进来能偷个啥?
  我重新上了炕,趴在窗檐下端详。

  端详的功夫,我开始数脚印,我这屋是东大屋,刚好能看全院子,从草棚子下面的三轮车地儿开始有脚印,一直到对面墙根下,一共23个,大小就巴掌那么大,这么一看尺码,我心里踏实了,因为一看就是小孩子的脚码大小。
  半天再没啥动静,又感觉是小孩子瞎闹,我就不盯了,躺下睡。
  半夜耳边传来有人踩雪的声音,咯吱咯吱,我实在乏的很,意识中隐约冒出来一段脚步声就又沉过去了,直到天亮。
  日期:2014-12-25 10:38:00
  因为我想趁着雪化后路面滑之前把昨个收购的东西送到总站,就起的早了点。

  热了点饭菜匆匆下肚,就套上棉大衣出了屋。
  这一出屋,满院子的脚印,我才想起来昨夜的事儿。
  我昨天半夜是在窗户上看的,就目测了大小的孩子的脚印,这近距离的蹲下来一看,不是,为啥呢,孩子的脚印再小,形状摆在哪儿,可这些脚印咋这么怪异呢?
  我总感觉在哪里瞅见过-----------对,对,就电视上演的老辈子女人三寸金莲的那样。
  我的天,这一想起来,我就想到了昨天的那只绣花鞋,不就这形状吗。
  而且那脚印也是从三轮车开始的。
  日期:2014-12-25 11:21:00
  我心里七上八下的从车斗里翻出来那只鞋,再次拿在手里的时候总感觉不是好东西,刺刺囔囔的。

  把那鞋安在雪地上的一个脚印上对比,我的天,吻合。
  我一屁股蹲在地上,使劲的想,昨天到底是从谁家收购上来这么个玩意。
  我跟废品总站的老头处的不错,他平时没少照顾我,还张罗过我的亲事,这么个邪乎的玩意我不能再送给他,可我也不能自己个留着吧,更不能乱扔,眼下只好送回原来的主人那儿。
  我就发动了三轮车,沿着昨天的路重新走,我记得昨天先是去的临近的西村,我去了西村一趟,按照昨天的顺序重新走了一遍,总想着能唤起一点蛛丝马迹的记忆,我顺便跟几个混熟的乡亲打听了一下,谁都说家里没这玩意。
  西村之后是后山村。
  说起这村,我想起一件事情,早年后山村有棵上千年的红豆树,那树三五年换一次叶子,这期间的冬天别的树都光秃秃的,唯独这树枝繁叶茂,而且十年才结一次果子,结下的壳子里一对艳红扎眼的豆子,三年前是这棵树上一次结果的年头,都言红豆不是最相思吗,所以很多姑娘小媳妇的都蹲在树下等着掉果子,他们村有个秀儿,最能捱,那一年有幸运的捡到一个两个的,秀儿白日黑夜的等,竟然捡了十几个,自己回家串成手串,日日不离的戴着,再后来就传出来秀儿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里自己吊死在红豆树的事儿,后来那棵树就人人避讳。

  秀儿死的样子很不好看,眼睛滴着血,直挺挺的挂着,脸上挂着痴傻的笑。
  我很少去后山村,但是昨天肯定去了,因为我收购的东西不够,这么想着我好像记得点什么了。

  就加快了速度,把车停在后山村口的时候,我沿着村头的坡路进了村。
  日期:2014-12-25 11:40:00
  村里的后生都上学去了,年轻的也上山刨地了,就剩下几个老太太大爷的坐在门口的石板上晒太阳。
  这一番场景我想起来了,昨天我就是进了一白毛老太家收过东西,那老太太说没报纸,不识字,但是有娃子念书的旧作业本,我记得我昨天收了一堆旧本子,怎么车上重新装的时候没发现呢?
  我凭着记忆进了一个胡同,第一个门,那老太太还坐在石板上发愣。
  “大娘----------记得我吗,还?”我大声的问,她耳背。

  她回过神色看我,笑了笑,满脸的花折子,算是默认了。
  我从衣服兜子里掏出来那只鞋,又说“大娘,昨个你丢了物件我车斗里,我看怪好看的,就给你送过来了!”
  那老太太一看见鞋脸色变了,踉踉跄跄的起身进了自己屋子。
  我心说这是啥意思呢?刚要跟进去,一个扛着锄头的嫂儿,路过。
  “哎---收破烂的,跟谁说话呢?”嫂儿满脸诧异。
  “跟这家大娘呀”。
  “别逗了,这家方老太,三年前就过世了,这门都上了青苔,没瞅见吗?”
  我这一低头,可不,脚下门口幽绿幽绿的青苔都沿着墙壁上了房檐。
  啊-----------那我昨天从哪个老太太家收购的旧本子?还有这鞋?

  我回过神的时候,那嫂儿已经走出老远,我大步的追赶。
  “大嫂,大嫂-----------你认识这鞋吗?”我不知道怎么问,我突然好多问题要问,不知道从哪下嘴,冒失失的问了这么一句。
  “这鞋???这不是方老太生前每年过年才穿的那鞋吗?我记得老太太下葬的时候也是穿着走的呀,你打哪捡到的?”轮到嫂儿问我了。
  我,我,我这哪里是捡到的呀,哎呀,这会是一百张嘴也说不清了,谁愿意捡这么个晦气的玩意呢?
  日期:2014-12-25 12:23:00
  我都不知道我怎么回的自己家,这一路上心里跟炸了毛一样。

  我把三轮车往院子里一停,就发疯的翻找昨天亲手收购上来的那一堆旧作业本,确实车上没有。
  那鞋,我找了个石头块压着,后来又用钩子掉在平房下面的檐子上,还是坐立不安。
  我很小的时候就是孤儿,又是穷小子一个,遇到事情的时候习惯了自己憋着,因为我找不到亲近的人商量,可这次我憋的要爆了一样。
  我感觉可怕的不是挨饿,是未知。

  这一天过的太快,我特别不期望的夜晚又来了。
  我合计了一番,把昨天的旧脚印全部扫平,我从院子门,一路退着用笤帚扫,退到屋子门口的时候,整个院子被我扫成被平平坦坦的一层雪覆盖着,确定了啥脚印也没有,我进了屋。
  早早的吃了苞米饭就上了炕,把褥子都挡在炕沿上,自己蜷缩在炕里头,脚后跟使劲的搓搓着席子,依靠这种摩擦的疼找点不是做梦的知觉。
  半夜时候,院子里又传来脚步声,很奇怪,这是第二次只要我想看的时候,身子就沉甸甸的动不了。
  但是我耳朵还灵,于是我开始数脚步声音,第一下是从三轮车的草棚子处传来的,二下,三下,一直到西面的墙根处停了下来,刚好是三十下。
  过了一会,又从西面的墙根处回来,还是三十下。
  一共三趟,我一宿没睡,肯定是三趟,每一趟都是三十下。

  第二天鸡刚叫,我就起来,推开门。
  从三轮车到西墙根的脚印子证明了我听力的准确,但是我数,怎么才二十三个脚印,跟头一天的数字一样。
  我又数返回去的脚印也是二十三个,可是明明是三十下,我夜里听到的声音分明是三十下呀?那七个脚步的印子哪里去了???
  日期:2014-12-25 15:25:00
  我整个人都不好的彻底,就在我纠结在数字差的恐惧中时,猛然想起一个重要的事情,我昨天百分之百是最后把那鞋挂在平房檐下面的钩子上了,怎么这会钩子空空依旧,鞋还是自己夹在了报纸废品中了呢?难道它认窝?
  大冷天的一层层汗扑哧扑哧的顺着脊背淌。
  我有了前两天的教训,一到听声音时候身子就起不来,我今个夜里就打算就干脆不躺下等,直接坐着等,我看我究竟要看看是啥幺蛾子作祟。
  这一天我啥也没心思干,一心盼着天黑。
  到了晌午十分,门口有人闹哄哄的,果不其然就敲我门栓。
  我应声喊句,自己进来吧。
  冒进来一个生脸,不认识呀,谁呀?
  “你是拾破烂的那个吧?”直冲冲的一句话。
  我本来想说我不姓拾,也不叫破烂,后来想算了,很多人都这么叫我。

  “是,啥事?”我接了话。
  “看你面相也挺厚道呀,怎么偷坟掘墓的事都干呢?”那汉子挺壮,说话音儿也有瓷劲。
  “伙计,有话好好说,我干啥乱七八糟的玩意了?”
  “别装,我是后山村的,昨个俺们村吴老二媳妇跟我说了,你拿了俺娘下葬的一只绣花鞋?哎---你手上的就是,这下省的你抵赖了!”
  我一听,想起来了,我光顾着害怕东查西查的了,把这茬给忘记了。昨天那嫂没听我说明白,人家肯定不相信我能从一个死了三年的人手里收购上来一只鞋。

  “大兄弟,是这么回事,你先别恼,我人跑不了,你先听我说完再收拾也不迟!”我知道这里面有误会,先给对方吃了安心丸,给我个说话解释的机会。
  对方倒是性子沉稳,也不急躁,就坐在门槛上听我说。
  我这才一五一十的把收上这鞋子的经过,这几天夜里的怪事和盘托出。
  日期:2014-12-26 10:49:00
  这汉子倒没我想的那样三两句就否了我,说我胡咧咧。
  我说到下半截的时候,他就起身走近,拿起我手里的绣花鞋端详。
  “这的确是俺娘下葬那会的鞋,我记得当时这鞋穿的费劲,后跟挤吧了几次,都脱了丝线了,你看,这不,这几根发毛开线的?”他指给我看。
  我顺眼看去,的确。
  “今天我在你家过一宿,咱俩好好看看!”那汉子倒也干脆。

  我心想,巴不得找个喘气的商量作伴,就满口应下了。
  这汉子也实诚,给了我几十块钱,让我到村小卖铺打壶散白酒,我也上了平房,把鼠夹子夹的几只雀用泥巴包了,扔锅底烤,就着鸟肉,一顿白酒下肚,两人话也多了,我这才知道这汉子姓瑜,叫瑜彪。
  日期:2014-12-26 11:10:00
  太阳落山前,我照例开始清扫前一天的脚印,瑜彪让我先别忙着干这个,上了平房拿下几个我用来夹麻雀的鼠夹,零星的摆在昨夜一行脚印的地儿,又从阴地挖来没化的雪盖在上面,然后才让我动手。
  我好像悟出点什么,转身从屋内线篓子里拿出我娘以前用的一根银针,仔细的把针竖着扎进绣花鞋底下,我扎的时候是把针鼻扎进去,冒出来的上面是针尖,然后把鞋放在旧报纸堆里。

  想着也没啥了,就重复着前一天的做法,退着扫雪,前一天的脚印又盖住了,一层均匀平坦的雪层盖住院落。
  我们俩早早的蹲在炕头的窗棂前,因为要观察一夜,这期间也不能老这么撑着,我就干脆把褥子都摞起来,胳膊肘撑在上面,瑜彪跟我并排。
  约么11点光景,院子里开始有动静。
  日期:2014-12-26 16:03:00
  这声音很轻,还不是前几天的脚步声,细辨像是从院子外门缝挤进来一股风跟木头摩擦的声音。

  我以为是幻觉,但是瑜彪转脸看了我一眼,用手指指着大门处。
  这几天刚好是中旬,天上的大月盘皎的很,大家知道农村大门的设计吧,就是有个过道,过道顶上连着平房,一般晒红薯干啦,被褥之类的,平房下面一般东面是一个屋子,不住人,储藏杂物,西面也是屋子,放稻草刨地的铁锨之类的,中间的过道是门,所以过道顶上的平房挡住了月光,我们听出来声音的源头,看不出具体,就隐约一团移动的玩意。两秒钟之后,过道的阴地越过,院里的月光下出现一个影子。

  影子不大,是背对着进来的,这一背对着进来的姿势,真像我退着扫雪,我吓了一跳。
  瑜彪掐了我一下,我镇定下来,继续看。

  这影子明显是个人影,不是我先入为主的定位是方老太太,是那身量,有点驼背的佝偻样子的确是我见过的方老太,只是不干巴,那影子圆润的很,而且很飘渺,仿佛一个人皮被充满了气,饱饱的很。
  影子直接靠近三轮车那地儿,这时候就开始出现清晰的脚步声,那只绣花鞋仿佛安了脚,自己从车斗上走下来,一下,两下,一直到第七下,刚好到了影子右脚前,影子一个飘弹,一只脚入了鞋子,我这才发现它进来的时候左脚有鞋,右脚是光着的。
  然后是第八下,你别看影子轻,穿上这鞋后,走路稳实的很,动作真个活人一个样。
  然后是第八下,沿着一条线直接走到西墙根下。
  日期:2014-12-26 16:19:00
  我后背上那个汗呀,要是今晚没第二个活人在我旁边,我这会真能啊啊大叫的冲出屋子慢村的跑,这是我自己的家呀,每天睡觉的时候原来这么个玩意在这活动,这不吓破胆了都!
  瑜彪那脸也白惨惨的好不到哪去,两人大气不敢喘的看着院子。
  只见这功夫那影子脱衣服一样的从头到脚脱下一层,只是那不是衣服,是一层人皮膜子,剩下一架干净净的骨骼站在月亮地儿,抖皮子。
  瑜彪狠狠的掐着自己的大腿棒子,那眼都快凸出来的看着我,我的嘴张的占了下半个脸。
  我们俩再也撑不下去了,摊在炕头上,捂着被子大喘气。
  两人就这么窝着捱到了天亮,鸡叫声一传,浸透了半面的被子里钻出来两个掉了魂的我俩。

  日期:2014-12-26 20:42:00
  “是你娘吗?”我看着瑜彪。
  “是我娘的鞋!”瑜彪看着我。
  “兄弟,你娘没走之前,求你住我这成吗?”
  “我娘都走了三年了,大哥”
  “要不你住我这,要不我去你家倒插门”
  “倒插门有这么弄的吗?先看看院里情况再说!”
  我俩下了炕,推开屋门,说实话,我从没这么害怕自己家的院子。
  我扫了一眼不用细看,脚印跟前两天的一样,几乎路线都没变,瑜彪说鼠夹没踩过。
  我想起银针,从三轮车扒拉出来绣花鞋,银针还在。
  我真怀疑昨夜是幻觉,要不你想,那么实实在在的脚步声,不可能是脚板悬在鞋面上踩出来的,要是实打实的踩下去,怎么可能银针文斯不变的竖立在那儿?
  日期:2014-12-28 15:27:00
  我说“瑜彪兄弟,咱们还是一把火烧了吧!”

  瑜彪反倒一股血气“老哥,你是个怕事的人还是个迎事的性子呢?要是怕事,这鞋我带走,要不,咱俩今晚主动点!”
  我说啥意思不懂。
  瑜彪说让我借点鱼丝线,要长,然后一口大缸,要敦实。
  我转身去了村东头早年织渔网的二婶子家,还好婶子是个收拾物的主儿,也热心,找来一大轴子透明的鱼丝线。
  先送回来给瑜彪,我好奇他要干嘛,就蹲着看。
  瑜彪接过来,用手拽拽结实度,满意的说“应该靠谱”,然后拿起绣花鞋,直接拔出我昨天钉下的银针串起鱼丝线,线的一头被缝进了鞋底,然后他把鞋子重新放回车斗,放开线轴子一直通到屋内。
  “你看,现在是白天,这线都不容易看到吧,晚上更隐蔽,哎,让你找来的缸呢?”瑜彪干完问我。

  “村里家家户户有米缸,可是这谁能借呢,我张不开嘴-------”。
  瑜彪能理解我的意思,径自打量起来我屋内的上上下下。
  “你家地窖在哪儿?”
  农村每家都有地窖,一般都是冬天存地瓜用的,防冻,这么一说我倒松了一口气。
  “就在西屋炕沿下”我掀开西屋的布帘子。
  瑜彪跟进来,看了一眼,“就这个了,不用缸了!”。
  我见他忙完了,开始问“我们接下来干什么?”
  “今天夜里不在东屋看,你就在这屋炕头上盯着,我在地窖里蹲着!”
  我还是不明白,瑜彪说他也心里没底,晚上看情况行事吧。

  日期:2014-12-28 15:50:00
  虽然才处了两天,但是共同面对一件事很容易拉近两个陌生人之间的距离,尤其是淳朴的农村人。
  于是我问起了瑜彪他娘走时候的一些事,瑜彪说他娘就生了他跟一个妹妹俩孩子,他后来跟着村里征兵的一起去了部队,部队严格,只有每年的探亲假才能回趟家,后来妹子未出阁就无端自杀了,瑜彪在妹子走后就申请了退伍回乡,在快要离开部队的前半年,村里支书发了电报说,他娘过世了。
  瑜彪说他娘是自己坐着坐着就硬在炕上的,也是一年冬天,啥时候走的不确定,是村里的二丫头追一只花猫进去才发现的,一个孤老婆子,平时也没个串门的。
  瑜彪摸了一把眼泪。
  我也想起我娘,两人就这么沉默了。

  我从炕席子下找出一沓块的毛的散钱,又去了小卖铺,这次有酒还有烧鸡。
  “兄弟,今个哥请你,往事不回首,今朝有酒今朝醉!”
  瑜彪倒出一大碗酒递给我,又倒了一碗给自己“老哥,还没问你姓啥呢?”
  “姓顾单名一个淡字!”
  “孤单?”
  日期:2014-12-28 16:47:00
  白天就这么过去了,到了傍晚我还想扫雪,但是雪都化的所剩无几扫不起来了,我只好从灶底扒拉出来烧饭后的草灰撒到院里。
  把没喝完的酒也放在炕上,上半夜我们俩一起趴在窗棂下盯着。
  又是11点光景,院门挤进来那个人皮影儿,它还是飘到车斗那,车上的鞋子自己走下来,这档口,瑜彪手里的鱼丝线跟着被扯动。
  本来第二次看到重复的悚没那么六神无主,但是通过丝线传递过来的移动真实的过分,我们比第一次还慌怕,好在有酒,两人灌下去几口,继续。
  喝酒这功夫,那人皮影儿也走到了西墙根下,别说,今晚在西屋,看西墙根下就跟脸对脸一样,要不是一层窗户搁着,我都吓的背过气儿去。
  那人皮影儿银发,跟月光一个色,但是头发杂乱遮住了上半个脸,露出的下半个脸隐约可见一层花褶子,瘪进去的嘴不停的咀嚼着什么似得,到了西墙根就跟脱套头的衣服一样,跐溜一下,一层人皮下来,剩下一股佝偻的骨架子,一丝肉儿血儿也不沾,又迎着月光抖擞皮子。
  我刚要看瑜彪,早没人影了。
  我这一身冷汗呀,听见地窖里传来声音,“我开始拉线,你瞅着点!”
  我才想起来白天的计划。
  我不知道瑜彪在下面拉线的幅度怎么样,只见那人皮被抖擞几下后重新套上又往回走,但是这次明显偏离了最初的轨迹,在用一种难以察觉的错位往屋内移动。
  等到二十三下本应该回到车斗的时候,它明显回不去了,就停在了二十三下。
  我的心跳都崩到了嗓子口,小声对瑜彪说“它停了!”

  瑜彪没吭声。
  我回头看窗外,我这一回头呀,我的神仙二大爷,窗外就跟我脸靠脸中间夹着一层玻璃的对面,一张惨白的老脸冲着我笑,要是不知道,你还以为那是邻居哪个熟人在某个晌午过来找你借镰刀呢,自然的很,但是那是那张人皮呀,死硬硬的人皮脸上散着活生生的笑,跟我近在鼻息间那!
  我再也控制不住了,啊啊啊-----------狂叫的奔向地窖。
  瑜彪被冷不丁跳下来的我吓的半死,手失控的猛抽那鱼丝线。
  “是我呀,别收了-----------”我喊着扯掉瑜彪手里的线,扔出地窖之外,狠狠的拉下地窖闸门。
  又找来地瓜篓子挂在闸门上缀着,生怕这道门被掀开。
  日期:2014-12-28 17:07:00
  “被它发现了!”我大喘气的咽着唾液。

  “你这地窖门结实不?”瑜彪不知道外面发生了啥,悸恐是可以传染了,他一身的膘肉开始哆嗦。
  “天快点亮吧,太阳赶紧出来吧!”我一时之间毫无章法,跟着哆嗦念叨。
  瑜彪狠狠的拽着地窖门,我拽着瑜彪的腿,两人就这么僵硬的又熬了一夜。
  鸡叫了好几遍,地窖闸门缝隙透进来屋内吸收的阳光一缕缕,我才确定天真的亮了。
  “出去吗?”
  “我先上去吧!”瑜彪说他在部队练过比我强点。
  我涌上来一股感动,心说,这是兄弟呀!
  我们小心翼翼的把地瓜篓子勾下来,竖耳听了听,外面很静。
  这才推开地窖闸门,瑜彪先冒了个头,四下观望一番,冲我点头,俩人陆续上去。
  西屋的门帘照旧,灶台上的水也还是半瓢,但是屋跟院的门开了。
  瑜彪说,这是他睡觉前开的,本来是想用丝线把那人皮扯进来,特意开的门。
  我走出屋,回头看外墙,不对。

  “我说,昨夜它肯定到过外墙,没进到屋内,你看这儿”我指着外墙的一串苞米谷子上被蹭掉的部分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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