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妆残 [宫斗坑]

作者: 盲龟浮木随溪去

  日期:2014-05-23 11:00
  [序]
  启贺六年,后旦嫡子,其子聪慧,故册为储。
  启贺十九年,昭烨帝于朝昏厥,不日驾崩,举国共丧。
  先帝逝后,正储登基,号泽舜帝,国号启覆。
  封嫡母苏氏为敦华皇太后,封先帝侧妃李氏为皇太妃。

  追封先帝侧妃萧氏为婉和皇太后。
  封正福晋孙氏为景和皇后,左右侧福晋各为双妃……
  启覆三年,太后主张扩充六宫,故于初春三月选秀入宫。
  日期:2014-05-23 15:09

  [一]
  大选前一夜,下起了瓢泼大雨。
  三月的雨本不应该如此冽,夹杂着冰渣打在守门的公公脸上,实在疼痛。一声春雷滑落天际,不知惊醒了多少缠绵美梦。
  乾清宫里灯火通明,透过暖黄色的窗棂,隐约看到两个人影。烛火被风扰得晦明轮替,殿内殿外气氛颇为诡异。

  “嗯,你且退去吧。”随着不温不火的一声遣退,一个头戴斗笠,黑纱遮面的男子踏出了门扉。旁的工人舍人虽未见其容貌,却都匆匆颔首行礼。油纸伞缓缓打开,男人的身影消失在了淫雨霏霏之中。
  二日,天转大晴。雨后空气颇为清新,草木芊芊,野芳明媚,万物即为复苏之态。选秀的后庭也是一派欣欣向荣之貌。各类佳人层出不穷,锦绣罗裙,诡毳殊章。娉婷佳人,各露娇态。
  可惜了前庭大堂却是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也罢,皇上未来,良人不在,红颜自是提不起精神。而太后端坐正位,一来二去看得多了,也早已兴致泛泛。
  “翰林院掌院学士之女妫予!”侧立在一旁的太监依旧扯着嗓儿喊着,眯着一双神气的眸子,望着殿前种种。
  “民女妫予,叩见太后,太后万福金安。”极其妩媚的声色,像是昨日的春雨还未下完,残留的几丝毛毛雨刮入心中,使得殿内人,无论男女皆是一阵心痒。

  太后闻声不紧不慢地抬起了耷拉的眼皮,边扬起嵌着红宝琉璃的护甲抚着发丝,边眼神灼灼地审视着面前之人。
  这妫予也着实出众。罗袖初单站在端庄华服间颇为显眼。身体曲线被藕色的薄衣衬得玲珑娇媚。抬眉低眼间流露出的神采,并不灼人反倒柔情似水。靥辅承权地浅笑着,显得极是沉静。只是一举一动间无不透着祸水之色……
  太后看了好一会儿,暗自摇头道:“大胆妫氏。你穿成这样成何体统?”大抵也没怒色,只是语气明显透着一股子肃意。眸底暗流涌动。
  妫予闻言先是浅笑三分,随后敛了笑迹,叩首故作弭耳受教,毕恭毕敬答道:“太后息怒,民女受教。”
  太后轻瞥了眼妫予,心里暗自琢磨还是个能约束的,便抬手欲过。却豁然见那妫氏眼神飘忽,一副察言观色之态便放了手问道:“可是为何入宫啊?”

  妫予顿了一顿,解颐道:“回太后,不过是飞燕衔枝,为深宫添抹春色罢了。”这话说得委婉,谁人不知汉宫飞燕乃一代祸水。而这春色……倒不知她是真不知晓还是恰有此意了。
  太后蹙了蹙眉,此等容颜可谓千古难求。可惜……终还是摇了摇头。
  “翰林院掌院学士之女妫撂牌子赐……”
  “留下罢。”
  太监的尖嗓还未说完。便被幽幽打断。
  不知何时殿旁多了一记轿辇,只闻其声而不见其人。而单闻那声却比这佳人还要魅惑几分。
  太监茫然地看了看皇太后,太后的眸底似乎小有了些神采。思虑片刻点了点头。

  “翰林院掌院学士之女妫留牌子赐香囊!”
  边上的小太监闻言匆匆递上金丝绣好的香囊,柔荑缓缓接过朝其媚色一笑。小太监红了红脸,赶紧低头退去。
  秀女仍一批一批地来去反复着。不知过了多久,修长白皙的手指放落了轿帘。眸轻阖,轿起而去。
  日期:2014-05-23 15:10
  [二]

  妫予进宫已然三五天了,封作贵人,并无封号。赐居尽皖居,不是正宫却偏偏邻于御花园,景致倒也尚可。
  本想着趁着拜见皇后之时,探探这宫中众位妃嫔虚实。不想皇后那边传来口谕,皇后喜好佛事,去了静穹寺祈福,拜见之事就延到了半月之后。呵,也不知那皇后是真的祈福。还是拖着新人难以面圣。
  不过言归正传,皇后这步棋走得确是极妙。一来断了皇上的新鲜劲,等她归来皇上的性质也就磨得差不多了。二来,让你们先斗得头破血流,等她回来了新人也被折磨得差不多了,收个场子就行了。
  妫予左手玩弄着剔透的葡萄珠,右手缓缓翻着心腹递来的画册。若问画册上是什么?一张张美女脸庞层出不穷,竟是不知从哪儿搜罗来的妃嫔画像。

  其侍女醍醐站在一旁,细细解说着打听来的深宫舌根。虽是假多真少,倒也有可取。殿内熏香氤氲萦绕,擦过身边的旖旎薄纱,渐渐消散。美人听了半晌,现下只剩醍醐在讲,而佳人早已入梦去了。
  醍醐张了张嘴,最终把话咽了回去。像是习以为常了,拿了张披风为其盖上,悄无声息地出了屋。
  出屋见清酌在琐闱旁愣神,不禁生了几分好奇。醍醐清酌都是妫予的陪嫁丫头,各个机灵谨慎,今个儿怎得露出如此目瞪口呆之色?
  既生了一探究竟的心,边踱步上前轻拍下清酌的肩膀,眉眼流露出疑问之色。清酌先是被吓得激灵一下,见是醍醐才定了心,浅笑着指了指不远处的花丛之中。
  醍醐放眼看去,原是一对男女在那处调情。因枝叶苒苒,只能看个大概。却也瞧得出那二人穿着皆非泛泛之辈。而女子面带娇笑,更甚偶尔有笑声徐徐传来。而男子似乎幽幽说着什么,很讨那女人欢心。虽二人相隔又些距离,气氛却春色盎然。

  “咳,不想你还好这一口。”醍醐捅了捅清酌,眼神暧昧,嘴角噙着一抹轻笑。
  清酌眼珠微转,打掉醍醐捅自己的手。面上却也浮上一抹红云,吸了口气才故作镇定道:“只是不想这皇宫内,也能看到这些罢了。”只是看到醍醐只是笑而不语,憋得清酌脸又红了几分。
  妫予本就是浅睡,刚要入梦,就听到窗根下窸窸窣窣,不禁皱了皱眉,唇微启打了个哈欠。睡眼朦胧,媚态毕露,仿若一只刚醒的狐狸。恹恹掀起身上的披风,侧身整了整衣衫出了屋子。出门见醍醐清酌二人嘀嘀咕咕,便也上前打探。秋眸探去笑意暗生,未曾说些什么只是多瞥了二人一眼。
  二人自然收到了主子的眼神,纷纷低下头去,像是吃不到糖的小娃,看得妫予面上开颜。
  须臾,便见妫予踱步而去。纤纤细腰走动间似是春风中摇曳的细柳,渐行渐远好似仙人走入了叆叇。只是走到不远处便停了脚,纤手别过枝叶,侧耳倾听。
  侍婢二人原还摸不着头脑,看自家主子偷窥得如此光明正大,不禁有些汗颜。
  连着几日这对男女都来此相会,所说内容皆是雅致,不过男女一来二去也就平添暧昧了。而妫予于这平平之日,算找着了个不错的乐子。醍醐二人也只得由着这位肆意的主子。
  日期:2014-05-23 15:49
  [三]
  清晨鸟语逶迤,几缕日光透过夜残留下的水雾之气,投射进了窗纸间。

  妫予端庄在铜镜前,任由清酌在自己头上摆弄着。清酌将其青丝盘结一髻,形于后前,后异之,因效而为髻。别上一柄烧蓝猫眼钗,左右各一虎睛石银线坠子。形似灵蛇髻,而除灵气之外,更添三分柔靡。配上脂粉雕琢,整个人妖异十分。
  虽说每日打扮的都精致昳丽,但最让妫予兴致盎然的便是每日申时,那特有的趣事。而她现下正在枝桠之后,找着每日该找的乐子。
  倏尔,枝桠那旁没了声响。妫予怔了怔,小心翼翼地拉下一根枝叶,透过缝隙看去。原是那男子吻了女子的额头,女子一时娇羞红了脸跑去了。
  这一看不要紧,看得妫予心下一震。这女子的容颜……是画册妃嫔之一……
  而见其匆匆跑走,妫予才回了神,着眼于那男子。虽只有个背影,但一头墨发如瀑,玄色衣袍衬得甚是英气。只是眼瞧着那女子跑去,他却褪了一身尔雅,疏离之色爬上枝头。
  “怎么?畅音阁的戏还不够好看吗?”与常日听得的儒雅之声不同,这声透着一股淡淡的妖意,还杂着几分阴柔,听着渗人。
  妫予闻言脸色转白,向后退了一步才定了心神。垂了垂眸子,从身前的灌木丛中施施然走出。欠身道:“阁下息怒,畅音阁的戏子确是不如阁下这般俊俏,妫予这才一时逾规越矩了。”
  而男人转过身来,妫予便后悔说这句话了。因为这人……实在不能用俊俏形容。若用妩媚形容男人实属不大合适,可眼前人的五官长相确是比妫予自己还媚了几分。他一身玄衣,别无装饰,阳光斜落在他身上,让他的脸和颈项白如沁光的美玉。一双凤眼微微上挑,眼角犹如擦过淡淡青黛。薄唇比常人殷虹了些许,似笑非笑的眸底透着一股阴气。
  男人瞧着妫予微微一怔,在喉咙里含混地笑了。不明喜怒地应了句:“是吗?”
  妫予身形一颤,墨眸微眯,像只狡黠的小狐,似是想着什么。而男人也不急,就这般斜睨着她,似是在打量某样工艺品。
  妫予倏尔双膝落地,颔首娓娓道:“嫔妾不知皇上喜好园中幽会,一时闲适无意打搅,望皇上赎罪。”
  男人的眸色明显暗了暗,唇角漫不经心地上挑,似笑,更似讥诮道:“朕倒是忘了朕的后宫堪比前朝了。倒不知佳人慧眼是如何识破的。”

  妫予抬起眼帘,明眸善睬,并未将如何推理说出。只是妖娆一笑道:“皇上的嗓音甚为熟悉。”
  “哦?”意味不明的尾音,不过少了几分森然。
  “嫔妾似是在一帘春梦之中恰巧闻过。”嫣然一笑,恰似花开初春,烂漫灼灼。
  日期:2014-05-23 21:51
  [四]
  一丝意味不明的温热滑过耳边,淡淡的气息沾染了些雨露之味,便无其它。宿子喻的唇几乎贴上了妫予的耳垂,张启间略带微痒:“知道深宫之中的聪明人都是怎么消失的吗……”
  妫予动辄冷汗,一梦惊醒。
  略带迷茫的眸子瞥向窗外,也就三更天,可她却再难睡去。想想这深宫暗涌她早早便心知肚明。究竟怕什么?不过是怕一个可以洞穿全局的男人,和他眸底种种温柔后的阴冷。

  次日,妫予挂上了十六年来第一次黑眼圈。而祸不单行,大清早的仪妃就命人传来口信,叫她巳时之前去趟钟粹宫。而此时,清酌正拿着胭脂,拼命在妫予脸上扑着。而妫予一脸无辜地望着镜内自己蛊黄色的身影。
  总算是大功告成。妫予一身云纹绉纱袍 ,发与平常无差,只是添了几柄珠饰显得更为正式。而眼底的眼圈只能隐约看到,配上一抹明艳动人的娇笑大,大约是能彻底将痕迹抹去了。
  刚到钟粹宫门口,妫予就觉气氛不对。门口侍婢宫人成排,个个耷拉着脑袋,像是做错了事。轻吸口气,妫予翩跹而入。见殿内数位嫔妃都在,而地上跪着的美人落泪,好不惹人怜惜。细视,那美人竟是日日幽会园中的那位妃子。看至此,妫予心底大概也有了个定数。
  “嫔妾参见仪妃娘娘,顺妃娘娘。娘娘万福金安。”顿了一顿,墨眸扑朔,故作踧踖地扫过旁的众人。心里大概早就摸熟了众位嫔妃的脾气秉性,却装作不知,唯唯诺诺道:“不……不知这几位姐姐是……给各位姐姐请安,各位姐姐万福金安……”
  一副小兽模样懵懂无知,眼波流转间甚是惹人喜爱。使得几位爱笑的嫔妃轻笑出了声,殿内气氛欢朗了稍许。简简单单介绍过后,仪妃便轻咳一声,端出了架势。
  日期:2014-05-23 22:11

  “妫贵人。”不想刚说出这称呼便顿了顿,这一声“龟龟人”叫得人憋出内伤。随即轻咳一声将尴尬之色掩饰得无影无踪。凤眸微挑:“本宫听手下的宫人说,瞧见何常在和陌生男子私会园中,犯了宫中大忌。宫人道你也在场,不知可否确有此事?”
  妫予轻垂眼帘,蝶睫轻颤,一时未语。这仪妃果真厉害,这宫中难不成处处都是她的眼线不成?若说是,那这何常在必然成了亡命之徒,而自己多少会让皇上记恨几分;若说非被查出话不属实,便是一事两命;且说没瞧见,人家宫人摆在那里更是平添祸事。
  “回仪妃娘娘,尽皖居偏邻御花园。近日,嫔妾隐约间倒是看了不少对神仙眷侣,不知娘娘问得是哪时哪对?”妫予嫣然乐道,纤纤玉手别过几缕青丝到耳后。一双秋眸暗动,像是全然无知的样子。
  “你!……”仪妃倏尔握了握手掌,面上笑容僵了几分。这若再说下去,岂不成了她代理六宫事无方了。一时无言,殿内静得落针可闻。
  窗棂外的日头正好,晴朗的青空颇为澄澈。

  日期:2014-05-24 11:32
  “罢了罢了,只是虚惊一场。不过既然有人嚼何常在的舌根。那何常在的行为想必多少有些不检点。”一个温润如玉的声音打破了可怕的寂静。只瞧着一个眉眼如画的女子静坐在仪妃身旁,一袭木兰青双绣缎裳将将坠地。她整个人仿佛身处世外,而那声也似从叆叇那边传来。
  这便是顺妃,在众妃明争暗斗时不争不抢,却稳坐妃位的奇女子。她端起玉盏轻抿了口雨前龙井。见众人依旧不语,朝仪妃递上一抹婉笑:“仪妃姐姐说呢?”
  仪妃勾了勾红唇,整个人又烨然若神人:“顺妃说得不无道理,既是如此那就罚何常在禁足三月吧。”
  “娘娘!……”何常在抬起苍白的小脸,戚戚之态就如被叛了死刑的人。她翁动着双唇,一脸梨花带雨。可惜偏偏是这副我见犹怜的样子,最是叫殿内众妃忌惮厌恶。

  “休要再说!”仪妃抛去一抹凌厉的眼神,金翠靓妆将她包裹得毫无瑕疵,却也叫人难以接近。阖了阖眸子,摇手道:“你们都需引以为戒,退下吧。”
  而宫中最不缺的就是红颜,而红颜缺的恰恰就是韶华。可惜了何常在在这暗潮汹涌的地方,早早便被人忘记了。而禁足期间她又多病起来,最后无人问津,只得香消玉减了……
  当然这是后话。
  日期:2014-05-24 22:07
  [五]
  何常在的事已经过去有三两天了,宫里婢子津津乐道的事也不在停留于此了。
  这不,御花园的过道上都成了八卦圣地,两个婢子成日当差也是无聊,在这儿交头接耳。
  ……

  “知道吗,仪妃又失宠了。皇上新看上了个戏子,封了答应,宠得不得了。”
  “是吗是吗?仪妃又要摆脸色了!唉……我的日子又不好过了……”
  “别叹啊,气气你家那位趾高气昂的主子也是好事。省着她成天用鼻孔看人。”
  “边儿去!又不是你家主子你自然不担心!我还有事……”
  ……

  “蛐儿……蛐蛐蛐儿……”妫予弯着水蛇细腰,手持一根尖草,低头斗着蛐蛐。几根青丝坠落下来,垂在侧颊。配上玉上桃色的面颊,颇为慵懒妩媚。
  “小主,近日来皇上宠幸了个戏子,还封了答应,恩宠不断……”醍醐侧立在一旁,娓娓说着前朝后宫的种种变动。若说醍醐为何能久得妫予宠爱,有一半归功于那广泛的人脉。
  “哦?戏唱得可妙?”妫予挑了挑黛眉,随口问道。而整个人似是还沉醉在蛐蛐之间,那架势颇有官宦家中败家子的气派。
  “据说是个妙音娘子,不过奴婢未曾听过。”醍醐应声道。
  “这便是了。皇上若赐我个妙音小厮,我也喜欢。呵呵……”几声低笑从唇齿间缓缓溢出,若夜莺婉转动听。秋眸看着罐中死了的蛐蛐,无趣地动了动眉角。抬起柔荑玉指,欲得茶水。不想却被个冰凉细腻的手掌握了住。倏尔抬眸转身,正好闯进宿子喻怀中。二人僵持在桌边,妫予眼神扑朔甚是迷离,一脑子坏水瞬间放逐一空。
  “你看上哪个了?朕明日便赐予你。”宿子喻低头看向怀中僵硬的人,笑得妖异似如地府之人。温湿的气息洒在妫予白若脂玉的颈间,使得其回了神来。
  玲珑玉手攀附而上,绛唇微翘风韵更加。一双潋滟的情眸朝其探去,三分假中七分真,假假真真间媚色尽显。面若春晓之花,意若三月春水。愔愔答道:“嫔妾看上的,便已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了。”说罢,细指轻滑,轻勾起面前人的下巴。适时朝在一旁低头欲退的醍醐,遣其将蛐蛐拿下。
  日期:2014-05-30 13:22
  醍醐双唇翁动几下,碎步匆匆敛了蛐蛐罐子退去了。
  妫予眼神佻达,纤指直抵宿子喻的下巴,一双犹若春水缠绵的眸子欲垂未垂,实属尤物。身后的镂空香炉几欲燃尽,飘出丝丝氤氲,迷人心魂。
  而宿子喻便也任由面前人轻佻,眼半眯极尽慵懒,一抹疏离的弧度占据了唇角。这般,他也不作答,更没放手的意思。
  几分时候过去了,妫予本是挑逗之人,却不知为何不敢再看宿子喻,匆匆埋头至其胸前,幽幽道:“嫔妾……恭送皇上。”

  日期:2014-05-31 16:38
  [六]
  宿子喻先是微微一怔,后而幽幽笑出声来。低首至其耳旁,轻声言:“和羞走,倚门回首,却把青梅嗅。”顿了一顿,戏虐道,“美人羞涩,可是此意?”
  妫予攥在宿子喻胸前的纤指紧了几分,踌躇几时,复又抬首,绯云遮面腮凝新荔,眸底却清明一片。红唇含丹,一抹媚笑浮上:“天街小雨润如酥,草色遥看近却无。”蛾眉微挑,三分不羁,“可见这美好事物,还是远观为妙。”
  闻言,宿子喻唇角的戏虐之色不减反加。却无进一步的动作,而是缓缓放开了妫予。妖媚的脸上划过一抹兴致,却不落痕迹地敛去了。慵懒地眯了眯凤眸转身离去了。留得妫予倚在桌旁久久眄望。
  “小主…小主…”听得清酌一旁轻唤,这才回了神。
  “嗯?…”不知在想什么,妫予思绪依旧有些迷离。
  “仪妃娘娘请各位小主午膳后到畅音阁听戏。”
  “知道了,退下吧。”踱步至窗边,吱呀一声推开窗扉。任由明媚的日头洒在脸上,阖眸蝶睫微扇,不知为何心下慌乱。
  日期:2014-07-07 11:03

  钟粹正宫内雕梁画栋,花团锦簇而百鸟争鸣者,壁画屏风也。屏风共四扇,左右各一。前厅后室各一。远探去如园林层叠百出。滚雪细纱缀朱缨宝翠缠碧柱之上,若有风,则飘渺不定颇具风采。再探摆件则足以眼花缭乱,珐琅镂花瓶,岫玉盆景雕,点翠金体鹤层出不穷。就是从远处探去,也隐约觉得金光流淌。
  仪妃侧倚在贵妃榻旁,玉指轻抚翡翠如意,红唇轻扬起一抹明媚的弧度:“去请瑛答应来坐坐。”
  瑛答应,便是这几日颇具盛宠的戏子。
  ……
  午膳时分,顺妃不请自来去了尽皖居。妫予本就胃口恹恹,这下是彻底没了食欲。放下金边竹筷,托腮轻笑地看着清酌,自嘲道:“看来这尽皖居的确是天上宫阙,谁都要来一探究竟了。”说完裣衽起身,软银轻罗裙的裙边似朵铃兰,轻擦着脚边的一缕阳光。

  眼瞧着顺妃款款而来,妫予笑若桃花地先迎了去。行大礼,颔首道:“嫔妾恭迎顺妃娘娘,顺妃娘娘万福金安。”
  “起来吧。”声线十分尔雅,顺妃也未做出亲近之态。只是唇角携了抹温婉的笑容,虽在说话却显得安静。
  两人一前一后入了殿,坐在了餐桌旁。顺妃淡淡扫过屋内,眼神留在门口须臾,随后正视上妫予的眸子,也未说话只是沉静眄望着。
  妫予看着顺妃静如深潭,波澜不惊的眸子。一时难以启齿,眼前的女子仿佛根本不属于人世,她的眸底透着一股看清世事的睿智,又附着一层不谙世事的冷淡。
  “打扰妹妹用膳了。”顺妃先出了声,其声迤逦柔和,垂了垂眸子继续道,“只是本宫确是有事同妹妹商议。”
  妫予见顺妃垂下眼帘,勾了勾唇角,嫣然道:“娘娘多虑了,不知娘娘来找嫔妾有何要事?”清酌上了茶,二人执杯轻撇茶盏,虽细小却也有轻微声响。

  顺妃掩藏在眼帘下的乌珠微动,朱唇轻启道:“妹妹入宫也有些日子了,对宫内琐事有所洞悉否?”
  “娘娘说笑,嫔妾愚钝。也只看出仪妃位高权重,而娘娘似是不大在乎权位之事。至于新入宫的嫔妃,还未曾有太多交集……皇后就……”说至此墨眸微动,探向顺妃,疑色挂面。有条不紊地一一答道,把明眼人能看出来的事都说了个遍,至于真正有用亦或是自己瞧出的,一样也未透露。
  顺妃轻笑出声,幽幽抿了口香茗,闭眼享受了口中余香后,不紧不慢应道:“皇后年芳十四,妹妹可明了这六宫之主到底是谁了吗?”
  妫予故露一抹惊愕之色,心底却暗自捋着这其中的微妙。清瞳内犹如大雪初霁,扮作莽撞道:“怎会?!难不成有没有皇后……仪妃都是如此不成?……”
  话已至此,顺妃只是悠然一笑。起身落盏,落盏之时宽大的袖口拂过桌上,留下一丝清香。颇具深意地望了眼妫予,踱步欲去。等到了门口,才依依留下一句话:“用膳是常事,若是佳肴中加了些其它调料,就真真成了异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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