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竟发生了什么,使得父亲变成了一个狂热的玄学家

作者: 慌年

  日期:2015-08-02 14:23
  在历史学的主流学者眼中,我父亲范继云绝对是个异类,他后期的许多观点和学说都遭到了其他历史学家的排斥与批判。不过,尽管如此,我父亲在学术界的地位和声望依然难以撼动,这主要归结于他渊博的史学知识和那坚持实地考察的学术精神。
  其实,父亲在年轻的时候曾被许多历史学的老前辈所看好,认为他以后必将是一代史学大家。但是,三十年前发生的一件事情使我父亲确定了他一生的学术研究方向。
  三十年前,我父亲正值壮年,国内的许多重大考古活动都有我父亲的影子,这其中有一些是上级批给他的任务,还有一些,他是以个人身份进行的考察。那时候,父亲的学术研究方向尚未定型,对任何考古和实地考察的活动都很热衷,因为他一直秉持着“耳听为虚,眼见为实”的理念。
  那一年,父亲和几个好朋友一起相约以学者身份去云南晋宁石寨山,实地考察由云南古代少数民族建立的奴隶制帝国——滇国的遗址。
  回到辽宁老家之后,听我母亲的回忆说,父亲好像得了一场大病,面容十分憔悴,整整一年的时间,我父亲窝在家中,深居寡出,似乎受到了某种巨大的精神打击一般。待他从这种状态走出后,他竟匪夷所思地深入研究起所谓的巫文化。这令许多同行们感到不解,因为父亲的研究似乎并不是研究民俗或祭祀仪式那么简单,而是真正地把巫当成一种科学来研究,有些外人甚至直接说父亲的研究已经转到玄学领域了。

  但是,我听父亲自己的解释是,他的研究是在探究华夏文明的起源于巫文化的兴衰之间的关系。经过十几年的潜心研究,父亲开始公开他的观点和言论。显然,他的许多观点中的玄学成分太多,致使被众多学者围攻。但是,真正令我父亲感到吃惊的是,当时国家已经大力倡导所谓的学术言论自由,可是,他却差点因为那一系列的观点而遭到学界的封杀。
  从那以后,我父亲选择了沉默,再也没有参加任何学术研讨会,也拒绝为任何学术期刊写稿。好在我父亲生性洒脱,也不以为然,但暗地里仍然进行着他的研究。但家中的生活总要维持下去,所以,在沉寂了几年以后,父亲在一个朋友的介绍下在沈阳的一所大学当了教授,我们全家也就定居于此。虽然日后他也进行过几次省外的考古活动,但大多带着应付差事的态度去的,似乎云南的一次考察回来以后,他对于许多考古活动都失去了往日的兴趣。

  虽然我父亲今年已经六十几岁了,但我尚且年轻,因为我是父亲的老来子,先前,我有过一个哥哥,但是,在十几年前,却离奇地神秘失踪了。至于他是如何失踪的,那时候我还不懂事,自然无从知晓,令我不解的事,父亲一直对此讳莫如深,我以为他是不想勾起伤心的回忆,也就没多加理会。

  我从妈妈的口中得知,父亲十分喜爱我哥哥,因为我哥哥很聪明,相比之下,我就没得到父亲那优秀的遗传基因,从小到大,我的学习一直很差,最后只考了一个十分普通的大学。
  也是由于我学业不精,所以毕业以后一直没有找到工作。无奈只能跟父亲借了一笔钱跟我的一个好哥们合开了一家书店,按说书籍并不是什么好买卖,可是我的那个哥们却是一个罕见的经商天才,再加上那家伙从小就爱书如命,对珍本书市场也有很深的研究,所以,虽然书店的店面不大,但是生意一向很好。于是,我也就放心把生意都交由他来管理,没过一年的功夫,本钱便收了回来,还给了父亲。父亲收到钱的那天对我笑着说:“你小子也就是命好,有个好朋友帮着你,看样子,一时半会还饿不死你。”

  这就是我父亲的秉性,也许是年轻的时候常年在外打拼,导致他一点先生气也没有,时常这样与我侃侃而谈。但是,我母亲就对我很不放心了。按她老人家的观念,我一定要有一份稳定的工作才能让她安心。说句大白话,她就是希望我报考公务员。我当然也有尝试过,可惜,联考了两年也没有成功,最后,还是父亲发话让安心做生意。
  日期:2015-08-02 15:19
  本来,日子也就这样平淡而略显温情地过着。可是,突然有一天,父亲接到了一封信。当时我正好在家跟着吃午饭,父亲看完信,脸上露出异样的表情,显得既担心又亢奋,我看着情况不对,果然父亲的血压一下子就上去了,差点晕倒。
  事后问他信里写的什么,他也不回答,看上去忧心忡忡的样子。
  几天以后,他才突然把我叫到家里来,很严肃认真地对我说:“佩玺,你得去一趟云南。”
  “啊?”这是一个正常人应该有的反应,且不说辽宁离云南有千里之遥,就是二省比邻,父亲这一句话也是够突兀的了。我问:“去云南?为什么?”
  父亲闭目想了想,喝了口我给他倒的茶水,淡淡地说了一句:“你去接一个人回来。”
  “接人?什么人?”

  “救命恩人的后人。”
  这一下,我更是听得一头雾水。救命恩人?难不成父亲在年轻的时候还遭遇过什么杀身之祸?就算有,这杀身之祸怎么跑到云南去了?在我的一再询问下,父亲才告诉我。他说在他年轻的时候曾经有一次去云南考察,结果在那里遇到了一帮强盗团伙,被劫持了,好在被一个名叫阿姝娜的人给救下,才有命回到东北。如今,那救命恩人时日无多,而又孤苦伶仃,思来想去只好把自己的后人托付给我父亲。

  我心说,阿姝娜?这明显就是一个女人的名字呀,怎么被一个强盗团伙给劫持了却被一个女人给救了呢?可是,我再问父亲就对我说:“你小子怎么婆婆妈妈的,管那么多干啥?怎么?连你爸的话都不听啦?”
  我笑了笑,道:“得得得,我去就是了,谁让您是老子呢。”
  我妈在一旁就很不高兴地说:“怎么跟你爸说话呢!”
  日期:2015-08-02 15:49

  “没事儿没事儿。”父亲一边摆手一边说道。从小,我就深得我父亲抬杠侃大山遗传基因,平时也总跟父亲侃大山。我妈总是担心我这样没大没小的会学得不把老人放在眼里,不遵从孝道。其实,她是多余操这份心。
  我对父亲说:“去云南当然没什么问题,但是我到那里怎么找到那个什么阿姝娜呢?”
  “人家有安排,你到了昆明,自然会有人接应你的。”父亲说道。
  “让佩玺自己一个人去那么远的地方,而且又人生地不熟的,能行么。”我妈担心道。

  父亲冲我妈撇撇嘴,说道:“我二十几岁的时候,大江南北早都跑个遍了。”
  就这样,我从沈阳出发,向云南昆明而去。
  原本,我还打算顺便来这里玩一玩,但临行前,父亲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让我轻装出发,早去早回,不可贪玩耽搁太久。所以,我也没拿什么行李箱,只是背了一套换洗的衣服而已,当然,钱倒是带了不少,想着回去的时候可以给老爸带些特产回去。
  这个时候,正是暑假期间,来云南的人很多,但大部分都是来旅游的,有不少儿童跟着爸妈来。
  经过几十个小时的车程,火车终于进站。我随着人潮走下火车,还有些担心接应的人到底能不能找到我。我的担心自然不无道理,首先,这是我第一次来云南,其次,我又从来没有跟接应我的人见过面,他如何才能辨认出我呢?
  我本来想会不会像是网友见面的样子,那一束花或在耳朵上夹一只笔什么的做暗号,可父亲却对我说,什么都不用准备,到了车站自然会有人找到我。
  我父亲平日里看上去虽然不拘小节,但其实心思极为缜密,我也就没有过多的担心。但这一次,我还真是信错他老人家了。
  日期:2015-08-02 16:07

  我在昆明火车站兜兜转转将近半个小时也没看见接应我的人。火车站人流密集,推推搡搡,我实在嫌烦,就走出了火车站。我刚一走出火车站,迎面走过来一个乞讨的小男孩儿,不是我没有怜悯心,只是,但凡有点常识的人都知道火车站的乞讨儿童多半都是假的。我刚想厉声喝退那个小男孩儿,却惊讶地发现他竟然不是来乞讨的,而是伸手递给我一张小纸条。我结果小纸条,打开一看,上面写着三个字——“去文山。”

  我问那小男孩说:“是谁递给你的纸条?”
  小男孩儿回头一指,却指了半天也没指出谁来,疑惑地说道:“咦?奇怪,刚才还在那里呢。”
  我回头一看,火车站内人流涌动,我也看不出有谁可疑,心道,嗬,整的还挺神秘。

  我没来过云南,也不知道文山在什么地方,叫了几辆出租车,人家都不愿意拉。后来我用手机一查地图才知道,敢情这文山是个苗族自治州,离昆明最短也要四个多小时的车程,难怪没人愿意拉我。
  正在我一筹莫展的时候,突然来了一个年近五十的黑车司机问我要不要乘车,我说要去文山,他竟然也没有反对,一问价钱,也很公道,于是我很高兴地坐上了他那辆破旧的桑塔纳。
  一路无话,我睡了一会儿,等到了文山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六点钟了,我饥渴难耐不说,还有一泡尿憋了好久,此时迫切想找一个地方去解手。但出租车一停下来,却发生了一件让我十分惊讶的事情。就看那开车的段师傅突然从裤袋里拿出一个钱包递给我,说道:“你在五栈旅店住下,明儿一早我再来接你。”
  我被这一句话弄得有点糊涂,可仔细一看段师傅手里拿的钱包才发现,那钱包跟我的钱包竟然如此相像,再一摸我的衣袋,我的钱包已经不知去向。

  段师傅看我疑惑的神情,说道:“这就是你的钱包,在你睡着的时候我拿的,虽然这么做有些无礼,但是我必须要确定你就是范佩玺。”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我惊讶道。
  “我就是那个接应你的人,我偷你的钱包是为了查看你的身份证,以确保你就是范佩玺。”
  日期:2015-08-02 16:24
  “你认识我?”
  “在你离开东北前,我就已经拿到过你的相片。”
  相片?我心说,难道是我父亲为了让接应我的人能认出我,所以给他发了我的相片?于是,我说:“这么说,你认识我父亲?”
  段师傅摇摇头,说:“我只是一个接应的人,收到相片,确认你就是范佩玺,带你来文山,这就是我的任务,其他的,我并不知道。”
  嗬,真是越整越神秘了。虽然有些疑惑,但想想这也符合我父亲的性格。我小的时候,父亲就总是喜欢给我讲各式各样的离奇古怪的故事,可每每讲到最精彩的地方就戛然而止,说什么也不肯继续讲下去。而到了第二天,又给我讲另一个毫不相关的故事,同样也是讲到最精彩的地方就收住,父亲的这种作风让我的童年常常伴随着失眠度过。有时候,我会向父亲抱怨,可是父亲每次都对我说:“好故事的魅力就在于一个开放式的结局,你可以根据故事中的点点线索组成无数种可能的结局,盖棺定论的故事是十分无聊的。”

  我父亲的许多好朋友也跟他有着相同的癖好,凡来我家做客的人时不时都会给我出个字谜什么的让我去琢磨,也不知道是他们的字谜都太高深,还是我从小的智商就是硬伤,我从来都没有破解过他们出过的任何谜语,久而久之,我也懒得去猜那些谜语,只是象征性地装作思考的模样,全当是礼节了。
  小时候见到这种故作神秘的人多了,也就见怪不怪了。我按照那段师傅的吩咐,下车没走几步,就来到了五栈旅店。我进了旅店,报了我的名字,果然不出我的预料,段师傅已经为我安排好了客房。可我进了旅店,还是感到有些不满意,因为这旅店实在太小太破,这三层小楼看样子也有些年头了,一进屋一股霉味儿就扑鼻而来,凌乱的被子上还有让人恶心的臭脚丫子的味道,我心想这也太小气了,便想换一家旅店,但时间已晚,我经过一夜的舟车劳顿又身心俱疲,在屋子里抽了两只烟去了霉味儿,从老板娘那里买了两盒泡面,回去匆匆吃过就上床睡觉了。

  这一觉睡得比我想象中的要香甜,大概我真是累了。大约晚上两点钟的时候,我起夜去尿尿,厕所虽然在屋子里,很方便,但便池里的恶臭让人望而却步。我捂着鼻子尿完尿,刚想回床继续睡觉,却突然听见门外有人在交谈,起先我并未在意,但我忽然听到了“范佩玺就在这里面”这句话。我的好奇心一下子被勾了起来,忙凑到门口,把耳朵贴在门上,令我惊讶的是,我先是听到了段师傅的声音道:“在火车站被跟踪了,不过现在应该已经被甩掉了。”

  接着是一个鼻音很重的男人的声音,说道:“总之一刻也不能耽误,阿姝娜大巫已经时日无多了。”
  接下来的声音很小,我根本听不清楚。但是,这两句对话还是透露出了十分重要的信息。
  阿姝娜大巫?如果我没听错,应该就是阿姝娜大巫。这么说,父亲所谓的那个救命恩人阿姝娜是一个巫师?不过,跟那个阿姝娜相比,我更加在意的是段师傅的话。被跟踪?听那话的语气应该就是指我在火车站被跟踪了。谁要跟踪我呢?
  日期:2015-08-02 16:39

  我贴着门思考着,同时听见一阵细微的脚步声渐渐远去,想来那两人已经离开了。我疑惑着回过头,这一回头,却吓得我心头一惊,头皮发麻。我猛然看见屋内的玻璃窗上赫然出现一张诡异的人脸,面色惨白,直勾勾地听着我看。我吓得差点喊出声来,待我平静下来以后,竟然发现窗上的人影已经消失不见了。
  第二天一早,刚六点钟的时候,段师傅就来敲我的房门。我迷迷糊糊想起昨晚窗户上的那张怪脸,看了看那窗户,心想大概是眼花了吧。
  我打开房门,发现段师傅已经整装待发,我本来还想让他等一会儿,我好梳洗一下,但是他的态度却十分坚定,坚持要我现在立刻就跟他上路。虽然心里感到不爽,但毕竟是客随主便,何况这是我第一次出远门替父亲办事,我可不想回去让他老人家嘲笑我。于是,我只简单收拾了一下就草草上路了。
  还是那辆破旧的桑塔纳,这一次,我坐在副驾驶,问:“段师傅,这回我们去哪儿?”
  “去山里。”段师傅淡淡地说道,似乎并没有什么闲心跟我闲聊。我也不是贱骨头,看人家态度冷冰冰的,我也就不再多说什么,靠在车座上拿出手机一边听歌一边吃着从店里老板娘那买来的面包。
  车朝西南开去,看样子是要进山区。大约十点钟的时候,汽车开已经开到了一处十分偏僻的小山区了,我并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山,问段师傅他也不回答。只知道在这里已经没有沥青铺砌的柏油路而全部都是土路了,在往前,只有一条在浓密的树林间的小路了,汽车根本无法开进去。

  这时,段师傅停下车,我看见在山林边缘站着一个身材魁硕的中年男子,上身穿着一件白色短褂,下身是藏蓝色的粗布裤子,看样子是少数民族的装扮。段师傅指着那人对我说道:“他是苗人,叫达召,苗语老虎的意思,你跟着他走就对了。”
  我带着七分疑惑三分气愤下了车,心想,难不成就这么给我扔在这里了?都说滇南的少数民族山民彪悍,看那人虎背熊腰的样子,再看四周杳无人烟,我心里还真的有些犯怵。
  段师傅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直说道:“放心吧,跟着他走,没有错,到时候我会在这里接你的。”
  我点点头,也不想让段师傅看出我的胆怯,于是就下车径直走向那穿着朴素的苗人达召的面前。

  我一来到他的面前,他便冲段师傅点了点头,段师傅会意于是便开车离去了。
  日期:2015-08-02 17:04
  “你就是范佩玺?”那达召一开口说话,我便立刻辨别出了他的声音,这不就是昨天晚上在我房门口说话的人么,那浓重的鼻音我绝不会听错。我点点头,他便继续说道:“跟我来吧。”
  于是,我便跟着这位苗人走进了那林中小路。一开始,脚下还有路的样子,可走着走着,就发现脚下已经无路可言,完全是踩着杂草前行。若不是有这个达召为我引路,我估计早就已经在这里迷路了。以前我就听父亲说南疆穷山密林甚多,没有向导敢独自一人闯进山林无异于自寻死路。我一开始并不相信,今日一来,便有了深切的感触。放眼望去,四周的景象仿佛永远都是一个样子。而且,这山势起伏极为不稳,走起路来时上时下,抬头想看看太阳,却树影斑驳,也无法准确分辨太阳此时在哪个方向。

  大概是我缺少锻炼,没走多远,我就已经累得气喘吁吁了,但达召一点停下的意思都没有,见我呼呼地喘着粗气,他只是淡淡地说道:“还有很远的路呢,现在不能休息,否则天黑之前就到不了村寨了。”
  “天黑之前?”我一听这话,差点没坐在地上,敢情这是要走一天的打算呀。不过我也没有其他的办法,如果不紧紧地跟上达召的步伐,我大概很快就会迷失在这座山林里。
  这一路走了整整三个小时,我们只在中途的一处小溪的地方休息了一阵子。

  太阳临近落山的时候,我终于依稀能够听见有人的声音,于是便问达召,道:“是不是快到了?”
  达召点点头,继续走着。可是,我走着走着,心中却起了疑问。这个阿姝娜,竟然住在这么偏远的地方,虽然我也知道南方的许多省份的山区中都有鲜为人知的小村落,他们过着世外桃源一般的生活,以前,我还挺羡慕他们这种生活,可是现在一想,哪里是他们不想与外界联系,只是这山路曲折漫长,实在是堵塞了对外的沟通。
  我父亲说他当年曾经来这里考察,这我倒是相信,但他说他被强盗团伙劫持,我倒是有点不相信了。如果说这样的深山老林里能有强盗团伙,那这帮强盗估计得天天喝西北风,想在这种穷乡僻壤的地方玩“此路是我开”的劫道游戏,估计也只有这里的山民了。我心想,难不成我父亲当年就是被这帮山民给劫持了,然后又被那个所谓的阿姝娜大巫给救了?
  我正思索着,眼前突然豁然开朗,一个建在两山之间的狭窄平原上的小村落已经出现在我的眼前了。我看了一眼手表,马上就要四点钟了,快是吃晚饭的时间,心想这里总不至于连顿饭都不供吧。
  还好,达召边走边对我说:“我先带你去我家吃点东西,等你吃饱了再去见阿姝娜大巫。”
  我一喜,心说他终于提到阿姝娜了,这一路上,我从开始就想问他有关阿姝娜的事情,可是他却总是一言不发,让我找不到契机,这下子,我正好佯装随口问道:“大巫?那个阿姝娜,是个巫婆吗?”
  日期:2015-08-02 17:42
  话音刚落,达召突然停下脚步,回头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我自知无意间冒犯了他,慌忙改口道:“你别误会,我没有不尊敬她老人家的意思,我也不懂你们这里的风俗,我怕一会儿见了她老人家说错话,还请你多多指教,多多指教。”
  达召转过头,说道:“阿姝娜大巫的确是个巫师,但绝不是你们这群汉人所理解的那种无知的骗子。”
  我忙点头称是,继续问道:“这么说,那阿姝娜大巫在你们村落里地位很高喽?”
  “至高无上。”
  “那你们的村人也都十分敬重她老人家,对吧。”

  “那是自然。”
  “那她的孩子,你们也都很敬重吧。”
  “你在胡乱说什么?”达召又一次发怒道:“阿姝娜大巫从未出嫁,怎么会有孩子!”
  我连忙赔笑说道:“达召大哥,你别动怒,我一个毛头小子,从东北来的,啥也不懂,说错话了,绝没有不尊敬你们阿姝娜大巫的意思,你可千万别见怪呀。”
  达召不再理我,继续走着。此时,我们已经进入了村落里,四周是十分典型的苗族建筑,多半都是木屋,古香古色。村里的人也都是传统的打扮,尤其是那些年轻的女苗族人,头上戴着很多银器,倘若是在山外,她们肯定很惹人眼目,可是现在在这山里,我这一身卫衣牛仔裤却显得格格不入,那些苗族的姑娘一眼便可以看出我是个外来人,时不时走过三三两两的姑娘看了看我又都相视而笑。这样一个地方,若好好开发,肯定能成为一个知名的旅游景点。

  但是,我现在却无暇去欣赏这些村景,因为此时的我已经陷入一种巨大的疑惑之中。刚才达召的话,明显与我父亲所言有所出入。首当其冲的就是我父亲所谓的救命恩人的后人,也就是阿姝娜的后人。可这阿姝娜既然是这里受众人景仰的大巫,且从未嫁人又何来后人呢?其次,我总觉得这阿姝娜要将她所谓的后人托付给我的父亲这件事有些蹊跷。既然阿姝娜身为大巫,那肯定是不愁吃穿,尤其是苗族这种时至今日仍然十分重视巫文化的民族,巫师无疑相当于他们的精神领袖。这样的一个人,就算她真的有后人,也用不着托付给远在天边的我的父亲,在这村落里,恐怕随便交给某户人家,对方都会全心全意地照顾。

  日期:2015-08-02 17:50
  这时候,我心里有个荒唐而又十分符合逻辑的猜想——难不成,我父亲当年和这个阿姝娜发生过一些事情,致使这阿姝娜怀了孕,而那阿姝娜的后人其实便是我父亲的私生子?如果真是这样,那么阿姝娜把她的后人托付给我父亲,那就完全解释得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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