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沧桑

作者: 济丞

  乙未年五月十四,太岁正印动笔。
  此文献给两个人:
  那年入秋,蓝色毛衣,三生石畔,一世平凡,霄晴。
  八维空间,慈祥目光,关怀牵挂的千金,方一惟。

  此文献给三种人:
  一、在奋斗路上困扰不断,在感情途中坎坷受阻的朋友。
  二、在事业巅峰而不知功成身退,在感情漩涡呼风唤雨的朋友。
  三、无聊时对阴阳五行,八字命理感兴趣又不想看枯燥理论的朋友。
  这文不是说我的,是说我二爷爷,简担。其一生跌宕坎坷,历遍灵奇,甚至接触到传说中的一些事物。小生早有心一一录下,道与世人知。山外青山楼外楼,中华大地奇人辈出,总有一些大家,默默无闻,传承守护着不为世人理解的“迷信”。为避嫌,文中一切人名、重要地名,都做了处理。真要叫我作个简介,大概是这样的:
  命?运?是什么?它是否真的存在?什么是算命术?阴阳五行太乙六壬遁甲八字爻卦各种易数杂占甚至传说中的邵子神数,孰真孰假?有无高低?风水易理,纳气福地,惊天煞局,可曾耳闻?鬼神之说是否可信?简担的过往,终其一生,是身不由己,抑或命中注定,他从未说明。若干年后,只传下这么一句话: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本书故事纯属虚构。
  此文于乙未年立秋,首发天涯,如需转载请注明作者“济丞”、及出处,非经本人允许,不得用于商业用途。作者保留相关法律权利。
  日期:2015-08-08 16:28:00
  第一卷  春江潮水生
  第一章  人间三奇
  溪城,地处滇中,属云贵高原西陲。古称新兴州。
  其地势由西北向东南蜿蜒平铺,匍匐而下。单说州城一隅,北有青龙群山七十二峰,传说是白龙天子所化,又说与“吒哩”上仙有关。主峰龙马峰,其高不知几千丈,抬眼望去。云深雾绕,值月明星稀之夜,每有仙音隐约缭绕,常有仙子出入云间。当然,至今也无人真正有缘见识。
  北山虽然雄奇险峻,但要说到溪城龙脉所在,却是大东山,灵照一脉。其山势乍看并无甚出奇之处,若站在北山之巅俯视凝望,只见一条大龙屏息伏地,延绵盘旋,北接龙马群峰,南握凤凰支脉,与对望的西部伏牛山遥相呼应,把一个小小的新兴州坝塘众星拱月般守护起来。元朝初年,彼时有佛家大能,于龙颌所在,修建庙宇。州内出奇人,姓李,贵为皇太傅,题匾:灵照寺,端的是笔走龙蛇,气纳天地。庙成之日,上空梵音阵阵,金光乍现,一派佛家祥瑞,然而世事难料,谁曾想到这佛门胜地,日后凶星欺主,血染莲花,此是后话。

  天眼地耳,说得便是群山环绕下的州城坝塘内两个奇异地势。天眼位于北山脚下。地耳位于州城坝中,一处低洼所在,于高空望去,形似耳轮。

  有高人泄露天机:“天眼地耳处,阴阳交汇时,妖邪鬼复出,囚龙净乾坤!”——所谓的高人,其实是个混迹于市井,靠与人卜卦择吉的穷算命先生罢。此人尖嘴猴腮,骨瘦如柴,两眼时常左右斜探,衣裳褴褛,下巴上约莫留了几根山羊胡须,怎么看都像鸡鸣狗盗之辈,此时正口沫横飞对着一干孩童讲新兴州野史。龙脉以及天眼地耳之说,便由此而来。倒也不能怪他没有生得仙风道骨,时值民国十五年,兵荒马乱,只怕天底下的胖子拢共也不会超过一手之数罢。

  若要问他姓甚名谁,时人唤作孔先生,他之来历,无从知晓;他之年岁,亦无从知晓。州里人只记得估摸八、九年前,此人忽然就出现,终日混迹市井,算卦维生。找过他的客人给出的评价:十有九不准。不说他专业知识如何,此人说起故事来,实在是一把刷子,堪比雪芹,更能气活孔孟。故周边孩童,闲来无事,都喜欢围绕左右,听他说些美好的故事,里面没有饥荒,没有血光,没有压迫,有那高山云处的仙子,有那古来谁也没见过的神龙,有那丰衣足食,人民欣喜的太平盛世。

  此日此时,孔先生刚说完他那段老掉牙的“新兴州地理奇谈”,口干舌燥,便抬起那满是茶渍的土碗,喝一大口。
  “孔老倌儿,那山上的仙子漂亮么?”
  问话的是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孩儿,估摸十岁上下。
  孔先生闻言,两眼放光,难得重复听了几年同样的故事,还有人对他的学问感兴趣,随即想到了什么,顿时浑身泄气,无精打采喝道:“简担,少年郎!定然是你这娃娃又来调侃老朽。”抬眼望去,不是他却又是谁?老孔也不甘被调戏,说道:

  “少年郎,我看你眉清目秀,骨骼惊奇,八字神妙,不如拜我为师罢?”说完还挤了挤他那浑浊的眼睛,更透出一股江湖骗子的气息。
  那个被他唤作“少年郎”的孩子,还真是眉清目秀:十岁左右的孩童,却比寻常人等高出个头,虽未成年,剑眉斜飞,印堂开阔,天庭走马,睛如点墨,鼻垂悬胆,方正的小脸,似有一股清气环绕,一身水绿长衫,破旧却一尘不染,脚踩褪色黑布鞋,双手背负,小小年纪颇有指点江山的味道。好一个清凉脱俗的少年郎!他姓简,祖上在乾隆爷的时候也出过武状元,后家道衰落,现在只不过算普通农家子弟。其父早年离家十载,回来后便有了他,其母是普通农妇。取名之时,简父满脸落寞萧索,只说希望他做一个简单的人,社稷需要时候,挺身而出做条有担当的汉子便好,从此便唤作简担。

  孩子白了他一眼,心下嘟囔:这老骗子,莫不是又对我那大银元念念不忘想坑我?嘴上却不停:
  “老倌儿,拜你为师能修炼成仙么?”
  “不能。”早知晓答案的小简担也不免一阵黯然,生在战乱年代,他从小幻想有神仙一样的本事,能救国救民,也算是秉性纯良吧。
  “能以一敌百,于敌阵阵眼处取上将首级么?”
  “自然不能。”孔先生听罢,又是一阵吹胡子瞪眼,答道。
  “那能飞檐走壁,劫富济贫么?”
  “少年郎,你只怕听戏听多了,走火入魔啦!”
  “我呸,孔老倌儿,啥都不能,那干嘛拜你为师?”
  说也奇怪,孔先生从外貌看,固然猥琐邋遢了些,也不过而立之年上下,留了几许胡子显老而已。任凭简担左一句老倌儿右一句老倌儿,也不生气,反而笑嘻嘻问:
  “嘿嘿,你真想知道?”
  “那是,不过你可别再说什么你是鬼谷子第八十代传人之类的废话,就你那测个生男生女,那一半半的机会也一次不中的水平,鬼才相信你是鬼谷子传人。”简担不屑道。虽然不知道“鬼谷子”为何事物,但从孔先生每次吹嘘是其传人那股嘚瑟劲儿,想来也是一处极其厉害的所在。直到后来的某年,他再想起今时今日,不免唏嘘,这人尽皆知的“鬼谷子”只是一个幌子罢了。
  孔先生沉吟片刻,大手一挥。朗声对群童说:
  “今日故事说完了,尔等娃娃快回去吃饭罢!”
  此时日正中天,离晌午饭实在早,一干孩童驻足不愿离去。
  “再不散开,老朽要脱鞋啦,哈哈哈哈哈!”似乎孔先生很热衷于脱鞋这件琐事。
  “老不休!”“呸,臭老倌儿!”“死骗子!”“呕……”“收起你的臭脚,小爷这就走!”
  待得人群散去,孔先生一反常态,面色微肃,也不管他的小摊,只拿了那脏兮兮的茶碗,转身便走,丢下一句话:“跟我来。”
  简担眉头微蹙,略微犹豫,不知这老骗子耍什么花样。转念一想:其人除了有一次偷看白嫩嫩的李寡妇洗澡被隔壁老王发现以外,也无甚劣迹。遂撒开脚丫,跟了上去。
  “或许孔老倌儿真是一个大隐于市的奇人呢,以前的猥琐都是装出来的?今日单独唤我,莫不是要传我绝世武功,授我那当世神剑,从此成为鬼谷子第八十一代传人?”——十岁的孩童,对人生还是充满了幻想与期待,心底难免有些小小激动。
  “少年郎,到了。”
  话音打断思绪,简担略微吃惊,怎么不大一会功夫,从城里居然来到灵照山一处山头。此地也不甚高,松涛阵阵,雀语啾啾,举目望去,四野开阔,虽是正午,山间也隐约有雾气升腾,端的是一处观景胜地——以前怎么就没发现呢,不然可以约上大钻、兰珍等一干伙伴经常来此玩耍而不用担心被大人发现抓回去干活了,简担心想。此处清幽,便连前方孔先生猥琐的身影,也给衬得略有出尘之意,前提是他不说话:

  “少年郎,你也别挂念着老朽要谋你那大银元,那玩意是个好东西,且听我一言好生收好,不可轻易示人,日后或有大用。”
  “当然是个好东西,这可是银元!老倌儿你是咋知道我有这个银子的,我从来不曾给外人看过啊?”也无怪乎简担如是说。时值民国十五年,各地军阀割据,都有自己的货币,唯一能全国通用的,也就银元和金条了。简担的银元相比普通的银子,其上图案刻痕更为凸显,然除非仔细端详,常人是绝看不出有何差别的。这是父亲在他八岁时候交给他的,细细嘱咐贴身带着,不可让外人知晓,却不知怎地,让孔先生知了去。问其来历,父亲缄口不言,从此只好特意在衣服内缝了一个内袋,贴身收好。

  孔先生没有作答,而是用一种简担从未听过的肃穆口吻,说道:“少年郎,别打岔,且听好喽,无须明白,只管记下!”说罢也不给简担打断的机会,念道:
  “古来人间有三奇,天上三奇甲戊庚,
  地上三奇乙丙丁,人中三奇壬癸辛,
  人命若得三奇贵,青云平步盖群英;
  熙熙攘攘凡尘内,阴阳变幻千万般,
  四山八寺九古城,六海二庙一囚龙;
  凡尘金星破煞日,天奇莫能净乾坤!
  日期:2015-08-09 21:00:00
  第二章孔先生

  孔先生念完,回身捻须,只见简担满脸期盼,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忽闪闪有灵气升腾,似乎很感兴趣。这样的神情,除了第一次忽悠他,以后都没再见过。饶是老孔阅人无数,也不免暗自得意。
  此时忽有一阵薰风瑟瑟,带来一片松香扑鼻,几声雀语,轻灵幽寂,却不见飞鸟,天上那光华璀璨的圆轮,也亦渐渐西斜,几棵老松盘根虬结,迎风摇曳,似在与那轮光明窃窃低语,挥手告别。人世间有太多沧海桑田,唯一亘古不变的,也只有天上的阴阳,地下的乾坤。
  “没有了?”简担不满的问道。他之记性不说过目不忘,应该也是相去不远。不知是该归功于其父闯荡江湖的经验,教导有方,还是该庆幸孔先生说他八字神妙,天赋异禀。这几句歪诗,他还真就一遍记下。在琢磨是否是哪种绝世武学的开篇什么的,故有此一问。
  “当然没了。”孔先生小眼一翻,没好气道。

  “你要传我的绝世武功呢?”
  “少年郎,老朽从来未曾说要传你武功嘛。”先生笑道。
  “那可有什么神兵利器要交付于我?”他略有期待。
  “哈哈哈”,孔先生捋了一把杂须,饶有兴致的打量起眼前长身玉立的少年:
  “兵器倒是没有。你我虽然并无师徒缘分,却也有造化一场。也罢,老朽冒那九天降下罚雷的大风险,传你一门绝技!呆会下山若有不速之客,便可用来对付于它!”
  “绝技?”简担咽了一口口水,激动一常,只听到孔先生说要传绝技,至于其它的估摸是当耳边风啦。

  “嘿嘿,记好喽,若遇那不速之客,便如此这般……”
  话音未落,只见那孔先生,抬起左手,右手背负于后,左手指捏二收三,摆出一个极普通的姿势——那分明是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剑指。口中念念有词诵道:“唵-阿-吽!唵-阿-吽!唵-阿-吽!……”如是反复九遍。不知是简担的错觉还是孔先生功参造化,剑指所向,前方松针缤纷落下,煞是好看,略显佝偻的身躯,发出三个字节的读音,好似军用24式重机枪打出来的连珠炮,便连天边飘来那朵欲吞日盖天的乌云,也给震得退避三舍,“噗”一声悄然退散——当然这些都是简担事后的回忆。

  此时的他,只觉孔先生的声音,穿越亘古而来,夹杂洪荒气息,震耳发聩,响彻云霄,直透灵魂,似有穿云裂石之威,又似情人耳边呢喃细语,触动深心,不久前的歪诗,随着这简担后来想起觉得极不科学的声音,再次一闪而过……令他杂念纷纷:
  “原来这老骗子说什么我的八字是甲戊庚,天生的奇人,看来不是忽悠我。”
  “呸呸呸,他若不是骗子,那小爷日后岂不是要像他说的,做一个穷算命的阴阳先生?”
  “我可是要去带兵打战,学戏里的将军纵横沙场的,可不想当这劳什子的算命先生,村里的老学究都说,百无一用是书生,更别说这欺人骗财的穷先生了!”
  或许心血太过激荡,杂念太多,或许是被孔先生的三字真言所震惊,或许还有其他原因,年方十岁的小简担,只觉得脑子快要炸了。
  “少年郎,切记,戊辰三龙聚,陆军讲武堂,西北小平房,梁上有乾坤。”

  这是简担晕倒前听到的最后一句孔先生说话,还没来得及嘀咕孔老倌儿整天念些歪诗,便两眼一黑,在这钟灵秀气的山头上昏睡了过去。
  山腰,树荫下,一个白影瑟瑟发抖,匍匐在地,旁边荒草丛生,怕是比一般的孩童还要高出许多,四下阴气沉沉,哪怕是大晌午,也是让人觉得一阵发凉。白影正在聆听另一个略显佝偻身影的教诲:
  “你切记住,除了不可伤他性命,其余你是油炸爆炒抑或清蒸慢煮随便你。嘿嘿,别以为他好欺负,你自个儿也要担心性命,别被一个小娃娃坏了你的百年修行。此事若是办好喽,说不定来日这少年还能拯救你一番。”
  “呜~~~~呜呜呜”。白影也不说话,只是一阵乱呜呜,好像是听到什么天大的消息一般,身子抖动得更为厉害,若说原来是惧怕,那现在更多的是对忽如其来的好消息质疑激动。
  “起来吧,记住我嘱咐你的话。老朽就此告辞。”
  日期:2015-08-09 22:41:00
  先谢过诸位老朋友和新朋友的支持。
  在此补充说明下:这两日太忙,一些细节考虑不周。日后更新时间暂定中午12点半左右(这个估计很少)或者晚上20:30分——21:15分之间(估计大部分日子会在这个时间段)。在下不是专业写手,只是需要写一些东西让世人知。此文不是口水文,可能需要麻烦诸君慢慢检阅,也欢迎各位踊跃留言讨论一些有趣的事情。在下空了也会时常来看,或者我的好朋友也会帮忙转达。——祝安。
  济丞
  乙未年六月二十五
  日期:2015-08-10 20:50:00

  第三章  白衣素问
  小山头顶上,落日西斜。太阳自远处伏牛山与凤凰山交界处,慢慢沉了下去,始终露出一弯蛋黄不舍得收走,天边上几抹闲云,被夕阳的余晖映得通透,几只雀鸟追逐嬉戏,横空划过,为这仲夏的傍晚平添几分生趣。暮色好比一个初恋中的姑娘,轻轻巧巧的袭来。
  “咕噜噜……咕噜……咕……”,确切的说,简担不是自然醒的,是被一种叫做饥饿的寂寞所唤醒。正在长身体的年纪,平日里他也能一口气吃下两大海碗米饭——当然是只有米饭,偶尔配些咸菜。这一年,正好是所谓“民国黄金十年”的前一年,能有米饭吃也还要庆幸简担是出生在滇中这块宝地上了。不应该的年代,造就不应该的荒唐,花花世界,芸芸众生,都在乱世里奋力求生自保,所以民国时候的故事,写不完,说不尽,到处是奇人,满地是传说。

  摆了摆略微还有些沉的脑袋,简担眉头微蹙,回想今日种种,得出的结论是:太不科学了!首先那孔老倌儿还真是个奇人?可是不太像啊,他的剑指也好,三字真言也罢,早在坊间流传许久,这破老倌儿还“冒着被九天降下罚雷”的危险,我呸!始终还是个老骗子呗。想到这里,兀自一惊,不好!银元!摸摸内袋,触手一个温热的圆块,长嘘一口气。沉吟片刻,孔先生这些年塑造的痞子先生形象实在太过生动,简担还是决定把他归纳为“略有雕虫小技的老骗子”。

  环顾四野,孔先生早已踪迹杳然,莫说人影,半个鬼影都无。傍晚白昼的天光彻底暗淡下去,夜,来了。
  简担自三年前就到处跑活计,包括上山砍柴,是以虽然入夜,在这荒山野岭,倒也不甚惊慌,以前更晚都经历过。唯一担心的,是怕父母寻他不见,忧虑异常,回去怕是逃不脱一顿臭骂。想到此处,起身拍拍屁股,径直向山下走去。
  “不知道老倌儿说的陆军讲武堂是个什么样的所在,照他的说法,里面的小平房也许有宝贝,可惜出自他之口,也不知道真假……”
  “甲戊庚,老倌儿说过我的八字就是甲戊庚,这八字到底是啥玩意,回头去问问村里的金老……”
  “倒是孔老倌儿刚才弄出来的动静挺有意思的,只是真有那么牛逼吗,各真啊……”
  “算了,完全想不明白,明日逮到孔老倌儿问问,若是真的,以后我就尊称他一声孔先生罢。”
  边慢跑边回想刚刚的经历,在简担看来,这也算是一种奇遇了,日后遇到大钻、兰珍免不了好好跟他们吹嘘一番。
  一阵晚风拂过,本来他一路小跑下山,热乎乎出汗不少,这一阵风,吹得他浑身哆嗦。盛夏的晚风,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冷冽刮骨?简担如是想,遂加快了脚步。心下隐隐感到不安。此时月已东升,皎洁的月光倾泻在灵照山林,树影婆娑间恍似有来自月宫的音乐流淌。明日便是十五。不算很圆的明月,简担此时望它感觉有些——惨白。
  又是突如其来一股邪风,夹着“呜呜呜呜”声,在这静寂的山林显得格外刺耳,饶是简担自诩见过世面睡过坟地,此刻也被这诡异的邪风吹得忐忑不安,心下暗想:这不会是老人说的秋外婆要出现了吧,难道是这山野树林里的野狼在跟踪我?
  不好!突然想起什么的简担,气急,破口大骂:“天杀的孔老倌儿,枉我还想着明天尊称你一声孔先生,你有事没事说什么不速之客啊,真特么是乌鸦嘴!孔老倌儿我@#¥%#!@!%……”全然不顾他那眉清目秀的形象。
  此时的简担真正是怕极了,也不是第一次在山上走夜路,可这一段的感觉,这几股邪风,直觉告诉他事情肯定不对劲。惟有把注意力集中在骂孔老倌儿这件事上,他才敢继续往山下走。
  突然!后背一阵发毛,颈畔似有一根冰冰凉的手指划过,酥酥麻麻,痒而寒冷。停住脚步,屏住呼吸,此时简担大脑已然空白,背后有东西——这是他此刻唯一的想法。是人?是鬼?不可能是狼,狼不会这么安静,狼也没有冰凉的手指。此刻别说想起三字真言了,只怕他的舌头也不能动弹。他已走到树林边上,再往前几步路,便算是走到山下大道上。就这么平时简单的几步路,此刻双腿犹如灌铅一般,难以举动分毫。

  “呵……呵……呵,小友你倒是再跑哇。”阴仄仄的声音,自耳边传来。又引得简单脊髓一整冰凉,毫毛倒竖!这声音不带感情,好像是寒冰所化,听见去连魂魄也要冻结了去。
  不过忽然听到其他“人”的声音,简担反而回过神了,
  心下念道:“怎么办,怎么办,小爷还没去带过兵呢,小爷还没拉过小兰珍的手呢,实在不想死啊!”嘴上却答:
  “鬼鬼鬼爷爷,您饶了小子我吧,小子上有老下有小,全村人指望我长大出息了带他们发家致富呐,而且我家穷,从小没吃过肉,我的肉自然也不好吃的。呜……呜”也不知道这小子是给吓还是装的。
  “桀桀桀桀,小友,为什么不能是鬼奶奶呢?”那冰冷的声音还是一样的阴仄仄,让人在三伏天仿佛去到北国,从心底直冒寒气。

  简担自小就对神鬼之事感兴趣,受其父影响,也沾了一些江湖气息。背后那“人”一开口说话,此时他倒也不甚怕了,就是一阵一阵发自脊髓的毛骨悚然让他觉得特别想吐。此刻他终于想起了孔先生今天说的话,对付不速之客的话。
  “也不知道这三字真言到底管用不管用,姑且死马当活马医了。”
  边想边暗暗鼓气,不反抗说不定就交代在这里!悄悄捏了剑指,把那三字的发音在脑海里演练几遍,使尽全身剩余的气力,猛的一拧腰,闭着眼睛对着后面就是一阵乱戳:“唵-阿-吽、唵-阿-吽、唵-阿-吽、唵-阿-吽、唵-阿-吽、唵-阿-吽、唵-阿-吽、唵-阿-吽、唵-阿-吽……”也不知念了几遍,直到筋疲力尽,感觉周遭也没甚动静了,悄悄睁开眼睛,只见寂静的山林离,树影斑驳,无数叶子在月光的映衬下随夜风摇曳飘荡,哪里有半个鬼影子!

  “特么的,难道小爷我听错了?还是说晌午时候在山顶被孔老倌儿把我脑子震坏了?不应该啊!”简担回身看,空无一物,不由得眉头微蹙自言自语道。
  “呵呵呵呵,小友,你没听错。”
  这象冰针一样的声音一出现,简担头皮发炸。
  “桀桀,小友你也不用害怕,在下既然现身,自然不会加害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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