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5-02-27 10:02:00
　　作者题记：本书已做版权登记。
　　1.离婚与跳槽
　　天空飘起了小雨，唐妙菱的心情倒挺欢快。等出了地铁，她才突然发现，嘴里一直哼的小曲是：解放区的天是晴朗的天……
　　到了离婚登记处，她先去照相。结婚和离婚的照相都在一家。不知道为什么，她和摄影师刚一对眼，彼此突然大笑了起来。妙菱有些奇怪，难道是摄影师看她的表情比较喜庆，对她这种在饱受摧残后坚决离婚的妇女见多了？
　　摄影师还很有耐心地给她修照片，仔仔细细，把皮肤弄得水光滋滑。妙菱问他：你很少给离婚的人修吧？是不是都给结婚的人修啊？
　　摄影师回答，结婚离婚的我都不修，我没有修的义务。就是爱给你修。
　　一听这句，两人一对眼，禁不住又哈哈大笑起来。
　　一会儿，她等来了准前夫。经过了繁琐的填表过程，红本终于变成了暗红本。在离婚证上盖章的那一刻，妙菱的心情像蹦极，说不出什么滋味。
　　她离婚证上的照片很漂亮，在真切地微笑。她收好了已经作废的结婚证，留作纪念。结婚证上的唐妙菱，眸子清澈，傻憨憨地微笑，和离婚证上目光锐利、虽微笑但已刀枪不入的那个人，判若云泥。妙菱暗暗发誓，亲手结果了这段千疮百孔的五年婚姻，未来可能还会祸害民众，但永不再婚。尽管28岁对于一个女人来说，最好的年华还没有完全过去，可对她来说，美好的时光完全不必和男人在婚姻中分享。

　　准前夫已经变成了前夫，向妙菱发出客气的邀请，请你吃晚餐如何？
　　妙菱的手机适时地响起来，策划部经理罗凤气急败坏地在那头喊，唐妙菱，你到哪儿去啦？外出也不向我汇报？！谁给你的权力？！你赶快给我回来！

　　妙菱向前夫做了个遗憾的表情，说，我跟行政部请了半天病假。你有事找我？
　　罗凤叫起来，赶快回来给我做招标文件！
　　深夜的地铁里没几个人，妙菱戴着耳机听莫文蔚的《十二楼》。对面坐着一对情侣，彼此正用脚调着情。妙菱斜眼看看微微张口的手提包，里头搁着新出炉的离婚证和已经作废的结婚证，思绪居然飘到了罗凤身上……
　　每次出差，罗凤都会挎着坤包，挺惬意地在前面走，妙菱浑身上下缠满了各种包和手提资料袋，在后面跌跌撞撞地跟着，一边走一边感叹，这么个女人，如何可以自己用脚走路呢？不由得幻化出一副銮驾，让罗贵妃坐在里面，小宫女妙菱倒腾着粽子小脚，背着各种蛇皮袋一路紧赶慢赶——妙菱“扑哧”乐出声来。
　　从离婚证怎么会联想起那些事情呢？妙菱顺着自己的思路回溯着。论学历论工作年限论长相，她都不比罗凤差，怎么在老板那儿就不如罗凤吃香呢？！
　　妙菱看着那对情侣的嘴渐渐碰到了一起，耳边响起罗凤的高叫。
　　“喂，唐妙菱！你为什么不上企业内部QQ？”罗凤气急败坏地在电话里跟唐妙菱说。她的声音很大，整个办公室都能听见。其实她们都在一个大开间，她就在妙菱斜对面的格子间里，她们相距不过一米半。
　　“哦，我只是隐身而已。”妙菱对着听筒小声说。
　　“上班的时候你必须显示在线，我说过多少次啦？你为什么总也不听？这样子工作交流方便！”
　　“好好好……”是的，有很多活罗凤要往下推给唐妙菱，如果她在电话里说，大家都能听到，QQ上说多方便啊。网络就是个好东西。妙菱弄好了，她一汇总外加一点儿发挥，就是她的东西了。

　　每次加班，罗凤都要求妙菱出策划思路，然后大家一起做，由她最后汇总，作为她的工作成果，呈给老板。还有那该死的必胜客！这头猪。除了必胜客，她从来不吃别的。有一次，唐妙菱嗫嚅地提议，是否换成麦当劳或肯德基？（她心想：反正都是洋垃圾，在罗凤那儿大概不会有区别），结果立刻换来罗凤的一顿白眼。
　　妙菱想起这些事情，忽然明白了离婚证与罗凤之间的勾连。工作上的这些小事，在离婚前的妙菱看来，似乎还可忍受。反正生活是狗血的离婚大战，职场是漫天飞舞的鸡毛，两者齐头并进，旗鼓相当，这让妙菱感到分外刺激。反正一天二十四小时，就是从一个战场到另一个战场、一个戏台到另一个戏台的转移，如果哪天哪个战场太平静，反而让妙菱感觉不大真实。
　　可是，离婚了，生活可以恢复平静，职场里的狗血依然继续，这未免让妙菱有些心理失衡，仿佛一个走高跷的人，技术活儿不熟练，可又不得不以此为生，一天到晚深一脚浅一脚地，也就习惯了，可突然有一天一只脚回归到地面，另一只脚却还在那只高跷上，这时脚的主人一分一毫都不想等，只想千方百计地把那只高跷也削掉。
　　这就叫破罐子破摔。妙菱冲调情中的情侣笑了笑，两人正亲得如火如荼，压根没有理睬这凭空抛来的微笑。
　　妙菱把自己的简历挂在网上没两天，便有一家名为青花瓷影视集团的公司打电话约她面谈。约她的人叫高胜阳，是部门总监。
　　妙菱按照指点来到青花瓷。说来也奇，这家公司坐落在一个曲径通幽的民巷中，从大门看，中式门楣，古典院落，像个颇有气势的大宅门。进进出出的人以美女为主、帅哥为辅。美女一概目不斜视、表情高傲，帅哥一律昂首挺胸、煞有介事。
　　妙菱正踌躇着，忽然一辆奔驰戛然停于门外，从车上下来一位约四十多岁的男子。那人手夹香烟，立定，弹了弹烟灰，头一转，忽然看见局促地立于一旁的唐妙菱。他的目光如鹰一般锐利，一眼扫过来，妙菱便感觉被一个明晃晃的探照灯射住，暗地里不由得哆嗦了一下。男子的眼睛定了她两秒，似笑非笑地，进了大门。
　　高胜阳坐在唐妙菱对面，眼睛睃视着她。这个三十多岁的男人体格健壮，白色衬衫很挺括，袖口安稳地系好。两只手臂搁在桌子上，手指交叉。他的眼睛里有审视，但毫无敌意。
　　“你是海归？”
　　“是的。”

　　“我们这里想网罗一批精英组成一个团队。你知道，青花瓷影视集团未来会在开发区附近买下一大块地，建一个国际影视城，总投资额会是几十个亿。这里面有动漫城、五星影院、文化街等。我在网上搜到你的简历，你很适合到我们这里做影视拓展经理……”高胜阳情不自禁地站起身，在屋里踱着步子，一边讲一边做着夸张的手势。唐妙菱光听他在说，一句话都插不进。这太不像面试了。
　　最后他终于说完了，问唐妙菱：“怎么样？”
　　“哦？很不错。”妙菱几乎吃了一惊。几十个亿啊，那自己的薪水会是如何？他们应该不会吝啬吧。
　　“今天只是初步和你谈一下，到时候我会再约你。”帅哥把名片递过来。

　　“好的好的。”唐妙菱失望地离开。
　　最近这种面试很多，都没有下文。她把简历挂在网上，主动找她面试的公司很多，但没有结果。她还住在前夫的房子里，正在四处找房。上班要面对，下班也要面对，面对自己不喜欢的人。她开始疯狂地找房子和投简历。
　　妙菱所在的这家动漫公司通常上午找不见人，大家都是夜猫子。从下午开始，各路人马陆续到齐，办公室里的人声也渐渐嘈杂。老板顾总和罗凤经常长时间地呆在办公室里关着门窃窃私语，有时是一个下午。风言风语已经很多了，他俩倒似乎并不在意。
　　这天下午，制作部的两个人因为工作上的小事干了仗，互相咒骂，眼看就要动手，同事们慌忙劝架。
　　在纷纷攘攘的喧嚣里，罗凤拨开人群走了进来，她的头发有点乱。
　　她说：“吵什么吵？！”
　　她的声音很怪，带着刚睡醒的惺忪感，仿佛一个穿睡衣的女人刚刚从松软的大床上爬下，带着性感的慵懒，说，“吵什么吵？”

　　人群一下子静下来。有人不怀好意地挤了挤眼。这是下午5点钟，罗凤刚刚从顾总办公室里出来，不知是谁给她通的风报的信。
　　“我们制作部的事，怎么轮得到你们策划部的人插手？”吵架的人小声咕哝。
　　罗凤听见了，挑衅地扬起了眉毛，逼视着那个人。那人立刻不说话了。
　　大家很快归位。
　　第二天，公司公告栏贴出一张通告：
　　兹任命罗凤为总裁助理，兼任策划部经理。
　　即日生效。　　
　　巴景动漫科技有限公司
　　下午5点多，唐妙菱进了顾总在二层的办公室。
　　硕大的百叶窗合着，只留着中间的那扇没有拉下。唐妙菱很奇怪。为什么留着中间那扇呢？后来有一天，妙菱在楼下不经意地发现，原来外面有棵大树，树冠正好把中间的那扇窗户挡住了。

　　唐妙菱注意地看了下屋内贴近窗台的三人沙发，有两个相隔较远的浅浅的屁股印儿。唐妙菱忽然想起了王朔的小说《玩的就是心跳》。男主人公钟爱的女友和他的一个哥们在夏日的房间里吹着电风扇单独呆了一个多钟头，众人一直在外头为他俩是否有私情打赌。等两人出来的时候，衣着和头发纹丝不乱，众人哄堂大笑。从此，男主人公便对女友发生了怀疑。
　　顾总的气色不大对劲，他远在外地的老婆今天突然通过前台要公司所有员工的MSN账号。他跟妙菱谈了几句工作，打开电脑，找了点动漫视频播放给她看，以做参考。
　　正在此时，他手机响了，他接起来，是他老婆。
　　他看了唐妙菱一眼，说，你稍等一下。他关掉视频，起身跑到办公室外接电话去了。
　　电脑桌面是他、他老婆和女儿一家三口的照片，笑得都挺开心。MSN的对话框图标缩在下方，写着罗凤，显然刚才妙菱进来之前，他正和罗凤在网上对话。这时，对话框突然变成红色，表示有信息进来。
　　红条不断闪烁着，妙菱很想伸手点开看看，但这又有什么分别呢？她把眼睛挪开去看窗外。
　　高总，你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我想马上跳槽到你那里。唐妙菱在电脑前飞快地打着字。
　　再等等看，我在找一个合适的机会把你介绍给青花瓷的总裁陆总，争取一次性成功。

　　好。您看我还需要准备什么？
　　不需要，你等我的信儿就行了。后天中午，你过来一趟。
　　好吧。
　　青花瓷影视集团的总裁陆天铎坐在富丽堂皇宛如豪华酒店总统套房的宽大办公室里。桌上的花瓶插着一大束百合，芬芳四溢。
　　这个地方很像个大宅门，员工衣香鬓影全是美女，传媒行业嘛，必须要有美女撑门面。工作环境古色古香、充满中式韵味。还有，这里面的暗斗，无时不刻不体现着大宅门里的争风吃醋。他在想。
　　他抽了口烟，朝座位后背倚去。妈的，入主这间办公室有两个月了，做这家公司的掌门人也有俩月了，为什么感觉这么不顺心呢？

　　秘书电话：陆总，宛总找您。
　　哦，你让她进来吧。　陆天铎放下电话，哼了一声。
　　陆天铎来之前，宛玫才27岁，从澳洲留学回来后一直担任青花瓷总部集团的大股东严董事长的助理，后下派到青花瓷影视集团担任执行总裁，。在这里任职的半年时间里，她几乎开掉了由前任总裁招聘的全班人马，自己则网罗了一批新人。青花瓷影视集团董事会任命陆天铎为总裁后，宛玫仍然有不少实权在握，这使陆天铎感到十分恼火。他上任后，招了一个宣传总监，叫张荷，很漂亮，社会活动能量大，夜店女王，非常熟悉媒体关系，什么主编、总监统统不在话下，基本是指哪打哪。惟有一点不好，就是这女孩不怎么来上班，一个月也就露几次脸。宛玫已经提了好几次，要把张荷开掉，都被他以各种理由拦了下来。

　　门开了，宛总袅袅婷婷地走了进来，带过来一股法国香水的味儿，很自然地一屁股坐下。
　　“陆总，这个月的考勤我看了，21个工作日，张荷旷工16天。剩下5天里，她都是下午才到。这样的员工，我建议还是让她离职。”宛玫扬起精致的鼻子，冲陆天铎微微一笑。
　　“宛总，这已经是你第三次来说了。其实呢，我觉得，张荷这个人倒不必非得要求她正常考勤，到关键时刻，她能把各种关系做到位不就行了？再说了，现在是公司的淡季，没必要让她天天在这里蹲点嘛，你说呢？”
　　“陆总，我还是坚持我的意见，如果一个总监不能以身作则，总是玩忽职守，那么这样的总监不要也罢。”
　　“好吧，既然你坚持，就这样吧。”
　　宛玫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这个职位的替补，你有什么考虑？”陆天铎口气挺轻松。
　　“我觉得，可以把原来的宣传部经理孙实泽提上来。”
　　“我再考虑考虑吧。”陆天铎的脸上掠过一丝不快。孙实泽是宛玫招的人，虽说人还算机灵，但做事有些猾。
　　“好，我去通知人事关于张荷的决定，先出去了。”宛玫轻吁了口气。　
　　陆天铎面无表情地点点头。
　　宛玫刚出去，财务总监敲门进来。
　　“高胜阳这个月的招待费大约有八、九千了，陆总，这是单据，请您签字。”财务递过来。
　　“怎么这么多？”
　　陆天铎皱了皱眉，一边说，一边还是把单子都签了。
　　这个高胜阳比陆天铎进公司早。人很活跃，社会关系广泛，特别是导演演员方面的人脉挺雄厚，整天在外面跑。宛玫对他不是很满意，要求他每次出去前最好提前告诉她，到底去干什么？去见什么人？高胜阳总是哼哼哈哈置之不理，弄得宛玫极其恼火。

　　陆天铎对高胜阳和宛玫的不和已有耳闻，两人都是从总部空降，不是自己招聘的。不用说，这俩人在未来都绝不可能成为自己的心腹。看透了这一点，高胜阳对宛玫的不大服从，便让陆天铎有了几分坐山观虎斗的幸灾乐祸。　　
　　此时的高胜阳正忙着培训唐妙菱。“不能老盯着他，也不能不盯着他。老盯着他，他觉得你是个叫板的人，不好管理，不盯着他，显得你没底气，就这样，喏，你看着我。”高胜阳冲妙菱示意。
　　妙菱紧紧盯着他的眼睛。
　　“别盯得这么狠，要随意一些，像端详盆花儿似的，对了，你结婚了吗？”

　　“……那当然。”妙菱微笑了一下。
　　“结婚了就好办！陆总就爱要结婚的！结了婚的踏实！行了，跟我走吧！”高胜阳心情很好地吵吵着。
　　妙菱充满了忐忑，像个被挑中的女奴尾随着高胜阳来到陆总的办公室外。他的秘书是个高挑丰满的美女，大大的眼睛，脸上挂着和蔼的微笑。秘书先打电话，然后示意他们可以进去了。
　　一阵浓郁的花香溢满房间。陆天铎从宽大的老板桌后抬起头来，面容俊朗、目光深邃、不苟言笑。他示意高胜阳和唐妙菱坐在他对面。妙菱一下子认出，陆总正是半个月前的那只“大探照灯”。他的脸上，看不出认出她的迹象。

　　陆总的眼神十分锐利地打量着唐妙菱，一边翻看着她的简历，简单询问了几句。
　　“你写过书？”他问妙菱。
　　“是的。”妙菱的心快要跳出来了。
　　“不错不错，我在她这个年纪，还没出过书呢！”陆天铎冲高胜阳一乐。

　　“你结婚了？”这个问题有点儿突然，陆天铎直勾勾地盯着她。
　　“是的。”妙菱的眼神清澈如水。
　　“有小孩儿吗？”
　　“没有。”
　　气氛似乎在刹那间缓和了。陆总冲高胜阳笑了笑，说，履历不错，这么着，你安排一下吧，近期就可以入职，影视拓展经理，薪水和人力总监谈一下。
　　唐妙菱站起身来告辞，陆总像突然想起来似的，跟高胜阳说，带她见一下宛总，看看她的意见。
　　妙菱谈完薪水去找高胜阳。他冲她胜利地一笑：“怎么样，我分析得没错吧？走，见宛总去。”

　　“她会不会有不同意见，让这事变卦？”
　　高胜阳一撇嘴，讥讽地一笑。“她就是个傀儡，你不用怕。”
　　宛总比妙菱年轻，又是个美女。见面时她冲妙菱一笑，直接开始用英文面试。妙菱娴熟地回答。宛总在笔记本上用英文飞快地记录着。这个面试比陆总的面试复杂很多。宛总脸上掠过的一丝神情，让妙菱陡然意识到，她不会喜欢她，以后也不会。
　　面试完毕，宛总起身，伸过一只手来等着妙菱去握，然后轻轻说：我和你一起出去。你去找高胜阳再谈谈。
　　唐妙菱和她走向前台。对面碰到的几个美女见了宛总，纷纷放下高傲的神情，态度极其谦卑地冲她点头喊：宛总！宛总冲她们轻轻颔首，带着一阵香风走了。多年后，妙菱想起这一幕，不免得出结论：宛总大人那天肯定是早退了。

　　唐妙菱找到高胜阳。他问唐妙菱，你何时入职方便？唐妙菱说，给我半个月时间？高胜阳说，别那么久，夜长梦多。我帮你看了，阳历八月八日，也就是十天之后，你就过来吧。记住，这里是早晨九点钟上班，但你那天一定要在早晨的八点零八分准时踏进这个公司。
　　她睁大眼睛瞪着高胜阳，后者不耐烦地说，瞪什么瞪！我都给你算好了，你一定给我掐点儿来！
　　辞职的当天，小职员唐妙菱脑海里的各种意淫简直大塞车，实在解气。小人，还是君子，这不是个问题。她在脑海里预演着一幅幅解气的图景——
　　将一大堆文件摔到罗凤的脸上，看着她本来就凸得异常的眼睛因为怒气暴鼓到变形；
　　就不上企业内部QQ，让罗凤疯狂地打她座机她还不接；
　　加班的时候，不容置疑地说，我要吃中餐！罗凤说，不行，只能吃必胜客。大声回复她说那我就不加班！自己得意洋洋地扬长而去；或者，等必胜客来了，把披萨饼掏出来直接扣她脑袋上？
　　在罗凤必须交稿的前一天把所有必需文件删除得一干二净，一份也不交，让她麻爪；
　　在顾总接老婆电话的时候大声说，你为什么看不见我做的事情看不见我的能力，只因为你和罗凤有了肮脏的一腿？！
　　诸如此类破罐子破摔的画面竞相涌现，妙菱一边乐一边整理好该交接的文件，把办公桌收拾好。
　　她去找顾总，心平气和地提出辞职。
　　顾总十分意外，说，我能问一下为什么吗？
　　她温和地一笑，不置可否，心里却在回答，因为《玩的就是心跳》。
　　日期：2015-02-27 10:15:19
　　2.入职
　　八月八日一早，整八点，唐妙菱来到青花瓷影视集团门口，站住。
　　公司保安有点儿奇怪地打量着她。唐妙菱看着自己的表。
　　八点零八分差30秒、29秒、28、27……3、2、1，八点零八分！唐妙菱一个箭步冲进了大门！
　　在青花瓷的第一天里，唐妙菱就好比刘姥姥进了大观园，看什么都新奇，心里真是充满了自卑。因为，首先，环境幽雅、装修气派；其次，除了保洁的大妈外，每位女员工都是美女，浓妆淡抹总相宜，每位男员工都彬彬有礼、气宇轩昂；再其次，就是保洁的大妈，细看上去，也颇有姿色啊！
　　唐妙菱觉得，自己就是一个苍蝇掉进了琥珀里，一个烧火丫头进了大宅门。陆总就是老爷，宛总就是大房太太，高总就是管家。各色员工位列姨太太或丫鬟，等级森严、壁垒分明。

　　怎么有一种好戏要鸣锣开场的感觉呢？
　　陆天铎在办公室里翻看着员工名录。近一个月来，新招聘入职的员工已达到总数的70%，剩下的30%不完全是宛玫招的人，大约有10%是以前的老人或者来自总部空降，比如高胜阳。
　　除去个别非常关键的职位，陆天铎的招聘原则是：在收入与职位的分配上，女比男高，洋比土高，高比矮高、白比黑高、美比丑高。要美女、要海归、要高个子，是一大目标。具体细分呢，皮肤白的，相比皮肤黑的，会优先考虑。当然以上条件是附加条件，学历背景与工作经验是基础要求。
　　宛玫坐在办公室里运气。这个陆天铎，来了以后，疯狂炒人，自己几个月前招来的人被他以各种理由炒了一大半。一边炒，一边招。最后招来的这些人美其名曰还是自己的属下，但统统直接对陆天铎汇报。等于自己被变相地架空。还有那个高胜阳，嘴角似乎总是带着一丝嘲讽。跟他说，每次出去干什么，要提前打招呼，可每次他都是出去了才发个短信，那理由一看就是编的。可是自己竟然一点儿办法没有，高胜阳这个人的人脉关系广，在陆天铎那儿挺吃得开。唯一就剩下一个自己的助理王蒙，还算贴心，叫干嘛干嘛。不过这胖胖的女孩什么都好，就是脑子有点慢，用起来不是那么顺手，陆天铎看来也不怎么喜欢她。哼哼，陆天铎只喜欢美女。那个新来的唐妙菱，高挑美艳，看上去人不怎么爱说话，小心翼翼的，但是工作背景很强，不可小觑。高盛阳手下那个团队里的哪一个都不是吃素的。

　　唐妙菱所在的部门叫“国际影视城项目部”，高胜阳是部门总监。除了妙菱之外，另有三人，王岩松是工程项目经理，硕士毕业，李秀是金融分析经理，英国伦敦大学毕业，张希希是策划经理，本科。唐妙菱，影视拓展经理，定位比较模糊。
　　来了以后，妙菱才知道，敢情，做这个项目跟傻博士写“如何做红烧肉”论文似的。傻博士的第一章写“如何养猪”，他们的第一步是“论证拿下这片地的重要性及这片地的功能划分”。从上班的头一天起，就开始加班。一到饭点儿，高总便大手一挥，走，吃饭去！中餐、晚餐他全部买单，而且不要发票，都是自掏腰包，有人要买单他坚辞不受。弄得大家都挺不好意思的，惟有卖力干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