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的千秋功罪

作者: 肖暮迟

  第一部《我与教授》
  第一章 初识
  “于力克!于力克!”
  “于力克!你在哪?你出来于力克!你在哪?”
  我疯了,高一声底一声拼命呼喊,声嘶力竭到完全变了音,就算熟悉我的人应该也绝听不出这是谁。
  我挨个推开心外科走廊里我遇到的每扇门,冲着门里大喊“于力克!”然后再跑向下一道门。
  我的眼睛红了,眼前的一切像红外线下的影像,血色而模糊。我以最快的速度开门关门,以能炸死人的突然喊叫把恐怖像手榴弹一样丢进每个房间。
  “于力克!你在不在?”
  我头发散乱,两腿打颤,汗和着脸上的血已经洒满衣襟。
  在差不多闯开了一半的门后我有些绝望,我呼喊的声音越来越小,我几乎再无力前行。
  就在我马上要瘫软到地上的时候,走廊尽头那间曾给我留下过许多美好回忆的屋门打开了,一个男人走了出来。他和走廊里闻声赶出来的人们一样,都是红色的脸和衣服。他穿的衣服比别人长,那应该是白大褂吧?但白大褂为什么变成了红大褂呢?我一时没想明白。
  当他看到我后,先是楞了一下,然后快步冲到我面前,一把抱住了我,使劲摇晃着我,问:“怎么了?你怎么了?”
  “快救高敏!快去救救高敏!求你了!你一定要救活她!只有你能救活她!你是于力克你是于力克呀!求你了……求你了……”
  我不停的恳求着,绝望与渴望交织在最后的一点气力里。我死命的推他,想让他马上去救高敏;同时我又紧紧地拥偎在他怀里动弹不得。
  他一头雾水又无比担心的看着我。
  来不及回想的过往,如我的泪,一串串流淌不尽……
  初冬的早晨,阳光仍算得上明媚。
  我冒着寒风前往我的新岗位报到。
  我被一个护士带到了一间办公室。
  那间办公室的屋门敞开着,不算大的房间里有两张桌子、三把椅子。
  靠门的这一张桌空着。
  靠里面墙角的那张桌前站了大概七八个人。那张桌子顶在墙上,所以这些人都青一色脸朝墙背对门站着。

  透过人群的空隙,隐约看见桌前坐着一个穿白大褂的人,他的左手拿着听筒在接电话,右手稀里哗啦的翻着桌上的一打检查报告边听边看。大概他接电话之前正在给身后站着的那些人讲解病情。
  站着的那些人看样子都是农民,他们身后的地上乱七八糟的堆放着编织袋子和草筐,里面鼓鼓囊囊的,我推测这应该是他们给白大褂带的见面礼,但从东西的放置和他们的身体语言判断,十有八九已经遭到白大褂的拒绝。
  领我来的护士分开人群到桌前和白大褂打了个招呼。于是,白大褂回头看了我一眼,然后示意我坐在那帮人身后的一把椅子上等。
  屋里太热。我用眼睛找了半天空调挂机或墙体设置器,都没有,看来是个死教条的中央空调。
  我猜他们一时半会儿也完不了,就站起身到走廊去等。不到一分钟,白大褂打发身后的人出来叫我,还让我坐回到那把椅子上。难道是想让我旁听吗?或者还要考考我?我猜不出,只好老老实实回去坐下。
  又过了一会儿,白大褂让身后的人都出去了,屋里只剩下我们两个。这时他才转了一半身子侧对着我,但他没有和我说话。完全出乎意料的是,他居然把两条腿架在了桌子上,掏出手机又开始打电话。
  我还是热,又觉得人家打电话我不方便听,又不爱看这做派,就再次起身想要到走廊里去。他虽然始终没看我,但却及时伸手来了一个让我坐下的手势。我想,看来我今天的面试很别致喔,不问业务也不查阅历,只观看小品,而小品的内容就是打电话,还是马季版。
  我坐下,听,继续听,听他不知道和谁侃大山,一句有用的也没有。
  很久以后我看到一本书,书上说,这种现象就是男人他喜欢你,他想在你面前表现,让你对他印象深刻。当然,不同的男人表现方式不同,这位白大褂的方式就是强迫我观摩他摆谱,作势,耍酷。
  我十分感谢他这么尊重观众。我也挺佩服他的,懂我口味,我还真就吃这一套,我喜欢被强制执行的感觉。
  “在我这里工作要做到三条……”白大褂终于打完电话了,把脚从桌上撤了下来,但还是没看我,不过很明显,这话应该是对我说的。
  从这半句话里我料定,他,就是传说中的教授。
  教授看起来四十岁左右?长的不是很好看,但也不难看,一般人儿吧。他不戴眼镜,不修边幅,没有大多数高知所具有的气质,倒像一个精神上支离破碎的流浪汉,一股子看破红尘啥都无所谓的劲头。
  他站起身时我发现他个子也不是很高,大概一米七三左右?总之第一印象绝非上佳。他几近屌丝的外在相貌和暂时打了对折的无形素养给我的初始印象都不是很好。我一直都没想明白,当初他到底哪里吸引了我?想来想去,最后只能归结为俩字:霸气。
  至于他对我的第一印象是个啥样,我一直都没机会知道。
  哦差点忘了说,他还是有两个让我印象比较深刻的特点的:第一,他的头发很好看,又黑又密又卷曲,有点像印度人;第二,他的声音很特别,无论你离多远、无论有多少干扰,只要他一张口,你一定能听出他来:浑厚、磁性、舒爽,动听至极。
  也许那天我们俩都心生杂念?心不在焉?心猿意马?谁知道呢,对自己我是说不清楚的,至于他那时那刻的想法我已无从知晓,也不知道他对别人是如何面试的,反正回想起来,那天我们根本就没正经谈什么,连他要我做到的那“三条”我至今都不知道到底是啥。
  我唯一还算清醒的是,我知道,我到他的科室是去试用临床药理督导员的。
  日期:2016-04-10 10:58:47
  第二章 匆匆
  或许教授不坐班,或许他还有其他的教学和科研工作,所以他不常到病房这边来。我刚来那几天,连着见到他两三天后大约有半个月再没见着他。
  一天晚上八九点钟的样子,我正在给半身不遂的老爸脱衣服准备安顿他睡觉,忽然收到教授发来的一条短信,问我这几天工作怎么样。

  我当时的心情啊,嗨,就四个字:欣喜若狂!这是我们第一次联络,这可是他主动的呦!我扔下脱了一半的老爸,兴奋的跑到一边给他回复。
  简单讨论了几条工作,他怀疑我有一种药品用得不对,看来他并不清楚这里面的详情,于是我用开玩笑的口吻反驳他说:“我们亲爱的领导,事情不是你说的那样子。”他没有接话,再也没回我,那晚的联络就此中断了。
  我不知道他是对“亲爱的”一词太敏感还是对敢于反驳他心有不悦,但肯定他是有想法的,否则不会话说一半就没下文了。这人。
  我过了?我小小的忐忑了一小会儿。

  忐忑有了结论,第二天上午,他居然来了。
  我临时在研究室办公,同屋的不止我一人。虽然他进屋不是奔我,也没和我说话,但我仍然莫名其妙地、极其自信地觉得他是来看我的。
  我不知道哪来的念头,当机立断,厚颜无耻地随手捡起桌上的几本资料,站起身,在他就要踏出门时喊住了他,说:“教授,我有事情请示。”
  他站住脚,没有回头看我,停顿了一秒钟后,说:“跟我来吧。”
  我抱起桌上那摞资料,像模像样的跟在他身后,像是他的助手,又像是他带的研究生。这样的情景在医科大学附属医院的走廊里比比皆是,没有任何不对头。我跟在他身后,接受着所有迎面而来的大夫、护士、患者、家属们对他的问候和敬仰,那感觉,真特么的好,倍儿爽,自豪极了。
  他没带我去他的办公室,而是把我领进了走廊尽头一间闲置的诊室。那里像他的办公室一样,除去两张桌子三把椅子再无其他。

  我站在门口那把背门的椅子前,打算就坐这里了。和那天在他办公室听他打电话一样,我觉得我只适合坐这把多余的、不属于任何一张桌子的、随时可以撤出的位子。
  他没有坐在跟我面对面的那张桌子背后。他先是随手关了门,然后站在了我的身旁;他也没问我有什么问题要请示,他什么也没说。我不知那一刻他是否听到了我的心跳,我甚至还猜测过他会不会把手放在我身体的哪个部位?我琢磨着到时候我该如何反应……
  没有,无论对我的猜测来说应该算做尴尬还是算作侥幸,什么异动都没有。他只默默的、肩并肩的站了那么几秒钟,之后就开始在屋里走来走去,讲他近来的课题,讲他未来的计划,讲他远大的理想。一切都那么自然,根本不像自那天面试以后我们这才第一次单独在一起;也根本不像自认识以来我们才第一次深入交谈。恰恰相反,我们好像很熟,好像我是他的老相识、他的挚友、他的家人;好像我们今天就是约出来聊聊天谈谈心的,那感觉挺舒坦。

  这也算是一个良好的开端吧。
  自那日以后,我们没经过任何商量、没有过任何约定就自发自觉的、鬼使神差的、身不由己的有了如下默契:只要他在我们研究室门前一露头,我就立马放下手头事情走出办公室,跟在他身后,到那诊室去;只要我觉得几天没见着他了,心里空落落的,就给他发短信,什么其他的话都不用说,就假模假式的请示点儿工作,他一般就会在当天最迟第二天抽时间过来露头,于是我们还是面无表情的排着队去那诊室。

  也有例外,有时,那诊室被别人占用了,他就领我去会议室、实验室、餐厅。不管去哪儿,我都一律屁颠屁颠的跟着,没有害怕过,没有害羞过。当然,也没意识到,这,似乎是,其实是,一种变相的约会。
  只是心里有着很不一样的感觉。
  总结起来,我们的行为有如下几个特点,第一,都是在科室里的公开场所;第二,都是我简单的几句工作开头,然后是他信马由缰的演讲,没有特定内容,说到哪算哪,但保证从来只字不提工作以外的事;第三,时长一般不超过十分钟,他结束的时候多我结束的时候少;第四,每次我都务必抱着那摞资料,但从来没拿给他看过,他也从来没问我你总抱着它干嘛。
  只有一次我们稍稍有了一点点变化。
  那次我们在会议室,他先选了一个走廊里行人看不见的位置坐下了,我则打算坐他对面,一个门外路过时能看见我半个后背的位置。他用手拍了拍他旁边的座椅,示意我坐过去,我毫不迟疑的坐过去了。
  偌大的会议室,就在墙角坐了俩人,一男一女,挨得很近……
  我被这场景冲昏了头,做了一件至今都很后悔的蠢事。
  当他谈到科里的工作时,他说:“很难,没人理解没人支持,只能一个人扛,有时真是觉得很累很累。”

  我忙跟了一句:“我能帮你什么忙吗?”
  我没觉得这话有什么唐突,因为我是真的心疼他了,想要减轻他的压力,尽量为他分担点儿,仅此而已。再说这话也是有前提的,是他先让人有了求温暖的感觉嘛。
  他似乎微微一愣,没有马上回答,却突然站起身,打算就此结束的样子,扔下我就往门口走去。快走到门口时,他站住了,回头对我说:“不用。”然后就走出了我的视线。
  我的反应极其慢,没有看出也没有想到他心有不快,傻乎乎的觉得我的话还没说完,心情和意图都还没有表达清楚,意犹未尽,于是就坐在会议室里没走,原地不动的给他发了条短信:“让我做你助手吧,我能帮你搞定一切。”
  应该说,在他走出会议室之前我没有说错做错什么,我不知道他因为啥不高兴;但这条短信在他已经明显表现出对我不信任之后还要发出,绝对是个错误。
  自那以后,我再也看不见他了,他几乎不再从我的门前路过,而我给他发短信他也是概不理睬。
  短路了!失联了!结束了!

  我的心情很复杂,有被甩的感觉,很不爽;有被误解的冤枉,很郁闷;有被失信的落寞,很痛苦;归根结底,有点爱,无处存放。于是,我罢工了,在认识他一个半月的时候,我擅离职守,离开了科室,离开了他。
  日期:2016-04-10 21:28:22
  第三章 任性
  不用为睡不了懒觉而难舍被窝了;不用手忙脚乱地胡乱打点自己了;不用拼命去挤那很久也不来的公共汽车了;不用急行军一样看着手表狂赶路程了;不用为他来不来理不理而烦恼了——我,“辞”了。
  可,爽了一时爽不了一日。
  又一种新的东西迅速占据了我全身每个神经元、每个突触和递质,让我整个人无时无刻不处在神经质中。我一次又一次的问自己:我做错了什么?我为什么非要理会他的心情?也会问:他到底对我如何?我离开是对还是错?
  我被这种叫做落差的东西摧毁殆尽。
  不甘心,实在不甘心。
  不行,我要倾诉、我要呐喊、我要发泄,我不吐不快。
  看似老实巴交的我,在不知哪根神经搭错时,总是无所畏惧的;有点儿小智真愚的我,关键时刻也总能做出震倒一片的虎事来。这应该算是一种任性吧,而这种任性也的确可以认定为是我的劣根。我不知道这个劣根是先天性遗传“疾病”还是后天获得性“感染”,反正,没的治。
  我奋笔疾书,二B呵呵的把“上诉书”分成“不吐不快之一”“不吐不快之二”“不吐不快之N”等一系列专题,分门别类跟他叫板。
  我跑到邮局,买了个特大信封,打算把这厚厚的一打寄出去。
  在填写收件人时我笑了,鼻子酸酸的大笑,因为,我发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我竟然还不知道教授他叫什么名字!
  在他身边工作的那一个半月里,我做贼心虚的生怕引起人们猜疑,从来没有向任何人询问过关于他的任何讯息;也许是有意也许是巧合,也没有任何人主动在我面前介绍他的任何事迹。我不光不知道他姓氏名谁,连他婚配与否、有无子女、家住何方、年轮几夕;甚至QQ、微信、邮箱等等统统的一概不知。
  要说起好奇心,我不比别人少。单说一个人来到陌生环境里,谁都会对你生存空间中的每个同伴产生好奇,更何况教授他是这科里的头把金交椅,换成谁也不会对他减少好奇,绝不会。我不是不想,我比谁都想揭开他的谜底,我只是不敢。好奇害死猫,有时,好奇就是自杀,所以,我,默许好奇心泛滥并慢慢折磨自己。
  我戴上墨镜和口罩来到附属医院接诊大厅,到墙上查看荐医橱窗,在心血管外科栏里看到了他满脸坏笑的照片,照片下面的简介是:于力克,中国医科大学毕业,博士后,教授,博士导,科主任,学科带头人,享受政府津贴专家。
  看着这一长串我踮起脚尖都未必够得到的高帽子,我的崇敬之情油然而生,我真想给那照片鞠一躬敬个礼。我足足站那盯着他的照片看了有半个小时。不过,我觉得似有遗漏,那个简介后面还应该再加上这样几个形容词:此专家心胸狭隘、小肚鸡肠、疑神疑鬼、行事匪夷、不通情理、莫名其妙……呵呵,这样子介绍才算完整呢。
  我脸上也浮出坏坏的微笑。
  快递不敢,一对一的服务不适用于秘密行动。我又跑回邮局,毫无商量余地的把这臭球抛给了他——我把《不吐不快系列》用特快专递寄了出去。
  又一轮新刑罚开始了。
  网上查询,快件已于当日上午10:00到达附属医院收发室。
  焦急等待他的回音。
  没有回音。
  ……
  第二天下午,我通过医学院总机查到附属医院收发室电话,打电话问询,答曰:快件还在收发室,这几天没见到收件人。
  我给他发短信,希望他能自己去取。
  没回。
  我开始坐立不安。
  ……
  圣诞节。
  人们洋溢在约会、聚会、晚会的欢笑中。
  好羡慕。
  感到格外酸楚、孤寂。设想,如果我没有辞职,这个节日会不会有什么意外惊喜?哪怕是大家在一起的活动也好啊,我不会奢望太多的,我这人不贪……我暗自掉了五滴眼泪。
  ……

  仍杳无音讯。
  我开始后悔檄文内容写得太具体太直白,担心信件一旦落入他人之手后果不堪设想。
  我太冲动了。冲动不是魔鬼,它是人肉丨炸丨弹,如果想让对方粉身碎骨,自己也必定同归于尽!我害怕起来,夜不能寐食不甘味,一下子消瘦许多,什么也干不下去。
  ……
  他仍无回音。
  我简直无法忍受他的无理和唯恐节外生枝的颤栗。
  没有办法,又发短信追问。
  还是没回。
  我要疯了,如果我够胆量够汉子,我一定拎把菜刀找上门去,把刀架在他脖子上大喝两声:到底收没收到?为什么就不能告诉我一声?

  ……
  一周过去了。
  一直在尽全力调整情绪。
  我告诉自己:我已经不想了,我绝望了,我死心了,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吧,不就是遇到了一棵空心白菜花心萝卜有点闹心吗?不就是信件落入他人之手出了点绯闻吗?多大点儿事儿啊,又不是两军阵前密电码遭截获耽搁了投放原子丨弹丨,又死不了人, 有啥了不起的,翻页翻页!
  就在我自我高强度心理麻丨醉丨之时,在信件发出的第七天中午,突然看到了他半小时前发来的短信。
  我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刚刚看到快件。一切都是我的错。等忙过了这几天约你”
  “哦,买高的(对不起英文不好)!”,哪怕你这是假话骗骗我的,我也幸福我也愿意听你知道吗?
  感谢上帝,让我终于挺到了这一刻。

  日期:2016-04-11 21:03:38
  第四章 坏马
  的确是骗骗我玩儿的,根本就没人约我。
  转眼春节都过了,又是一个半月。
  他还没忙完 !
  我呢,算是有了点儿长进,不再任性了。我告诉自己,挖个洞,把自己像毒蛇一样隐藏起来,不伤人也不伤己,彻底断裂,彻底冬眠。

  当然,这个过程痛苦而漫长,极其难熬。可终究还是熬过来了,我已经基本不怎么想他了。我早已返回医学院这边的教研室上班,当然,遭到了痛批。学院发改委、系主任都严厉的谴责了我无组织无纪律的行为,说一线科室派驻临床药理督导员是咱们医学院这一轮五年规划的重大改革项目之首,意在探索遏制乱用药的有效手段;说选你去是经过层层领导反复研究协商的,而你却这么不成熟这么没有责任感。他们说要给我处分。处分就处分吧,任性本身就是个必有恶果的**,我知道,我甘愿自作自受。

  有人告诉我,按理一般人应该是这样的,你追他,他端着,不理会;你突然不追他了,他就会没着没落的,很不适应,像断了丨毒丨品的瘾君子一样抓心挠肝,十分怀念那份失落的矫情。
  有一定道理。
  我曾自以为对男人很了解,但常理是否适用于教授我还真是说不准,他对我的自信有着毁灭性的打击,所以,对他,我无能力猜测也马上快要丧失猜测的勇气了,毕竟猜测并不是件好受的事。

  正月十五的前一天晚上,意外收到他的短信:“最近很忙,连过年也没倒出空来(给你)拜年,还生我气吗?现在忙什么呢?”
  !
  元芳啊,求求你,告诉我,你怎么看?你到底怎么看?如果是你,你生气呢?还是高兴呢?
  折磨人不带这么折磨的好吧?这太不人道啦!哦我疯想时,你不理我;这好不容易才缓过气儿来,你又来逗我玩儿?没错,玩的还是那只臭球,这次他把臭球又给我踢了回来。
  好,你够狠。

  汉字里有个单字的词叫做贱,我好亲睐这个词,这个词对我来说当真恰如其分,我认为造字那人当初就是预备将来适时把它赠送予我的。
  是的,我还是给他回了。
  其实不论与谁,不论谈得拢谈不拢,有问必答是我的机德,(呵呵,我发明的词,使用手机的起码道德)来而不往非礼也,就算与敌人对话一般也不会由我先蛮横结束,这算是我的一点儿小修养吧。
  意料之内的是,日子丝毫没有因我的犯贱而有任何改变。用一个短信撩完你之后他又无影无踪了。我心态比较不平和的勉强接受了这一现实。
  到了4月初,他的下属们突然有几个主动跟我联络,没话找话热情熏天。我预感,仅仅是预感,胆大妄为的预感——他有可能找我回去。
  这个预感不敢向任何人谈起,说不出口,太自作多情了。但我自己内心里还是不断在设想着,我认为得早有准备,我得想明白自己到底该怎么应对那一天。
  果然不出我之所料,大约在4月中旬,他的科秘书正式邀请我回去工作,他说如果我同意,学院这边的工作他来做。
  古语说,好马不吃回头草,那么,我给自己提前半月的决定是什么呢?告诉你没啥:做坏马——回头去吃草!
  为什么?那还用问吗?就因为我小名叫贱,中名叫很贱,大名叫非常贱……我忘不了他呗。
  我回去了,在一个风和日丽的早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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