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6-01-08 13:04
　　晓妍推了我一把，指了指前面：“就是那个男人。”
　　是在帝豪KTV灯光昏暗的走廊里面，包厢里面还传出不知道哪个男人破锣嗓子撕心裂肺的吼叫，不像唱歌，倒像是在骂人，我按了按太阳穴，努力把注意力集中到前面的这个背影上来。
　　几米开外的男人正在对着走廊尽头的窗口，抽烟。他的身形高大，这样独自抽烟的背影看起来却很萧索。
　　“姐，咱们得快点了，万一有人来就不好说了……”晓妍又开始搡我。
　　我白了晓妍一眼，没有说话。
　　要不是看在她肚子里面还有一个孩子的份上，我真想抽她几巴掌。晓妍是我妹妹，小我三岁，从小到大这种给她擦屁股的事儿我已经不知道做过多少回，可是这一次我格外寒心。

　　我离开A市的一年后，她打电话给我，哭的声嘶力竭的告诉我，她怀孕了，当时我非常震惊，我说你什么时候有男朋友的我怎么不知道？
　　然后她扔下第二个炸弹，在电话那头气若游丝道：“那个男人……还不是我男朋友啊。”
　　于是，在她用这个惊人的消息气死我年迈的父母之前，我回到了A市，在四个小时之前下了飞机，然后就被她一路带到了这里来。
　　晓妍说不记得那一晚的具体情况，但是很确信是在酒店的房间，只有她跟这男人两个在，所以我的目的是跟孩子他爸谈谈，争取让他说清楚，然后承认这个孩子，负起责任来，当然，也得做好谈不妥就撕逼的准备，毕竟双方没有稳定的男女朋友关系，突然冒出一个孩子来，男人大都不会想接受。
　　我让晓妍在原地等着我，然后清了清嗓子，上前几步，在男人背后停下来，这时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来。
　　日期：2016-01-08 13:24
　　我忘了问这个男人的名字了。

　　于是我只好生硬地叫：“你好。”
　　男人没有理会我，我继续说：“你可能不认识我，我是夏晓妍的姐姐，夏涵，我有点儿事，想跟你谈一谈，有关晓妍的。”
　　我看到男人的身影僵硬了一下，赶紧趁热打铁：“大家都是成年人了，你和晓妍之间的事情呢，我也知道，我不是想怪你什么，但是现在她怀孕了，我作为她的姐姐，希望你能够负起责任来。”
　　男人轻轻笑了一下，带着些轻蔑的感觉，好像提琴一样低沉的男声响起来：“哦？负责？怎么个负责法？”
　　我恍然觉得这个声音很熟悉，在哪里听到过，可又想不起来，只能硬着头皮道：“现在孩子已经两个多月了，不管是留下来还是打掉，至少应该两个人一起承担，而不是让晓妍一个人面对……”
　　我话说一半就停住了，因为男人已经转过了身来，就这一个动作，让我立刻哑然失声，因为站在我面前的这个人，这个有着白皙的皮肤，欧洲人一样深邃眼眸和高挺鼻梁的，容颜清俊的男人，我认识。
　　我都不记得上大学的时候我花了多少多少心思，我报他报的选修课，查他会去的自习室，看他借过的书，关注他关注的讲座，毕业后进他所在的公司……我像个变态跟踪狂一样，满眼，满脑子都是他，但是，那时候他并不认识我。
　　他的名字叫做叶修，是高我两级的学长，也是我曾经暗恋了四年的人。
　　在他眼里，我夏涵不过是很多花痴学妹的一员，他连我的名字都不知道，然而，毕业后我又以锲而不舍的精神苦追他大半年，终于见到成果的时候却……

　　我想到这里的时候，思绪就被他的声音打断了。
　　日期：2016-01-08 13:49
　　“那么，夏涵小姐，你希望我怎么回答呢？”
　　在我眼前的他，嘴角微微上扬，慵懒地靠着墙壁，指隙间的烟还未灭，袅袅升起的烟雾里面，我听到自己心里的一个声音响起来。

　　夏涵，你完蛋了。
　　点唱机播放的是王菲的《匆匆那年》，包厢里面气氛不太妙，我跟晓妍还有叶修三个人坐在沙发上，作为谈判主力的我现在明显腿软气又段。
　　今时不同往日，现在他作为一个搞大我妹妹肚子的重点问责对象坐在我面前，而我，必须以一个家长的身份来跟他兴师问罪。
　　我清了清嗓子，想要为自己树立一些威严，叶修白了我一眼：“你喉咙不舒服么？”

　　我难过地摆了摆手：“没，没有，我们开始吧。”
　　晓妍往我身边凑了凑，我抬起头来看他，怎么也问不出“你愿意让晓妍生下这个孩子吗”这种直白的话来，毕竟晓妍还在旁边，她对我跟叶修的过去一无所知，她是无辜的。
　　一想到他跟晓妍在一张床上翻滚，我莫名地有些恶心，这种恶心直接地反应在我的生理状况上，我胸口闷，真的有些想吐了。
　　叶修一脸饶有兴味的表情打量我，慢慢地靠在沙发的靠背上，薄唇动了动：“说吧。”
　　我心里突然死命地难受，叶修变化很大，这个我能接受，但是我没办法接受的是，他居然跟晓妍发生关系，我在距离A市数千公里之外的异乡一个人难过的要死的时候，他居然在A市风生水起，跟女人厮混。
　　日期：2016-01-08 14:06
　　我低下头去，沉了口气，决心先问问这俩人是怎么搅合在一起的：“那我就问了，晓妍说那天晚上的事情她不记得具体的了，你记不记得？”
　　“记得。”
　　我的心忍不住地抽了一下，觉得自己在生生往自个儿身上扎刀子，但这事关晓妍肚子里的孩子，我还必须继续扎下去，我又问：“那……你当时有没有做什么措施？”
　　我抬头看他那个被五彩灯光拓出的一个侧影，他皱起眉头来，一脸在回想的模样，半响回头看着我道：“没有。”

　　他的声音和语气很坚定。
　　我再也忍不了了，在这包厢里面的每一分每一秒都让人恶心，我站起身来就往出走：“你们先谈，我出去透口气。”
　　晓妍在我身后叫我，我也没有理会，径直就往KTV外面跑。
　　回到A市之前我不是没有想过叶修，我想到他也许有了女朋友，当然结婚了也有可能，但是跟他染上关系的是我的亲妹妹，我怎么能接受？
　　我没有那么强大的内心啊。
　　A市的十一月已经很冷了，我在夜风中紧了紧身上的风衣，站在KTV门口，等了一会儿，看到了先从KTV门口出来的叶修。
　　他在往停车场走，我赶紧跟上去拦住了他。
　　日期：2016-01-08 14:51
　　他好像也并不是很意外，挑了挑眉，“有事？”
　　“说没采取措施什么的……是骗人的吧？”我心底还抱着一丝期望，只要能想办法杜绝他跟晓妍肚子里面孩子的联系，至少我们之间就不会再有这种尴尬的牵连。

　　“我有骗你的理由吗？”他蹙了眉心，他这个爱皱眉头的毛病还在，但是就连皱眉头这样的表情，他也做的比别人好看。
　　我的心一点一点沉下去，“那……晓妍怀孕了，那孩子是你的，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所以你是以姐姐的身份来质问我的吗？”他的口气又冷了几分。
　　我摇了摇头：“叶先生，你知道我不想再跟你见面的，如果可能的话，我希望以后都不要见到你，你肯定也不想见我，所以我只是想排除这种可能性，你是骗人的吧？我记得你会带的，就算喝醉也会……”
　　“原来你还记得那晚的事情，”他突然笑了一下，我低了头，脸开始发烧，觉得无处遁形，听到他又说：“那晚是特例，你要知道，一夜情什么的，如果不带套，染上什么病多麻烦。”

　　我恼了：“我没病！”
　　他眼睛都眯起来：“我说你有病了吗？”
　　我：“……”
　　“不管你问多少次，没有带套就是没有带，如果你们因此怀疑孩子是我的，我也无话可说，但是现在单凭一夜的事情，很难确定孩子是我的吧？”他继续笑着问我。
　　日期：2016-01-08 15:13

　　真无耻。我看着他这张当初迷惑了无数女人的好皮囊，觉得浪费，真想抽上几巴掌，我后退了一步，“你要考虑清楚，万一这孩子是你的，生还是不生。”
　　他给出一个更加无耻的回答：“当然生啊。”
　　我觉得不能再跟他说下去了，不然我连自己怎么掉到沟里的都不知道，于是我很是疲惫地转身走，“那我去跟晓妍再商量一下。”
　　“夏涵。”他突然叫住我。

　　我回头看他，而他露出一个灿烂无比的笑颜：“忘记跟你说一句话了。”
　　“什么？”
　　“欢迎回到A市来。”
　　他的声音和着十月底的风，凉凉地飘过来，让我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跟大多数人不一样，我不热爱这个城市。这个所谓的家乡有全国最多的高楼，最严重的雾霾，最密集的人口，最大的金融中心，最豪华的别墅区和最烂的城中村。
　　我跟晓妍打从KTV回来之后一觉睡得天昏地暗，醒过来已经不知道是几点，我听见窗外传来淅淅沥沥的雨声，昏昏沉沉地伸手去摸手机，她一把抓住了我的手。
　　我抬头一看她，顿时有点儿慌了。
　　日期：2016-01-08 16:05
　　她挂了整整一脸的眼泪。
　　我起身从桌上抽了些纸巾给她擦眼泪，“你……哭什么？”
　　“这是个孩子啊，姐，我真害怕……”她抹了一下脸，声音断断续续的：“这事儿要是给爸妈知道了，肯定会打死我的……我到底该怎么办呀……”
　　谁让你当初随便就跟男人上床呢？

　　虽然我这样想，但是我觉得此刻不是个说教的好时机，我摸了摸她的头发，说：“万一叶修不认这个孩子，你打算怎么办？”
　　这是个很尖锐的问题，在这种事情上，如果女人遇到一个不负责任的男人，那这孩子就成了她一个人需要承担的了，她才二十出头的年纪，父母那么传统，断然不会容许我家出现一个单身妈妈，那这个孩子简直就是死路一条……
　　说到底，我们费尽心思想要找到叶修，多少是怀了些尴尬的心思，想要对方善始善终负责到底的。
　　她泪眼婆娑地摸肚子：“可是，我不想打掉孩子啊……姐，我知道我不太自爱的是我不对，但是自打我知道怀孕之后我就想明白了，我可以为了这个孩子结婚的，就算叶修他不爱我也没有关系，我很喜欢他，而且我也喜欢孩子，我真的好想生下来啊……”
　　“我……”我顿了顿，说：“我明白。”
　　我明白但是我不能理解，她喜欢谁不好，偏偏要喜欢上叶修。
　　我脑子里面总是在做那些最坏的打算，这时候我已经可以想象未来她带着孩子被逐出家门的情景，太惨了，可是我的立场又很微妙，我做不到全心全意支持她跟叶修在一起……
　　日期：2016-01-08 16:15
　　晓妍的呜咽声越来越大，我轻轻搂了她一下，“别担心，姐在呢，不管那个男人怎么样，你都还有我。”
　　她含着眼泪点点头，又说：“可是，咱们俩养孩子也不现实啊……”

　　我沉默下来，她说的是对的，就算我乐意陪她养，孩子没有父亲是问题，被我爸妈知道是问题，后续的一切都是问题。
　　“我知道想跟叶修结婚不容易，毕竟他是远洲的高管，我只不过是一个员工而已……”
　　我处在震惊之中，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叶修是怎么坐上远洲一把手位置的？
　　一年前我离开的时候，记得他还在一家证券公司做事，现在别说我怎么想，这不可见的等级差距大概就能在他和晓妍之间划出一条巨大的鸿沟。
　　可我这个妹妹还是很逾越地把他给睡了。
　　我本来在摸她脸的手干脆地拍了她脸颊一下，我说：“夏晓妍，你知道吗，我现在真想掐死你。”
　　她眨了眨眼睛，根本不在意我的讽刺，“姐，说实话，我真希望叶修看在孩子的面上，认了，我可能有些自不量力，但是我是真心喜欢他，我想跟他结婚。”
　　我笑了笑，没有说话。
　　日期：2016-01-08 17:13
　　和叶修组建一个家庭，有我跟叶修的孩子——这种梦我做的时间可比晓妍早太多了，现在我早就放弃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只想远离他来求个安稳，现实却这样作弄我，让我和他以这样讽刺的缘由再次相遇，让我忍不住更想要逃离。
　　我从前就知道叶修是个很厉害的人，金融系的才子，但是远洲也不是有才就能进去的，一年前我离开A市的时候，叶修跟远洲八竿子打不着关系，一年的时间就进入远洲的高管层，这让我觉得根本就不科学。

　　晓妍告诉我，实力是一方面，最主要的是，叶修在远洲高管层有人。
　　我也终于明白晓妍怎么总跟叶修身边的人纠缠不清，原来她的工作就是在远洲。
　　我这个妹妹成天不学无术，就个私立大专的学历还是我爹妈下了老本花钱给供出来的，好在她有一张漂亮的脸蛋，打小大家就都说她集合了我爹妈身上所有好看的基因，而我，我属于基因突变的……爹妈因此也格外宠爱她。
　　据她说，当初她到远洲面试前台文员这个岗位的时候，其实很多人条件比她优秀，但是人事主管还是留下了她，多半就是看在她这张脸的份上。
　　我想还真是，人长得好看，人生路都平坦许多。
　　第二次跟叶修谈判的时候，由于孕吐很厉害，晓妍没有跟我来，而是在家休息，我在远洲实业总公司的门外晃了晃，晃到保安都开始盯着我看，也没想出什么办法来。
　　正在我犹豫不决的时候，大门口开过来一辆蓝色的车，我往后又退了几步，看到下车的人是叶修，就赶紧找了棵门口的柱子躲起来。
　　我从来没见过这样有绅士风度的叶修。
　　他从驾驶座上下来之后，绕到了车另一头去开车门，下车的是个衣着考究的漂亮女人，他对着她微微笑，很柔和的那种笑，不像对着我的时候，总是那种冷冷的，不怀好意的嘲讽的笑。

　　日期：2016-01-08 17:53
　　我觉得就好像当头一棒一样，我才知道原来他也能这样温柔的。
　　曾经那些我看到的冷脸不过因为对方是我，他才始终没个好脸色。
　　想起晓妍在那阴暗的小房子里面哭泣的模样，我心里更憋屈了，那孩子毕竟是叶修的，而他居然在这个时候在外面风流快活，跟别的女人厮混，可见根本没把我跟晓妍放在眼里，是可忍，孰不可忍！

　　冲动是魔鬼，而我又是个特别容易冲动的人，是以，我此刻风风火火地闯进了远洲的接待大厅，真是似魔鬼的步伐追上了前面的叶修跟那女人，我挡在电梯前面，看着叶修说：“我有话跟你说。”
　　叶修和那女人都愣了一下。
　　保安大叔没能及时拦住我，但是此时也跟过来了，还忙不迭地跟叶修说：“对不起叶总，她突然发了疯地往进跑，我没来得及拦住，我这就把她赶出去……”
　　说着，保安就拽了一下我的衣袖。

　　四下里很多人投来好奇的目光。
　　我站在那里没有动，直视着叶修的双眼，哪怕输人，不能输阵。
　　保安大叔着急了：“你倒是走啊！”一边说，一边抓住了我的手。
　　叶修伸出手来轻轻挡在我跟保安大叔的中间，开了口：“你放手吧，她是来找我的。”

　　日期：2016-01-08 18:14
　　叶修把我带进了他的办公室。
　　十七楼，很大的落地窗，秋天的阳光把整个房间晒得暖融融的，叶修随手关了门，我往后面看了一眼，那个跟他一起下车的女人并没有跟过来。
　　似乎是看出我在想什么，他一边往桌子那里走，一边漫不经心地说：“她在外面等，所以你最好长话短说，我的时间很宝贵。”
　　我站在原地，此时没有保安那些旁的人了，我才觉得局促起来，看看叶修，他已经坐在自己的椅子上，好整以暇的表情看我。
　　“那么，夏涵小姐，你找我是有什么事呢？”
　　我人虽然站着，但是腿还是有些软，刚才的那股子冲劲儿在坐电梯的过程中消磨得已经差不多了，现在面对这样镇定自若的他，我的心更加虚，但是，该说的话还是要说的，我开了口：“叶先生，上次已经说过，晓妍肚子里的孩子是你的。”
　　“那又如何？”

　　“我觉得在大家谈妥怎么安排这个孩子之前，你最好注意一下自己的男女关系，不然我会觉得你不但没有责任感而且很轻浮。”
　　他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事情，手撑着下巴，抬头笑：“哦？你怎么看我，你觉得对我来说很重要吗？”
　　我一时语塞，觉得他说的好有道理我居然无言以对。
　　他又说：“况且，说到轻浮和没有责任感，我觉得你们姐妹俩才更甚，怀孕了才来给孩子找爸爸。”
　　日期：2016-01-08 18:21
　　我像吃了一记无形的耳光，听见他还在说话：“你们姐妹还真是很相像，对于跟自己上床的男人，一点都不在意啊。”
　　“你......”我忍着屈辱迎上他的目光，“你什么意思？”
　　“我在问你，作为跟同一个男人上床的两姐妹之一，你现在是什么感觉？”
　　我听见我脑子里面某根弦“啪”地一声，就断了，本能超越理智，我往前走了一步，伸出手，挥过去的巴掌却未能如愿地落在叶修这张好看的脸上，他抓住了我的手臂，看着我的眼睛，慢慢起了身。
　　他是真的用了力气，我完全挣脱不开，手臂都痛起来，而他的脸还在慢慢凑近我，是一脸戏谑又轻佻的表情看着我，好像很乐在其中的样子，我咬咬牙：“叶修，你，你无耻......”
　　他另一只手一下子扳住了我的下巴，很快的速度靠过来，嘴唇贴上我的，在我反应过来之前，他张开嘴巴用牙齿在我的下唇上面微微咬了一下，然后放开了我。
　　我吃痛地伸手去摸嘴唇，听见他悠悠然地道：“放心，我有分寸，看不出来的。”
　　我难以置信地看他，“你，你，你怎么能......”

　　“既然你说我无耻，”他依然微微笑着：“我也该对得起你这个评价才行。”
　　我脑子里面一片空白，瘫坐在身后的椅子上，一时之间居然忘了反驳，只听他又道：“相信我，你还未见识到我的无耻。”
　　我完全傻了，见过不要脸的，可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跟叶修这只老狐狸斗，别说晓妍，就连我都还是嫩了，我在巨大的震惊中，看见叶修直起身特别人模人样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襟，那面料考究的高档白色衬衫让他看起来真真当得上“衣冠禽兽”这几个字。
　　日期：2016-01-08 18:28
　　他又对我说了一句话：“不过，接下来你很快就会见识到了。”
　　我从前最喜欢看他穿白色的衬衫，哪怕那时候只能远远看着，我都觉得特别养眼，可现在，那醒目的白让我一阵眩晕，低下了头去，“叶修，我知道你可能有些讨厌我，但是你......你不能这样对晓妍。”
　　“我做事用不着你来教。”他轻轻说着，信步向门外走去。

　　我握了握拳头，听见门被关上的声音，心里的恐慌顿时延展开来，无边无界。
　　一年前我离开的时候，也是这样雾霾的天，那是我人生最绝望的日子，没有之一。对自己完全失去信心，我所相信的一切都崩溃了，他所说过的那些凌迟过我心的话我从来不敢再回想，一提及都是血淋淋的伤。
　　然而如今在我面前的叶修，似乎完全不记得那些事情了。
　　一年前的我对于他而言是个可有可无的东西，一年后的我也不过是一个大写的麻烦，这些我都能忍，我忍不了的是，他对晓妍下手。

　　我把所有的希望都押在了叶修的良心上，但现在看起来我明显是高估了他的良心，他就连孩子的面子都不看，又怎么会理会晓妍跟我的感受？
　　那天我离开远洲之后一个人在近郊区的L大篮球场好好吹了一会儿风，那里是我曾经跟花痴一样看着叶修打篮球的地方，那里是我管他叫做“叶学长”的地方，时过境迁的秋风把我的心吹得拔凉拔凉。
　　几年前他对我笑一下我都恨不得要感恩戴德，几年后他的一个吻让我觉得屈辱至极。
　　回到晓妍那里，我告诉她：“你这孩子，叶修不认。”
　　日期：2016-01-08 19:08

　　她怔住了，面色苍白地背过身去应了个单音节：“嗯。”
　　我疲倦地加了一句：“晓妍，想开一点，你还年轻，把孩子打掉吧。”
　　我知道我说的话很残忍，但是各方权衡之下，我实在想不出更好的办法来，我不认为晓妍跟叶修在一起就会得到幸福。
　　晓妍没有说话，再也没有看我。

　　那个夜里我被哗哗的水流声吵醒了，迷迷糊糊地揉着眼睛往浴室走，空气里面弥漫一股子让人不适的血腥气息，我一下子清醒过来，浑身冒冷汗，冲进浴室，看到正在用刀片划自己手腕的晓妍。
　　“你疯了？！”
　　我冲过去，一把抓住她的手，我看到手腕上纵横的几道伤口还不太深，应该是没有伤到大血管，我松了一口气。
　　她表情麻木地低下了头，像是一个了无生气的，已经坏掉了的洋娃娃，“姐，别管我了，你帮不了我的。谁也帮不了我了，这个孩子是我的命啊……叶修不要我们母子，我该怎么办？”

　　她啜泣的声音越来越大。
　　我的心在这样的声音里面沉下去，像是在绝望的深海里面无所依，找不到任何落脚点，我说：“你先起来，把伤口处理一下。”
　　她没有动。
　　日期：2016-01-08 20:05
　　地上都是血，我的衣服上也沾上她的血，我感到自己快要窒息，我挣扎着，说了一句：“我会让叶修承认这个孩子的。”

　　这句话起了一点儿作用，她抬头看我，但却是不信任的目光：“……可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