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山河(中国史上最后一个大分裂时代)

作者: 失败者联盟把兄弟

  吹落黄花遍地金:大裂变前的序奏曲
  大唐王朝,这个盛极一时、灿烂辉煌的古老帝国,终于也迎来了日落西山的时候。
  深秋,菊花开得正浓。接下来,将是冷酷的严冬。
  在生命中,每个人都会迎来这样或那样的无奈。面对命运不公的肆虐,我们或者是默默承受,或是悄然逃避,或是奋起反抗。

  承受或逃避,都并不是我们想要的。仗剑江湖、快意恩仇,那是何等的惬意、何等的逍遥?
  可并不是每个人都能策马红尘、潇潇洒洒,大多数人,不得不屈服在命运的铁蹄下。
  唐朝末年,有这么一个人。他原本为了改变自己卑微的命运,屡次参加大唐的公务员考试(科举),希望晋身体制内,从此升职加薪,当上总经理,出任CEO,迎娶白富美,走上人生巅峰(想想还有些小鸡冻呢)。
  然而,大唐王朝将他拒之门外:这里不需要你。
  他愤怒了,一怒冲天:既然你们不肯认可我,那我就用自己的力量来证明自己。

  于是,他选择了一条属于自己的道路。这条路的名字叫做“造反”。
  这条路,他走得风风火火、有滋有味。将曾经瞧不起自己的高富帅踩在脚下。一个字:爽!
  唐朝末年,还有这么一个人。他是个放猪娃,是个穷屌丝。有一天,穷屌丝爱上了一个白富美。为了得到女神的芳心,穷屌丝开始了创业的历程。
  他的运气比上一个人要好些,不仅成功逆袭,还把事业做得有声有色。

  或许他也不只是靠运气,而是他更懂得选择合作的伙伴。
  假如没有先天优势,所能仰仗的,大约只有小伙伴。
  还是那个字:爽!太爽了!
  和这两人同时代的,还有一个人。他走的道路和前两个人一样,甚至是他们的领路人。他没有什么梦想,只想发财。

  幸运女神却没有眷顾他。或者说,是他选择命运之门的时候,错误的推开了一扇没有光亮的窗户。
  于是他的路,走到了尽头。
  生存还是毁灭,这是个问题:是默然忍受命运暴虐的毒箭,还是挺身反抗世间无涯的苦海?
  命运这种东西,谁也说不准。
  原本,一个人的命运,本没有谁会在乎,可这三个人和别人不一样:他们更能惹事,更能闹腾,将摇摇欲坠的大唐王朝,搅了个天翻地覆。
  大唐王朝最后的时光里,遍地都是金子,也遍地都是伤痕。这个古老而辉煌的帝国,也终于迎来了它的末路。
  一件事情的结束,将会是另一件事的开始。这,就是我们要说的故事。
  日期:2016-05-15 09:48:04
  山雨欲来风满楼:大唐王朝的晚年也烂透了
  通常,故事的开篇,都得介绍介绍背景。《三国演义》说的是天下大势;《西游记》更宏大了,从开天辟地讲起。这个故事,我们得从唐末的农民起义开始说起;而说农民起义之前,还得介绍一下,农民为什么要起义。
  历史可以很有趣,但是介绍历史背景的时候,或许就不那么有趣了:经济制度、政治制度、军事制度等等。上学时候就不爱听这些课:不说大家不明白,说了大家大约也不怎么明白。可这东西就像菜里的盐,不放不行。
  公元874年(乾符元年),唐王朝迎来第二百五十六个年头。
  这一年的正月,出差刚回来的翰林学士卢携给一个十二岁的小朋友写了一封信,如果是一般的小朋友我们可以叫《寄小读者》,不过这个十二岁的小朋友可不是一般人,他就是唐王朝的名誉董事长、第十八任CEO:唐僖宗李儇。
  卢携在信中说:老板啊,您刚刚上位不久(公元873年继位),应该适当关心一下老百姓嘛。太宗老爷子不是说过嘛,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国家和老百姓就好比花草树木与根的关系啊,秋冬做好田间管理,施施肥、浇浇水,来年春天一定枝繁叶茂。我曾经亲眼目睹了去年的旱灾,从虢州(今河南灵宝)到东海,夏粮收成只有往年的一半,秋粮更是寥寥无几,老百姓们已经开始吃草籽和树叶了。现在,粮食连年歉收,老百姓开始四处逃难,留在原籍的都是老弱病残,如果没有救援他们就只能干巴巴的等死了。现在国家的收税基本上形同虚设,因为层层压派的原因,地方上动不动就把交不上税的老百姓打得半死,现在的情况是:就算让老百姓扒了房子、卖了老婆孩子,所得的钱还不够基层干部们吃一顿酒席,根本到不了国库。老板啊,您现在应该立即免除老百姓的苛捐杂税,让各地开仓赈灾,使老百姓撑到明年夏粮收割,那时候即使主粮不够,漫山遍野树叶、野菜也可以拿来充饥,这才是我们大唐帝国当前工作的重中之重啊。

  李儇作为CEO有没有亲自审阅这封信不好说,但几天之后答复还是下来了:同意,请各级各部门按照卢携同志的建议办理。然后,然后就没了。
  文件下发到地方,州府县官们莞尔一笑:听你的,呵呵,你还不知道听谁的呢;不收税?不收税老子的弟兄们喝西北风啊。于是盖着李儇小朋友大红公章的文件就成了擦屁股纸。
  CEO的话居然没人听,这在唐朝这样一个中央统治集权的王朝实在是很难想象的一件事,不过在当时除了李儇不知道,天底下的人都知道。这个雄壮、辉煌的王朝究竟怎么了?怎么回到了这样一种地步呢?
  我们来看看当时的大唐王朝是怎样一幅景象吧。
  曾经有个翰林学士叫刘允章,他也曾经给李儇的爸爸懿宗写了一封信,信中对当时唐朝的情况进行了一番总结。
  刘允章说,现在搞乱这个王朝的有九件事(九破):
  1、常年累月搞军备,国防预算开支太大;
  2、周边地区不稳定,边境经常发生流血冲突事件;
  3、国内富豪穷奢极欲,人民仇富心理严重;

  4、军队大将不听调遣,影响极为恶劣;
  5、宗教迷信活动猖獗,耗费极大的人力物力;
  6、官场潜规则泛滥成风,行贿受贿尤为猖獗;
  7、地方管理凶残,老百姓怨声载道;
  8、附加到老百姓身上的税赋不够公平合理,百姓苦不堪言;
  9、官僚机构臃肿超编严重,与缴纳税赋的老百姓不成正比。
  总结完了唐朝面临的九个严重问题之后,刘允章还总结了老百姓面临的八种生活困难(八苦):

  1、地方工作人员执法粗暴苛刻;
  2、民间借贷严重,搞乱了正常的经济秩序;
  3、赋税过于沉重,掠夺了老百姓太多的剩余价值;
  4、胥吏及差役对老百姓层层克扣盘剥;
  5、繁重的徭役使老百姓不能忍受;

  6、衙门口朝南开,有理没钱莫进来;
  7、饿了没饭吃,冷了没衣穿;
  8、病了治不起,死了葬不起。
  另外还有五种情况造成老百姓流离失所(五去):

  1、权贵们兼并土地;
  2、官吏们隐瞒不报贪污税赋;
  3、破产农民去当兵的越来越多;
  4、老百姓流动造成大量外来户(这一条后面有解释);

  5、为了逃避徭役而为僧为道。
  刘允章在奏章里说:董事长,现在老百姓有“五去”而没有一项政策能让他们安居乐业,有“八苦”而没有一点活下去的希望,国家有“九破”却没有一样能使国家长治久安,再加上官吏贪污枉法,使百姓流离失所背井离乡苦不堪言。亲人也没法相互扶持着渡过难关,有冤无处诉,有苦无处申,他们的出路在哪儿呢?
  其实就是一句话:再不改变,老百姓的日子就没法过了,咱们唐朝要玩完儿。
  刘允章和卢携的上疏中都提到一点,那就是农民是不能流动,流动起来的农民固然是社会的不稳定因素,偷井盖、搞高压线,破坏公物的往往是这群人,但是让刘翰林和卢翰林更为不安的,是流民破坏了大唐王朝的土地政策和税收政策这两个立国之本。
  日期:2016-05-15 09:48:59
  公元624年(武德七年),新建立的唐王朝开始搞土地承包,就是所谓的均田制。因为隋末那几年打得太血乎,等太平了一看,居然有大量的土地居然找不到主人了,唐朝的时候不搞房地产开发,土地不能卖给开发商,又不能荒废了,于是就把土地承包给农民。当时,唐朝的土改那是轰轰烈烈的,一个成年男性可以分到一顷地,身体不好的也给四十亩,没有男丁的女人也有三十亩哦,要是这女的自己一个户口本,还要追加二十亩。说到这里,细心的朋友就看出毛病来了,为什么成年的、健康的男性才分到一顷地,老弱病残孕却分得多呢?其实,这是“顷”这个概念的古今不同而已,唐代的一顷地是一百亩的。政府承包给你的土地,并不是全部是公有的,其中的五分之一就永远是你的了,怎么样,有没有美国西部大开发的感觉?如果承包人身死,公田收回,再由政府重新进行分配,剩下的私田可以当做遗产继承,当做遗产继承的私田就是“永业田”。

  同时,在这一年,唐朝的税役制度也改了,变成了我们熟悉的租庸调制,这里要说明,租庸调制度并不是按照土地来收税,唐代以前的土地税大都是按照人丁来收的,有个大家都熟悉的名字叫“人头税”。其实,租庸调这个词应该叫租调庸,因为租和调说的是缴纳的东西,而庸则是徭役。租,是每个丁男一年交两石粮食;调,是交点土特产,主要还是绢帛这类的东西,了解这一点,就不难理解白乐天的《卖炭翁》里的“半匹红绡一丈绫,系向牛头充炭直。”这玩意宫里多的是;庸,规定男丁每年要无偿劳动二旬,也就是二十天,如果国家没有无偿劳动的活让你干,你的二十天要按照每天缴纳绢帛三尺来顶,当然如果你的无偿劳动超出国家法定时间,那么超过五天就不用你交调了,超过三十天租和调就全免了。同时,政府还郑重承诺,义务劳动的最大上限不能超过五十天。其实,庸的主要内容并不是前半部分,而是后半部分,也就是庸代役。当时的无偿劳动不是我们想象的扫扫大街、陪老头老太太聊聊天送温暖,而是挖运河、修长城这些事,所以老百姓很厌恶徭役,自从有了庸代役,你交点东西,我不让你无偿劳动,你好我好大家好。

  从前面唐朝的土地政策和税收政策不难看出,它有一个最基本的条件,就是老百姓必须老老实实地待在自己的土地上,这样均田制和租庸调制才能够顺利地实施。可是我们知道,安禄山安胖子带着手下这么一闹,把唐帝国搅了个地覆天翻,老百姓更是流离失所、背井离乡,人都没了还怎么推行租庸调呢?唐朝对“坐地户”(土户)和“外来户”(客户)的征税标准不一,居然是坐地户收的税更重,这你还不跑啊,于是大家呼啦一下,全跑到外地去办暂住证了,到公元776年(大历十一年)的时候,全国在外暂住的人口居然有五分之二。

  面对这个问题,公元780年(建中元年),唐政府开始实行农业税收的改革,这就是两税法,“百役之费,一钱之敛”、“户无土客,以见居为簿;人无丁中,以贫富为差”、“居人之税,夏秋两征之”。也就是说,今后大家不用再交东西了,都给我拿钱吧,户口也不要分常住人口和暂住人口了,你在哪个小区登记,你就往哪个小区交税,收税的不在按照人丁来计算,而是以财产来计算,大家的税一年分两次交,夏天一次,秋天一次,这就是两税法的基本内容。两税法是依据财产收税,而不是再以人丁为主,收取的是货币,而不再征收实物,此外还规定,除了两税之外其他的租庸徭役一切全免,应该说是比租庸调制更合理、更方便的税收制。

  可问题在于河南河北地区当时已经不受唐朝的中央政府控制不了(原因我们以后会说),这些地方现在来看也是人口比较稠密的,在当时相当于今天的北上广,人口密度在全国那是首屈一指。这样就出现一个问题,如果唐朝政府不向控制范围内的老百姓征收更多的税,那朝廷拿什么养兵、拿什么养公务员呢?于是各种其他的税就像苍蝇一样纷至沓来,其中有一项居然是房产税(间架税),够先进吧。

  其实两税法也有其自身的弊端,当时唐王朝和藩镇连年用兵,这都得花钱啊,于是钱就越来越少,物价越来越低,通货紧缩了,再加上老百姓拿实物换钱,钱就成了买方市场,你需要钱交税,那我还不使劲压低实物的价格啊,这样老百姓又要被敲一笔,那你说这税改的,越改交的越多,老百姓能没有怨言吗。
  唐王朝第二个大问题,就是藩镇割据。啥叫割据,就是不听你中央政府的,不拿中央当盘咸菜,《新五代史•安重荣传》里记载,安重荣“尝谓人曰:天子宁有种耶?兵强马壮者为之尔。”天子算个球,有钱有兵有地盘就是老大。这是公然叫嚣***言论啊。关于藩镇的详细情况,咱们在后面会给大家详细地讲。
  当时唐宣宗年间的财政收入大约是九百万贯,可朝廷的开支仅军费一项就高达一千二百万贯,“岁之常费率少三百万余”(《新唐书•食货志》),政府也得花钱,各位领导也要享受啊,于是东南地区的老百姓遭殃了。北方地区藩镇成天嚷嚷着闹独立,中央政府拿他们一点办法都没有,那就朝着听话的地区使劲造呗。人总是这样,挨打挨骂的都是听话的人,因为不听话的永远不听你的话。在民国时期,四川大地上的军阀在1940年的时候征收了1990年的税,预支了五十年,可他们并不是这办法的发明者,唐朝派到东南的地方官长早就把这件事做了。

  孟子老先生曾经对齐宣王说:“君之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腹心;君之视臣如犬马,则臣视君如国人;君之视臣如土芥,则臣视君如寇仇。”你拿老百姓当牲口,老百姓就拿你当个大头鬼。

  最早裘甫这个私盐贩子在浙东开始闹,这支队伍曾经发展到几万人,坚持了七八个月的时间,还是被唐王朝给灭了。
  摁倒葫芦起了瓢。紧接着,驻扎在桂林的徐州部队因为待遇问题也造反了。公元863年(咸通四年),朝廷从徐州地面上招了一批大兵到桂林去驻守,当时许诺说待遇从优,三年之后回来,政府安排工作,可到了第六个年头,还没有回家的消息,那谁还继续为政府卖命啊,再加上当时招这批兵的时候也没做个政审,有些江洋大盗就混在里面了,经过这些人一煽和,八百个兄弟就在“打回徐州去”的雄壮口号中扯旗造反了。这毕竟是正规军,那战斗力可真不是盖的,比裘甫那帮人强多了,大家推举的老大叫庞勋,这人也很有军事方面的才能,他领着这帮人一路北上,大家在对回家的强烈感召之下,居然从桂林打到了淮水,到了自己的地盘那就不一样了,中原地区的流民正愁着交税呢,庞勋他们一来好了,小太爷也革命了,立马扩军到了五、六万人,那速度真是比玩游戏暴兵还快。这场叛乱把中原地区搅了个天翻地覆,持续了一年左右,最后唐朝不得不调集沙陀、吐谷浑、达靼这些少数民族兄弟部队才把叛乱给平息了。

  现在大家就知道当时卢携为什么给老大写那封信了,也明白卢携建议的重要性,可政策没有执行,整个大唐王朝就在这种风雨飘摇中摇摇欲坠,人心开始思动了。
  亲眼目睹了时局之后,三个人在角落里发出了笑声。

  一个笑得志得意满,因为他似乎看到了当地主老财的希望。
  一个笑得有些放肆,因为他似乎看到了复仇的机会。
  一个笑得奸诈阴险,因为他似乎看到了改变命运的机遇。
  于是,一场更大的暴风雨在几个人的笑声中来临了,这场暴风雨铺天盖地、摧古拉朽,这场暴风雨足以摧垮这个垂垂老矣的老大帝国。
  日期:2016-05-16 11:24:10
  侍帅太监眼非低:一个饲养员的奋斗
  天上的云,要飘往哪里呢?云,是不是也有云的归宿?
  地上的人,要在何处立足呢?人,是不是也要找到安身立命的归宿。
  陈仲则忘记了自己从哪里来,不知道自己要到哪里去,甚至忘记了自己是谁,姓什么。
  他仿佛记得:从很小的时候就跟了干爹。干爹姓田,所以,他也和干爹一样也姓了田。
  陈仲则的干爹从事的是一门古老而又特殊的职业:宫廷服务员。
  于是陈仲则跟着干爹当了一名宫廷服务员。
  后来他知道,宫廷服务员对身体有特殊的要求,需要做一个小手术。
  后来他也知道,是因为家里穷,养不起他,所以想让他去做宫廷服务员。
  后来的后来,他有了新的名字,叫做田令孜。

  当官得认干爹,这是千古不易的定律。大官有大干爹,小官有小干爹,而宦官也有宦官的干爹,宦官的干爹多半也是宦官。
  当然,有宦官干爹的人,未必就是宦官,还可能是皇帝,比如汉灵帝。
  田令孜的干爹不是赵高、李莲英那样叱咤风云的大宦官,具体是哪个级别的没有说,大约也大不到哪里去,所以田令孜一开始也没能进入什么重要部门、重要岗位。他的职务是:小马坊使。
  小马坊使这个职位,前面有一个“小”字,倒也不是说这个小吏很卑微,不入流。主要是因为他的职责是养小马。养大马的叫“飞龙使”,养小马的只能叫小马坊使。
  如果说飞龙使是弼马温,是皇帝的司机班班长,那小马坊使管的就是卡丁车,属于老幼病残孕专车司机。李唐王朝是马上得的天下,大约也因为其含有那么一部分的胡族血统,忆苦思甜的时候,打个马球什么的,怀念一下昔日的荣光。可皇宫里的女眷和小孩也要玩耍,骑大马显然不合适,所以就给他们提供一种叫果下马的小马,算是卡丁车。
  如果田公公没有遇到那个人,也许他一辈子也就是个卡丁车保管员,不过命运总是这样,你永远不知道你的下一秒会遇上什么人,会遇上什么事儿。
  那一天,天很蓝,有几朵淡淡的白云飘在天上。天上的云,要飘往哪里呢?云,有没有找到云的归宿?
  田公公正牵着一匹马在散步,他看见一个五六岁的小孩坐在台阶上。
  小孩也看见了他。在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寂寞。
  这个小孩叫李儇(现在应该叫李俨,不过为了方便阅读,我们还是按照后一个名字叫吧)。他是大唐的普王,他是个留守儿童;他的爸爸叫李凗,职业是皇帝。
  李儇没有爸爸,也没有妈妈,只有父皇和母妃。李儇的父皇,时任大唐王朝CEO,叫做李凗,也就是历史上的唐懿宗。懿宗陛下很忙,忙着上夜总会,对这个儿子根本没时间搭理;而他的母妃王氏,在他四岁那年就驾鹤西去了。
  人没有家很可怜,小孩没娘更可怜。没有家的田公公看到没有娘的小孩,心里产生了一丝怜悯。
  大约寂寞的人和同样寂寞的人,更有一种惺惺相惜的感觉。没有亲情的两个人走到了一起,渐渐萌生了一种类似亲情的东西。

  这时候没有人会想到,这两个人在后来居然掌握了整个大唐王朝。
  “普王殿下,您小心点,别摔着。”田令孜扶着李儇上马。看到这个爹不管娘不在的孩子,田公公打心眼里心疼。
  田令孜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兴致,也骑上一匹马,和李儇打起马球来。
  小马坊里的小马,多半都是作为马球场的娱乐设施供应的。田令孜正是因为逢迎而当上了小马坊的管事,自然也不会不知道,练好马球能为他带来什么好处。李儇年纪还小,似乎不怎么熟练,而田令孜也没什么要紧的事,就陪着这个孩子在马球场上玩耍起来。
  李儇笑了,大约这么久以来,第一次有人肯逗他,肯和他玩。不一会儿,两个人都累了,坐在马球场边的草坪上,呼哧呼哧地喘粗气,豆大的汗珠簌簌而下,可他们的脸上洋溢着开心的笑容。

  “下次,你还会和我一起玩么?”李儇抬起稚嫩的头,看着田令孜。
  田令孜拍拍李儇的头说:“只要殿下喜欢,奴才一直陪着你。”
  李儇是个未成年的孩子,依然保留了贪玩的天性。除了打马球,李儇还有另一个爱好:斗鹅。找谁斗呢?就是自己的那些兄弟姐妹、王室宗亲。毕竟都是高层人士,能有同样的爱好和家资嘛!斗鹅当然得有点彩头的,押注吧?五十钱?一百钱?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李儇小朋友高兴。小李儇高兴了,田公公也高兴啊!田公公不能有孩子了,所以他把李儇也看成自己的孩子,惯着他,宠着他。李儇打小没了妈妈,爸爸也不爱管他,所以,把田令孜当成了自己的爸爸,称他为干爹(阿父)。田令孜也很宠溺这孩子,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只要能想法子弄到的,都绞尽脑汁搞拿去讨李儇的欢心。同是天涯沦落人啊!

  从此,李儇变得阳光、开朗起来,因为有个人肯陪他玩。而他也不会知道,他和这个玩伴的命运,从此紧密的联系起来。
  后世有人评说田令孜目光独到,懂得投资,选了李儇作为从小培养的潜力股。其实,田令孜又不是穿越者,怎么可能预料到以后的事,只能说他押对了宝。也或者说,他对这个原本没有爱的孩子的怜爱给他带来了丰厚的回报。
  谁知道呢?
  日期:2016-05-16 20:45:10
  李儇的父皇病了,因为光顾夜总会的次数太多,一病不起。本来生老病死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作为皇帝的他却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那就是立储君选择接班人。
  没有储君,那么大家就自己造一个储君,大家造的这个储君就是李儇。
  原本李儇没有任何机会,他不是嫡子,也不是长子,在嫡长子继承制的封建社会,他本来没有任何机会,不过他也有他的优势,一个是年纪小,另一个是有个人真心实意为他搞串联。年纪小容易控制,真心实意替他搞串联的人就是田令孜。

  此时此刻田公公才看到这个小孩的价值,押宝赌皇位田令孜不是第一个,很久之前有个人叫吕不韦,他就干过这件事,结果他赌对了,还留下一句话教育有想法的后来人:奇货可居啊。
  田令孜开始忙碌,开始送礼跑关系,不知道说了多少好话,不知道陪了多少笑脸,不知道花了多少钱,最终他争取到两个人,一个是左神策军护军中尉刘行深,另一个是右神策军护军中尉韩文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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