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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警小叶
作者:
馒头老妖
开头的话:
很早以前就想过写一点关于刑侦方面的故事,但自知才疏学浅,又不是司法一线人员,估计写出来会很难看。
既然是小说,当然全篇都是虚构的了,人名地名是假的,故事里的案子也都不是现实中的具体案件,而是一半凭空想象,加上两成艺术虚构,再加上两成案例,一成推理糅合而成,各位看官请勿对号入座。倘若您真的看出了些端倪,也敬请一笑了之,不必说破,馒头妖给您鞠躬啦。
又,本人不是司法机关人员,也不是法医,所以文章中必定漏洞百出,还望各位高人不吝赐教帮我指出,非常感谢!
第一章.谁在敲门?
1996年,我刚从警官学院毕业,成为了一名真正的人民警察。那个时候,公务员还没现在这么热,所以没花多大力气,就进了金宁市钟楼区公安分局工作。但出乎意料的是,我并没有被安排到我实习时呆过混熟的户政科,而是去了刑警大队。
“小伙子,一看就是能跑能跳,又是科班出身,干刑警一定是块好料!”政治部许主任拍拍我的肩膀,领着我来到了刑警队的办公室,对着里头一个穿便服的半老头朗声喊道,“老蛮,这个是小叶,警官学院的高材生,以后就跟着你当徒弟了!”
老头抬起头,蔫蔫的扫了我一眼,伸出手来给我握了一下,只吭了一声:“哦。”
就这样,我走进了刑警中队,成为了这个被同事称为“老馒头”,徐主任喊“老蛮”,我则叫“师父”的老刑警陈警官的助手兼学徒。
进入角色之后,发现刑警队和普通警种还是有很大的不同:平时没事情时,可以极其悠闲,看报纸上内网喝茶都没问题,甚至不用在局里穿警服;但一旦案情通报过来,所有人就必须像按动电钮一般,立即进入战斗状态,没日没夜的工作反而成为一种常态。
师父很随和,但说话不多,即便混熟之后依然是那个样子。倘若没有胸口挂着的警官证,你绝对不会想到这是一个屡破大案、奖章可以挂满左胸的刑警大队副队长。
闲话不说,就讲讲我上班以后碰到的第一个大案吧。
那个案子本身并不难定性,入室抢劫杀人。为了保护当事人隐私,我们姑且就把它叫做“果壳百货商场案件”吧。
果壳百货商场,是一个四层楼的建临街筑,一楼是卖场,二楼是仓库,三、四层是另外一个单位的办公场所。在那个年代,它在金宁市也算是几家最大的商店之一,又地处繁华地段,每天人来人往的,突然间出了命案,警方的破案压力可想而知。
当时,接到电话后,师父带着我很快就赶到了现场。尽管派出所民警已经拉好了隔离带,但周围围观的群众真可以用人山人海来形容,好事者甚至有爬到旁边的人行天桥上,伸出脑袋往下窥探,这让我心中咯噔一声,现场不会被看热闹的人破坏了吧?
分局的法医老刘比我们先到,跟师傅打了个招呼,压低声音说道:“老馒,两个,一个中了9刀,一个中了1刀,再勒死的。”
“走,进去看看。”师父从勘测箱里拿出我们的全套行头——鞋套、白手套和发套一一穿好,挂上“现场勘查”的胸牌,领着我们从商场正门走进了现场。
尽管在学院读书时就看过不少的现场照片,但真正当你走进一个凶案现场时,那种感觉完全不是书本上、幻灯片上能够带给你的。满地都是一种黄色的液体流过的痕迹,其中又夹杂着不少暗红色的斑点,一看就知道那是血迹,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奇怪的味道,又刺鼻又血腥;清晨的阳光,从掀开了一半的卷帘门投射进来,四周安静得可怕,而两具死者的遗体就躺在面前:很难说心里不会产生恐惧和厌恶。
第一具遗体就趴在进门不远的柜台边上,头的方向朝着大门,身后有不少带血的足迹,但已经有些模糊。死者是一名中年男性,穿着当时已经淘汰了老式警服,胳膊上挂着一个“经警”的臂章,身下一大片血泊已经半凝固了,衣服后背也被鲜血染成一片模糊,但还能清楚的看到几个刀口的样子。(经警,是那个年代对于保安人员的一种称谓,归保卫科管理,属于该单位正式职工,一般由退伍军人充任)。
“死者甲,身中9刀,”刘法医娴熟的掀开死者的衣服,指着遗体上那触目惊心的伤痕说道:“肩胛骨下两刀,估计伤到了心脏,腰部1刀,臀部1刀,这儿,腹部两刀,左胸两刀,右边前臂上一刀。”
“唔。”师父不置可否的点点头,蹲下去仔细的打量起遗体来。
“死亡时间,推测是7个小时之前,也就是昨天夜里23点左右。”刘法医继续说道,“结合尸斑、地上血迹判断,应该是脏器破裂,失血过多而死。”
“胳膊上这个,”师父用笔指着死者前臂的刀痕,“摆明了是抵抗伤,对吧?”
“对。”刘法医干脆的点点头,翻开了死者的头发,戴着手套的手指点了一下右脑顶骨附近一处已经被剃掉头发、露出头皮的地方,很明显是一个青紫色的淤血,“另外,死者头部还有一处外力作用的伤痕,估计是钝器,但摸起来没有颅骨骨折,应该不是致命伤。”
“好,这个遗体过了,都照过相了吧?帮他穿好衣服。”师父挥挥手,“看另外一个。”
另外一个死者,死在商场后门旁边的小办公室里。
“这间办公室,一般是谁用的?”师父看了看墙壁上挂着的橡皮警棍,“就是保卫科的?”
“应该是的,”一旁的派出所民警点点头,“我问过商场经理了,这两个人都是昨夜值班的经警,平时夜里就在这间屋子里休息,每隔个一两个小时才会去商场里巡逻一圈。”
“死者乙,”刘法医指着背靠沙发、斜着躺在地上的遗体说,“腹部右下角中了一刀,出血不多。致命伤是机械窒息。”
这个结论是显而易见的,即便我这个外行也能猜到,因为死者的窒息征象太明显了,满脸涨红、小便失禁、眼睛就像要掉出来一样骇人,更重要的是他的脖子上缠绕着一根紫色的电线,在脖子上紧紧的绕了两圈,他的左手似乎想要扯开电线,但最终还是被勒死了。
“这个,什么东西?”师父指着旁边地上已经被白色粉笔线圈起来的一块血红色的东西问到。
“看样子是个手帕、毛巾一类的玩意,”刘法医一边说,一边用镊子小心翼翼的把那个东西放进物证袋,“就等你们刑侦看过,我就拿回去化验了。”
“嗯,我再看一眼。”师父推了推眼镜,接过了刘法医的镊子。不难判断,这确实是一块毛巾,原本是白色或灰白色,但已经被血污弄得失去了本来面目,这又能看出什么东西来呢?
“过来,帮我展开。”师父头也不回的说道。我四处看看,大家都没动,这才明白师父这是吩咐我呢,赶紧走上去,拿起了毛巾的一头,帮着师父轻轻抖开了揉作一团的毛巾。
“看,这似乎是个掌印,”师父指着毛巾上的一个污浊的血团块说道,一旁负责照相的刑警小张立即走过去,咔嚓咔嚓一阵猛拍。
说实话,虽然隔着乳胶手套,但拿着这样一个沾满死者鲜血的毛巾,真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我心里一阵恶心,就想赶紧把它往证据袋里一扔了事;但师傅却像是在欣赏一件艺术品,翻过来倒过去的又看了好久,冷不丁的冒出一句话来:
“小叶,你看这块毛巾有啥问题没?。”
“啊?”我一愣,天啊,这是我第一次出现场,师父竟然就考起我来了,而在场的除了刘法医和小张(也曾是师父的徒弟),还有派出所的领导和几个警员,搞得我非常紧张,结结巴巴的憋出几句话来:“呃,上面有血迹……可能是死者的吧?还有,毛巾看起来很新,没有褶痕,边没起毛,面上也没有起球。呃,看起来应该不是值钱的东西……”
一旁的小张师兄忍不住笑了起来。
“嗯,50分。”师父依然是不温不火的说着,转过身去问到:“清点过没有,丢了什么东西?”
“我没让他们进来,”派出所警员非常自豪的回答,“保护现场嘛。不过,二楼财务室的门被撬开了,一个保险柜开着,估计丢了不少值钱的玩意。”
“走。”
财务室里,并没有我想象中的一片狼藉,靠墙角一致墨绿色的大保险柜柜门大开,门钥匙孔上还插着几根诡异的金属片,似乎就是传说中的万能钥匙。柜子分为两层,上面放着一摞厚本子,下面则是三个小抽屉,但已经都被拉开,扔在了旁边的地板上。
“王所长,你派个民警,把他们经理叫进来。注意,让他也穿鞋套,小心破坏现场。”
商场经理很快走了进来,一脸痛苦的样子,我很能理解这样的现场对于他来说是多么恐怖的噩梦。尽管如此,他还是很快的清点了一下保险柜,然后颓然的坐在地上,长叹了一口气:
“妈呀,两条人命,又丢了这么多东西,倒霉透顶了。”
“丢了啥,你说清楚嘛,刘经理。”一旁的派出所所长赶忙把他扶了起来。
“金子!快一斤的金子了。”
“哪来的那么多金子啊?”师父插话问到。
“哎,一楼有几个柜台,本来是卖料子(方言,即布料)的嘛,后来改成卖金首饰的了。”经理沮丧的回答。
“刘经理啊,我是不是给你说过,喊你去加装防盗抢栏杆,你又不听,”派出所所长摇摇头,“你看嘛,现在吃亏了咯。”
郁闷的经理哪里还想回答,只是不住的摇头。
“对了,刘经理,请你看下,这里头的是账本吧,有没有丢失?”师父指着保险柜问到。
“账本?”商场经理迟疑片刻,走上来看了看,“没少,哪个贼偷这个呀,又不值钱。”
“嗯,你可以出去了。”师父点点头,一旁的民警赶紧跟着商场经理走了出去,看样子,这个矮胖的中年人如同大赦一般,飞也似的离开了现场。
“给遗体盖严实点,拖回去尸检,小心别让围观群众看到。痕检技术进来提取血迹、足印,刷指纹,”师父对刘法医说到,“门外的警戒线先暂时不要撤,我们走吧。”
“嗯。”
我松了一口气,抬腿刚要开步,却听到师父不紧不慢的补上一句:
“小叶,你留下来,还有任务。”
我一下愣住了,天啊,不会是让我去帮殡仪馆的人搬运遗体吧?虽说我胆子不算小,但到命案的犯罪现场,可是头一回啊。
“你实习时,刷过指纹没有?多波段光源灯总打过吧?”看着我一直不吭声,师父的脸色越来越阴沉,“现在的孩子,什么都没学过,怎么做刑警!”
我的脸刷一下涨得通红。
“小王,你过来下,”师父看了看,冲着一个正拿着金粉刷门把手的警官挥挥手。
“陈队,啥事情?”那个民警赶紧跑了过来。
“我徒弟,小叶,”师父稍微指了下我,“崭新的新手,啥都不会,今天你就帮我带着他,长点见识。”
“成,其实这一套也没啥了不起,多看几次就会了。”痕检的师兄倒是很随和。
“机会难得,老老实实跟着人家,好好的看着!”师父狠狠的瞪了我一眼,“不懂就问,不准乱插手,别破坏证据了!”
就这样,我第一次出现场可算是彻彻底底的郁闷了。其实,提取指纹、固定指纹这些痕迹检验的事情,我在警官学院的课堂上都学过,也动手做过实验,但那毕竟是同学之间嘻嘻哈哈做着好玩的感觉,完全不觉得紧张;但到了这两条人命的犯罪现场,沉重的压力却让我真是手都有点发抖了,万一漏掉或是弄砸了一处痕迹,导致案件侦破受阻,那就可能是无可挽回的错误,如何给死者一个交待?
幸好,有王师兄领着,我也就放下了包袱,一开始只是在旁边打灯光、摆比例尺、做笔录(其实就是听写,师兄说什么我就记什么)等等打杂的工作,到了下午的时候,我已经找回了自信,师兄也就手把手的教我如何把金粉洒上去,如何顺着方向轻轻的掸掉多余的粉末等等,不知不觉中,已经忙到了太阳落山。带队的警官大喊一声兄弟们收队了,大家这才收拾起器材,朝着商场外走去。
围观的人群都已散去,只有黄白两色的警戒线还在风中瑟瑟发抖。我回头看了看这个昨天还熙熙攘攘的商场,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慨。生命如此脆弱,也许就是为了一斤多的黄金首饰,就让两个青壮年死于非命,他们的父母、子女将是多么的伤心啊?这样残忍的凶手,又怎么能下得了手呢……
就在我浮想联翩时,腰间的呼机响了。现在的孩子也许不知道这所谓的BP机器是什么东西,但在那个手机尚未普及的时代却是非常有用的即时通讯工具。我翻开分局统一配发的传呼机一看,屏幕上显出一个电话号码,紧跟着一行字:“速回电话,有任务。老馒”。
我赶紧跑到最近的公用电话摊上,拨打了那个号码。接电话的果然是师父,他没等我给他说今天的收获如何,就直接用那不紧不慢的声音说道:
“给你个任务,小叶,能不能完成?”
“坚决完成任务!”警官学院4年的训练,让我几乎是本能的高声回答道。
“好。还记得死者乙脖子上,缠着两圈电线不?”师父慢悠悠的问到。
“呃……”我有点慌了,虽然我看到过电线,但实在不知道他下面到底想要让我做什么,“记得。”
“嗯,记得就好。现在,给你一个任务,”师父顿了一下,“你晚上加个班,在商场里头,一楼和二楼的财务室,四处找找看,有没有和他脖子上一样的电线。”
“什么!”我惊呆了,“师父,痕检的师兄们都撤了,我……”
“你什么,你是不是人民警察?”师父虽然语速不快、声调不高,话语中却隐藏着一丝不容分辨的坚决,“人命大过天,何况还是两条人命,你加个班都不可以吗?”
“呃……”
“听好,只准寻找电线,绝对不许翻动现场的东西,物证那边还没弄完,记住了吧?”师父似乎笑了一下,“明早我带你去吃燠灶面,我知道一家,绝对味道好。”
嘟嘟嘟,我呆呆的握着听筒,师父已经挂掉了。我扔下一块钱,垂头丧气的朝着路边小店走去。别说是燠灶面了,就算是请我吃状元楼我也开心不起来,现场里空空荡荡就我一个人,虽说尸体都已拖走,但你猜猜我能不害怕吗?不管怎样,先填饱肚子再说。
草草吃过晚饭,我磨磨蹭蹭的回到了果壳百货商店的门口。门前执勤的派出所民警看到我后很吃惊,以为是什么器材拉在现场了,听我讲完今天的任务,咧嘴一笑,帮我把卷帘门掀起半米多高来,让我走了进去,然后又哗啦一声把卷帘门拽了下来,手脚麻利的锁上了。
幸亏白天勘查时我记清楚了配电板的位置,索性就把所有的开关全都合了上去,商场里顿时一片灯火通明。
从哪儿查起呢?偌大一个商场,两边是一溜玻璃柜台,正中间是像岛一般用围栏隔起来的出纳台(也就是现在的收银台),走到底是一排办公室,最右边就是发现死者乙的保卫科,最左边是商场的后门,旁边是走向二楼的楼梯。在灯光下,玻璃柜台显得那么刺眼,柜台后面竖立着一卷卷厚重的布料,看起来就像是一个个人蹲伏在那里。我不敢多想,哼唱着杂七八杂八的歌儿给自己壮胆,拎着从痕迹兄弟那儿要来的大手电筒(那个时候还没有警用手电,我们用的是装三节1号电池的普通铁皮手电筒),开始从最靠近门的柜台,顺着电线的走向看起来。
查电线这种奇怪的活,我在读书时是从来没有想到过的。还好,那个时候的商场装修都很简单,明线裸露在外头,线卡一钉、刷上白涂料就算合格了,所以做起来并不复杂,只要顺着电线一直走,不时用指甲轻轻刮开一点粉刷层就能知道电线的颜色。倘若按照今天的装修,几乎都是走暗线,这事恐怕就不好弄了。
我先查完了大厅里的两边柜台,确定没有紫色外皮的电线之后,稍微歇了一下,又来到办公室仔细勘察起来。白天物证的兄弟为了搜证方便,让那个经理把所有的门都打开了,所以也没费多少力气就全部查完了,依然是:没有。
剩下的,就是那间保卫科的值班室,也就是死者乙被发现的地方了。
我犹豫了半天,还是不想去看。都说当刑警的人天不怕地不怕,但我那天晚上真的是怕了,毕竟是两个人死于非命的现场,小时候听来看来的各种鬼故事此起彼伏的涌上心头来。想来想去,我还是先飞快的绕过值班室,跑到二楼的财务室碰运气。仔细检查了一番,连办公桌下面台灯的电线都看了一遍,依然找不到印象中勒死那个死者乙的紫色外皮电线。
没办法,我只得磨磨蹭蹭的走下楼梯,走向那个值班室。我想,既然师父让我去找同样的电线,恐怕他心里就已经有数了,一定是在现场的某个角落存在这种东西,给我个锻炼的机会而已。那么,唯一剩下没查过的就只有保卫科的值班室了。
就在我提心吊胆在值班室里四下张望时,一种奇怪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吓得我差点心脏病突发。
笃,笃。
几声闷响,似乎就在值班室外头。我努力抹了下头发,试图说服自己那不过是我自己的幻觉,但声音却越来越大,越来越急促。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几十秒,也许几分钟,反正我当时的冷汗是已经打湿了领子。好不容易镇定下来,我总算闹明白了,那是敲门声。
没错,白天跟着王师兄勘查现场时,我看过那扇门,就在值班室外头的墙壁上,一扇老式的防盗门,铁水管焊接,两边包着一层铁板,厚重坚固,这个声音正是从防盗门那儿传来的。
我看了下表,夜里10:50,深更半夜,会有人来找我?更何况这里是封闭的现场,外头有民警值班,根本不可能有人能够靠近的。
笃,笃,敲门者似乎很有耐心,有节奏的催促着我。
“谁,谁在那儿!”我努力壮着胆子,大声吼道。
“我啊,”一个陌生的声音在门外答道,“派出所的小刘,来看看你。”
“小刘?”我的脑子飞快的转了下,白天那么多民警在现场,有个姓刘的也不是不可能。但他怎么知道我在里头,又会有什么事情找我呢?
“我很好,你去忙吧。”我尽量装作平静的回答道。
“没事,你开开门,我们来聊聊吧。”门外的人声音听起来非常镇定,“快开门吧,外头好冷唷。”
“不好意思,我在勘查现场,你明天上午再来吧。”我扯着喉咙喊道。
“没事,一起勘查不正好?”那个人非常有耐心,“都是警察啊,怕什么。”
怕什么?鬼才不怕。我当时真后悔白天来的时候没问师父申请领枪(实际上那个时候我的执法资格和持枪许可都还没批下来,就算申请了也不可能领到),否则我真恨不得对着铁门开上几枪,这事情也太奇怪了吧,哪里会有警察这么好奇,明目张胆的妨碍刑警工作的?
看着我没搭理,门外的人稍微消停了点,但没过几分钟,又开始敲门了。
“你可别后悔,”我只得试着把他唬走了,“我开门就是一枪,管你是谁,趁我的枪还没响,你快点走吧。”
“哟,火气蛮大啊!”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隔着门传了过来,“还开枪呢,你吓哪个啊。”
师父?
“快点开门,我是老馒。”果然是师父的声音,“胆子小咋当刑警啊。”
我常常的松了一口气,快步走到那扇铁门跟前,扭开暗锁上的保险,哗啦一下来开了门闩。
门外站着两个人,居然就是师父和小张师兄。
“哎,师父啊,不带你这么坑人的吧!”我气的满脸通红,“都快要被你吓死了。”
“嘿嘿,新入行的刑警,都要找机会锻炼锻炼的,我们做的工作,就需要个超大的胆子。”小张师兄解释说。
“查完了吗?找到电线没?”师父微微一笑,平静的问到。
“报告师父,没有。”我摇摇头,“都找遍了,绿的黄的白的蓝的都有,就是没有这种紫色的花线。”
“嗯,好吧。”师父看了看表,“不早了,我送你回家,车停外头的。明早7点,我来接你,9点钟有案情分析会。”
哇!我顿时如同遇到大赦一般,高高兴兴的跟着他两走出了商场,对今晚的事情完全没有多想一点。
早上9点,在中队的会议室里,“10.15抢劫杀人专案组”的第一次案情分析会准时召开。
首先发言的是刘法医,尸检报告出来,和在现场判断的一致,两名死者分别死于内脏破裂出血过多和机械性窒息,死者甲头部有钝器击打的痕迹,但不是致命伤;死者乙腹部也有锐器刺伤的痕迹,刺入腹腔但也不是致命伤;同时,在死者甲身上的9处刀伤中,至少是由两把不同的利器造成,臀部、腰部的应该是一把单刃的刀具,宽约2公分;其他伤痕则由一把双刃、变宽的刀具造成,最窄处约1公分,最宽处约4.2公分。其中,左胸的两刀、肩胛骨下两刀都是致命伤。
然后是小张师兄和小王师兄先后发言,介绍了现场勘验和痕迹鉴定的结果。可以肯定的是,现场的前门、后门的锁具都没有被破坏过,也无技术开锁的痕迹,并且可以排除偷配钥匙开门的可能。另外,经过反复试验,确定后门的门锁只要关上,就只能从室内打开;大门卷帘门由两把挂锁控制,有钥匙的是三个人:刘经理和营业组长杜辉、保卫科科长赵长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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