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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癌症病人用最后的时光写下这个故事:我不是天才 与生命赛跑
作者:
天堂老爸
日期:2015-04-18 21:43:00
向东,不断有磨拳擦掌的小孩加入,等到了北街口,队伍已经膨胀到近百人。四五个徘徊在这里的男孩看见大部队开来,竟象等来主心骨的落难者,上前拉住羊角辫,就差没有声泪俱下了:“天西,曾胖子每人发了两块钱,我们农机厂那些没义气的叛变了。”
“肉包子下血本了?”叫天西的羊角辫有些意外,但并不怎么在乎:“不怕,还有你们呢。先发枪”。
几个孤儿院的男孩应声出列,打开手里的布袋。街灯昏暗,但布袋里七寸来长的竹管透出黄绿色的油光,把所有孩子的天性都照亮了。他们排着队领取自己的新武器,兴高采烈地细细把玩。这种在南方流传已久的竹枪其实就是选择二指粗细、通体笔直的竹筒,一头开孔,另一头安装活塞,做成针筒状的模样。竹枪的弹药漫山遍野,成串成串挂在樟树枝桠间,外面覆盖黑色果壳,里面则是柔软的果浆,谁要是咬上一口保管满嘴苦涩终身难忘,所以很形象的得名“苦粒子”。玩的方法同样原始,把苦粒子塞入竹炮前端的小孔,能在手柄推动活塞挤压空气的作用下直射出八、九米的距离,打在身上后果壳爆裂,虽不伤人却也有皮开肉绽的感觉。这套竹枪打仗的小把戏本是三两孩童间的嘻闹,但49年以后中国人真是高度组织化的全民皆兵,人人脑子里都是军装、钢枪、英雄主义高涨,到了文『革』十年,串联、武斗席卷全国,小孩子分不清是非,学着大人们把战斗越玩越激烈,于是小游戏发展成有组织有战术带着武斗性质的大规模“械斗”,以街道为单位的组织也一代代传承下来。那怕电视电游开始统治人们的生活,古镇上的孩子仍然热衷于成群结伙的发起一场又一场战役,那几乎是遗传在血液中的快乐。当然,胜负积累多了,再天真无邪的心里也难免会有些积怨。
孤儿院带出的这批竹枪可不是那种原始落后的玩意了,它们有枪柄有扳机,靠皮筋推动空气,射程和准确度与老式竹枪都不可同日而语。拿着刚到手的新式武器,小战士们个个两眼放光,再加上那个叫天西的本镇第一名将,他们认定“肉包子”又要倒霉了。天西晃动着标志性的羊角辫,装腔作势地摸了摸下巴,开始下达作战部署:“‘肉包子’是一根筋,他肯定怕别人拿了钱还磨洋工,应该会带齐所有人到四排楼包围我们。我们这样……”
日期:2015-04-18 22:29:15
正当天西煞有介事地在地上划来划去,两个派出去刺探情报的侦察兵跑了回来,“他们杀过来了,整条街全是人。”
天西瞪了两人一眼,问道:“是不是走何家巷?”
得到肯定的回答后,天西脸上挂起轻蔑,有心说一句气吞山河的新词,可搜肠刮肚还是用了上次那句老话:“唉!蜀中无大将,老是他当先锋。”她也懒得再部署什么细节,有力地一挥手,“出发。”
天西气定神闲,其他人更加信心百倍。于是包括天才在内的一批孤儿脱离队伍消失在后巷,天西带着八十多个孩子组成的大部队小跑着向四排楼前进。这一路,鸡飞狗跳惊动了半座镇子。路边纳凉的大人们一看这熟悉的场面就回到了激情燃烧的岁月,有的加油鼓劲,有的调侃打趣,有的开始高唱“大刀向鬼子们的头上砍去。”
一路急行军,天西和她的大部队抢先赶到了四排楼。见惯这种场面的大人们早已主动撤出战场,给风雨欲来的大战腾出一片空寂的街道。天西还没有平复气喘,几个打前哨的小战士跑了回来,大叫着:“他们来了。”其中两人身染紫色浆汁,光荣成为当晚第一批“烈士”。
天西警觉起来,“有多少人?”
一个女孩尖叫着:“数不清,我看见有医院的在他们那边。”
这话象在队伍里投了一枚『炸』弹,孩子们顿时骚动起来。天西迅速重估了双方人数,发现自己吃了大亏,不过这种逆境她见得多了,脸上可看不出丝毫动摇,“不怕,我们武器好,坚持到底,一定胜利。”
在天西的指挥下,八十多个孩子四下散开,隐藏在各种障碍后,注视着昏暗的街口。嘈杂的脚步从不远处快速接近,刻意压低的说话声随着风飘到孩子们耳边,气氛瞬间凝固。很快,一片黑压压的脑袋从三十米开外的拐角处涌出。狭窄的街道里,两个半城的孩子们狭路相逢了。
日期:2015-04-18 23:14:51
天西一声喊,几十把竹枪发出噼哩叭啦的脆响,猛烈压缩的空气推动苦粒子朝对面倾泄而去,象火枪手射出的弹幕。被打中的呼痛声随即响起,听声音约莫有七、八个敌人成了首轮齐射的牺牲品。突然遭遇的迎头痛击让来犯者慌了阵角,他们朝隐藏的敌人仓促回击,却因为漫无目标和射程不够未能取得任何战果。利用对手的慌乱,北街阵营迅速完成了第二轮装弹和齐射,又把四、五个敌人送上了炮灰名单。
战果十几比零,天西抢先设伏的计谋初步得逞。可惜小姑娘还没得意几分钟,东街阵营的人数优势就显现出来,他们朝四周散开,从四通八达的小巷向对手发起攻击,一时间“苦粒子”漫天横飞,各种呼痛、咒骂四下响起,俨然一幅街头巷战的激烈场景。混战中,农机厂的几十个小孩突然出现在从北街阵营的侧翼,“枪弹”从黑暗中倾泄而来,一下把二十多个孩子坚守的右翼与天西的本阵割裂开。这突如其来的胜负手终于让天西紧张起来,她看见越来越多的同伴被打中退出了战斗,也有越来越多的人重伤不下火线,阵亡坚持战斗,什么“张小狗你个叛徒,我打你屁股上了,快死开!”,“打屁股怎么死,你死给我看看”之类的叫骂声在战场上此起彼伏。
激战把宁静的古镇搅翻了天,也掩护了天才和他的小队。这支幽灵般离开战场的队伍正悄无声息地横穿古镇,沿着河道向战场后方的水府桥穿插,跨过这座石桥就是敌人的后方。不远处同伴们的喊声在一点点变得沉默,战斗还没有结束,可又好象随时都会结束。每个孩子都知道,这是最后的号角了。
“快点,再快点。”天才催促同伴们全力奔跑,他知道时间是扭转战局的关键。
夜幕下的水府桥象一只匍伏蓄势的猛兽,高高弓着背脊,阻挡在天才和伙伴们面前。野人寨的小伙伴们兴冲冲跑到桥下,刚要过河,迎面突然响起一片密集的空气爆裂声。冲在前面的天才往桥边急闪,眼见身后两个同伴被打得缩成了一团。
一高个敌人出现在桥上,迫不及待地报出自己的名号:“进步巷刘奋在此,谁敢与我决一死战……”
天才从路边跳出来,抬手就是一枪,正打在这个假张飞脸上。他“唉哟!唉哟!”叫了半天,暗骂三国演义果然是骗人的,打起仗来都是突施冷箭,谁和你单打独斗。桥上的敌人没想到对手的枪能打这么远,集体吓了一跳,齐涮涮趴在桥面上。天才和伙伴们吼叫着冲了几次,这帮人倒是意志坚定地当起了乌龟,只管占据拱桥,把对手死死压在桥下。
日期:2015-04-19 11:51:56
四排楼的战况在快速倾斜。腹背受敌的天西发现自己陷入到一个包围圈中,越打越多的对手蚂蚁般爬上街边的高处,把自己无处藏身的伙伴挨个点射出局,她只好带着剩下的战友退守到街边的一个院子里,凭着射程占优势的武器苦苦支撑,更糟糕的是,有些人开始失去信心。“他们人太多了,我们投降吧!”一个男孩嘟囔着说。
“谁投降谁就是叛徒。”声音稚嫩,但口气异常坚定。天西高兴地摸了摸说话的天爱,转脸恶狠狠瞪了那男孩一眼,用眼神把他就地正法了。
这时,敌营传来一个得意忘形的声音:“天西投降!本司令优待俘虏!”
天西大怒,顺着声音望去,只见一个明晃晃钢盔似的物件在灯光里上窜下跳。她气得满脸通红,咬牙切齿蹦出两个字:“小丑。”
天西身边的追随者多数绝望了,“你们寨子的人还不来,我们就要输了。”
“他们会来的,我们一定会胜利。”天西回答时依然充满自信。想起对面那个面目可憎的对头,她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失败。她不知道,自己最后的底牌,那支扭转战局的奇兵此时正在水府桥下寸步难行,敌后包抄的计划已经难以完成。
包围圈在缩小,败阵的沮丧在曼延,身边只剩下不到二十个伙伴,天西紧紧咬着牙,一言不发。胜利唾手可得,曾光远却盯着眼前的果实,满脑子胡思乱想,“上次打败天西是什么时候的事?哎,为什么记不起来了,好象、好象自己从来没有这种记忆,是的,这是第一次,这是自己第一次打败那个可恶的野丫头!”为了这场胜利,这个暴发户家的大少爷从父母手里骗了两张百元大钞,冤大头似的挨家挨户发钱,千辛万苦才挖来农机厂和人民医院这两支雇佣军,终于打了天西一个措手不及。此战过后,败家子的美名估计是黄袍加身了,家里视财如命的老娘多半还有一顿竹笋炒肉等着自己。可是为了今天,这些又算得了什么呢?报仇雪恨啊,一雪前耻啊!天西你还敢瞧不起我吗?他心里悲情,喊得更疯狂:“弟兄们,天西不投降,把她抓来给本司令当老婆啊!”。
日期:2015-04-19 13:47:03
胜负已经明了,有人再次提议说:“曾胖子铁定是疯了,他花了这么多钱,咱们认输不丢人。”
天西这次没有反对,脸上泛着羞愤:“你们投降吧,我死也不给肉包子当老婆。”
有那么两分钟,两边突然就安静起来。曾光远似乎也不想胜利来得太快,他满脸泛着光,等待着自己的辉煌时刻。然后他身边毫无预兆的大乱起来,惊叫声从四面八方同时响起。接下来他看见了无比诡异的一幕,自己的人马炸营般乱作一团,几乎每个人都在用竹枪向最近的同伴射击。明明是在黑暗中,曾光远却能清晰看见一朵朵绽放的紫花,那紫花转眼又变成锐利的荆棘,万箭离弦朝自己笼罩过来。他头脑中唯一闪过的念头就是,“这样的事我也能碰上。”
场面再混乱,天西也能认清那些熟悉不过的面孔,那些泥鳅般在人堆里钻来钻去的兄弟。她红着眼睛一跃而起:“抓肉包子去。”刚才还垂头丧气的战友们呼啦啦冲出藏身之地,生龙活虎地杀入敌营,给濒临崩溃的对手最后一击。
敌后开花的当然是天西的奇兵。与正面接敌的大部队相比,这支由孤儿们组成的队伍才是北街常胜的关键。他们赶到四排楼时,恰恰听见曾光远忘乎所以的叫嚣,于是趁敌人把注意力集中在内圈,不声不响从外围来了个贴身反包围。接着的事情好残忍,他们在近在咫尺的距离,几乎顶着敌人的屁股开了枪,然后听着尖叫声,看着对手象弹簧一样蹦向空中。更可气的是,这帮孩子清一色双枪在手,又完全混进了敌营,东街娃娃们看不清目标外加自相残杀,稀里糊涂就报销了大半,战局瞬间逆转。
曾光远倒也不愧是老牌司令官,大乱中终于发出了最后的命令:“撤!”
这时候,曾光远中弹没中弹的战友早跑没了影,他们对这种战略撤退个个轻车熟路,象风一样散去,从此不再回头。至于那位大方的曾司令,兄弟们就恕不奉陪了。
曾光远一嗓子喊出口,才发现自己突然变成了光杆司令,当下拨腿开溜,可不知怎么,无论跑到那里,敌人都象贴在身上的膏药无法甩掉。很快,三十多个孩子手执竹枪,把他圈在了战场中央。
日期:2015-04-19 20:52:52
从胜利者到砧板上的鱼肉,巨大的落差让曾光远以为自己又产生了幻觉。好在他当俘虏经验丰富,双手抱住头上的钢盔往地上一蹲,大叫道:“投降啦!投降啦!缴枪不杀啊!”
天西走到他面前,上下左右欣赏了半分钟。曾光远拼命在脸上堆出天真可爱、人畜无害之类的表情,希望从天西那里换来点大慈大悲、冰释前嫌之类的回馈,结果他失望了,天西的脸上是——戏虐。好在天西是个干脆性格,只说了句:“包子,你高兴早了吧!”然后就端起手中枪,对准这个架着黑框眼镜、又白又胖的对头扣动了扳机。接下来的事又是好残忍,其他孩子嘻嘻哈哈围拢来,七八人一组,近近的、妥妥的,向曾光远举枪致敬。按小镇的规矩,输家要挨赢家一枪,如果队员跑了则由头领代,曾光远如今成了孤家寡人,眼前这三十来枪是跑不了的。他也算是条硬汉,一轮一轮挨下来,疼得“丝丝”直吸冷气,居然没喊没叫,心里只有一个巨大的念头:“妈的,肯定有人不只打了一枪。”
等哥哥姐姐们享受完胜利的狂欢,在旁观战的天爱走到曾光远身边,有些同情地拍了拍街灯下闪亮的钢盔,“你戴着它干什么啊?老远就看见了。”
曾光远悲从心起,终于嚎啕大哭起来。
大胜而归的孩子们把笑声撤在了夜色中。天西问起小队的情况,一个伙伴讲叙了水府桥上的战斗。原来,被阻挡在桥下的小分队无可奈何之际,天才领着几名个高的男孩,跳进了齐胸深的河水,绕到背后消灭了桥上的敌人,这才有了后来的大逆转。
天西看了看天才湿透的衣裳,高兴地说:“你们的衣服都归我洗了。”说笑间,凯旋而归的孩子们已到了孤儿院门前。一阵伊伊呀呀的二胡声飘过院墙,传到了大家耳朵里。
“老天爷!”在绝境里都镇定自若的天西这时变得紧张不安,没了主意。
日期:2015-04-19 21:47:49
跟在天才身边的天爱这时向院门走去,头也不回地说了句:“有我呢,别怕。”
天爱进门后,院里的二胡停了下来。几分钟的沉默让墙下的孩子们心跳加速,忐忑不安。很快琴声重新响起,大家才一起露出笑容。天才一马当先,领着伙伴们排成纵队,轻手轻脚的推开了院门。
院子里只开了盏二十瓦的廊灯,幽暗的光线下一个油亮的脑袋异常晃眼。这颗脑袋对面,天爱捧着脸,满脸崇拜地坐在小凳上,眼睛直直望着那男人手里的二胡。天色再黑,男人脸上的得意和怜爱都清清楚楚、无法掩饰,连带琴声都有些飘浮起来。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男人此刻正侧对大门。于是孩子们象踮起了爪子的猫,朝各自宿舍跑去。
这个被叫作老天爷的看门人其实不姓天,可四十出头就谢了顶,脸上又着刻着大风大浪的痕迹,得此名号也顺理成章。这人来历有点神秘。过去福利院三十几个孩子的吃穿用学,全指望民政部门拨款,南岳这样工农商三不沾的穷县城,正常人家还为生计起早贪黑,无父无母的孩子们淹没在人群中,有口饱饭就是国家保佑上天眷顾了。就象野人寨的救世主,老天爷从天而降,找到孤儿院院长乔天羽的第一句话是:“借我一个名号,我有口汤,孩子们就有肉。”
政府有政策,福利机构开办企业免税。那年头招牌上刻着福利厂名号,实际不纳粮不上税,只缴几个承包费的小厂遍地开花,乔天羽也乐得享受一下政策给她的红利。可她很快就迷惑了,这时候还只是头发稀疏的老天爷眼里透着猎人般的精明,行为却让人匪夷所思。他绝对是个巧手的工匠,雇上几个小工,每天从小镇四周连绵蜚翠的竹海砍回竹子,劈成蔑条,扎成各式各样的竹框竹篓,卖给南方商贩,没两年就把名为工厂实为作坊的“南岳福利竹器厂”折腾得风气水起。他还是个莫名其妙的乐手,喜好向人炫耀二胡和笛箫,不仅是自家精工细作的乐器,还包括倾情演绎的二泉印月、梅花三弄,他的乐器常常让听者欣喜不已,而深情陶醉的表演……反正不打断是停不下来的。但是,这个神秘男人绝对是个业余的商人,当年有大乐器厂的老板开出高价礼聘,他不为所动硬要占山为王,赚的钱不是给野人寨修房整地就是给孩子们买肉买书,反正大手大脚没攒下几个钱,最后外贸没赶上,规模没扩大,让竞争对手挤兑得每况愈下。这男人心大,紧巴巴的日子照样过得风清云淡,只是对野人寨的大人小孩热情得异乎寻常,就这么守着一圈破房子和一群没爹没娘的孩子过了五、六年。倒是乔天羽心里过意不去,常常带着院里的孩子们去他厂里帮忙,孩子们从做玩具开始,渐渐都学成了一门制作竹器的好手艺,这才打造出让对手们又羡慕又害怕的竹枪。
日期:2015-04-20 13:49:26
几年下来,人民群众终于擦亮了眼睛,看出这男人醉翁之意不在酒,于是各种猜想成了小镇茶余饭后的谈资,其中有两个比较主流,一个摆脱不了男女之间那点事,另一个有些新意,“野人寨肯定有他的孩子。”北街口卖杂货的刘大妈铁齿铜牙:“天爱呗,这你们还看不出来!”
幸好天才知道,老天爷喜欢天爱,只因为天爱是这院里唯一愿意听他拉琴的人。所谓知音难觅,哪怕是个孩子。
这天晚上,老天爷和天爱的琴声、笛声在夜空中吱吱呀呀响到了深夜,让人心里一阵阵的烦乱。可是人们就这么边听边做着各自的事情,似乎原本就是他们生活中的一部分。
清晨,太阳准时跃出山岗,在满山翠竹间发散着柔和光芒,晨雾仍像纤薄的丝绸,笼罩着刚刚醒来的小城,如梦如幻。
穿过晨光下时明时暗的街巷,把哥哥姐姐们送进城中的双桥完小,是天爱必做的早课。她喜欢紧随在天才身边,看着他们背起书包幸福开心的样子,直到所有人消失在校园朗朗的读书声中,然后一个人孤独的回去。此时的天才也终于恢复了一个大哥哥应有的沉稳,牵着天爱混在二十几个小孩组成的队伍里,沉默着走进校园。
等哥哥姐姐们都坐在了教室里,天爱却忘记了回去的时间。这时的阳光总是特别清澈,温柔地泼撒下来,一边驱赶着操场上的薄雾,一边在操场旁的树荫里留下星星点点的光斑。天爱追逐着光斑的轨迹,等着它突然变成闪亮的星星,突然变成阿猫阿狗的形象,总之尽是惊喜。
下课铃突兀刺耳地响起来,学生们象逃狱的犯人从上着铁条的窗户后涌出,很快就占满了整个操场。
“你还没回去。”
天爱顺着声音看见了天才冷冰冰的脸。 “我喜欢这里,明年我也要上学了。”说完她张开双臂,做了个拥抱的姿势。
日期:2015-04-20 19:21:42
天才无可奈河,只好在天爱身旁的沙坑边坐下:“那你不许乱跑。”天爱挪到天才身后,伸出双手给天才抓起背来,远远看去象两只相依为命的小猴。挠了一会,天爱把双手撑在天才肩头,在哥哥背上趴了下来,好奇地问:“上学好玩吗?”
眼前的操场上,几个女学生在跳房子,脑后的发辫象阳光里觅食的麻雀跳跃着,发出阵阵比天空还晴朗的笑声。一个声音突然撕裂了这幅画面:“你骂谁。”
操场随之骚动,孩子们都兴奋起来,从四面八方向操场中央汇集。
另一个声音恶意满满地大喊道:“你爸爸妈妈都不要你了,你还不是野孩子!”
“是天东。”天才听出前面的声音来自孤儿院的同伴,连忙拉着天爱向人群跑去。这时操场中央的争执已经迅速激化,他们听见了天西尖锐的声音,“肉包子,你敢欺负他。”
曾光远在几个同伴簇拥下,冲着高出他半头,正浑身发抖的天东嘲笑说:“你还要她来保护啊,长这么大个子,废物一个。还有你啊!”他转向天西:“你们都是野……”
接下来发生的一幕,再次证明了曾少爷的人生在天西面前确实是个悲剧。一个白衣男孩斜刺里冲到他面前,不发一语,动作特别干净,表情特别平静地挥出了拳头。曾同学捂着鼻子栽倒在地,眼镜不知所踪,鲜血四下飞溅。他的同伴连忙上前揪住打人的男生,拳脚相加要为曾光远报仇。这下风云突变,冲突不可收拾了。
只见天西满脸煞气地冲着战团一指:“揍他们。”人群中应声冲出十几个小孩,吼叫着与对方混战在一起。操场上顿时炸了锅,围观的学生怕被波及,有人大叫着躲开,有人大叫着去找老师。天才紧紧抱住天爱,生怕疯跑的同学撞倒了她。等他把天爱抱到安全的角落,转身跑回操场时,那里的战斗已经结束了。
打架的一方消失得无影无踪,另一方横七竖八躺在地上。这场面让围观的人们有点胆寒,明明是小学生的殴斗,竟象精心策划的伏击,来如疾风,闪电收场。
日期:2015-04-20 20:39:58
天快黑时,四个奇怪的小孩整整齐齐站在孤儿院中央。第一个身形比较高大,脸上的沉稳让人高估他的年龄;第二个白净而形瘦,在寒风袭袭的季节穿着单薄的衬衫;第三个脑后梳着高高的羊角辫,满脸悲怆;第四个有张脏兮兮的脸和两条抽进流出的鼻涕。囗字形的院子里摇曳着昏黄的灯光,在四个小孩脸上投下明暗不一的影子。
院长办公室里,双校完小的校长正不愠不火望着院中的四个小孩,他说:“小乔院长,你这孤儿院如今在县城的小孩堆里那是跺跺脚就要抖三抖。知道人家管你这叫什么吗?”
乔天羽脸上发烫,小声说:“知道。”
“都说你这的小孩个个野得没边,管你这叫‘野人寨’!响亮吧?”校长挨个指着四个孩子,“天东、天南、天西、天北,知道别的娃娃叫他们什么吗?四大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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