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十年一杯酒——妓女、大学生、富二代十年的友情爱情和血泪四溅的撕逼

作者: 西漾Flowers

  那里四季分明 那里五谷丰登
  那里有三尺寒冰 也有十年热血
  有肆意妄为的刺激人生 也有满是荆棘的遗憾世界
  有肝胆相照又一波三折的爱情 也有满目疮痍却又闪闪发光的的往日时光
  而你
  是这仗势欺人的世界里 最柔软最珍贵的一个存在
  就让我再好好看看你吧
  在我终将 彻底失去你之前
  【项东】
  汪国真去世的消息在一个春暖花开的四月天里从微博的头条里蹦出来,一时间“天妒英才”成了刷的最多的热门话题。我放下备课的教材,突然想问一下画室里学生谁读过汪国真的诗,可是看着他们对着画板专注而若有所思的小脑袋又放弃了。我拿起手机参与了“汪国真去世”的话题,发了一段话:

  在一往深情的日子里
  谁能说得清
  什么是甜
  什么是苦
  只知道
  确定了就义无反顾

  要输就输给追求
  要嫁就嫁给幸福
  这段节选自汪国真的《嫁给幸福》,估计现在的小孩子们没几个读过的。其实我这种并不文艺的人对这个诗人也没什么感觉,我会信手拈来不过是因为——辛淮喜欢。上大学的时候她总是在课堂上翻读汪国真的诗集,曾经说“要输就输给追求,要嫁就嫁给幸福”这句是汪国真最大的妙笔,这小姑娘。
  “滴——”有短信来了,陌生的来自大连的号码。
  “项东,我下月结婚,请柬马上就寄去了,希望你能来。”落款是沈伊伊。
  操,她也嫁的出去。
  从毕业到现在一晃十多年过去了,这期间我辗转到过很多个城市,两年前离婚来到哈尔滨,在这个奉献了四年大学光阴的城市办了个美术培训机构,主要是教高考的艺术生。沈伊伊能找到我的地址和电话应该是废了不少事,玩了这么多年,居然还能想起来结婚,还嫁到了似乎很有情调的大连,更可怕的是还真有男人能接受的了她。
  我看着短信摇摇头笑了笑,大连离哈尔滨不远,还真可以去凑凑这个热闹。
  时间过得可真快,上一次见沈伊伊还是大学毕业的晚会上。我,辛淮,胖子,我们三个人看着穿戴整齐素面朝天的沈伊伊惊愕的说不出来话,你很难体会你看见一个浓妆艳抹了四年的女人突然清汤挂面地出现在你面前的那种心情,千言万语都凝聚成一句“我操。”不过我没说出来,我不想在辛淮面前讲粗话。
  辛淮。
  哈尔滨春暖花开了,虽然有些迟,但春天终归是来了。我喜欢这个万物生长的季节,但你不,你说哈尔滨这个城市,还是冬天漂亮一些。
  你曾经说一到冬天哈尔滨就变成了一座冰城,若是赶上下雪天,走在中央大街上,就如同穿越到了1898年。
  去年的一整个寒假哈尔滨都没有停止过下雪,我常常在学生们都放学的闲暇黄昏,一个人穿过长长的街道,坐在路灯下的长椅上看着自己哈出的热气,就忍不住感叹时光怎么那么长。
  长到我代替你看了好多年的雪。
  长到我看着自己日渐苍老的眼睛和不再发青的胡茬依然心静如水。
  心静如水。离婚后的这两年,一直守着画室的孩子们,本分教课,生活没什么大波澜。若说起挂念,也只有在夜深人静的时刻的反复忏悔,以及如今来说羞于启齿的想念。
  我始终亏欠你,辛淮。
  日期:2016-02-15 21:57:20
  我叫项东,对男孩子来说二十出头的年岁是个招摇浮躁而不知天高地厚的年纪,高考的阴差阳错让我从家乡跑到这冬天鸟都不拉屎的东北,对,一开始我对哈尔滨的冬天恨的咬牙切齿,这不仅是因为每次出门裹的跟傻逼一样还觉得冷,更要从每天都要提溜着肩膀紧着小腿冰上行走真心很磨人说起。
  于是我大一的前半学期几乎都是待在宿舍里度过的。学校没什么鸟能耐,国画专业倒真是在国内能排得上名次的。沾专业的光,我们宿舍还是个不错的地方,四人寝,比其他专业拥挤的八人寝不要好太多。大家在暖烘烘的暖气屋里穿着短袖吃冰棍,电脑游戏伺候着隔三岔五一起喝酒吃肉,再无聊就盘起腿来开夜会,吹牛谈天聊女生。

  沈伊伊是我们聊的最多的一个女生,说她是个女生我都害臊,因为这种小清新的称呼实在不适合她风情万种的熟女路线。当然“害臊”这个词是我后来才说的,在当时,沈伊伊是我和胖子共同的女神。但胖子是一个猥琐的胖子,可以跟在沈伊伊背后盯着她的腰和屁股吞口水,跟他一比我在校园论坛给沈伊伊盖“性感系花”楼这种行为顿时高尚了一个档次。
  不管你承不承认,年轻的时候总有一段时间你会对一个你明明不太看得起却又做梦都想得到的人产生欲望延伸的情愫,无可避免而横冲直撞。
  日期:2016-02-15 22:30:56
  正式跟沈伊伊打上交道是在冰雪交融开春的时候,虽然说是开春,但天气还是凉凉的,至少没暖到的露肉的程度。于是上公共课昏昏欲睡的我在看到沈伊伊迈着白花花的大长腿姗姗来迟的时候还是打了个激灵的,但激灵过后我也很不高尚的吞了口口水,我觉得这是我看到的最美的腿了。她气喘吁吁的跟老师解释着迟到的原因,有一束阳光照在她妩媚的长卷发上,这画面真是一种震撼而蠢蠢欲动的美。而更让我震撼和蠢蠢欲动的事发生了,沈伊伊扫视了一圈整个教室,居然径直朝我走来并在我身边坐了下来!

  但很快我发现我是在瞎激动,因为她非常高冷的没有任何想搭理我的意思。在我好几次试图搭讪都被她不冷不热的回应之后,突然一个小纸条从斜后方飞了过来,展开上面有这样一行字:你让她给你讲讲肚皮舞试试。
  果然,沈伊伊朱颜大悦地把肚皮舞从起源发展到传播的知识给我一通讲,她声情并茂的完美侧脸,一张一合的红唇,还有身上的香气都让我觉得无比享受又心跳加速,她是真的美,这种美带着与校园格格不入的诱惑魅力,是让人遐想联翩又不舍得移开眼睛的美。我沉醉在欣赏并意淫沈伊伊的时间里,忘了跟扔纸条的辛淮礼貌的讲声谢谢。
  辛淮,胖子的发小,沈伊伊的同班同学,之前跟胖子一起打过几次照面。平面设计系,也弹得一手好钢琴。谈不上多漂亮,是那种一看就是养在深闺的女孩子,肤如凝脂巧笑倩兮,举手投足间落落大方,让人很舒服。很意外她会搭理我这种事情,我以为她应该很不屑,毕竟如今,自己想想当时的自己还是挺嫌弃的。
  在当时我完全不敢想,不能想象得到往后的许多年我跟辛淮的生活都紧紧纠葛,我不太愿意回忆那些不好的事情,但若要把过去捋一遍,好像从一开始就绕不开你,那好吧,绕不开就坦然面对好了,好在可以让我先讲一些愉快的东西,让记忆缓冲的慢一些,让那些分崩离析,狼狈不堪都来的慢一些,让我在怀念你的夹缝里再底气十足的把“我爱你”这三个字,再多说几次。
  日期:2016-02-16 09:53:57
  沈伊伊上课之余是一个有工作的人,当然不是什么体面的工作,这是我一次偶然在学校附近的小酒吧发现的。说实话我并不意外,反而更欣喜和激动,因为领舞台上的沈伊伊更加火辣性感,更能带给我眼睛以及心灵上强烈的冲击,我对她无数次的性幻想就更加呼之欲出。我在台下拼命吹口哨,我希望她那那双妩媚荡漾的眼睛能朝我暗送秋波,或者柔软的腰肢可以冲我摆一个无比撩人的姿势,然后我会回馈她更多的呐喊和飞吻。但当时的我忽略了一件事,灯红酒绿下跟我一样盯着她的人太多了,他们的欲望是写在脸上的所以肢体语言更加丰富,我看到几个肥肥的爪子伸到了沈伊伊的大腿上,她欲拒还迎地跟那些爪子暧昧旋转,我顺着肥爪子看过去,是两个油光满面的猥琐大叔,我承认我结结实实的隔应了一下。

  这个时候手机突然猛烈的震动起来,掏出来看是胖子,懒得接了。我更关心那两个大叔和沈伊伊的互动,可是当我再看过去的时候沈伊伊正以一个虚弱的姿势往地上倒,她的身体像失去了支撑一样“砰”的一声砸下来。领舞的突然晕倒,舞伴和看客一片哗然,没有人前去扶她一把,有两个客人觉得扫兴便开始破口大骂。我穿过人群冲上舞台,带着一股不知道哪来的同情心和保护欲,抱着沈伊伊跑出酒吧。

  哈尔滨春夏交接的季节晚上比较冷,风嗖嗖的吹的浑身凉,我抱紧了怀里的沈伊伊,大步跑向医院。值班医生检查说她贫血严重需要住院一周,办好手续安排好病房已经凌晨了,我筋疲力尽地坐下来看着病床上的沈伊伊,她看起来很虚弱还没有醒来,面色苍白,可是面色苍白也他妈还是个美人。看来今晚要跟这美人共处一室了,其实我想上前抱一下她柔软的身体,抚摸一下我渴望已久的她的皮肤,但我不敢。我很意外我内心有一种羞耻感在告诫我不能趁人之危,即使她不是什么好人。于是我出去病房坐在长椅上,我掏出手机发现它已经没电了,完了,本来还想给胖子回个电话。因为从在酒吧时到抱着沈伊伊跑的路上手机一直在响,看来胖子是真有什么事找我,但是当时我的眼皮已经在打架了,就没想那么多,在长椅上躺下来睡了,想着等明天早上再回去看看吧。

  日期:2016-02-16 16:28:32
  我不知道我错过的是什么,不知道胖子一遍遍的打电话是因为辛淮,不知道因为我的大意让辛淮丢掉了她很看重的钢琴奖项。
  胖子黑着脸站在宿舍门口,那扇坚强厚重的防盗门应该像被胖子摧残过,不过依然纹丝不动。唉,也难为他,因为之前这栋宿舍楼发生过大起的盗窃事件,本来的小破木门愣是被换成了坚固的盼盼防盗门。走廊的窗子开着,风把他肥大的黄T恤灌成一个鼓鼓的球,这配上他生气的脸显得有些滑稽。要是放在平时我肯定会嘲笑他,但这会儿,我已经想起来昨天胖子狂打我电话的原因了,所以我更重要的事情是赶紧把宿舍门打开。而且他的表情看起来很想揍我一顿,以我们俩体格的差距,揍也得到屋里揍,好歹还有床和被子能掩护一下我。我一边装傻问胖子怎么了一边掏出钥匙,由于是周末,宿舍那两个本地的都回家了,胖子一早陪他的发小辛淮出去了,走的时候叮嘱我出去的时候把钥匙放到门前窗台上的小花盆下面,可是我忘了。其实忘了不要紧,估计真正惹到胖子的是他把我手机打到没电我都没接。

  胖子瞪了我一眼然后一把夺过钥匙,拧开门,手忙脚乱地翻箱倒柜,看起来没空搭理我。

  “哥们儿不是故意的,我是忙着救人去了,你知道哥们儿救了谁吗,沈伊伊沈大美女。”
  我试图为自己开脱,“她突然就晕倒了然后哥们儿就抱着她这往医院跑啊,哎呦跟你说听着手机响哥们儿愣是干着急腾不出来手接呀,后来手机就没电了。你说我这记性我也忘了你没钥匙这个事,不过你晚上去哪里睡了———”
  “别他妈啰嗦了!”胖子很凶地打断我,拿着一个档案袋跑了出去,不明所以的我也赶紧跟上。
  我们在一个很气派的音乐大厅停下来,路上胖子已经狠狠的控诉了因为我而不能进宿舍拿证件会影响辛淮今天比赛的问题。胖子说昨天下午他们就去报名,人特别多,辛淮排队排到傍晚,终于到她的时候却发现没有带钢琴八级证书,更加不巧的是,辛淮的八级证书居然在胖子那放着,而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是我不接电话并且一夜未归宿舍门都开不开也拿不出来。辛淮苦苦哀求比赛的负责人员,好在人家终于同意最迟明天比赛开始前一小时把证件交上来。

  听胖子这么一讲我有点哭笑不得,但更多的是倍感愧疚,哭笑不得的是假如我当时走出酒吧那沈伊伊晕菜了没人管也挺可怜;假如我不走,哎,说什么假如,就是事实上我没走,我耽误了辛淮比赛,我罪该万死,所以辛淮小姑娘,我虔诚的地希望此时此刻还来得及,你能有惊无险地比这场赛,等你比完了我好好给你请罪。

  音乐大厅里乌泱泱的拥挤了好多人,都是参赛者的亲朋好友和家长。我们上了二楼,我一眼就看见了你。
  你穿了一件雪白的连衣裙,蜷缩着蹲在墙根,头深深的埋在膝盖里,两只细细的手臂环着腿。胖子叫了你一声,你抬起头,脸上挂着两颗小小的,因为焦急和懊恼而流出的泪珠。
  日期:2016-02-16 22:24:11
  【辛淮】
  人在生病的时候总是容易伤春悲秋,生活中的不如意总能在你卧榻时被细细咀嚼放大很多倍,但什么叫不如意呢,不如意都是对比出来的,而我自己可以拿来对比的东西有两件:一是年龄大了,青春不再;二是我从前自力更生,现在轮椅是我的腿。
  我常常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躺在床上用力地回想我的青春,我这半生,我想努力记住它们,记住每一个细枝末节,每一个清晨与黄昏,每一只鸟儿和每一缕清风,每一片雪花和每一个冬夜。我想伸出手紧紧拥抱它们,在我剩下的有生之年,可以与它们相拥而眠,与它们惺惺相惜。
  今天晚上失眠了,我真想起来到客厅里坐一坐,可是我不能,我的腿像假肢一样没有知觉没有力量。我拧开床头的灯,看着这个屋子,这里的一切都让大飞打扫的一尘不染,连那架很久没动过的钢琴也擦的很亮堂。我看了看自己的手指,还是一双好看的可以弹钢琴的手,这是我感谢岁月的地方,活了半辈子,也只有这双手没有变的太陌生。我突然很想用这双手再去抚摸一下那架钢琴,或许我还可以弹出一首奏鸣曲。我斜探出腰,胳膊肘撑着床努力移动身体,这样的动作连做好几次可以让我坐在床沿上,我想我再一用力就可以坐到地上去,然后慢慢移动到钢琴前的吧。就是可能要再委屈一下我这双废掉的腿摔一次了,这会儿大飞不看着我,我要试试。

  是有多久身体没有做过这样剧烈的运动了,床到地面的高度多短暂,却因为摔下来的跳跃感太陌生而显得漫长,所以我一时没忍住的尖叫一定是因为激动和快感而并非疼痛。在我享受这快感的同时大飞闻声进来了,他紧张地抱起我,把我放到床上并按摩我的双腿,轻声问,“淮淮你感觉怎么样,疼吗?”
  我笑着看他,“我不疼,而且这种感觉很奇妙,大飞,我喜欢我能自己动的瞬间。”
  日期:2016-02-17 10:10:53
  大飞皱着眉闭了一下眼睛,“对不起淮淮,我…我暂时没有找到可以医治好你的医生,但你要相信,这是暂时的,总有一天,我会让你重新站起来,很快,淮淮,这一天会很快。”
  他脸上可爱的肉肉因为情绪波动有些抽搐,这么多年他一直没变的就是身材了,上学的时候大家都叫他胖子,可是我觉得他不太喜欢这个称呼,所以一直叫他大名陆大飞。我知道他是担心我,觉得有愧与我,并试图用这些他自己都不信的话来安慰我。可是大飞,你干嘛道歉呢,你何罪之有?打我生病这一年来承蒙你的日夜照料,我已经非常感激并且无以为报。我伸出手抚摸他厚实的肩膀,“傻不傻啊,跟我讲什么对不起,我相信你,也相信自己。会有奇迹发生的那一天的。”

  奇迹。若这世上真的存在奇迹,那我所经历的一切,我的爱情,我所有的付出是否不该是现在这般潦草凄苦的结局?还是说“奇迹”这两个字,如果兑现起来就能让一切峰回路转变的赏心悦目呢?不,就算有奇迹,也只能拯救肉体和一些具象的东西,人生和爱情只有一去不返的份儿。

  “大飞,我想弹琴了。”我看着角落里的钢琴,也许我该试着给自己找点事儿做,既然生活不给我为它增添色彩的机会,那增添点动听的声音也是不错的选择。
  有多久没有碰过了?七年?十年?记不清楚了,似乎大学毕业以后就没怎么弹过。但毕竟是幼时起就学习的东西,也为它投入了大量精力与金钱,拿过奖,曾经被羡慕也被算计过。想想我的童年和青春都被这东西占据去了一部分,曾经那么努力想要做好并最终做的不错的事情,在走出校园踏进社会之后,还不是说丢就丢下了。钢琴是一门艺术,而艺术只是生活的附庸,当生存都举步维艰还何谈这些锦上添花的东西呢?

  “好,明天我们就弹。现在是睡觉时间,你需要睡觉了。”大飞帮我盖上被子,温和地笑,“有什么事叫我,我跟你只有一墙之隔,马上就能过来。”他关上灯走了出去。
  我的目光追随着大飞看过去,他连背影都那么平和。我内心万分感激他的善良,在经历了漫长的阔别以后依然顾念小时候的情分,毫无怨言地照顾我这孤独病患之躯。如此弥足珍贵的情至意尽,让我在这炎凉而仗势欺人的世界里可以觉得生活的意义依然有迹可循,让我在站起来看看窗外的能力都没有的绝望里可以有力气去怀念一下过往。
  怀念一下过往。睡不着就捋一下过去吧,让我想一想该从哪里说起,回忆乱七八糟的不太好梳理,就从最朝气蓬勃的大学开始吧,但是大学里发生的事有点多,而既然今晚因为钢琴失眠,就从钢琴说起好了。
  我大学参加的第一场钢琴比赛是以悲剧告终的,当然这跟我的水平没关系,是我根本就错过了上台的机会。
  那时候我有一个很好的朋友,她叫万晴,跟我一样都热爱钢琴,但我觉得她比我厉害,我只是在画画之余考过了十级,而她就是钢琴专业的。我们因为志同道合而一见如故,又因为机缘巧合租住了同一间公寓。她很温柔的一个人,像个大姐姐一样总是帮助我照顾我,在我早上赖床的时候帮我买早点,来例假了帮我泡红糖水。我信任并且依赖她。
  也因了我的信任和依赖,所以万晴一个不情愿就可以让我准备已久的钢琴曲连进赛场的机会都没有,让我的日夜努力变成墙角洒落的眼泪。
  那场比赛是音乐学院组织的,冠军可成为俄罗斯顶级钢琴大师的学徒。万晴说这场比赛要是赢了就可能是一个改变人生的机会,她说辛淮我们要加油,两个月的时间我们要把它用成四个月。我记得那两个月我们熬出的黑眼圈和酸痛的手指,我们在筋疲力尽的暗夜里互相拥抱,我以为我们是肝胆相照的战友,在一场声势浩大前赴后继的战争里并肩作战,我甚至在看到万晴坚定而渴望的眼神时真诚地希望她能拿到这个冠军,我会替她高兴。

  我前面说过这场比赛是音乐学院组织的,我不知道只有音乐学院的学生可以参加,其他专业的,必须要钢琴过八级以上并出示有效证书。这些万晴都没有告诉我。
  那是比赛的前几天,万晴说她在本市的姨妈叫她过去玩两天,她也想去陪陪她,顺便当赛前放松了。她走之前把我们的屋子打扫的特别干净,买足了两天的菜,在我躺在沙发里往嘴里塞零食的时候她已经把简单的菜谱整理出来了。
  “你尽量别去外面吃啊,你那个胃可经不起地沟油和辣凉酸的摧残,做菜的步骤呢我都写在便利贴上贴墙上了。好好照顾自己然后到时候好好比赛,我们赛场上见喽。”万晴站在公寓楼下跟我道别,她今天把头发挽了起来,露出白皙昕长的脖颈,配上她阳光一般温暖的笑容,非常赏心悦目。
  “知道了,你对我最好了。”我走上前去抱了一下她。有风轻轻吹起我们的头发,碰到脸上脖子上,痒痒的。那天阳光很好,笑容很美,我因为拥有这么照顾我的人而感到无比满足。其实就算是多年以后的现在,我想起来跟万晴相处的细枝末节依然会觉得温暖和感动,我觉得我能有她这个朋友非常幸运,所以我是不是该原谅她对我使过的心机和因此带给我们友谊的伤害呢。
  这不难猜,万晴压根就不想我去参加这比赛,所以她走之前拿走了我的十级证。
  日期:2016-02-17 14:12:49
  当然那时候的我是完全想不到的。那场比赛有点意料之外的低调,没有拉横幅也没有大肆宣传。那座高高耸立的音乐大楼像个沉默而气宇轩昂的圣斗士,悄无声息地伫立在这个灰蒙蒙的城市里,肚子里却是千军万马虎视眈眈地盯着闪闪发光的胜者王冠,硝烟四起遍地残骸。陪我去报名的是大飞,大厅里人山人海,我们从中午排到黄昏,最后是一个绑马尾的长得像刘欢的中年男人接待的我。
  “把你的个人信息填好。”他面无表情地给我一张表格。看样子他是个艺术家,不过应该跟刘欢不一样,他很严肃。
  “身份证、学生证。”程序而机械化的声音。我看着这个许是因为一天重复了几千遍同样话语和动作而显得神情呆滞的考官,忙不迭移地将证件递上。
  “你不是我们学院的学生?”他皱了一下眉,“那你有八级或八级以上的证书吗?”
  我有点懵,“啊?”

  “没有不能报名!下一个———”他明显的不耐烦,朝后面的队伍招手。
  那真是个难受的傍晚,我并没有找到我的十级证,就连那个以前顺手放到大飞背包里的八级证没能拿过来,因为大飞很不巧地没有带宿舍钥匙,所以我们俩各在学校和音乐大楼跑了个来回也没有解决问题。
  日期:2016-02-18 00:22:40
  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我绝望地看着手腕上的时针指向八点,还有半小时就截止报名了,我马上就要与这场比赛失之交臂了,这不应该,不应该就因为这个可笑的理由连参赛的资格都没有,不是吗,毕竟我努力了那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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