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蛇传

作者: yannanfei11

  第一章边关月
  第一节 野庙月影
  大明正德二年春,延绥一带遭遇几十年一遇的大旱,再加上边境蒙古骑兵的劫掠,很多地方寸草不生,漠北的寒风一起,顿时漫天黄沙席卷整个天际。老百姓无水无粮,不得不逃难他乡,本来靠做茶叶和马匹生意的一些繁华的边陲小镇,竟变得十村九空。
  此时一个叫军留的的镇子,只有镇口铁匠铺还热闹几分,镇里住的多是戍边的兵民,战时打仗,闲时务农。逢此乱世,刀枪、马蹄之类的铁器生意反而越加忙活。此时日头已经落山,西风吹过,铁匠炉子里的碳火,像流星一般窜入天空,煞是好看。三个中年男人堵在铁匠铺的门口拉着闲话,今天是他们定的铁器交货的日子,只是铁匠师傅手里的活太多,还剩下最后的工序才能完整交货。三人无聊,盯着来往的路人,盼着能有些个年轻女子路过,也好过过眼瘾。不过漂亮女子没看到,沙尘里走来的一个精瘦黝黑的少年倒是吸引了几人的目光。引人注目的是那少年身后背了三把剑,剑身一把大过一把,最大的一柄竟到了少年的后膝处。三把剑按大小在少年背后一字排开,看着颇有气势。

  三人中的虬须汉子向两位同伴递了个眼色,上前拦住少年,问道:“这位兄弟,背上的这许多剑可是要卖的?”
  少年看了看三人,笑了笑道:“不卖。”
  少年说完便走了。
  此时铁匠师傅正好从店里拿出做好的铁器,看此情形,忙对少年道:“背剑那个后生,再往前走就没村子了,不如就在这镇子休息了吧。”

  少年不答,已消失在黑夜里。
  三人看少年走远之后,恶狠狠地看了一眼铁匠,拿了铁器,也走了。
  风沙吹散了浮云,露出了满月,在月光下,整个地面如同铺了一层洁白的雪。负剑少年姓文名信,单字渊。此行去往陕西平凉跑马镇,去见一位极为重要的人。由于时间紧迫,一刻也不敢耽误,所以夜间也不得不赶路。眼看少年离刚才的镇子已经越来越远了,渐渐的,周围人烟全无,路也变得更加的崎岖,山石陡立,荆棘丛生。换做常人,夜间是万万不敢走此山路的。
  好在月光皎洁,山魈警鸣,一路有惊无险。过了一道又一道山梁,远远看到前方山腰处有一道观。文渊走了一天也着实是累了,于是决定在此处休整一晚。文渊来到道观,发现此处已荒废许久,窗上糊的草纸已经脱落的干干净净,门也虚掩着,随着风发出吱吱扭扭的响声。进的门,是前后两院,前殿供奉的是三清,后院是道士日常休息的场所。院子里杂草丛生,老君像也积了厚厚的一层灰,看来此处真是人迹罕至。文渊本打算在后院的屋子里过夜,但屋里摆放了三口棺材,两口已经十分陈旧,中间的一口大红枣木的棺材却是比较新,棺材板上并没有浮灰,看样子像下葬不久。文渊对这样的情况已经见怪不怪了,由于此处是边关,有很多往来于云贵和塞外做茶叶和皮毛生意的人,由于时局不稳,有很多人客死他乡,但尸首又不能马上运回故里,只能暂时寄存在荒屋或寺庙里,等来年家里来了人,再运回去。

  三口棺材将屋里挤得满满当当,并没有可以睡觉的地方。所以文渊只好来到前殿。三清像后留有一块空地,正好可容一人,此处避风遮光,正是睡觉的好地方。于是文渊找来一些干草铺好,就着烧酒,吃了几块干粮和牛肉干后,就此睡下了。
  日期:2015-06-30 13:39:00
  夜深了,风声也变的小了许多,月光开始悄悄地从窗格里溜进屋里,文渊的鼾声也变的越来越沉。忽然,一串悠长而轻细的开门声响起,三个黑影遮住了门前的月光。悄悄进入三清殿的三人,正是铁匠铺娶铁器的人,他们轻声观察了一番后,很快发现了文渊睡觉的地方。确认好文渊的位置后,领头的虬须男人从怀中掏出一把尖刀,蹑手蹑脚走向熟睡中的文渊。
  随着虬须男人离文渊越来越近,突然,当他每迈出一步,就从后院传来一声咯吱、咯吱的响声。虬须男人觉得奇怪,于是放缓了脚步,竖着耳朵寻觅这声响的出处。说也奇怪,当虬须男人停下脚步,那后面的响声居然也停了下来。虬须男人屏气等了一会之后,却又再无响声,于是虬须男人举起尖刀继续向文渊迈了过去。可是他刚一迈步,后面的响声又如约地响起。只是这时响声的频率已变的越来越快,突然,只听“嘭!”的一声巨响,仿佛一块山石砸在了地面上。三人吓得面如金纸,呆立当场,冷汗一下就渗了出来。还没等三人反应过来,只听后院里又响起“嘭!嘭!嘭!”的声音,而且这响声似乎越来越近,转眼就到了前院,三人向着声音的方向看去,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日期:2015-06-30 13:45:00

  只见一人形的东西,双眼通红,浑身长满了一尺来长的黑毛,在月光下发出蓝幽幽的光,一股冷冰冰的寒气迎面而来。这时那东西喉咙发出了一声低吼,不等众人反应,一个纵跃就向几人扑了过来。三人的魂吓掉了一半。妈呀一声,撒腿就向门外跑去。那黑僵追的也急,一蹦一蹦地向三人跳过去。由于殿门的高度有限,黑僵追到门口,嘭的一声,头正好顶在门梁上,被挡了回来,黑僵连跳了几下,都出不得门。此时门外的三人恨不得爹娘多给自己生几条腿,趁此机会,一眨眼逃的不见踪影了。

  文渊此时早已醒来,睡眼惺忪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幕。那黑僵跳了一阵也停了下来,忽然一个转身,面向文渊,喉咙里又是咕噜一声,透露出发现食物的喜悦,径直扑向文渊。
  日期:2015-06-30 13:52:00
  忽然只觉红光一闪,那黑僵的头已落地。文渊身上第一把剑已出鞘,那剑通体乌黑,如被墨浸过一般,月光下也无光泽。文渊将剑身擦拭干净后,便倒头又睡了下去,仿佛什么事情也没发生过一样。
  第二天天麻麻亮,文渊起身收拾妥当。却发现那黑僵的身子不见了,只剩头颅还在原地。文渊觉得奇怪,先是来到后院,发现昨夜那黑僵正是从中间那副枣木棺材里出来的,落在地上的棺材板足有一尺厚,可见那黑僵尸力道凶猛。文渊走近一看,原来黑僵虽然没有了头颅,尸体却已爬回棺内。文渊又将另外两幅棺材板打开,一一查看。其中一具尸体应该是生产时难产死了的女人,尸身并未腐烂,双眼发黑,獠牙微微长出,浑身覆盖了一层细细的白毛。另一具尸体则腐化的比较严重,应该是由刀伤所死,并无尸变迹象。文渊从四处找来很多干树枝,在院子里生了一堆旺火,将黑僵的尸首以及还未尸变的女尸一同扔进了火堆里。扔进火堆的霎那,两具尸身浑身抽动,女尸还发出一声吼叫,不一会,两具尸体就冒出黑烟,奇臭无比。

  当文渊已经走过一个山头的时候,身后的恶臭还清晰可闻。文渊心里默默算了下行程,前面是要途径一个比较大的镇子走马驿,过了走马驿再有两天的脚程便可到达平凉地界,等到了跑马镇,应该比师傅说的日子还早到两日。文渊不由得放下心来。
  日期:2015-06-30 13:57:00

  此时已入了春,但一路走来,除了路边崖边偶尔的迎春花有些春天的颜色外,整个大地都是枯黄的一片,土地干旱的能冒出烟。如果再持续旱下去,影响了百姓的春种,不知今年又要平添多少饿殍。文渊正走着,突然前方传来一阵嘈杂声。七八个手拿锄头,铁镐的佃户迎面而来。其中一个头发有些花白的老者,看到文渊,忙拦下问道:
  “这位少侠,可是从前面三清殿处过来?”
  “正是。”
  “今早有三位军爷说三清殿里有黑毛诈尸,少侠可曾遇到?”
  “遇到了,已被我用火烧干净了。”
  那老者听后眼前一亮,说道:“那黑毛厉害的很,此话可当真?”

  文渊:“当真!”
  老者忙拉住文渊的手道;“这些畜生可害苦了本地的百姓,少侠可有神通除了这些祸害?”
  文渊看这些农户朴实,也如实地答道:“我是有些本领可除此害,昨夜的黑僵已除,难道此地还有其它鬼魅?”
  日期:2015-06-30 16:15:00

  众人听说文渊有除妖的本领,纷纷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道出了本地骇人的遭遇。原来这些年边患又起,鞑靼出了个小王子,屡犯大明边疆,此人武艺超群,智勇双全,明将无人能敌,死了好多军人和百姓。死的人多了,百姓又无钱给这些人下葬,致使很多尸体暴于荒野,无人处理。久而久之,已经出了好几次白毛、黑毛的诈尸事件,很多百姓被这东西所伤,搞的大家人心惶惶。更为恐怖的是这些东西一旦活了下来,本领会越来越大。令所有百姓谈之色变的是附近有一只红色的僵尸,一跳能够飞五六丈远。吓得村民每天早早关了门窗,夜间大气也不敢出一声。每次听到村里的狗哭声一片,则村中必会失踪一个孩童。等大家再找到孩子的时候,小孩的脑髓已被吸的干干净净。

  村民先后找了好几位法师去除这具飞尸,结果都无功而返,而且还丢了三名法师的性命。上个月,大家花重金请来茅山派的大弟子清月道长,这位道长倒是有些功夫,和飞尸整整斗了三天,结果还是没有成功。清月道长说这具飞尸已吸食童子精髓多日,吸够一百个童子就可变成旱魃,以他的法力不能将此物降服,得回去请茅山派的掌门师傅云舒道长,带本门镇派的法物才能收服此妖。可从清月道长走后,已经一个多月了,还未有他的消息。而据村民算下来,那飞尸残害的孩童已有九十八个,如果那飞尸功力再进一步,可真没了百姓的活路。

  文渊听完百姓讲述,心道难怪此处干旱的如此厉害,原来是旱魃作怪。但飞尸对付起来并非易事,白僵、黑僵、跳尸虽然可怖,但并无意识,只要方法得当,处理起来并不是难事。但飞尸不同,它已有思维,能够思考,而且速度极快,被它扑到,非死即残,尤其之前已经有了惊扰,它有了防范就更难对付。如果再如清月道长所说,此物已经快修炼成魃,到时候它多了变化,更是非人力所能为。文渊又想到这次有重要任务在身,此行关系到师兄的生死,而师兄的生死甚至关系到国运。想到此,文渊不禁两难于心。

  几位村民看到文渊紧锁眉头,知道此事甚难,安慰道:
  “少侠不要为难,量力而为,不要害了自家性命,我们再等等茅山派的云舒道长好了。”
  文渊听到村名如此说,心头难过,反而激起了少年争强好胜的心气。文渊一向自命不凡,尤其出自本派的人都是当世无人能出其右的人物,到了自己这里绝不能让师门受辱。想必师傅遇到此等情况,也不会抛下百姓苍生而不顾。
  于是文渊道:
  “给我两日,必除此妖。”
  日期:2015-06-30 22:26:00
  第二节 飞尸铃
  村民听到文渊如此说,大喜过望,继而又是疑惑,老者问道:“少侠可需什么帮助?”
  文渊:“附近多找些木料和木匠,我要做些器械。”
  那白发老者是走马驿的族长,镇子里十有八九的户主都是王姓,所以老者十分有威望。他立即通知本镇所有会木匠活的人来村内戏台集合,而且又派人去四处的村子里请来一些精壮劳力,供文渊调遣。
  文渊从小跟随师傅,所学为术学,尤其以鲁班术见长,制作一些攻城器械、弓弩、火器如家常便饭。本次是文渊第一次行走江湖,出行时师傅特意授予了三本秘笈,三把神剑,各有所用。三本秘笈分别为《攻城要术》、《守城要术》、《鲁班密术》,期望弟子凭此建功立业。此时文渊心里也正想验证平身所学之术的威力,正好在这里小试身手。
  镇里有个王木匠,洪武年间祖上便就在镇子里开了间家具铺子,手艺是祖传的,做工精湛,心灵手巧。起初对文渊这个后生很是不屑,小小年龄竟敢夸下海口两日内除掉飞尸,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但族长吩咐村里所有人全力协助文少侠,又不敢违背。所以人虽然到了,却是冷眼看着文渊的一举一动。
  日期:2015-06-30 22:38:00
  文渊从《守城要术》里找来诸葛神弩的图纸,摊开放在王木匠面前,细细向他讲解其原理和构造。王木匠看到诸葛神弩设计如此精妙细致,实为匠人一生难得一见的至宝,心头大惊,忙向着图纸行了三个跪拜大礼,以示匠人之心。王木匠此时才认识到此少年并非江湖上的浪荡子,所以立刻收敛了精神,学的格外认真。不到半天的功夫,王木匠便对连弩的各部件尺寸和配合了解清楚。于是文渊吩咐王木匠负责监管其它木匠的工作,把关各部件尺寸和精度,带领大家务必在明日午时之前赶制出十架诸葛神弩。文渊又到山上就地取材,找了些阴阳草,此草遇阳则开,遇阴则缩为一团,可辨邪物。他将阴阳草分发给族长找来的数十名精壮汉子,让他们漫山遍野地去探查飞尸的行踪,尤其是遇到大的坟冢和洞穴要格外小心。如果阴阳草有剧烈反应,要立刻来报,但切勿惊扰了飞尸。

  僵尸乃至阴之物,由人的尸体长期处于阴池所成。僵尸吸食了人的阳气之后,变为飞尸,体内阴阳结合,慢慢又接近人,所以飞尸开始渐渐有了类于人的行为,但此时飞尸还属阴体。随着飞尸吸食人的阳气变多,可变为魃,魃可变化人形,与常人无异,身体为阴躯阳气,会引来干旱。旱魃再修炼,则变为犼,为纯阳,犼可动天,为神兽。太平的世道,出个僵尸已属罕见,而乱世则出妖孽。之前屡屡有法师折于这飞尸之手,正是由于这些人往往多用童子尿、狗血之类的阳物。此类东西在世道太平的时候对付僵尸、鬼怪之类的阴物有奇效,但对于有道行的飞尸和旱魃,则效果甚微。对付飞尸,文渊决定以正压邪,师传鲁班墨为镇邪之宝,是至正至阳之物,用它书写的字,不亚于佛家金粉的镇邪功效。鲁班剑也正是由鲁班墨经九九八十一天熬制而成,所以一切邪魔,挨上一剑都会肉溃皮烂,元气泄漏。所以文渊敢夸下海口两日之内除掉飞尸,正是有鲁班剑在手,更何况还有另外两把未出鞘的宝剑压阵,心中无忧。

  要想除掉飞尸,必须要找到它的巢穴,否则除妖不成,反被飞尸逃脱,则再难找到,会留下无限祸端。文渊知道除掉飞尸的关键之处在于确定飞尸的阴池。确定巢穴之后,待其飞出,可用墨线封住洞口,使其不能归巢,并在周围安排好神弩,待飞尸回到洞口,入不得洞发狂之际,用墨箭万箭齐发,即使不能除掉那妖物,也可让其重伤,不能逃脱。届时手持鲁班剑,必能斩除之。
  文渊安排好众人的任务后,已过了晌午。吃过老乡盛情准备的百家饭后,文渊也提剑去了后山察看附近的地形。走马驿可谓风水宝地,依山傍水,镇子前方便是拒马河,雨季水量充沛,只是由于眼下的干旱,只剩白皑皑的河床。后山为太行山脉,苍俊险阻,连绵不绝。如果飞尸隐匿其中,却是极为难寻。文渊判断飞尸的洞穴极有可能便在山中,于是他进入群山,决定细细查探一番。

  日期:2015-07-01 09:31:00
  太行山自古为金戈铁马之地,山间多为灌木,乱石叠立,断崖横陈,透着萧杀之气。文渊在山中转了一个下午,除了发现几只已具灵气的野狐,并未找到飞尸的痕迹。当他回到镇里,夕阳已挂在了山尖。戏台上下的村民们正干的热火朝天,王木匠带领众木匠做的颇有成效,木料已加工妥当,大件基本成形。木匠中又从外村来了四人,一人瘦高,脸上如同涂了腊,一看便是本分木讷的农户;一人岁数有些大,鹤发长须,颇有长者之风;一人脸上生了冻疮,贴了厚厚的狗皮膏药,但眼内含光,眼睛滴溜溜地不停四处观察;还有一人是本镇的上门女婿,为附近军营的兵农,矮粗身材,在军营里做过些守城器材的木匠活,所以也来帮忙。那军农姓韦名富,看文渊回来,上前连连称赞,说到连大营里的大弩也不及这神弩一半好用,一定要引荐文渊到军营里任职,自己以后也能沾些光。文渊此行正是要去军营,于是二人约定完成此事之后,搭伴而行。

  多了四人帮忙,神弩的制作在明天应该能够顺利完成。文渊此刻更关心的是飞尸巢穴的探查,可接连回来探测消息的人都是空手而归,每回来一人,文渊的心就沉了一些。直到天已黑透,所有外出的人都已回来之后,竟无一人有所发现,让文渊的希望一下破灭,变的一筹莫展,不知如何是好。
  夜已深,天有乌云,除了戏台上木匠们灯火通明地忙活外,其它的地方一片漆黑、寂静。奇怪的是连狗的叫声也没有一声,如同一片死城。文渊隐隐感觉到这寂静中透着诡异,黑暗中有一种让人恐惧的东西压的人透不过气。文渊仗剑守在戏台旁边,以防不测,他感觉到一双无形的眼睛在时刻盯着自己。然而寂静却异常沉默,不知不觉已过三更,夜晚平静的如同湖面,并无异常。黑夜中最危险的一段时间已过,文渊不由松了口气。

  白天忙活了一天,文渊却是有些疲惫,为了明天未知的战斗,木匠们都劝文渊去里面休息,这里有他们就足够了。戏台后有一个小的隔间,这里本来是戏子换衣服的地方,文渊就打算在这里将就一晚。文渊和衣而卧,由于劳累,头刚贴到床上,就睡了过去。没睡一会,突然,门外不紧不慢地想起了一串敲门声。文渊一个激灵,立刻从床上弹了起来。
  日期:2015-07-01 10:34:00
  文渊缓缓打开门,门外的人是脸上冻疮的男人,还没等文渊说话,他身形一闪,却已进得门内,二话不说径直去抢文渊的宝剑。文渊一个跨步,伸手挡住那人去路,只觉手臂上一股大力从对方体内奔涌而来。文渊心头一惊,连忙运气抵住此人的力道。但此时对方的力道又突然全无,自己仿佛打到棉花上,险些向前方摔倒。文渊心道此人内力收放自如,显然非常人百姓。
  冻疮男人笑道:“少侠不要见怪,我就是一个粗人,想看看少侠的宝剑,既然少侠不方便,那再下就告辞了。”
  说罢那人转身出了门口,侧头又对文渊说道:
  “那飞尸可不一般,希望你保护好自己的性命,最好还是走为上策,不要胡乱搀和了。”
  文渊拱手道:“多谢壮士提醒,在下会格外小心。”
  男人听文渊如此说,摇头笑笑便离开了。冻疮男人的笑分明带着蔑视,让文渊心里很不舒服,也更让他下了决心,无论如何要杀了飞尸,不能给师门丢人。
  转眼就到了天亮,经过昨晚的事,文渊格外关注冻伤男人的一举一动,而那男人似乎也觉察到文渊的注视,有意无意地向文渊露出诡异的坏笑。工匠们在王木匠的带领下效率很高,神弩已基本成型,在午时之前便可竣工。而此时飞尸的巢穴还没有眉目,文渊只剩下这一天的时间,所以无论如何今日要找到飞尸的阴池,才能按计划行事,否则工匠们之间的工作都是徒劳。
  晌午过后,方圆五十里基本已经被村民搜了个遍,还是没有一丝线索。按道理飞尸不可能藏在更远的地方,所过之处也必会留下痕迹。难不成是飞尸有所察觉?还是阴阳草出了问题?文渊手里拿着阴阳草,在戏台上踱来踱去,分析着每一个可能出问题的环节。他想虽然旱魃和飞尸比白僵、黑僵阴气要弱。但阴阳草又称鬼尾巴草,阴躯所过必有反应,极为敏感。他百思不得其解,飞尸能跑到哪里呢?这中间一定有什么蹊跷。

  此时文渊刚好经过新来的四位工匠身边,忽然他发现阴阳草竟然慢慢地开始收缩。文渊心头一惊,手上却没有慌乱,若无其事地将阴阳草收入了怀里。文渊的头脑飞快地运转,此时他脑海里有两个问题。第一,那飞尸已修炼为旱魃,已能够变幻人形,那妖物就在这工匠之中。第二,谁是旱魃?
  日期:2015-07-01 14:29:00
  这时文渊也想明白为何众人四处去查飞尸踪迹,而一无所获,那妖物藏身于对它最危险的地方倒也聪明。昨日分发阴阳草时,那草毫无反应,说明妖物只能在后面来的四人之中。文渊细细回想这四人的每一个举动,越发觉得冻疮男人的行迹最为可疑。首先他有非常人所有的力道,而且遮住面部,不让人们看出他的面貌;其次他昨晚进屋夺剑居心不良。想到这些,文渊坚定了自己的判断。文渊知道在无外力帮助的情况下,自己只有一次机会,而且必须一击必中,否则被旱魃逃脱,再难找到它的踪迹。

  连弩、墨箭都已准备齐全,只等文渊吩咐下一步的安排。文渊也已筹划好了部署,他将众人两两分为一组,每组负责一架神弩。王木匠和军农一组,老木匠、瘦高男人一组,文渊则和冻疮男人一组。文渊命令弓上弦、弩上箭,将神弩先安排在戏台周围,等着进一步调遣。私下又吩咐王木匠,只要他一声令下,无论对谁,则众弩齐射。
  让大家都确定好位置之后,文渊一组最后动身。文渊让冻疮男人负责持弩,带着他向戏台中央走去。文渊本想把它引到包围圈之内,自己借机离开,然后命令众弩齐射。可冻疮男人似乎有所觉察,一步不离地跟在文渊身边。随着离戏台中央越来越近,文渊心中焦急,眼看机会就要错过。文渊一咬牙,一不做二不休,一个闪身绕到冻疮男人身后,抽出鲁班剑抵住了冻疮男人的喉咙,文渊暗自高兴,没想到如此顺利,正要下手,突然不远处传来一声惨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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