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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当山村教师的日子:风月散后一场空
作者:
忧商河
说明:故事虽然纯属虚构,却有青春的影子。为了叙述方便,采用第一人称书写。
曾经,我怀着理想,向着山村去。
而今只有喟然叹一声:
灵魂死于放纵欲望,
肉体死于丧失灵魂。
---------------题记
1 午后雷雨
1995年的夏天很炎热,直到开学前三天,忽然下了一场秋雨,天气才骤然转冷。
19岁的我,提着一个行囊,行囊里面有几件新添置的衣服,还有几本书。不是很重,但长途无轻担,提在手里久了,也是很难受。
这天是8月28日。我踏上了工作的征程---在美岗村当老师。
出门的时候,是午后2点多,天还很晴朗,但此时已经乌云密布,天地间被一种阴沉的灰色笼罩,风渐渐起来。
气象台说今天有雷雨,我怎么忘记了?
看看手表,晕,才3点半。
听老辈人说,从俺家走到美岗,起码要4个小时。换句话说,我有可能是连一半的道路还没走到。
我心理很急。
这时候我看到了一个瓦房。
我想,我是到了嘉美岭了。
嘉美岭是以前公社时代的产物,为了开荒,建了一个耕山队,耕山房。现在自然是没有耕山队了,但是耕山房还在,同时还在的是一个看林的老头,好像是叫做余音。
我赶紧走向嘉美岭的耕山房。
终于在第一滴雨砸下的时候进到耕山房屋檐下。
我没看到传说中的看林老人余音,我只看到一个苗条的女孩子,正低头在地上收检着什么。
我迟疑着敲了下门,女孩子显然吓了一跳,抬头看我。
她一脸惊讶,我却忍不住叫出:阿珠?
2 避雨奇遇-------作为青春的总结。
阿珠是我的初恋,事实上,我现在还恋着她。十八九岁的男孩女孩,喜欢一个人,是很容易一根筋的。
令我忧伤的是,阿珠从不说她喜欢我,也不说她不喜欢我。在师范的最后一年,除了睡觉,我们天天呆在一起。
我常常闻道她幽香的体味,但却从没有勇气将她拥入怀中。
我想将那一刻留在那个晚上。并且,我希望有一天拿着我自己赚到的钱,买个礼物,再向她表白。
这个日子很快就要到了,因为我即将开始工作。
顺带说一下,阿珠是邻县县城的,她在信中告诉我,她分配到一个镇上的中心小学去当老师。那个地方我们班级出去旅游的时候曾经经过。在海边,挺美。
女孩子一脸迷茫,问,你找谁?你是谁?
听声音我就知道自己认错人了。
阿珠是文娱委员,唱歌的声音是珠圆玉润的。
我定睛看她,果然不是。
但是刚才她低头的影子实在像极了。
她松松地扎着马尾,头绳是朱红色的,刘海后梳,额头光洁,五官精致,像是阿珠那样的瓷娃娃脸。---------------后来,我有了个类比,阿珠就像刚出道时候的张柏芝,而她,就是年轻版的林青霞。
林青霞,毕竟,还是比张柏芝多了一分分的成熟韵味的。
这时候她已经站起来,没错,她是比阿珠成熟一点。约莫22 ,23岁的样子,眉宇间有一丝丝阿珠没有的忧郁。
她大约163,164左右,身子纤细,但胸前却格外硬挺,她白色的T恤可以看见她的内衣,居然是绿色的,淡绿色。
我只见过阿珠是白色的,其他女同学最多就是淡粉色。这淡绿色让我一时间有些恍惚。
我一时有些慌乱,脸不由自主红起来。
她又问,你是哪里来的?语气有点冰的味道。
我回过神来,说,不好意思,我认错人了。
然后补充说,我是去美岗教书的,过路经过这里,进来避雨。
仿佛怕她不信,补充了一句,咦,这里看林的不是余音老人吗,怎么会是你?
她回过头朝屋内喊:阿公,有人来。
3 耕山雨话
屋内吭吭哧嗤响起几声咳嗽,然后抖抖索索有人出来。
是一个高大的老人。他头发花白,脸上尽是皱纹,但依稀可见年轻时候的俊俏。
我曾经听过关于余音的无数风流韵事,只是见面后反而有点失望。
这些风流韵事的男主角当然是余音,而女主角却又很多,唯一相同的是他们都是偷集体茅草柴火的人,当然,也有偷林木的。
余音眯着眼睛,打量我一下。问,年轻人,哪里的。一边回头对女孩子说,雨林,烧水泡茶。
于是我知道了这个女孩子叫余雨林。余音显然是个大嘴巴,把他孙女的事情都说了。高考连续三次落榜,心里并不舒服,跑来这里跟自己吃新鲜空气。
我不由多看了几眼余雨林。发现她也在偷眼看我。
我心里一热。不由脱口说,你跟我一个同学很像。
知道,她叫阿珠。
你怎么知道?我又问。话出口才想起自己叫过她。
她斜了我一眼。将眼睛盯着窗外。
雨水从屋檐倾下而下,犹如玉帘。
我对山村的话题显然知道不多,多数是余音在讲,他问我,知道美岗的校长是谁吗?
我迟疑一下,好像郑中机。
余音哈哈笑,就是这个小子。这个小子不过初中毕业,算起来比我小几岁,但是他的做人跟他的名字倒是很贴切?
啊?我看着他。
余音看了一旁的孙女,不说。
我喃喃地在嘴里用闽南话念了几句郑中机,忽然恍然大悟,问,你是说?
余音见我悟了,大笑起来。
余雨林有些奇怪,说,不是就是香港那个唱歌的吗,有什么了不起。就起身进入房间了。
余音又跟我扯了一些东拉西扯的话题。
雨停了,我告辞,他送我出门,忽然低声跟我说:“小伙子,你又年轻又帅气,可要看紧你的裤拉链。”
我不由反问:为什么
他笑着不说。
4 第一夜
当我到达学校的时候,太阳已然下山。
老实说,一路行来,山清水秀,鸟语花香,景色颇为不恶。
但我已经很久没这样走过山路了。
这边需要说明一下。美岗是我们这里附近所有乡镇中地方最恶的地方之一,据说仅次于美岭。老一辈人诅咒年轻人不好好干活,会骂:下辈子让你去美岗美岭投胎。
也许我的上辈子是作恶的,虽然没让我投胎在这里,却因了工作的关系,先后在这两个地方工作。当然,也让我体验了小说家笔下所谓充满生机活力的野性魅力。
男女交合,本来就是自然之本。
因为这两个地方偏僻,出入都是山路,所以一时还没有通公路。只有一条容得一辆手扶拖拉机单向行驶的山路。但这条山路并不通往我的家乡,所以我去教书的时候,住校不在话下,20多公里的山路,走小路也要大半天的。
我走的是小路。
校长郑中机站在操场上等我。由于之前已经在学区见过面,所以不必多加介绍。已经有几个同事到达。这年连我一起新分配来的有四个人,三个女的,是长我们一届的,也是这个学校第一批的女教师。我到的时候,已经有两个女教师到达。
一个胖乎乎的看不清是二十多岁还是三十多岁的人走过来,叫校长说,校长,说饭煮熟了,叫他们一起去吃饭吧。
这顿接风饭办在校长家里。颇为丰盛。大锅的排骨,大盆的红烧肉,居然还有一条鱼。此外有青菜若干。对于我,自来清苦惯的人,算是丰盛的美食。
吃饭的过程中,我知道胖子是学校的总务,叫李银湖。搞笑的是校长的老婆,居然叫做张口。她五十岁左右,露在外面的皮肤黝黑黝黑的,但脸偏颇有些白。更要命的是可能长期劳动的缘故,她的身形居然还是挺拔修长,胸口显然没挂乳罩,黑色的短袖鼓鼓的。衬得两个女教师成了平胸女。
但一个女教师显然不服气,一边吃饭一边咒骂学区的领导不人道,还大摆上一年自己的成绩。
她是化妆过的,脸相颇为妖娆,胸脯抬得高高的,虽然没有张口夫人的汹涌,但明显硬朗许多。当然,后来我知道,乳罩上的钢骨起到了很大的作用。他姓朱,名字叫朱中川。很奇怪的一个名字。
另一个女教师低着头,一句话不说,她显然瘦小许多。她叫刘巧云。
当晚,我被安排到一个老教师的宿舍里面。据说所有的人都必须两人一间宿舍。
我对着沉沉的黑暗,不知道该怎么办。
后来我关了门,拿了阿珠的照片在灯下看。
将近十点的时候,我忽然听到敲门声,出来一看,大吃一惊。原来是朱中川,此时湿淋淋的头发垂在双肩,身上宽大的T恤沾了不少湿痕,下边穿着一条宽大的花裙。她低头右手抓住裙子不让它垂到地上,另一手不断抚摸头发。
从这个角度看下去,我刚好看到她胸前两坨圆滚滚的肉不断颤抖着,前端的一个暗红色的肉丸,一晃一晃地晃眼。
我感到了我下边的反应,咽了口水问:“什么事情。”
她显然很满意于这种效果,笑着说:“我洗澡呢,水不够了,你再去帮我提一桶如何?”
她的声音很腻。我一阵发热。但我手里还揣着阿珠的照片,我强自抑制子的激动,点头说好。
路上,我满眼都是那两颗晃动的红珠子。
5 第一个月
我开始上讲台了。
到第三天,所有老师都到齐了。除了几个本地住家的,还有三个外地带了家属的,他们各自一个房间。我和一个老教师同宿舍,另外两个比我早来的男教师同一个宿舍,林中川和刘巧云一个宿舍。总务自己一个宿舍。还空了一间宿舍。
这个时候我参加自考,是学校中唯一的另类。每天晚上,打牌打麻将喝酒是他们的主题曲,我无路可逃。
我问校长郑中机,说,为什么还空一个宿舍?我可以搬过去住吗?
校长说,不行,那间是给还没来的女教师留着的。
原来第三个女教师还缺位,因为她请了一个月病假。
对此我毫无办法。
我同宿舍的所谓老教师,其实也就三十多岁,他叫吴中田,是民办转正的最后一批,他由于常年还在家里劳动,所以粗粗黑黑壮壮,他们都叫他乌田。他言语粗俗,举止粗鲁,简直让我不能忍受,他又喜好热闹,所以往往将牌局设在我们房中,没法子,我只好大部分时间待在教室。
幸亏我带毕业班,有晚自习,教室有灯。晚自习的时候,该讲课 就讲一讲,没讲课,我就自己看书,现当代文学作品,现代汉语,文学概论等。
牌局通常十点半左右结束,不管打牌没打牌的,他们都会凑份子,扛几箱啤酒,弄几个卤蛋,喝上。
我那时候酒量不好,除了避开他们看书,就是爬到天台上看星星,想阿珠。
有一天,学生下课回家,我批改了作业,走到走廊上透气。一个教师家属忽然叫我:坚冰老师,你会不会打扑克。
走廊上有些暗,我辨认了一下,是同时丁春秋的老婆,好像叫李娜子,我点了点头,说,会一些。
她居然有些兴奋,说,那就打一局?
我糊里糊涂答应了。
然后她叫来另一个家属,是林平知的老婆张碧瑶。另一个,居然是朱中川。
李娜子据说和丁春秋结婚才半年多,显然是水汪汪的少妇,穿得有些新潮,但和朱中川一比,还是显得土气了些,虽然他其实比朱中川更耐看。
但我们可以忽视她的打扮,她身上紧绷的线条,就很让人赏心悦目。
林中川披散长发,着白色T恤。又是花长裙。
张碧瑶就不行了,只是胖。
我和朱中川对家。
这牌局没法打。
张碧瑶是猪脑袋也就罢了,朱中川更是比猪脑袋不如。
但是三个女人,嘻嘻哈哈,我还没学会翻脸。
只好坚持打完。
打完后我们输了,居然也要彩头。算起来是十块钱,我掏出来后放着,觉得头脑有些炸。就爬上天台。
这时候是下旬了,四野寂静,秋虫长鸣。我躺在一个平台上,那是我们晾衣服的地方,我想:阿珠你在哪里?
问题是,我开始发现现实生活和师范中的想象不一样。
这个时候,我的耳边忽然一阵痒痒。
吓得我赶紧站起来,一看,原来是朱中川。
朱中川的脑袋凑得我很近,说,生我的气了?我们是教师,她们是家属,不要和她们一样小气的。
说完,拉起了我的手。
6 单人宿舍
她的手很细腻。我的心神一荡。
我诧异道,你想干吗?
她格格一笑,犹如发春的小猫。说,彩头啊,我们输了钱,总不能都不吃吧。
这个彩头很有意思,是九制咸橄榄。
我说,不吃了,你吃吧。
她说,你不吃我就喂你了。
我担心她真敢做出来,就只好接了过来。
她却并不放手。反而靠着我坐下来。
我感到左边肩膀上被两坨硬硬又软软的东西顶着,不由自主地往右移动了一下。
她腻声笑,坚冰,这里这么山,这么僻,真无聊啊。
我身子开始发烫,下面开始急速地膨胀起来。我不知道下一步我会怎样,所以我只有先站起来,说,我要下去了。
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留下他一人在那边。
后来,从其他老同事的闲谈中,我知道了朱中川来这个地方的原因是:生活作风。
没想到九十年代这四个字的杀伤力还这么强。但从此我不再给朱中川有和我单独一起的时候,直到我确认我堕落了那刻。
我想,那个晚上若有事情了,是她玩我。
而后来,是我玩她。
这很重要吗?
国庆节。由于是毕业班,我必须提前到校补习,而其他人可以延长放假待在家里做茶。我于是就到了学校。
这时候也是有好处的,因为这时候我听到另一个女教师这学期不来了,她请病假一个学期。于是我跟校长说我想搬过去。理由是我要备课,我要批改作业,我是新老师。还有我要自考。
也许他也知道我的游离状态,所以没多说,就让我搬过来了。这叫做因祸得福。固然我少了假期,但我获得独立的空间。
学校里还有一个人,她就是张碧瑶。林平知老师不是产茶区的,但是他会磨刀,这个季节,他背着一套磨刀具四下串乡,为各户茶农磨刀。张碧瑶就闲在学校里。
第一天搬过来,张碧瑶很热心地过来帮忙,摆放床位啦,擦擦桌子啦。后来算是搞好了,她就做着,用大姐姐的口气和我说话。
你几岁了啊
十九了。
有女朋友了吗?
无语。
看你脸红了,一定有。
没有啦。
你这么帅,师范学校女孩子那么多,肯定有。
无语。
她漂亮吗?
我都跟你说没有了。
是吗。
哎呦。她忽然惊叫一声。串到我怀里来。
我说,怎么了。下意识地抱住她。
她说,老鼠。老鼠。
我顺着她的声音看去,哪有?
刚才有,从窗口跑出去了。
她的手紧了一下。
我说,我去打死它。边推开她。
她讪讪地说,你们男人真好,什么都不怕。
手上是放开了,但脚居然激灵地一夹。
夹住了我下面的棍子。没法子,这人我虽然厌恶。但是我也无法抗拒,我年轻。
你这里怎么了?她居然伸手来握。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我急忙捂住裤裆,跑出宿舍。
回来的时候,她已经不再了。
我有一种危机四伏的感觉?
这就是学校净地?
这就是高尚的教师生活?
我以为我可以坚守很久,但,打击来得太快,我很快失守了,并且,我没料到,第一次夺走我的,竟是她。
7 又见阿珠
十月来的时候,秋意一下子笼罩了闽南大地。
事实上,气温还没有低到我不能抵挡的地步,我依然穿着长袖衬衣。
寒冷有时候不是因为气温。从心里面冷出来的冷才更难抵挡。
我又回到了上学的市里,黄昏的时候,海风呼啸得厉害,但我心里暖暖的,因为,我肯定我会见到阿珠。
我们都会来参加自考的。
--------
我周五请假,先回了家,再搭车去市里。 我先去了桂三秋那里,桂三秋是我们班的一个活宝,热情随和,但实力也很不弱。尤其擅长交际。所以人长得虽然不咋地,却留在了附小。
到傍晚的时候,已经有五六个男生聚在桂三秋这里。大家就一起出去吃饭,看得出他们都挺兴奋。不过因为要考试,所以没喝酒。吃完往回走是时候,有人说,不知道咱们班的女生有没有谁来考试的?
桂三秋说,应该有,她们应该是住在高老头那里。
高老头是我们班级的班长,大概168cm样子,但体型并非纤细,到处鼓鼓的,她泼辣而爽朗,很得我们的拥戴。她名字叫高少剑,从名字上也看不出是女生。她有三个外号,高老大,高老头和杨贵妃。说她杨贵妃的意思,不用说是夸她丰满的美。她五官其实算得福相,有因为有一种自信和果断的气质,所以也是很有吸引力的。当然对我这种不太喜欢强势女人的人除外。
一伙人于是杀向高少剑的住处。我心中窃喜,因为我知道阿珠和高少剑其实私交不错。阿珠也是郊区县来的,若来此肯定是住她这里,至少回来找她。只恨当时没有手机呼机这些东西。
另外惊讶的是高少剑居然不是住在家里。
关于高少剑,我在这里有必要详细介绍一下,她办事或领导能力是无可挑剔的,但是她理科不行。甚至很糟。而读书则是我的强项。另外,我当时担任她的副手,副班长,所以她往往得了闲暇,就拿了作业来让我给她辅导。当然,那几年找我辅导的同学不少。但我对她还是格外上心了一点,至少别人得主动来问我,而我有时候会主动去找她。如果耳鬓厮磨就是这样感觉的话,也算是挺单纯挺美好的。这种情形一直到三年级的时候,考试不再是重点,实践成了主要任务才逐渐渐少。当然,现在想起来,疏远她的原因并非完全如此,而是因为我已经确定了喜欢阿珠,我们除了睡觉不在一起,大部分时间是腻在一起的。
因了这层关系,所以我在心里自认我和高少剑会有点不一样的。有时候我会跟她开玩笑,说,我们组合吧,以后孩子跟我姓的话,就叫杨高,跟你姓也行,就叫高杨,反正都是一回事。听见的人会哈哈笑,高少剑就会打我一下。
突然要去见她,我忽然有了一种盼望,这种喜悦是双重的,一重是因为阿珠,一重是因为高少剑。
高少剑住在实小旁边的一条深巷里。
我们在门口叫门,里面已经有抑制不住的莺歌燕舞传出,听声音有不少女生。高少剑很快活地来开门。果然有十几个女生在她这里闲聊。
-------
大门进来,是一个很深的天井,天井里面铺着方石做路,左边居然真有一口水井,而右侧是几盆花。靠墙浅浅的有萧条了的葡萄架。
这分明是个庵堂格局。
穿过天井上了台阶,是大门,门槛,门柱,门叶,一律木头所做。我叹气道:高老头,你跑来当尼姑了,我仿佛进入了尼姑庵。
高少剑笑道,谁说不是呢,这早先本是庵堂。
她简单解释了一下,这个庵堂解放后不知怎地成了私人财产,文革后所有庵堂旧迹被破坏殆尽,现在主人住到套房去了,这房子就稍微改装了一下,出租了。她刚好要租,就租下了。房租便宜得要死,才150元每月。
大家坐在厅上聊天,厅不大,左右又有两个厢房,一边当卧室,一边当厨房,卧室居然还有个小小后门,连着一个卫生间。这当然是两天后我才知道的。
已经有半个班级的人在这里了。但是,没有阿珠。
没有阿珠,我坐在这里便仿佛格格不入,犹如我在美岗小学格格不入一般。
此前我是可以口齿生风的,但是今晚我分外沉默了。
大家聊着各自的新单位,新生活,看样子,都混得不错。一个个眉开眼笑,开心得不行,便是学生让他们赌气的事情,也是很幸福的。
我没有讲,我不用讲。我的单位,我的环境是最差的。因为籍贯。因为这个原因,这些成绩远不如我的人,现在已经都跑到我前面去了。谁说人生而平等?就占有社会资源的角度来说,这句话纯粹是扯淡。
但我不在乎,至少现在不在乎,我在乎的是,阿珠怎么不在,我这次会不会见到她?要知道,交通不便的我,出来一趟是多么困难。信里再多甜言美语,也敌不过一个照面,一个眼神,一句问候。
我默默地听他们讲。高少剑也意识到了我的沉默,她叫道,杨白劳,你怎么不说说你的情况?
我说,我一切不过是白劳而已,没什么好说的。
这话不仅酸冷,而且尖刻了,一时呛得她不知道怎么接话,只好说,杨坚冰,大家同学难得一聚,不要不开心嘛。何况我知道你明天考试一定行。
于是他们纷纷恭维我的学习厉害。她们,毕竟都曾求教过我的。
时间一秒秒过去,我的心一点点冷下来。
我几乎要开口问,阿珠呢?你们谁知道阿珠吗?
但我的勇气在逐渐消失,错过了初见面那刹那的问,现在再问,于气氛完全不符合。而我的自尊心,又已经不能让我问出这个问题。
九点多,有人提出要散。毕竟,明天要考试。
男生大部分是要去桂三秋那边打地铺了。
我说,我明天就在实小考试,要不我就在这附近找个小旅社住好了。我的行礼不多,就在我背着的袋子里,我根本没准备在他那里睡觉。--------按照我的私心想象中,我会邀请阿珠一起去住旅舍,我们不一定住同一间房,但会住同一加旅舍,我们除了考试,可以 腻在一起。
阿珠和我一起报名的,我们报的都是明天下午和后天下午两门课。当时阿珠说,这样我们可以有多个早上复习。我当时就答应了,我这时候很后悔,这样丧失了考完后无忧无虑一起玩的机会。我连星期一的假期都请好了,我想阿珠也会这样做,因为我在信里告诉她了。
我的这个说法有些突兀,但也算合情合理,再说桂三秋那边地铺确实也不好睡下这么多人。于是他们就起身准备要走。
这时候我听见了一个声音:高老头,高老大,高少剑,你在哪里?
银铃般的声音,清澈,无邪,爽亮,没错,是阿珠的声音,是我的阿珠的声音。
我浑身顿时僵直,很费力地转头看门口,阿珠的身影扑入天井。
8 和她初夜
阿珠变了。
阿珠见到我,她似乎没有做好心理准备。她见到我愣了一下,然后有些害羞地(*^__^*) 嘻嘻……笑说:“哇,这么多人。”
她的这个变化很小,小到我跟她对了眼神后她迅即离开,我才能感受到。
接下来的事情对我是一种耻辱性的侮辱。我终生难忘,却又无法记清细节,只因为我已经混乱。
大致如下:
门口砰地一声关车门的声音。
阿珠一激灵,说,我朋友送我一起来的,可以进来吗?
东主高少剑说,当然可以。欢迎欢迎。
话音才落,一个165左右,年龄明显比我们大的男子跨进来,嘴上说:“哗,好一个文化场地。”然后点头对我们说,他的语气或许是随和,但我之听出敷衍和不屑,他说,大家好,我是阿珠的朋友。
阿珠脸一红,说,他是我们镇长。
镇长同志哈哈一笑,阿珠你真不会说话,这些都是你的同学,以后我也就是你们班的了。不知道哪位是班长,批准不批准。
所有人都站着,只有我坐着。
镇长同志就对我说,这位时候班长了?
我涩声道:我不是。这边的东道主才是。
少剑毕竟是聪明的,她看出了我的不对,她挤出笑容说,加入我们班当然是欢迎,不过,我也做不了主啊,得找我们老师。
镇长同志笑道,那改天请班长同志带路啊。
少剑说,好说好说。
气氛一时间非常奇异。桂三秋过来拍拍我的肩膀,说,坚冰,我们先回去休息啦。你可不要融化了。
于是纷纷寒暄告别。
我也起身跟他们告别,但我说了要在这附近找房子,也不好先走,趁着大家乱成一团的时候,我到阿珠身边,问,男朋友?
阿珠没回答,脸红着垂了下去。
我问:领导?被逼的?
阿珠说:你不用问了。
镇长同志这时候走过来,他抬头看着我,说,这位帅哥今晚是住这里吗?
我发现男生们都走了。
女生也只有三个人在,看样子是要和少剑同住了。
我说,我们班的生活委员好像不是你?
镇长脸寒了一下。
阿珠见机不对,拉着镇长同志说,我们也回去吧,明天要考试呢。
少剑这时候回来,听她这样说,也没出言留人。镇长见她这样,不知道为什么,点了几下头,拉着阿珠走了。一会儿响起了车声。
我呆立在天井中,四个女生都呆看着我。
好一会我自我解嘲,说,我没事。又说,少剑,带我去投宿吧。
少剑就回头安排另外三个女生几件生活的琐事,待我出了天井。
--------------------
少剑带我来到巷口的一家旅社,不巧的是由于第二天考试的人很多,旅社几乎已经爆满。
只有一间高级单间了。前台的那个小姐告诉我们。
什么价格呢?
100元一个晚上。
这太贵了,完全超出我的预算。通铺(4人一间房)一个床位,一个晚上才10元。我犹豫了一下。事实上,我身上也就只带了300多元。要知道,当时我的工资也就365元。来一趟市里不容易,但这样睡掉,太不划算了。
我直接走出旅社的门。但少剑还在那边跟她交涉什么。
我觉得很窝囊,简直垂头丧气。
后来我看到少剑仿佛拿了什么证件,然后一个经理模样的人出来,接着少剑就出来叫我,说,我跟他们谈妥了,你可以住的。
可是·····?
不用可是了。这家店的经理的孩子在我班上,他给过我一张优惠券,可以对抵消费的。只是得用我的名字登记就是。
我将信将疑,但服务小姐已经拿了钥匙带路。我跟她们走上二楼。
服务小姐走了。
我身子一软,坐在床沿上。
少剑过来拍拍我的肩膀,说,兄弟,别这样,她,不值得你这样的。
隔着薄薄的衬衣,我感觉到她手掌的温暖。
我闭上眼睛,不说话。
少剑就在我身边坐下来,一种奇异的感觉瞬间包围了我。
我们并不是没这样近距离过,但那是在教室,而此刻是在密闭空间里,在床边。
我的肌肉紧了起来。但另一方面,胯下有热热的感觉,我担心裤子的隆起被她看到,这可就丢人了。
少剑的呼气在我耳边,几乎咬到我的耳垂,她低低说,坚冰,你是坚强的,对吗?
我靠近她的那半边身子已然酥软。
但我坚持闭眼,我看不到此时我们的表情。
她接着说,坚冰,转过来,看我,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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