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你的,我说我的。即使生生不见,只愿岁岁平安 --不负流光

作者: 金梦Ava

  日期:2015-02-28 11:01:00
  【一】陆小居:生生不见,岁岁平安
  抽水马桶发出类似干呕的声音,同时还伴随着水龙头几个月以来时断时续的滴答声。阳光艰难地透过已经僵硬的窗帘,洒在布满快递包装泡沫屑的地毯上。书桌上还未来得及吃完的膨化食品,正在张扬地招揽着路过的飞蝇。
  “嗡——嗡——嗡——”
  手机不适时地开始震动,然后冷漠又干脆地从柜头摔落在积满灰的木地板上,还发出不甘心的一声“咚”。
  我把赤裸的胳膊伸出被窝,在地板上摸索,随即掐灭了手机。
  可它居然又不知好歹地震荡起来。
  我猛地坐起,一把抓起电话:“喂……”我沙哑的声音好像是感染了什么病毒一样,听筒中的回音着实吓了自己一跳。
  “陆小居吗?又有你的快递了,下山取一下。”

  我掀开被窝愣了会儿神。这么久了,我还是没习惯快递员叫我下山取快递的这个说法。可这个暴躁的快递员容不得我拖拖拉拉,每次我稍微慢一点,他就会不满地嘟嘟囔囔。我不得不用睡肿了的双眼在床上寻找昨天或者是前天换下来的内衣。我一边往自己身上堆砌衣服,一边回想着我这几天又网购了什么。
  我拉开门帘,带上一大串生了锈的钥匙,走出了这方圆十里内唯一的一栋房子。
  而这唯一的一栋房子,它只属于我自己。
  该怎么形容我的房子好呢。我沿着环山的石子小路向山下走,路过结了果的枣树,就顺手摘下一颗塞进嘴里,感受原生态的汁液腐蚀我肠胃里垃圾食品的奇妙感觉。我的房子呢,确实是在山上。可是说它是山,倒还不如说它是个大土坡。因为我从山顶的房子步行下山,也就半个小时的路程。这座小山坡就在市郊,种满了枣树,山脚下有条高速公路入口,直通市区。公路对面是一大片别墅群,是排名前三的房地产商开发的重点楼盘,也就是人们口中所谓的“富人区”。

  所以这么看来,我的房子风水位置还是蛮好的。虽然它光秃秃地立在小山坡上,破旧的砖瓦和老式的结构,与公路对面的豪华欧式别墅形成古怪的反差。

  我躲在这个房子里已经三年了。三年前,刚刚大学毕业的我意外得到一笔数百万的财产,就从一个老农民手里买下了这栋两层砖瓦房,当然还包括这一山的枣树。我在门前的院子里种蔬菜和水果,心情好的话再种些花。我平时的一切所需物品都依靠网购,但可惜的是,我的收货地址只能写到对面的别墅楼盘,因为我的房子不在快递派送业务范围之内,也没有明确的地址编号。于是我只能每次呼哧呼哧地跑下山,取了东西再呼哧呼哧地跑回去。

  至于我为什么还原农耕生活躲在山里——并不是为了躲债,而是为了躲一个人。
  而这个人并不知道,其实我每天都在注视着他。
  脚步越来越快,转眼就到了山脚下。给我送快递的暴躁小哥骑着电动车远远地向我招手。因为东西买的多了,所以也就熟络了,他能每次都贴心地在山脚下等我,让我不用千里迢迢跑到高速公路对面。不仅如此,他还能精准地算出我下山所用的时间,然后提前打电话给我,一点儿都不耽误他送其他的货——当然,这些都是建立在我没有磨磨蹭蹭的前提下。我要是下山慢了,他等不及了,就会暴躁地打个电话知会我一声,然后把我的快递孤零零地丢在别墅区的收发室里。

  “这么大件,买的什么啊,你扛得上去吗?”他撕下快递单子,然后把脚下的纸箱推给我。

  “好东西,再沉也得扛。”我签了名,冲他摆摆手,就拎着箱子往回走了。
  在这个房子里住,很辛苦。马桶是蹲便改的坐便,一直堵,一直修,永远修不好,当然也可能是我通马桶的技术不太好;电视机只有三个频道,剩下的都是让人看得头皮发麻的雪花;手机信号差,无线网卡信号同样差,想看个电影什么的得提前三天开始下载;门窗都是用古老的木头做成的,还漏风,冬天晚上裹两层被子都不够;平时吃院子里的蔬菜,很少吃肉,因为网购有局限,所以经常靠膨化食品来满足欲望;地板陈旧,走上去有时候还吱吱呀呀响,在安静的深山老林里听起来怪吓人的……

  就是这么个情况,我,陆小居,女,二十五岁,一个人独居在山里,躲着一个近在咫尺,却又远在天涯的那个人。即使生生不见,只愿岁岁平安。
  我喘着粗气,将快递箱子搬进屋里。然后迫不及待地拆包,拿出一个大号的落地望远镜。我按照说明书把它组装好,摆在窗户旁从前的那台望远镜边上,调试了起来。
  这个新望远镜比从前那个要更清晰,倍数增加了很多,当然价格也更贵。
  我透过望远镜,看到对面别墅区中间的某一栋,紧闭的门窗,灰白色的窗帘,空荡荡,什么都没有。我看了看表,叹了口气。

  距离他下班回家还有两个多小时。
  有点饿了。我把毛糙的头发胡乱挽起,推开吱呀的木门,踩在柔软潮湿的泥土地上,采摘了几颗小番茄和一株圆白菜。我哼着简单的小曲儿,在木桶里冲洗蔬菜,然后拿进屋子,剥开,撕碎,丢进透明的玻璃器皿,拌上沙拉酱和香草,再挤进去半颗柠檬。我钟爱这种酸胀的味道。
  酸酸的,就像现在每天的自己。
  我捧着晚餐,在望远镜旁边坐下。

  我在这座山坡上,在这栋房子里,在这扇窗子前,通过望远镜朦胧的镜头,默默注视了他三年,又四十八天。
  他每天早上七点会准时起床,裹上长长的睡袍洗漱剃须,然后对着镜子整理十分钟的发型。夏天,他会换上纯色的T恤和修身的小脚牛仔裤;春秋,则是白色衬衫加套头毛线衣;至于冬天,是各式各样的黑灰色大衣和羽绒服,没有任何显眼的颜色。看不清他穿什么样的鞋子,不过据我对他的了解,皮鞋是绝对不可能的,应该是当季的运动鞋,搭配没有花色的袜子。七点半,他从车库驱车离开,黑色的捷豹,流线型的车型,但看不清车牌。他从来都不在家里吃早餐,估计是在上班路上去便利店解决。直到他去年年底和一个女人同『居』,那女人总提前出门买好早餐,所以从那以后,他离开的时间就变成了七点四十五分。

  中午他不会回来。直到晚上七点左右,他的车会出现在高速公路上,车上载着那个女人。随后就是晚餐,餐后他就把自己关在书房里,不知道做些什么,一直到深夜,他才会走出书房,关灯,进卧室。
  而我一天的观察也就到此为止。
  日期:2015-02-28 11:04:13
  我不是偷窥狂。虽然这样说,连我自己都很没有底气。

  今天还是同往常一样,没有太大的变化。只是那个女人在晚饭后敲开了他的书房门,然后捧着一堆图册进去,直到现在都还没有出来。
  我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虽然这样每天看着他们两个单调无趣的生活,但我还是无时无刻不在嫉妒。我嫉妒那个女人,因为本该和他一起住在那栋别墅里的人,是我。
  三年前,我的世界突然只剩下我自己,然后我又突然消失在他的世界里,不辞而别,独自一人搬进了这栋砖瓦房,没告诉任何人。那时候,我看到望远镜里的他发了疯似的酗酒,抽烟,甚至摔碎了我们一起买的花瓶。而我也只能咬破嘴唇,默默流泪。在这个孤独的房子里,我每天的哭声吵醒了一株又一株的枣树,所以才使它们结出了酸溜溜的果实。那段灰暗又看不清前方的日子,那段痛苦却异常冷静的日子,让从前那个没心没肺的我,变成了钟爱孤独的怪人。渐渐的,我慢慢接受事实,也隔着望远镜看着他慢慢恢复正常的生活节奏,看他繁忙的工作,看他放空的夜晚,看他越来越舒展的眉头,看他带回来那个女人。

  他们还在书房,我看不到他们在做些什么。
  突然,电脑响起提示音。我放下望远镜,坐回书桌前。
  我有一张大书桌,摆着电脑和砚台。平时他去上班,我就坐在这里上网,写毛笔字。

  一封新邮件。应该是广告推销或者垃圾邮件吧。三年前离开之后,我就没有再回复过任何一封邮件,不论是谁的。
  但是在我无心点开的一瞬间,我后悔了。
  因为我瞥到了发件人。是他的名字。
  刘光。
  我控制不住自己轻声念出,一遍,又一遍。
  网络速度实在太慢,粉红色的信纸一帧一帧地显示出来,就像是一层一层地撕开我的皮肤。因为首先显示出来的,是wedding这个单词。
  是他的结婚请柬。我涨红了脸,僵直在电脑前。我脑袋嗡嗡直响,手指也开始微微颤抖,导致鼠标也跟着无辜地颤抖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请柬终于舍得显示完整,结束了这酷刑。

  刘光。是他。可是在他名字的旁边,却是一个从未见过,异常陌生的名字——林又知。这一定就是那个女人的名字吧。我猜了无数次,却不承想她居然会有这样一个美好的名字。
  说不出这种感觉。就像是拿到了自己的大学录取通知书后,如愿以偿录到了梦寐以求的专业,却突然发现上面并不是自己的名字;又像是按时上班到公司之后,发现自己办公桌上面的姓名牌被人偷偷换成了别人,所有人都在低头工作,我却找不到自己的位置。
  这种感觉非常不好。我呆坐着,把玩着自己的脚趾头,顺手清理了些许死皮,然后拆开一旁的巧克力,丢进嘴中。
  我想,我逃离现实的变态偷窥生活,就这么简单地,被一个莫名其妙的邮件所打破。

  我猛地站起,扯下窗帘丢进洗衣机中,然后打开屋子里所有的窗户。灰尘呛得我喘不过气来,这种临界窒息的感觉让我有种似梦非醒的假象。挽起袖子,大手一挥将桌子上的垃圾统统推到地上,然后拿许久不用的擦脸毛巾飞快地擦起桌子。洗衣机的轰鸣声伴随着我唰唰的刷马桶声,真是一种久违了的乐章。
  我把打包好的垃圾扔丢到门外,转身回去脱下身上半个月没有换过的睡衣,把自己和浴室一起洗了个干净。
  月光温柔地抚摸着还未烘干的窗帘床单,我躺在沙发上,感受到氤氲的水气正从我的头上挥发飘散,空气里弥漫的洗衣粉味儿清冷的那么不真实。不知道这样躺了多久,我站起身,趴在望远镜上,却只看到已经黑了灯的别墅。
  我咬了咬牙,爬上二楼,在包了浆的木头盒子里取出了一张陈旧的手机卡,塞进卡槽里,拨通了一个我熟记于心却又从未拨打出去过的号码。

  “喂?”
  只响了一秒而已便被接起,像是一直在等我的电话一般。听着对方电话里嘈杂的音乐声,我便确定了他是我要找的人,透过听筒,都似乎能闻到烟酒味儿。
  “喂,我是陆小居。”我颤抖着说。
  “……”对方是可怕的沉默,只听喧闹的音乐声慢慢变小。
  “喂?是童宇么?”对方的沉默让我不安。

  “是你大爷!陆小居你他妈还真有种,玩失踪?户口都该被注销了吧啊?现在是干嘛?回光返照是么?三年了连一个电话都没有,当年刘光一句话就把你逼到这份儿上了?你真他妈的……操!”
  “明天中午十二点半,一起吃饭吧。”我默默听完他一连串的怒吼,径直把话题拉向这通电话的主题。
  “……到时候联系你。”童宇愣了一下,冷静地回复我。
  挂了电话,我一脚踢翻今天刚刚到货的新望远镜,然后重新躺回到没有被褥的床板上,闭上了眼。
  刘光,我的前男友,我的阳光,我偷窥了三年的男人,我生命中所有美好事物的代名词。
  童宇,我的前前男友,我的灾难,惺惺相惜却又相互折磨的,无法断却的联系。
  十年前,我十六岁,在我踏进高中校门的第一天,便遇见了这两个我此生无法洗清关系的男人。哦不,那个时候,应该叫男孩。
  —————————
  还记得那天开学典礼,我睡过了头,头发都还没来得及扎,便匆匆跑向学校。一只脚刚迈进校门,肩膀就被一只宽大的手给捉住:
  “同学,你的头发不符合学校要求。”

  “哈?”我转身,看到了这个如阳光般刺眼的男生——干净整齐的校服,灰色的平底鞋,收拾得  一丝不苟的黑色刘海,左臂戴着的红色袖章。
  “同学,我是今天检查仪容仪表的执勤生,你的头发没有按照学校要求扎起来。”说着,他如变戏法一样,从校服口袋里掏出一枚黑色皮筋递给我。
  “哦,哦。”我还未来及思考这是什么样的破学校,还不准披散头发上学,就着了魔一般接过他递上来的皮筋,乖乖地把后脑勺的头发绑了起来。
  “刘光!问她哪班的,扣分!”又一个戴着袖章的男孩从大门另一侧走了过来,黑黑的皮肤,健壮高大,校服随意地敞开穿着,走近之后还伴随着一股淡淡的烟草味儿。
  “我,我是新生,不知道学校的规矩……”我急忙辩解。
  “新生手册让狗给吃了啊?”黑皮肤男生对我说到。
  “没关系,现在扎好了就行,下不为例。”这个被唤作刘光的人,温柔地笑着看我,然后转身,“童宇,别这么严肃,吓到学妹了。”
  “嘁。”黑皮肤男生一把扯下袖章,“行行行,走吧,新生开学典礼开始了,别在这里耗着了,真他妈没劲。”

  我一愣,立刻转身,一溜烟向学校里跑去。
  “同学!新生典礼在左边的礼堂!”阳光男好心提醒。
  我没有站住脚步,只是用一个急转弯改变了自己奔跑的方向。脑后的马尾辫有节奏地扫在我的脖颈,像是在亲吻我当时那触手可及的青春。
  日期:2015-02-28 11:09:25

  【二】刘光:如果知道结局我们还会相爱吗。
  我站起身,像往常一样走进书房,关上门。
  我在这个家待的最久的地方,不是卧室,而是这间书房。我披上外套坐在书桌前,从最底部的抽屉里取出一个厚重的牛皮本,小心翼翼地放在桌面上,打开。
  这是陆小居的日记本。
  我用食指轻柔地抚摸它的纹理,看着那些被岁月吞噬的字迹,似乎能透过它们看到我和陆小居的曾经。这是我在陆小居被清空的家里找到的,当时它被粗鲁地和垃圾扔在一起,我如获至宝,将它从那个可怕的现场抢救了回来。然后,这三年又四十八天的每个夜晚,我都依靠它来打发时间。上面有陆小居幼稚的字体,潦草的简笔画,都褪了色的大头贴,还有所有关于我们的记忆。
  手机短信铃声突然响起,我瞥了一眼,是婚庆公司:“刘先生,婚礼宾客名单已经发送至您的邮箱,请做最后确认。”
  我打开邮箱,看着毫无设计感的电子请柬模板,快速扫过名单。几乎全是父亲公司的要职人员,和我未婚妻的父亲——也就是我岳父公司的一些股东。我冷笑,还叫什么婚礼,干脆就叫公司年会或者联谊算了。看着请柬上尴尬地立在我名字旁边的陌生名字,我握鼠标的手微微攥紧。我深吸一口气,收起陆小居的日记本,然后把电脑里那封早早被我扔进回收站的邮件拖回到正常,点开。

  三年了,不知道这个邮箱地址还能不能联系到她。
  我把邮箱地址复制下来,贴进邀请名单,保存,然后上传。
  不到一分钟,就传来回复:
  “刘先生,婚礼宾客名单已收到,已开始发送电子请柬。”
  现在的婚庆公司都是如此效率么,好像结婚这件事,必须速战速决,生怕有谁会临时反悔一般。
  我叫刘光,男,二十七岁。在刘氏集团下属的房地产公司里,任市场部经理,正在为下个月的婚礼进行安排和工作部署。按道理,在我这个年龄,作为董事长的儿子,不应该只是一个区区的部门经理。但是就连这些,也都是我攒着劲儿一点点打拼出来的。在父母逐渐老去的同时,娶妻生子和子承父业两大主题,二老偏偏选择了我最怕的第一项,成为每次见我都必须进行游说的项目。在一年又一年的时光里,我逐渐发现,在这个没有感情的世界,妥协这件事情,才是我可以进行第二项的前提。

  于是,我按要求参加了相亲,也就有了我下个月的婚期。
  关于我的未婚妻,嗯,就是那种很像妻子的妻子。五官端正,长发齐腰,性格温柔,家教得体,父亲合作企业董事的女儿——就是这种特别适合当妻子的女人。
  订婚那天,父亲曾问我,找到陆小居了没有。
  我很诧异他对我如此的关心,而且,这个问题,又是怎么会被他问出来。
  因为当年,陆小居大学毕业那天,我拿着花束在学校门口等她,准备向她求婚,可谁知她早就已经离开。童宇告诉我,父亲的车从后门偷偷接走了陆小居。
  父亲问完这个问题后,我迟迟没有作答。我不知道他将要表达什么。他扶了扶花白鬓角上的眼镜,说道:“找不到就别再找了,这对我们都好。”
  他说的心安理得,在这三年里,父亲居然连一句请我原谅他的话都没有,仿佛当年送走陆小居是我双手赞同的一般。
  直到今天,我从我的邮箱底部找到陆小居曾经使用过的邮箱地址,让婚庆公司的人替我寄上了我的结婚请柬。

  其实,我非常害怕。我怕她早已不在这里,开始了新的生活,有了新的爱人。同时,我又怕她没有忘记我,怕她还在恨我,恨我的家人。但是,我今天却非常反常地把她的邮箱贴在了婚礼宾客名单里,寄去了足以激怒她的东西,试图逼她回来,什么都不做,只是为见她一面。
  我为何也慢慢变的自私起来。当年那个对所有人微笑的刘光,现在只剩下筑建出来的冰冷堡垒。
  三年前,陆小居大学毕业典礼前的那个晚上。那个时候我在公司已入职两年,刚刚晋升为组长。
  —————————
  “刘光,我脚麻了,你快帮我揉揉!”陆小居耍赖一般把脚伸到我的面前。
  “你吃那么多就躺着,会变胖猪的。”我笑着接过她那双柔软的小脚。
  “不管,瘦了也是娶,胖了也是娶,还不如娶一个肉多的呢。”
  “谁说要娶你了?”我放下她的脚,严肃地问她。
  她眨巴眨巴眼睛,看我依然严肃,便翻了个白眼转过身去。
  我笑,然后凑过去从她背后双臂环抱着她:“刘光要娶陆小居,明天就娶。”
  她开心地转过来,在我的脸上轻轻地啄了一下。
  明天就娶,我不是开玩笑。我摸了摸藏在口袋里的戒指。可就是在那一天,在我说过要娶她的那一天,在我准备好花束和戒指的那一天,陆小居就这样消失在我的生活里……
  “刘光,别等了,陆小居走了。”
  “走了?什么意思?”我手中的花跌落在地上。
  “今天早上,我看到陆小居上了你们家的车。”童宇低声回应到。

  “她要去哪?你为什么不拦住她?”我抓住童宇的肩膀。
  “我他妈的也不知道!”童宇一把甩开我的手,“但是我知道,肯定和你有关!”紧接着,结实的一拳打在了我的脸上。
  “行踪不明!电话关机!社交软件全部离线!家里的东西也已经被清空了!还不明显吗?这不是他惯用的手段吗?!”童宇歇斯底里地冲我怒吼。
  “父亲?”我愣住。
  “你赔我的陆小居!”童宇用力将我推倒在地上,从未掉过泪的他,眼角居然划落了一滴水珠。
  我攥紧买给陆小居的求婚戒指,向家的方向飞奔而去。伴随着我的粗喘,我一脚踢开了父亲书房的门。
  父亲并没有丝毫讶异:“把门关上再说。”
  “你为什么送走陆小居?她哪里惹到你了!”

  “把门关上。”
  “说啊,为什么!你凭什么干涉她的生活?”
  父亲起身,将书房的门轻轻关上。“因为她的父母,干涉到了我们的生活。”
  我一愣,听父亲慢条斯理地讲完整个事情之后,手里的戒指重重摔落在地毯上,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刘光啊,你知道的,如果不这样,我可能会去坐牢的。”他搓了搓布满皱纹的双手,“你是个分得清轻重的孩子,所以,你接受父亲的安排,对吗?”

  我沉默着,双手因为太过用力而微微颤抖,却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日期:2015-02-28 11:10:41
  电话铃声打断我的回忆。我不耐烦地接起电话。
  “喂,刘先生吗,这周末有安排您和林小姐一起去选婚纱,您别忘记了。”
  林小姐?哦,我的未婚妻,林又知。

  “好的。”我刚挂了电话,林又知就敲开了我的书房门。
  “亲爱的,婚礼的宾客名单你最后确认了吧?婚庆公司说今天会发给你。然后中午我去了婚礼酒店试菜,你肯定很忙所以就没有叫你,菜单我也已经安排好了。现在就剩下周末去选婚纱了,我已经提前帮咱俩选好了款式,到时候上身试一下就可以了,不会耽误太多时间的。”她把一堆的画册摊开在我面前,“你看看这几个款式,没问题的话就这样进行了。”
  看吧,这就是我说的,非常适合当妻子的妻子。
  而陆小居,恰恰是那种非常不适合当妻子的人。
  攻击性,粘人,敏感,刻薄,没心没肺。所有不好的词汇在她陆小居的身上居然完成了和谐统一,而集合了这些缺点的陆小居,却成为了我爱的死去活来的女人。
  同样的,我相信她曾经也一定这样深爱着我。但是,现在,我不敢肯定。
  因为我的父亲,造成了陆小居父母的双亡。
  这是我三年以来拼命寻找她却又怕面对她的理由,也是我父亲当初送走她我没有表示反对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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