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雨季——忧郁的、重口味青春回忆

作者: 苏杭90

  日期:2016-01-02 21:45:20
  一、北京
  我珍惜着却在浪费着今天,我期待着而又恐惧着明天。在生命漫长无休止的路上,谁与我迎面走来擦肩而过,谁能相视一笑陪在我身边。
  2014年夏天,研究生毕业的我开始每周上六天班。因为没时间挑选合适的房子,就匆忙在学校附近租了一间单人公寓,准备开始独居生活。
  离开学校的前一天,班级组织散伙饭。我念着跟学校里面小饭店老板的交情,找他定了位置,还特意嘱咐要留个安静宽敞的包间。本科时,我们宿舍就经常去那里吃饭,跟年轻的小老板混的很熟,我相信他肯定也会念着当年的交情,给我留出好位置,让我能最后一次在这些研究生同学面前出个小风头。
  那天晚上,我一个人早早的到了饭店,老板不在,我就问服务员给我安排了哪个包间。服务员指了指大厅旁边,那里有四张简陋的木制桌子,两两拼在一起。她告诉我今天晚上的包间早就定满了,我们只能在大厅里吃。
  我就在心中骂老板:真是他妈的人走茶凉!但是转念一想:我只是本科时经常跟着宿舍的几个狐朋狗友来这里吃饭;上了研究生就很少来这里照顾老板的生意。我也就不怪老板了。我向服务员笑笑,告诉她不在这里吃了。然后我给班长打电话,让班长赶紧找找学校附近的饭店。
  班长麻利的定了学校东门外的烤鸭店,我们就在那里聚了最后一个餐。毕业前的最后一晚,每个人对每个人都非常客气,因为大家都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见面,就互相留个好的念想吧。班里有一个傻逼男生,又黑又胖,当然他的傻逼不是体现在外形上,而是他能办出人办不出的事儿。他平时的每一句话都是在撒谎,他曾经试图通过传授考研的笔试和面试经验来骗学妹上床;他考不上国内一所好大学的博士却对我们说考上了,但是因为想早日成就一番所谓的事业而忍痛放弃攻读博士的机会。

  他是我们平日鄙视和嘲笑的对象,可是在散伙饭的桌上,我们都大度的把他当成了正常人。可是他似乎想保持住丢脸的个人传统,在喝了两杯啤酒之后就逃之夭夭,没掏一分钱。不过他走了也是件好事,至少我觉得不恶心了。每个人的生命中都会有很多来,很多人走,很多人来了又走。在我的生命中,那些来了又走的大部分人总是会被我很快遗忘。然而我感觉我会记住这个同学,因为他的傻逼。

  有几个女生酒量不错,也敢喝,所以我们几个男生就和她们坐到一桌,放肆的喝酒。有两个女生喝的高兴了,就找我要烟抽。我高兴的把烟发给她们,还主动帮她们点了火。我说:“平时没见你们抽烟啊,都毕业了我才知道班里还藏着两个好烟友。”一个女生娴熟的吐着烟圈说:“平时我们懒的搭理你。”另一个女生喝的脸红舌头大,她说:“今天高兴才瞎抽着玩儿,平时我根本不碰烟。”我就跟她们两个边抽、边喝、边聊。

  酒和烟很快就光了,我跟服务员要了一箱啤酒,然后出去外面的商店买烟。买烟回来,发现好多女生已经吃饱喝足回宿舍了——她们喝的是橙汁。我没有权力埋怨她们,也懒的埋怨她们,只顾着跟剩下的人一顿大喝。我很快就莫名其妙的醉了,正好有同一个宿舍的四个女生要回去,我平时和她们四个都比较熟悉,就跟她们一起离开了烤鸭店。
  她们没有回宿舍,而是从学校的超市里买了一打灌装啤酒,来到宿舍楼前的湖畔喝起来。在夏夜的湖畔可以享受清风和明月。我摇晃着脑袋,开心的说:“我又不醉了,我也跟你们一起喝!”我们就坐在白石堆砌的平台上,砰砰的打开啤酒,咕咚咕咚喝着。
  她们四个喝的疯了,开始大笑着说起胡话,还互相动手动脚的打闹起来。我望着幽绿色的平静的湖水,突然惆怅起来,因为这湖水旁边曾经发生了太多的故事。我虽然一时想不起来故事的细节,却还记得当时的感觉。

  后来,我们把啤酒喝完了,就都脱了鞋盘坐在平台上聊天。一个女生痴痴诉说起她和前男友的往事,满脸羞涩和惋惜。她工作一年才考了研究生,比我们都大,想不到却还是这么纯情。我对她的回忆毫不关心,只是坏坏的问她:“你们上床了吗?”她羞着打了我一下,就不说话了。这时候,另一个娇小的活泼的女生就更加坏坏的问我:“你睡过几个女生啊?!”我想了想说:“我只睡过一个女生,现在都见不到时候她了。还有一个我跟她上过床,但是不算睡过。”

  听我这么一说,四个女生一时间都唧唧喳喳的问我:“上床了怎么还不算睡过呢?”我就说:“你们自己体会吧,不能教坏你们!”她们觉得没意思,就凑在一起瞎聊起来。我时不时插一句话,要么逗的她们哈哈大笑,要么惹的她们一脸嫌弃。我们聊到十一点多,估计宿舍楼要关门了,就醉醺醺、摇晃着回去了。平平淡淡而又轰轰烈烈的大学生活就画下了句号。
  第二天搬出宿舍时,下铺室友表示出对我选的公寓的满是羡慕,因为可以很方便的回学校看姑娘。他帮我拎着一个装衣服的大包,对我说:“孟晓飞,你丫毕业了还离学校这么近,走两步就能回来看新鲜的学妹了!看上了就能直接带回去,都省了开房的钱,哈哈!”我的头还没从昨夜的酒醉中清醒过来,走路打晃。我在心里赞他一声天才,觉得他的想法简直太他妈有道理了,但是嘴上骂了一句:“你丫真庸俗!”

  从学校东门出来往东一千米就到了租住的公寓。这一千米不长不短的路的北边是外观漂亮时尚、设施齐全先进的高层居民小区。从里面走出的嚣张飞扬或安逸慵懒的男人,他们不用上班也有花不完的钱,因为他们的爷爷或者爸爸在几十年前英明神武的选了个好地段安家落户。拆迁之后,他们原来的几十平米的小平房能换几套一百平米以上的楼房,顺便再拿几百万的拆迁款。这个小区楼盘目前的二手房售价是一平米四万左右,他们随便卖掉一套,就又有了养儿子的钱。不过他们不会随随便便就卖,通常是把房子按卧室租出去,一个月收房租赚的钱就相当于累死累活的公司经理。

  男人们身边都有长相年轻、身材高挑、曲线诱人、穿的更诱人的大妞陪着。我打赌这些大妞如果放在夜场上,过夜费都能超过五千块钱。男人们再走几步就能搂着大妞钻进自己的宝马车里,吹着空调随便摸大妞的玉颈、酥胸、纤腰、翘臀。每次看见这种淫秽、低俗的行为,我都无限感慨:我他妈也想当拆迁户。

  路的南边是破旧不堪的平房区,那里汇集了全国大多数省份的农民工。他们开饭馆,开 的是沙县小吃、山西面食、驴肉火烧,饭馆外面充斥着恶臭,里面弥漫着肉香。他们开发廊,不到二十的非主流洗头小弟们个个都是小脑袋细腰、细胳膊细腿,从这些小弟举手投足的自信和潇洒中可以看出,他们把自己定位成了迷倒万千少女的偶像。他们还开足疗保健,足疗店外面也充斥着恶臭,里面也弥漫着肉香。少女、少丨妇丨、妇女们在店里奉献青春和生命,以精湛的专业技术和良好的职业素养,在身体和心灵上抚慰疲惫的农民工和受伤的大学生。

  我的一个研究生同学对这些足疗保健店下足了功夫、花足了人民币。经过多年实践,他的体重减了五十斤、头发少了百分之五十,认了几个腰上、腿上有纹身,抽起烟来气质就像国际大牌女星的干姐姐。他被我们称为“专家”,能按照从东到西的顺序细数每个店里的每一位保健小姐的籍贯、身材和特色服务,再按照从西到东的顺序指点每家店存在的不足并提出改进意见。
  其实只要长时间用心去做一件事,任何人都可以成为这件事的专家。比如我,就对学校周边大大小小烟酒商店了如指掌:在任何时间、去任何一家店,我都能猜到接待我的是男老板还是老板娘,或者是老板的老妈;我知道在哪家店里能买到走私的外国烟,哪家店里的烟是假货。
  在单人公寓里,我想抽烟就抽烟,躺在床上一支接着一支的抽;想放屁就放屁,脱光了一边洗澡一边放屁,不用像在宿舍那样扭扭捏捏、藏着掖着。我感觉自己逍遥快乐似神仙,这公寓就是我的世界,我就是这个世界的主宰。只是这逍遥的时光并不多,每个星期里有六天,我都要早出晚归去上班:那些在正常公司上班的同学们早晨被闹钟吵醒后继续小眯一会儿的时候,我已经搭上地铁去银行上班;他们傍晚下班后搂着各自的姑娘在路边大排档歪坐着喝凉啤、吃肉串、吹凉风、吹牛逼的时候,我还在银行开会,听主任下达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他们深夜吹着空调、等着四年一度的世界杯直播,同时等着女朋友洗完澡然后干点儿什么的时候,我正在累的像死狗一样睡觉。

  乘地铁上、下班是我一天中最痛苦的时候。早、晚高峰就是一场恶梦:我被肥胖的老人、孩子,男人、女人挤在地铁狭小的空间里动弹不得,就像一张任意扭曲的纸片。而且我好像受到了诅咒,每次赶到站台,都看见一班地铁缓缓驶出,我不得不花很长时间等下一趟。这种事情接二连三的发生,说明我是一个运气很比较差的人。地铁来了,我站在前面不用走,自然就会被后面的乘客挤上去;有时候也会被挤到门口边缘,就很难上车了。这让我想起每次回公寓在大厅乘电梯的时候,电梯都刚刚离开一层缓缓上升。等它又回到一层,我和后面赶来的人一起进去,我先按下六层,然后别人就他妈的纷纷按下二、三、四、五层。

  而且我讨厌和我一起等地铁的每一个人,他们都是像赶去投胎一样疯狂的挤着上车,即使在车空人少的情况下。等我搭上地铁,我就开始怀疑我的运气不仅仅是比较差,简直还坏到了家。在地铁里,我对味道特别敏感:车厢中总是充满狐臭、脚臭,这些臭味和浓重的香水味混合起来,让我想吐,其他人却若无其事。除了嗅觉,我的视觉也经常会受到极大的污染:难看的情侣在车上坐着、站着、互相摸着、亲着,表演着上床的**。我一点也不羡慕,我只觉得恶心。

  日期:2016-01-02 22:41:35
  在单位里我也会自己找乐子。比如说上班第二天,我八点就到了银行。进门时,前面走着一个大妞,长的高,比我高半个头。其实我早就注意到她了:从地铁站出来之后,她就一直走在我的前面。大妞身段好、瘦,该翘的地方还都能翘起来,淡黄色的长马尾被早晨的阳光抚摸着,随着她走路的节奏轻快的晃动;偶尔回过几次头,我就看见她白净圆润的脸、桃花似的眼。一路上,我就猜想她可能就在我实习的银行上班。

  果不其然,她走到银行门前,向后看了一眼,先进了门。听到我的脚步声,她转过身来摆开一双白玉似的胳膊拦住我,说:“你不能进去。”那声音嫩的就像小女孩,把我说的心里一阵阵发酥。面对着这样一位在美女如云的银行里都显得鹤立鸡群的大美人,我忍不住要占便宜,故意羞涩的笑了笑,说:“我就进去一下,我保证不动。”
  我把这个网上流传已久的男人骗女人失身的段子用的恰到好处,我对自己的恶趣味和反应能力感到满意。我期待着她脸红的反应。可是她好像没听过这个段子,竟然不羞不恼。旁边的保安应该也没听过,要不然肯定会忍不住笑,他只是跟那大美人儿说:“他是新来的员工。”大美人显得不好意思起来,放下胳膊,面色绯红,说:“奥,那你进来吧,我还以为你是客户呢。”
  刚刚毕业到社会上混的少男少女们,大都开始思考安排起未来几十年的计划:女生们想着要不要踹了大学里的男朋友,跟了现在各种明示暗示想要潜规则自己的公司老板;男生们想着什么时候结婚,什么时候自己创业,创业是搞IT还是房地产,什么时候找小三以及找几个小三。
  而我对未来也并不感到迷茫和担忧。小时候,姥爷算过我的生辰八字、他掐着手指头磨叨半天,然后叹了口气,跟她闺女说:“唉,凑合着过吧。这孩子以后差不了,不过也好不了。”叔叔也看过我的手相,沉默半天,跟他哥说:“这孩子以后没有大富大贵的命,不过饿不着。”我对这样的结果已经很满意,我不要富贵,我只求能活的通透、明白,轻松自在。在生命的每一个重要转折点,我都不会主动去选择,因为我害怕有一天会发现自己的选择是愚蠢可笑的,所以我任由命运盲目的带着我前行。在大学混了许多年,更是感觉自己已经到了四十不惑的境界,能跟七十岁的老头聊人情世故、聊人生,能听懂他们说的人生无常和生死有命。不过,还是有两种事物始终让我迷惑,心里不得安宁:姑娘和时光。

  对于普普通通的姑娘,我能大大方方地跟她们开玩笑、占便宜,却总是搞不懂她们在想些什么。有时候我精心编造个自认为经典的可以流芳百世的笑话说给她们,只换来她们满脸疑惑地看着我,不知道我是在逗她们。这时我会为她们的智商感到担忧,并且怀疑她们是怎么考上了大学甚至研究生。有时候我跟她们无意地随便说句话,她们却哈哈大笑,打我一下说我真幽默。这时我更要为她们的智商感到担忧,同时担心她们这些美丽骚气的天之娇女们会被小学没毕业的弱智社会男青年骗上床,然后傻逼呵呵的借钱给他们。

  对于我曾经喜欢过的那些姑娘,我更是猜不透她们,我不知道为什么最终我没能和她们中的一个在一起。是自己哪件小事、哪个细节做的不够好让她们芳心不快,还是我身上存在着让她们反感或者不安的气息?如果是前者,我可以在以后遇到喜欢的姑娘时小心行事,处处提防,就能将姑娘稳稳拿下;可过往的事实告诉我没那么简单,我对每一个喜欢过的姑娘都掏心掏肺、小心翼翼,却没能拿下任何一个。我问过一个喜欢过的姑娘,为什么我们之间这么聊的来、这么有默契,她却宁愿自己一个人孤单着也不和我在一起。她告诉我,她总觉得我们之间缺点儿什么,所以一直到不了在一起的地步,至于到底缺了什么,她也不知道。

  听完她的话,我在心里骂自己一句傻逼,同时悲剧地想到即使以后喜欢上某个姑娘,我也不可能和她在一起,因为我没能找到遇见喜欢的姑娘却不能在一起的原因,就不能对症下药去解决问题。于是猛抽一支烟,决定在合适的时候随便找一个年纪适当、看的过去的普普通通的姑娘、马马虎虎地结婚。晚上和她躺在沙发上看电视、聊天、骂人,然后抱抱、亲亲、上床睡觉;白天开车带着她出去买衣服、看电影、吃饭,然后抱抱、亲亲,上车回家。

  而对于时光,我更不明白它是如何在无声无息中就改变了我自己、改变了我生活的世界、带走了我的傻逼呵呵的童年、带走了我的无知的青春。它总是让我充满希望又饱尝失落。在我活过的二十多年里,时光忽快忽慢,把握不住它的节奏。当我沉浸在快乐中刚刚想要放肆大笑时,时光就嗖的一下飞走了,不给我机会笑出声,甚至不给我时间做一个笑的表情;当我感到悲伤了很多日子,盼望着这种日子赶快过去的时候,时光却不紧不慢地在我身体和心上缓缓地爬行,迟迟不给我解脱。更让我觉得可怕的是:我知道时光会换来我想要的安宁,那时候,我却必然要开始怀念它。

  我独自住在单人公寓里近一个月,渐渐地开始讨厌冷清,对神仙般的逍遥自在感到麻木,每天重复着枯燥的工作,无聊到了极限,抽再多的烟也无法缓解。想不到我一直憧憬的独自安静的生活,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就让我感到孤独和厌烦。当我快要患上孤独症或者失语症或者老年痴呆症的时候,本科时的三个室友纷纷从国外留学归来。算上在母校读研究生的我、考到北京一所政治类大学读研究生的健身狂人和本科毕业后投身公益事业的官二代,本科宿舍里风*的六人组又重新团聚在了我们共同的家——北京。

  毕业之后的几个月里,我开始越来越不喜欢北京这个城市:我讨厌北京地铁上熙熙攘攘的人群,我被他们挤成一张纸并且被任意扭曲。我厌恶银行附近大厦的咖啡馆里穿着时尚、高谈阔论着所谓Business Idea的小白领,他们用半个月的工资和同事一起租房,再用半个月的工资吃饭、喝咖啡。我害怕走在街上从身前身后向我涌来的操着非普通话的中年男女,我怕他们在光天化日之下抢我的钱包,抢不到就恼羞成怒的拿出刀子捅我。我厌烦去地铁站的路上遇到的乞讨者,他们见人就说自己来北京打工被骗没有回家的车费然后向你要几块钱吃饭,我拿出仅有的几块零钱给他们时,他们却嫌弃的告诉我最少要给十元。

  但是北京是我唯一的家,我只能留在这里。北京埋葬了我的青春,这里有我唯一的一群好朋友。纵使万分厌恶,我也无法割舍对北京的情谊。而且,本科宿舍的聚会,让我对北京多了一些憧憬,增了一丝喜爱。我想:我们又都在这个城市里了,真好!
  我们在前些日子毕业聚餐的烤鸭店吃饭、叙旧、喝酒、扯淡。
  从澳大利亚回来的李晓晨说起留学生活,喜忧参半:喜的是澳大利亚地广人稀,比北京不知道要干净、清净多少倍,生活久了连皮肤都能不自觉地变白、变嫩;忧的是自己在北京休息一个暑假就要回去继续读研究生,并且还要玩儿命争取获得绿卡,在澳洲定居。
  想到以后可能就和他生活在地球的两端,我们六个举杯缅怀,把半杯青花瓷瓶的牛栏山一饮而尽,然后有的被呛的咳嗽、有的不住叹气。我玩弄着手中的玻璃酒杯,笑骂道:“晓晨,你丫想留在澳大利亚太容易了,凭你细皮嫩肉的身子,找个管事的澳洲老头儿,陪他睡一晚上就行了,哈哈,哈哈哈。”这种男人睡男人的包袱是宿舍的招牌笑料,这次我先说了出来,得意的拿筷子敲着桌子大笑,还翘起了腿。

  “你丫别扯淡了,只有别的男人陪我睡的份儿,没有我陪他的份儿!”李晓晨说完,细长的眼睛在眼镜后面嬉皮地望着我,张嘴向我吐了一粒花生米。因为喝的是二锅头,酒劲儿大,他的力气和准头都差些,把花生米吐到了我前面的红烧肉里。
  回想起来,这家伙刚上大学时就长的白白净净,说话也细声细气。一头飘逸乌黑的卷发会随着走路的节奏跳舞,戴一副黑框眼镜,在班里的女同学看来就是一只正儿八经的优质文艺青年,但是在宿舍里就被嘲笑为娘泡。他也经常自嘲上小学时同学都分不清他是男是女,还说当时好多小男生都以为他是小姑娘,都喜欢过他。

  不过李晓晨的爱好——黄片儿能够证明他是货真价实的男人。记得刚开学不久,宿舍里有了第一台台式电脑。李晓晨连夜回家带来两个移动硬盘,硬盘里是他从初中开始积攒多年的黄片儿。后来的一个学期,我们宿舍、我们班其他宿舍和我们学院其他宿舍的男生们都是靠他的移动硬盘活过来的。看到自己珍藏的宝贝这么受到兄弟们欢迎,他更是把爱好变成了职业,每天不去上课,坐在电脑前刻苦搜种子、下黄片儿,忙的顾不上吃饭。我们经常劝他休息会儿,他往往擦擦汗,憨厚的回我们一句:谢谢啊,我不累,今天儿必须把这个女优的片儿下全。

  那时候,我们都满怀敬意的叫他一声“片儿哥”。 但是就在短短的两个月之后,我们学院的男生陆陆续续都学会了自己在网上找种子、下片儿。所以没有人再尊称李晓晨“片儿哥”,都叫他“卷毛儿”或者“猥琐男”,还骂他传播淫秽色情制品,教坏我们这些优秀的大学男青年。每次听到以上这两个外号,李晓晨都无奈的叹口气,似乎是看透了世态炎凉,然后回骂我们。后来,他就慢慢习惯了,无论我们叫他什么,他都漫不经心的答应一声。这时我们就觉得叫着没意思了,又开始叫他的本名。

  日期:2016-01-03 17:29:40
  “你丫牛逼,我不跟你干。我一下子喝一杯能把胃吐出来!”李晓晨这句话点燃了我刚刚灌进胃里的酒。我顿时感觉一股酒气上涌,喷出口腔和鼻腔,然后弥漫了整个房间。王冲陪着喝了半杯,然后开始发烟。不一会儿,包间里酒气和烟气纵横缭绕,浓淡恰到好处,就像健康绿色的丨毒丨品,让人快乐的同时又没有任何副作用。“还是自己打飞机吧!我昨天刚打了半个小时,比跟女朋友做爽多了!哈哈!”健身狂人叫吴凡,这样的笑话已经说了不知道多少次。

  王一峰从大二就去美国留学,以前每次见面都胖一圈,现在胖成了一尊大佛,威风八面。他大口抽烟,小口抿酒,嘲讽地笑着对吴凡说:“那是你丫有病!怎么着,你肾还能用吗?应付不了姑娘了,只能自己打飞机了吧?”吴凡向他摆摆手,毫不在意:“我跑步又健身这么多年,跟女朋友做两个小时没问题!”王一峰嘲笑道:“做的慢也是病,也得治!”
  “去你妈的!”吴凡骂了一句,开始吃肉。“周朋!听说你跟女朋友分了是吗?”王一峰看饭局上没人愿意理他,想跟周朋闲扯。“别问我,我不知道。”周朋就是毕业后搞公益事业的官二代,每次问他一些要紧的问题,他都先是高贵冷漠而又极不耐烦的甩下这么一句,让问话的人感到尴尬无地自容,不敢再张嘴。但是往往过几秒钟,他感觉自己完全把问话的人震住了,就又犯贱的凑在他耳边主动说出答案。不过这次,他说了不知道之后,再也没有开口。我们知道他是真的分手了。王一峰冲周朋白了一眼,说:“哎呦,看你现在这样儿怎么跟要死似的,一个姑娘不至于怎么着你!没事儿!咱以后找好的!”王一峰能把自己的和别人的任何事都看的举重若轻,活的潇洒自如。他这种大将风范让本科时的女同学们垂涎三尺,一直桃花不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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