绵雨霏霏,云低霭重。一个原本平静宁和的临江县城内,突然接连发生了两宗怪异至极的命案。宝泰行掌柜死于非命,却查不出死因,仅以猝死暂作结论,而县衙中的八名捕快随后莫名奇妙地死在了阳岐山中,其中七人竟未能做出任何抵抗。
开封府总捕柳真言、玄门传人顾繁、铁扇双邪、鸿羽剑客霍文栩一众人等相继现身,这一切的背后到底隐藏着什么阴谋?凶手指向的莫非是那个无匹隐秘而又强大的组织?是否与十五年前的那宗惊天劫案有关?
日期:2015-06-04 09:38:36
夜,漆黑似墨。原本明亮的新月已被阴云吞没,间隙中透出几丝无力的微光,如同九天神魔的惊怖面容,冷冷俯视着人间大地。
阳歧山中死寂一般的静。
在这茫茫大山的深处,竟时隐时现地闪烁着一点火光,仿佛来自地府的幽冥鬼焰,阴森骇人。
突然,那火光一闪即没,却再没亮起。自不远处的山林内,传来了一阵急促的喘息声和慌乱的脚步声。正有一人顺着山势狂奔而下,只见他面容几近扭曲,异常惊恐慌张,似是刚刚遇到了地狱中的恶鬼一般。
奔逃之人身材中等,体魄强健,一身官差打扮,腰间系着一面县衙腰牌,正是石首县的捕快,江湖中绰号铁燕子的王治。
“不……不……不可能……莫非……不是人……是鬼……”王治一边奔跑,一边不住地叨念。他既号称燕子,轻身功夫自是不弱,脚下也不见停歇,显然已拼尽了全力。
忽然,在他身后的不远处竟隐隐传来了一阵冰冷笑声。那笑声中似是没有包含任何属于人的情感,乍听之下便如怨鬼哭诉,慑人心魄。
王治登时惊得头皮发麻,全身汗毛都竖了起来,心脏几乎紧缩骤停。然而他毕竟闯荡多年,见过世面,胆气胜于常人,双腿虽已有些发软,速度却依然不减,口中喝道:“你究竟是人是鬼!?如今竟敢胆大包天追杀衙门的官差,待他日被捕归案,定要将你极刑正法!”他语气虽然严厉,但声音已尖厉到几近嘶哑破声,难掩其心中恐惧。
这套官话显然毫无作用,只听得那冷笑声忽而又起,竟似是越来越近,起初还在王治身后,可不一会儿,他的四面八方便都已被那笑声所包围。王治心知轻功技不如人,暗自一声长叹,索性停下了脚步,眼中已透出绝望。就在他驻足的同时,笑声竟也戛然而止,林间又恢复了初时瘆人的寂静。
日期:2015-06-04 15:00:16
王治全身的肌肉皆已僵直,冷汗顺着面颊流向了脖颈,衣襟早已被汗水浸透,冷硬的山风一吹,整个人更是如坠冰窖。此时他一面暗自盘算着还有无逃生的可能,一面用左手悄悄扣住了成名的暗器铁燕镖。如今敌人身在暗处,王治有意想将对方引出,也好拼死一搏,于是故意高声喊道:“不管你是何人!有种便与我当面一战。反正王某也自知不是你的对手,横竖是个死,倒不如来个痛快的!何必这般躲躲藏藏,装神弄鬼!”声音回荡着传出老远,在空旷的山林中显得格外突兀。
“嘎……嘎……”一群群不知名的飞鸟伴随着阵阵凄凉的怪叫,被惊得扑棱棱冲天而起。
王治眼珠不住转动,警惕地留意着四周的动静,但似乎毫无声息。然而他却没有察觉到,此时早已有个鬼魅般的黑影悄然站在了身后,正用一双冰冷的眼神死死锁定着他,瞳孔中不见丝毫波动,仿佛正在看着一具失去灵魂的尸体。
如此僵持了片刻,乌云缓缓浮动,原本昏暗的夜空渐渐亮了起来。王治眼角的余光不经意向下一扫,竟发觉月光映衬在地面上的影子依稀有些古怪!他脑中嗡的一声,瞬间意识到身后有人!惊得呼吸几乎停滞,于此同时便想转身出手,可一切却已迟了……
王治忽然发现眼前喷洒出了一片黑色液体,胸口处传来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仿佛丝丝凉风袭过,还带着淡淡的甜腥气味。渐渐的,这种异样之感开始自他的胸膛向身体各个方向不断蔓延,继而变得越来越强烈,最终转变为难以忍受的剧痛。
王治这才猛然间意识到,胸口已被利器洞穿,那狂喷而出的液体正是自己的鲜血,生命随之迅速从躯体内抽离。他瞪大双眼,眼神中布满了不可思议,张了张嘴,本想大声吼叫,然而喉头仅是咯咯了两声,便再也发不出半点声音,随后向前踉跄了几步,意识逐渐模糊,脚下一软,身子缓缓倒地,铁燕镖也从手中滑落了出来……
日期:2015-06-04 22:04:50
石首县位于江陵境内,东临桃花,西据武陵,长江横穿而过,不仅景色秀美,且物产极丰,颇为富庶。该县自西晋太康五年建县,以那东汉末年刘皇叔纳孙夫人于此而得名,古迹名胜比比皆是,遍布各处,正是历朝历代文人墨客竞相观瞻的宝地。
此时正值梅雨季节,各地小雨淅淅沥沥下个不停。与北方的爽利天气不同,这南方小雨虽不猛烈,却可连绵数日不散,空气潮湿至极,甚是磨人。石首县一带亦是云低霭重,压得人心头异常烦闷,好似急等着有人能戳破阴霾,引光而下。
在石首县外的官道之上,一人一骑正迤逦而来。此人身着一件白缎长衫,头系玄巾,面容清秀,略带胡须,看上去不过二十五六岁的年纪,手中撑着一顶油布伞,背后斜背着包袱,胯下一匹青驴,俨然一副书生模样,显得洋洋洒洒,却又隐隐透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静。
又走了两三里路,白衣人忽然勒住青驴,举目眺望,此时已能远远望见县城轮廓。他心中稍喜,继续催驴前行。
如今虽是绵雨纷纷,但想来当地居民早已习惯,路上行人三三两两,往来不绝,可若仔细观瞧,便能发觉赶路之人均面容拘谨,行色匆匆。白衣人眉头微皱,心中轻轻一叹,索性一拍青驴的屁股。那青驴吃痛,蹄下加紧。
眼见城门将至,一队衙役正对进出县城的往来旅人进行巡查,凡是外地生人,便会叫停登记盘问。明眼人一瞧,便知最近定有缉捕刑事之类的案件发生,且疑犯未曾抓捕归案,因此才会盘查得如此严格。
日期:2015-06-05 09:01:31
白衣人驾驴前行,不消片刻便已来到了城门口。一名衙役见青驴行近,随即伸手将其拦下,口中喝道:“停下停下,瞧你眼生,不是本县人。知县老爷有令,近期凡有生人进出本县,均须登录到册,还不赶紧下来。”说着便去扯拽青驴的缰绳,举止颇为粗鲁。
白衣人先是一愕,随后微微一笑,并未介意,身形轻晃,自驴背上飘然而下,身法说不出的潇洒灵动。
众衙役的首领恰好瞧个正着,稍稍愣了愣,赶忙紧走几步,上前一抱拳:“这位公子有礼了。在下姓孟,乃是本县的捕头。知县大人有令,这几日须盘查来往行人,还请多多配合。我见公子似乎身负武功,应是江湖中人,不知该如何称呼?来本县有何贵干?”
白衣人打量了一番面前的这位孟捕头,见他体态魁梧,底气充盈,定是外门功夫的高手,当即回了一礼,道:“孟捕头客气了,贵干可不敢当。在下姓顾,单名一个繁字,一路赏游至此,见石首县风景秀丽,便想在此盘桓几日。”随即顿了顿,又道,“先恕个罪,若是顾某猜的不错,您莫不是在这江陵一带有着‘过江虎’之称的孟琼?”
孟琼微微一愣,显然没料到顾繁上来便叫出了自己的名号,而他对顾繁这个名字却甚感陌生,心中不免有些诧异。他先是示意身旁的衙役将方才顾繁所述记录在册,随后呵呵笑道:“不才正是孟某。刚刚我那手下弟兄太过粗鲁,还望顾公子莫要见怪才是。”
日期:2015-06-05 14:54:32
顾繁见孟琼举止稳重,言语周到,不似那些平日里飞扬跋扈惯了的寻常官差,心中也多了几分好感,抱了抱拳道:“孟捕头客气了,诸位为保一方百姓平安,追盗缉捕,恪尽职守,极是辛劳。顾某也自认有些见识,又怎会不通情理呢?”
众衙役听后纷纷不住点头,顾繁这几句话显然令他们颇为受用。一名矮胖衙役叹道:“这位公子算是说到咱们心坎里了,知县老爷对咱们管得那可是极严,没人敢偷懒耍滑半分,确是十分辛苦啊。”
孟琼闻声扭回头,狠狠瞪了他一眼。那衙役吓得一伸舌头,不敢再多言。孟琼转回身道:“切莫听那小厮胡言乱语,这都是咱们当差的应尽之责。顾公子一路辛苦,如不嫌弃,在此处喝碗茶,歇息片刻如何?”
顾繁初来乍到,人地两生,一来正想借机了解本地近况,二来也的确有些口渴,稍一犹豫,便没有推辞,将一干物事和包袱搭在了青驴背上,笑道:“多谢孟捕头好意,那顾某就不客气了。”
孟琼命人将青驴拴好,便吩咐众衙役继续盘查过往路人,而后亲自将顾繁引至城门边的一张方桌旁落座,随手拿起茶壶,为他倒上了一碗凉茶,“这里没什么好茶,顾公子将就些解解渴吧。”
“行走江湖,没那么多讲究。”顾繁笑了笑,端起茶碗便喝了起来。
“呃……请恕孟某孤陋寡闻,我对顾公子的名姓着实有些陌生,不知你师承何处,能否如实相告?”
顾繁将茶碗轻轻放回到桌上,道:“顾某确实跟随师父练过些粗浅功夫,如今刚刚艺成下山,在江湖上还是无名之辈。孟捕头觉得陌生,也实在正常。我向来不愿轻易透露师门,唯恐辱没了师父的威名,不过既然孟捕头问起,相告也是无妨……不知你可曾听说过玄门青衣?”
“哦?!莫不是当今玄门巨擘,李青衣李掌教?”孟琼面露惊疑,脱口问道。
日期:2015-06-05 21:23:06
“不错。”顾繁微笑着点点头,“他老人家正是在下的授业恩师。”
孟琼为之一怔,随即正襟肃容道:“失敬失敬,原来顾公子竟是玄门弟子,李掌教的高徒。李掌教道法通天,几次入朝为圣上布道,天下谁人不识。据传他老人家武功入圣,自成一派,江湖中人都尊其为‘掌悬八卦,脚踏轩辕’,乃是当今天下一等一的高手!已经出师的两位弟子也均为当世名侠。没想到今日竟能有缘结识顾公子,实在是孟某的一件幸事啊。”
“呵呵,孟捕头太客气了。家师常对我讲,所谓什么‘掌悬八卦,脚踏轩辕’的虚名,不过是江湖朋友的抬爱罢了,他着实不敢接受。唉,想来家师也是受那虚名所累,往日常有人上门找他比武较艺,多年来不堪其扰,近些年几乎不再会客,已经许久没有与人动武,只在山中专心修身悟道。”顾繁谈起师父,颇为感慨。
孟琼叹道:“李掌教不愧是得道高人,不过正所谓盛名之下无虚士,李道长文武全才,当世罕见,江湖上也是公认的。更有顾公子的两位师兄,一俗一道,绰号‘浮光留影’的梁墨梁大侠,敬一观的齐元峰掌教,无一不是江湖翘楚。顾公子师出名门,定然也身怀绝艺,假以时日必能成就一番大作为。”
日期:2015-06-06 09:01:43
顾繁见他对师门如数家珍,且赞誉有加,言辞恳切,心中也甚感舒畅,笑道:“孟捕头就不必再捧了,顾某虽然见识不高,却也晓得人外有人,山外有山的道理。单是同两位师兄相比,我便实难望其项背,更不敢小觑天下的豪杰。况且当初我拜入师门时,并非专为习武。家父痴迷玄学,本想让我潜心修道,以尝其夙愿,可我对那老庄炼丹之道实在提不起什么兴趣,倒是对一些旁门左道甚是着迷。师父评价我天资尚可,虽身为道器,但道心未开,不可强求。家父尽管对此甚感遗憾,却也无可奈何。”
“原来如此。”孟琼点了点头,“今日你我二人相遇,也算有缘。倘若顾公子不弃,咱们不妨再亲近一步,我便称你一声顾兄弟,如何?”
“孟兄这个提议甚好。”顾繁笑道。
“顾兄弟爽快!”孟琼哈哈一笑,“不过你方才实在太谦,孟某也是习武之人,仅凭顾兄弟刚刚显露的那手轻功,便能看出你武功不俗。孟某一向对玄门武学甚是敬重,正所谓相请不如偶遇,今日实有心向你讨教,不知顾兄弟能否赏脸,咱们便在此处切磋一下如何?”
顾繁一愣,没想到孟琼竟会突然要求比试武功,略显迟疑道:“这……孟兄,拳脚无眼,你我初识便要动手,若是有失,岂不伤了和气?我看还是改日再说吧。”
“哎,顾兄弟不必担心。孟某乃是官差,当值期间又怎敢随意与人动手?只不过平日实在难遇名门子弟,今天我是万万不肯错过的,因此愿露一手雕虫小技,还望顾兄弟能够指点一二。”
日期:2015-06-06 14:09:27
哦,那个系列啊,我在中央6频道也看过。演员长得都比较丑,剧情也相对简单,但是氛围拍得很到位,算是国产良心之作了。
日期:2015-06-06 14:11:53
顾繁见他执意较艺,看出孟琼此举分明是想试探自己的虚实,如今自己在江湖中无名无号,若不露出一些技艺,怕是无人信服,于是不再推脱,点头道:“好吧,难得孟兄有此兴致,顾某倘若再不相从,倒显得有些不爽快了。指点万万不敢当,权当是向孟兄请教了,还请划下道来吧。”
孟琼翘起拇指,赞道:“顾兄弟不愧为玄门弟子,痛快!”说罢从桌上抄起一只瓷碗,翻转着瞧了瞧,“咱们便拿这茶碗来做做文章。”只见他右手托住碗底,左手覆盖其上,轻轻抵在碗口,双目微闭,运气凝神。片刻后,猛然睁开双眼,两臂叫力,手背青筋暴起,双手手掌极为缓慢地互相靠近,竟于无声无息间将掌间的瓷碗渐渐压平。
顾繁面露讶色,着实吃了一惊,没想到这小小的县衙捕头竟有如此强横的功力。要知寻常武人习练外功有些火候,徒手将瓷碗打碎并非什么难事,可要想似他这般将瓷碗碾平,若无上乘内功相辅,绝不可能做到。他不禁暗自感叹,本以为经名师指导多年,自己的武功已应是上上之选,可如今看来,江湖中果然卧虎藏龙,以往未免过于自信,有些小觑这江湖了。
不一会儿的功夫,孟琼的双手便已完全合十,只不过双颊红润未消,额头上也渗出了一层汗珠。孟琼将左手慢慢移开,原本好好的一只瓷碗,此时已被压成了一块碎裂的瓷饼,偶有瓷渣从其指缝间漏下。
日期:2015-06-06 22:19:56
“好俊的手段!孟兄的硬功炉火纯青,小弟佩服!”顾繁脱口而赞,“若是没有猜错,孟兄的摩云天罡劲,怕至少已有七成火候了吧?”
孟琼听闻此言,脸色暮然一变,但随即恢复如常,笑道:“顾兄弟好眼力。只是孟某资质鲁钝,这摩云天罡劲才修炼到六成功力而已,让顾兄弟见笑了。”
“摩云天罡劲内外兼修,刚柔并济,练至绝顶可于无声处开山辟石,霸道异常,乃是一等一的外门神功。单是孟兄这一手碎碗绝活,小弟已甘拜下风。”顾繁说着端起了面前的瓷碗,将剩下的茶水一饮而尽,“也不怕孟兄笑话,我跟随恩师习武十数载,仅学会了一套心法、一套指法和一套身法。家师曾说过,习练武功最忌贪多嚼不烂,任何武功练到极致都无差别,因此只传授了这三套功法。”
顾繁虽说得轻描淡写,然而这三套功法实乃李青衣悟出的武学真谛。原来当初在顾繁拜入师门时,李青衣已年过古稀,早年的两个徒弟也出师多年。顾繁体质寻常,且过了打根基的年龄,年少时虽习练过一些武艺,可都是些强身健体的庄稼把式,因此练武基础近乎于无。不过他天资聪颖,深得李青衣的喜爱,故而才将自己多年所悟传授给了这个关门弟子。
日期:2015-06-07 08:52:21
寻常武艺,拳脚刀枪,均需从小打下基本功,再慢慢练起,而李青衣已悟透武道,讲求以气御武,创出了一门御气心法——元鼎功。这门元鼎功,需要习练之人悟性极高,重意强于重力,练成后则威力无穷。寻常人力终有穷尽,然而以气御劲却可循环往复,绵绵不绝,恰可弥补顾繁功力不足的缺陷。也正因顾繁根基太浅,仅靠习练元鼎功,难将拳脚功夫发挥至极致,故此李青衣又特意将镇派剑法——八卦玄武剑融入指法之中,传授给了顾繁,要求其只练指功,并授其小地灵步身法配合使用。李青衣此举也并非偏爱顾繁,其实当初传授梁墨和齐元峰武功时,他亦是按各人特点不同,因材施教,故而两人武功各有所长,自成一家。顾繁十几年来专心修炼这三套功法,可说已有大成。李青衣深知顾繁无心悟道,留在山上也是无用,于是将其打发下山,让他到江湖中历练一番。
顾繁左手持碗,托至与眉齐高,暗暗运起元鼎功,丹田内立刻隐隐生出一股玄力,随后伸出右手食指,不断催动玄力经脉络行至指尖。
孟琼仔细观瞧顾繁的这根手指,只觉它又细又长,竟同玉脂一般,说不出的漂亮。寻常人习练手上功夫,如铁砂掌、鹰爪功之流,因长期磨砺,手掌、手指上的皮肤均糙如树皮,且骨节粗大,可顾繁的手指竟似比一般女子还要娇嫩,完全看不出曾练过武功。他心中不免起疑,难道这顾繁只是个欺世盗名之徒不成?
日期:2015-06-07 15:22:31
顾繁这时已将手指缓缓移至瓷碗外壁,稍作停留,便开始一笔一划地写起字来。孟琼起初视线被阻,不知他此举何意,但见碗壁上似乎有瓷渣掉落,于是将身子靠近,定睛一瞧,直惊得目瞪口呆。原来顾繁的指尖竟如入沙土一般,划动所至,便会在碗壁之上留下笔画,却又未将内壁戳透,行笔流畅且不失遒劲,指力之强,拿捏之稳,着实令人咂舌。
片刻过后,顾繁轻轻挪开手指,将瓷碗摆放到孟琼面前,只见碗壁上已然留下了四个工工整整的小楷——道法自然,而碗壁内侧平滑无损。
“孟兄,小弟献丑了。”顾繁轻松笑道。然而孟琼却似根本没有听见,只是眯眼盯着瓷碗若有所思。于是顾繁索性又提高了声音,“孟兄!小弟献丑了!”
孟琼这才回过神来,托起瓷碗端详了一阵,叹道:“想不到顾兄弟年纪轻轻,便将指功练到了返璞归真的境界,指力竟能控制得这般精准,每道笔画均刻得深浅一致。孟某的这点微末功夫跟你相比,简直拿不出手。嘿,此番总算是领教了玄门绝学,当真输得心服口服啊。”
“孟兄何必妄自菲薄。你我二人武功路数不同,若也让我碾碎瓷碗,亦是万万做不到的。这场比试仅能算个平手,只是平白损了这两只碗,怕是要在孟兄的俸禄里扣了。”顾繁说罢呵呵一笑。
日期:2015-06-07 21:01:24
孟琼不由赞道:“顾兄弟不仅武功高绝,德行更是不凡,胜而不骄,实在难得。”
“孟兄过奖了。”
“顾兄弟,本县距离青城山可是不近,你怎会想起到此游历呢?”孟琼忽将话锋一转。
“实不相瞒。不久前我离开青城,本想到武陵一带去拜访大师兄梁墨,哪知却扑了个空,左右闲来无事,便一路游玩至此,听闻石首风景秀丽,便想盘桓游览几日。”
孟琼点了点头,“原来如此。本县周边确是景色不俗,不过近些日却有些不大太平,顾兄弟还需小心留意才是。”
顾繁听出孟琼话中另有深意,压低声音问道:“孟兄,说实话我也甚感疑惑,不知你能否如实相告,这里莫非出了什么大案不成?”
“呃……都是些毛贼草寇作祟,凭顾兄弟的武功,自可不必担心,我不过随口提醒一下罢了。你尽管放宽心,千万莫要坏了游玩的雅兴才是。”孟琼稍作迟疑,回答得颇为含糊。
顾繁见他这般作答,便也没再追问,抬头看了看,道:“如今天色已是不早,我也不便再搅扰孟兄执行公务,是该别过了。”
“也好。想必顾兄弟一路跋涉,定也有些乏了。你只管在县中落脚歇息,倘若有事,便来县衙寻我,孟某必会全力相助。”
“好,多谢孟兄茶水款待,就此告辞。”顾繁站起身道。
日期:2015-06-08 08:40:58
“顾兄弟客气了。请恕孟某公务在身,不能远送。”孟琼也跟着起身,抱拳笑道。
顾繁抱拳还礼,走过去将青驴的缰绳解下,他从这位外宽内深、手段精明的县衙捕头的含糊其辞间,已然看出本地发生之事绝不简单。不过越是不寻常,此番石首之行也许便越有意思,想到这里,顾繁的嘴角难以察觉地向上翘了一翘,随后抬头望去,只见空中乌云重叠变换,比之先前更显阴暗。他轻叹一声,撑起油布伞,牵着青驴向城中漫步而去。
孟琼一动不动地站在桌旁,盯着顾繁逐渐远离的背影,忽然抬手唤来一名干瘦的衙役,低声吩咐了几句。那衙役点头称是,急匆匆朝顾繁的方向跟了过去。孟琼又低头看了一眼留在桌上的瓷碗,再度举目眺望,初时的笑意早已消逝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胜似寒冰的冷漠。
日期:2015-06-08 14:47:10
县衙班房内,孟琼负手而立,先前尾随顾繁而去的干瘦衙役则躬身站在一边,大气也不敢出。他深知这位捕头的脾性,喜怒向来不形于色,规矩甚严,极难伺候。
“胡贵,你可打探清楚了?”孟琼沉声问道。
胡贵低着头,谨慎答道:“回孟爷的话,小的一直远远跟着那姓顾的小子,直到他进入慧缘居客栈。我在暗处守了半个时辰,见他一直未曾出来,这才也进了客栈。我已向吴掌柜打听过,他在客栈内定了一间客房,交了十日的定钱。吴掌柜见我打听那姓顾的小子,还以为他是作奸犯科之徒,吓得腿直打颤,真是个脓包。小的告诉他不必担心,说那姓顾的小子乃是孟爷您的朋友,吴掌柜这才放了心。临走前,小的还特意叮嘱吴掌柜莫要向那姓顾的小子提起我曾来过客栈,免得生出误会,别让他以为是孟爷您派人监视跟踪,再责怪孟爷失了礼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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