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穴人脚獾

作者: zyq周义强

  日期:2016-05-11 22:14
  周义强长篇小说《墓穴人脚獾》 
  周义强著
  序言
  萨尔赫山隶属于东北第一省会奉宁市的赤图县,北邻内蒙。这里山路崎岖,古木参天。区域面积2300多平方公里。峰峦逶迤绵亘的山脉东西横跨203和304国道。
  契丹,一个曾经驰骋中国北方草原的游牧民族。公元907-1125年建立起了辉煌的大辽帝国。据说,这个在位了218年,这个像猎鹰般的民族最后就是在这浩瀚幽深的原始森林中销声匿迹的。
  萨尔赫山里的獾子爪印与小孩的脚丫印无二,故名人脚獾。人脚獾先天以坟茔墓穴为巢。牙齿剧毒,喜食死尸。其嗅觉在地面就可感知地下猎物洞穴的走向。一米左右长的身体里蕴含着恐怖的力量。
  它能在顺风时根据嗅觉找到与之相距0.94公里的地下墓葬。对他而言,金属发出的气味相当于0.0001毫克的烈酒的气味。在与人对阵时,熊一样的前爪强大锐利会直掏裆下**。
  县粮食局局长麻世宽夺辽代古墓群画地为牢建庙占地;林业局局长皮俊斗找墓以植树造林为名动用挖掘机;公丨安丨部A级逃犯杜德奎调教人脚獾精准定位古墓;县委书记翁子雄进京送辽代国宝获领导期许。
  童年在人脚獾的阴影下渡过的丨警丨察凌雪峰。恩怨交织,以人脚獾和契丹文为线索,顺藤摸瓜一一解密……
  日期:2016-05-11 22:16
  第一章 鬼庙

  险峻的峭壁,弥漫的浓雾,参天的菩提树,以及神秘结界造就了萨尔赫山脉迷境。
  萨尔赫山隶属于东北第一省会奉宁市的赤图县,比邻内蒙古。区域面积2300多平方公里。峰峦逶迤绵亘的山脉东西横跨203和304国道。整个山峰就像是巨大的屏障,足以挡住来自北部内蒙古科尔沁的任何寒流和狂风。
  契丹,一个曾经驰骋中国北方草原的游牧民族。唐代末年,公元907-1125年建立起了辉煌的大辽帝国。据说,这个在位了218年,像猎鹰般的民族最后就是在这浩瀚幽深的原始森林中销声匿迹的。
  次第仿古建筑,楼宇参差接毗,在萨尔赫山南麓密林中隐秘着一片浩大的宫殿群。窗体顶端
  窗体底端
  次第仿古建筑,楼宇参差接毗,在萨尔赫山南麓密林中隐秘着一片浩大的宫殿群。
  宫殿坐北朝南依山而建,从下往上共有三层阶层式院落,依次是山门殿、财神使者殿、财神殿、三清殿及六栋配殿共16座建筑。
  深山老林,草长树深,大庙四周厚厚的墙围子早已坍圯,长满了猪毛菜和山麻。山门殿黝黑的窗户框子就像两只空洞的大眼,幽幽的盯着过往的村人。已经断裂的匾额一副摇摇欲坠的样子,仿佛随时都要掉下来。上面的“财宫”两个字隐隐约约。而这两个字想必是镀了金的,在黑暗中居然还闪着异光,更给人一种惊怵的感觉。

  庙门紧闭,朱红的门已经成了模糊的褐色,漆皮龟裂,斑驳陆离。房顶琉璃瓦之间长满了一尺多高的蒿草,灰黄色一片,冷风吹来,瑟瑟发抖。院内竖着参差不齐的杆子,挑着杂乱的布幅和纸联。贴墙立着几个奇形怪状的木偶人,红眼绿脸,稀奇古怪。日晒雨淋,天长日久,这些东西都成了精,给这片庙宇的各个空间增加了一种神秘、恐怖的感觉。
  附近有追赶鸡鸭到这里的村民,过来也必须先要喊一嗓子壮壮胆,然后哼上两句歌提提神。这是规矩,是给庙里提个醒,我是路过的,马上就走,不要整事。
  春寒料峭,转眼已是2003年3月初,大庙台前两株百岁的老家槐,树心空得能钻进大狗熊,风一吹,里面就发出奇怪的声音,嗷嗷的,如同无数个冤屈的怪物在里面鬼哭狼嚎。
  没有了外面的阳光,偌大的庙宇一下子黑暗起来,东屋里的灯是坏掉了,开关也不见了。更夫大老贺点上蜡烛,屋里出现了摇曳着微弱的光亮,就这点儿光亮还被香炉里缓缓升起的青烟笼罩,在墙壁上投出鬼一样的影子。墙壁的大白丨粉丨好似被人尿过,有些地方甚至因为浸了黄水,现出淡淡的霉渍和尿骚味。
  墙上隐约有一行小字,深褐色,似鲜血凝固后的色泽:
  一朝春尽红颜老,花落人亡两不知。
  看不出是谁留下的笔迹。

  大老贺来到锅台前,揭开锅盖,前天剩了点稀饭。抹抹嘴,他伸过干瘦的手,端过了盛有剩大米稀饭的碗,就着咸菜和大饼子细嚼慢咽地吃着,并不自觉地望望窗外。
  大庙院子里,杂草树叶子被吹得到处都是。吃完饭,大老贺缩在屋子里,手里摆弄着半导体收音机。每天这个时辰,信号都莫名其妙地消失,空留下嗞嗞啦啦一片声音。
  初春的夜尤冷,瑟瑟霜寒顺着窗窜进屋子来,膝盖以下冰凉。八仙桌上的烛火也勉强地晃着薄凉的光。
  大老贺是大庙的更夫,年逾六十仍形影相吊、孑然一身。他身如蓬蒿,颧骨高耸,紫唇干瘪,仅剩一黄板牙。因为家里摊事儿后,拉了一屁眼子饥荒,来大庙找个营生,堵堵饥荒。本来这里是道教,匾额上写的是“财宫”,但当地的老百姓却习惯把它叫庙。这活计倒也清闲,不过是到院子里转转,完事就睡觉。
  嗞嗞啦啦的声音突然强烈起来,大老贺把声音调小,转而听到炕沿底下传来阵阵声响,而那响声就像从地道里传来一样“咣咣……咔咔……”一下一下,真真切切。大老贺放下收音机,本能地掀起炕席看了一眼,里面什么都没有。
  停了一会儿,门外自远而近的响起了脚步声,并且不紧不慢的朝着大老贺的房间走来。大老贺屏住呼息全神贯注于这个声音。突然,它停在了大老贺的房门口不动了。大老贺的大脑飞速转动:自己只有一个闺女在北边的吉林,几百里开外,绝不可能半夜三更来这里。嗯,要债的?也不可能,他们都知道月底开资……想到这儿,大老贺上炕猫进被窝等着这个声音的下文。大约过了三分钟,站在房门外的那个人的脚步声却渐渐的远去了,显然它在犹豫是否敲门。

  “哐——咣当”,窗户突然开了,“噗”一股冷风灌了进来。他一哆嗦,急忙上前,费了吃奶的劲儿,才关上窗户,插死。咳!真是老迈了,举手之劳的事,累得他上气不接下气儿。

  “人老屁股松,干啥啥不中啊……”
  大老贺也算是这羊乃沟村的老人儿了,知道些大庙的底细。
  原先滚马岭和牛息岭凹槽这一带就有不少坟,在大庙开地基的时候,并未做超度诵经的仪式。大老贺想,也许就是这个缘故吧。号称东北诸葛亮的杨宇霆尸骨就从他家乡辗转移葬到这山里,多年来也没超度;姑爷子喜田儿也死于非命,他们都可能都心存大嗔恨,他们如何能甘心呢?所以才变换脚步声和声响来提醒人们注意到他们的存在,并且期待着活着的人能够帮助它脱离孤魂野鬼的痛苦……

  大老贺蹭下炕,浑身汗津津地立在窗边。窗帘上的滑轨坏了一个,窗帘怎么也无法拉严,始终豁着一道口子。大老贺就从这道口子里往外看,这时,他看见好像一个身着阴曹地府的长衫,拿着哭丧棒,头戴道士的影像从墙面一闪而过。“哎,这庙都黄摊了,早就没有道士了……”大老贺本来有泡屎都不敢去厕所了,关紧门,缩回被窝,只盼望这个夜晚快点结束。
  在半梦半醒之间,有一个若有若无的弄门声突然飘进他的耳朵。谁?大老贺掀起被角看了看,没有人啊。等呀等,好长时间不见有异常状况。大老贺绷紧的神经松弛下来,打算继续闷觉。没想到又来了。听,对方的步子非常轻,轻得就像羽毛落地一样,但此刻在老贺的耳际却犹如惊雷。对方每向他移动一步,都会让他感到遍体生寒。而且,时间定律在这一刻仿佛失去了作用,大老贺头皮一阵阵的发麻,最后被一阵阵拨门声所惊起。

  大老贺整个人从炕上弹坐起来,一阵寒意随之袭来不由颤抖了一下,他感觉到全身都已经被汗水湿透。
  大老贺乍起身,哆哆嗦嗦披衣下炕,拿上手电,摸起棒子,准备去看个究竟。
  但才走几步,拨门的声音便突然停止了,他隔着门上的钥匙孔对外看了半天,门外一个人也没有。大老贺握住门把突然一拉,谁料那门结结实实地丝毫未动,却把自己闪了一下子。电筒一照,发现门锁上了双保险,是他晚上亲手锁上的,操蛋!这记性。
  他拿出钥匙开了双保险,然后小心地拉开了门,壮起胆子:“你是何方幽鬼,不去冥界轮回?告诉你,整我可没啥意思啊!都是同行,我也是鬼,穷鬼……”

  一阵怪风顶进来,一些枯枝败叶随着门缝一阵疾风而纷纷吹起,打着滚儿向四周飘去。外面空无一物,只有一行水迹。这时大老贺真的毛骨悚然了,那声音真的停止得太突然了。如果有人,离开时有脚步声才对,但刚才的噪音就像凭空消失了似的,只留下从院里到门口的水渍。哎,怪了!
  此时,他忽感腹中不适,似有气体上下窜动,他那道幽闭之门失控,有屁!可放到一多半就发现不对,有一股稀水窜出,可能是受凉了,他怀疑是晚饭在作祟,剩饭舍不得扔,闹肚子了。
  西大墙低洼处就是厕所,跟农村中大多数地方的一样,照例是四周砌一堵厚实的围墙,里面挖一个巨大的粪坑,上面铺搭着一些稀疏的石板,中间再砌一堵紧密的屏风墙,把厕所一分为二,作为男女之间的安全屏障。曾几何时,大庙营业的时候,那堵屏风墙不知道被谁挖出了很多洞孔,小孔可纳一目窥视隔壁,大洞能容一手触摸对方,虽有人经常无数次封堵,但总是随即又被别人疏通,堵之不尽,疏之不竭,所谓的安全屏障一下子就变得很不安全起来。大老贺来到旱厕急急蹲下。尼玛的旱厕,大粪也不掏,白天开化的雪水往旱厕里汇集,几个蹲位都快溢出来了,辣眼睛。一条屎下去溅起的陈年老尿糊一屁股,操蛋的,抬高屁股吧,溅的越高吗,放低一点距离越近,尼玛有谁比我惨。

  两分钟后,好受一点。怎么好像还能听见尿撒着欢儿奔涌而出的声响,淅沥沥哗啦啦的。他瞎子样摸索着到了上面滴哒水,娘的,下雨啦。

  我操,怎么温的乎骚哄哄的,大老贺甩了甩了手上的液体。
  大老贺合计是谁在房顶撒尿,只听紧挨着的蹲位粪池“咣”的一声,不知是什么东西跌落,也许是石头或者是什么别的东西,不对!不是落,是砸,激起的粪汤子溅起,崩的到处都是。“他妈的,谁呀,调理我,这么缺德……”大老贺各个器官骤然紧缩,屁股都来不及擦,就赶紧往回跑。
  好不容易熬到天色微明,大老贺急急忙忙换了衣服便想往县里去,找主管单位粮食局,给多少钱也不能再干了。一个趔趄,眼前一黑便不省人事。
  大老贺醒来时,已经在县医院了。这时他已经在医院躺了两天两夜了。
  大老贺喘着粗气,出着虚汗,但嘴里还是断断续续的说着……
  针对大老贺反映的问题,县里官员将信将疑,大庙地底下都是花岗岩,除非丨炸丨药炸,锹镐掏洞这事儿根本不成立;道士早都蹽了啊,当然有人解释了:大老贺能看见道士也许是有可能的,因为庙墙是红色的,含有四氧化三铁,而闪电可能会将电能传导下来,如果碰巧有道士经过,那么这时候庙墙就相当于录像带的功能,如果以后再有闪电巧合出现,可能就会像录像放映一样,出现那个被录下来道士的影子。

  不管怎样,想想大庙里那些长长窄窄的过道,长满荒草的墙头,如果晚上一个人待在那里,突然看到一个道士什么的向你走来,就算再有科学依据,人也会吓破胆的。
  面对一栋闹鬼的宫殿,谁也甭吹,说不害怕,那是瞎话!
  县里极力挽留大老贺,让他暂时顶一顶。许诺给大老贺加薪并再给他配一个人手。

  日期:2016-05-11 22:25
  第二章  大酒包
  新来的更夫老王五十岁刚有点尾巴。个子不高,罗圈腿、虾米腰,他的两只眼睛总是灰蒙蒙的,像是罩了一层雾。初次见到他,大老贺还以为他玩了一宿麻将刚从桌上下来的呢!
  凑上个人,正好有个照应。
  老王是县粮食局下岗职工。家里三间破瓦房一根梁折了用柱子顶着,地面是坑坑洼洼土地面。他早晨起来就开喝,半夜起来撒泡尿功夫还得整一口,人送外号“大酒包”。他东一头西一头的打蛤蟆油。吃了上顿没下顿。因此,不太受人待见。
  这不,他刚刚卖了点废品,就买了一瓶散白“地瓜懵”。他一边哼骂着:“这是咋地了?有钱人家的狗,比人还金贵。那些披金戴银的胖娘们,竟给狗崽子当娘了。她前辈子是狗咋地?呸!”大酒包使劲啐了一口。然后一仰脖,咕咚一声,又咽下一口地瓜懵。
  大酒包挺挺肚子,一个鼓鼓的人造革小袋凸显出来。他走进自家胡同。胡同里挺零乱到处是孩子们玩打仗丢弃的“枪支弹药”。“大酒包”一个不留神踩中一颗“地雷”脚下一滑,身子一个趔趄立马摔个四脚朝天。
  啊——他看见邻居几个孩子正要点火。
  这几天开春儿的大南风一刮,秫秸和垃圾很快把门前的水沟填满了。小孩正在拿打火机点,老王见状惊呼:“不得了啊孩子!容易着火啊。”孩子嚷嚷道:“你管不着……我非点……我非点。”此情此景,“大酒包”心里已经打定主意。
  “大酒包”整了几口散白,然后套上棉坎肩,又在外捂件厚外套,再戴上个大口罩。便向人员密集的客运站跑去……

  “大酒包”气喘吁吁钻到人群中间,干咳着嘈嘈:“啊——啊——我刚从北京回来,有人说我发烧,我不信,你们摸摸看,我是不是真的发烧?”
  安检的伸手摸了一下“大酒包”的脑门,说:“嗯,不正常”防疫的跟着摸了一下,“还别说,真有点温度。”
  消息开始迅速扩散。
  “大酒包”所到之处,人们为他纷纷点头礼让,甚至狼狈逃窜。
  这时的“大酒包”心里很是得意,他很满足这种气氛,

  “看他妈的今后谁还敢跟我牛逼哄哄……”正当“大酒包”在小县城横晃得意之际,几名穿着特制防护服的人赶来,连拉带拽地把他被弄进屋,“大酒包”连踢带踹:“挂110,绑架……劫匪……”几个人用不干胶带连同椅子一圈一圈粘捆在一起,抽血、量体温。程序走完后,一切正常!
  “非法拘禁,我要报警——我让你们请神送不了神,我要找丨警丨察……”“大酒包”不依不饶。
  “咔,咔”,说话功夫,进来两名丨警丨察给他上了铐子。“大酒包”傻眼了:“嘎哈嘎哈,又没犯法,你们凭啥逮我?”丨警丨察说:“你个法盲,你造谣惑众,寻衅滋事,扰乱社会秩序,已经触犯了《中华人民共和国传染病防治法》,根据《治安处罚条例》等相关法规,现决定对你拘留。
  “大酒包”堆沿子了:“……犯法了?照你们这一说我装犊子了呗……”
  结果,家属找到原单位求情,粮食局出面担保,先让他来大庙顶岗,以罚代拘。
  傍晚时分,“大酒包”被人送到大庙。为了沟通感情,大老贺拿出了“小烧”和花生米。
  “大酒包”从也从兜里掏出烟递给大老贺,边递边白话:“这是正宗的鬼子烟儿,老布什小布什不离嘴,克林顿没抽是真后悔。”

  “哎——,这个大庙到底怎么回事儿?”
  “大酒包”提了一句。
  两口酒下肚,大老贺面沉如水,看起来心事重重:“县里投了上亿建的这个财宫刚刚开业,生活啦地让市局叫这小子给整黄铺了。把粮食局局长麻世宽也干废了……
  “什么四局五局的,哪小子啊……那小子是嘎啥的?”“大酒包”疑惑的问道。

  对啊,人家不让说啊。想到这,大老贺打岔道:“咱不谈县里这些滥事儿,喝酒喝酒。”
  “半语子啊,冷不丁整出一句半句……”大酒包嘀咕,显然,有点不乐意。咪着小酒盅,咂的嗞溜嗞溜作响。
  “老王,唠点儿正经的,你怎么想到这里来了。”大老贺问。
  “派出所请我……不,是县里领导请我来的,要不我才不扯这个蛋呢,我也是有出场费的……实不相瞒,我家里是有买卖的,不是说谁请都来的……具体开多少钱嘛,这个……我还真没法告诉你,怕你受刺激,影响你工作积极性。”“大酒包”卖起关子来。
  “你到底干了些啥买卖?”大老贺问。
  “大酒包”借着酒劲儿:“这些年干的多了,说出来能把你吓死。大活计给轮船修过轱辘,给飞机安过窗户;给火车装过喇叭,给火箭堵过屁股……”

  这“大酒包”一边喝一边花生米一个接一个朝嘴里扔。然后一边吹牛,唾沫星子到处喷。
  两个人正有一搭没一搭地喝着,大老贺突然注意到门口有一只脚。
  大老贺一只手捂住他嘴,另一只手指了指门的方向,然后示意他向下看。门是那种普遍使用的铁皮包木门,但是可能包门的时候铁皮向下少包了一小段,并且门槛因为潮湿而被磨损的相当严重,这样以来门与门槛之间就形成了大约两厘米的缝隙。门缝靠右的一侧有一只棕色的反毛皮鞋,鞋带儿甚至伸到了门槛里!
  “啂……”的一声,“大酒包”一个酒嗝,他似乎弄明白那是一个多出来的东西。
  他顺手把炕梢边的棒子拿起来。踉跄几步,侧身抡起来棒子照门下就是一家伙。
  随后“大酒包”一个栽愣推门出去,大老贺也条件反射似的跟了出去。但是大老贺就发现被人算计了:只有一只被打烂了的皮鞋孤零零的躺在地上冒着尘灰。
  “有尿小子你给我出来!还反了你了呢……有不服的没?”大酒包酒气熏天嘴冒沫子不依不饶。
  “尿性,挺猛啊!有你在,我就省心多了。”大老贺夸赞。

  “一分酒一分活,不是跟你吹,这……这小菜一碟。有尿小子他有胆,晚……晚上再来!”
  “不早了,来,杯下!”大老贺提议。
  大老贺摆摆手,先倒在炕上,呼呼地睡去。
  不多时,连困带乏,“大酒包”也上炕睡去。
  “呕——呕——”朦胧中的声音,像一个人的呻*,又像是飘渺的呼唤。大老贺迷迷瞪瞪扫了一眼。
  啊!这一看不要紧,窗外一个恶鬼般的人影投上玻璃。他衣衫褴褛,头戴道巾,他似乎判断出了大老贺所在的位置,侧着脑袋,大张嘴巴,把一只耳朵紧贴玻璃,窃听里面的动静。
  这个逆光投来的剪影太恐怖了,

  大老贺壮起胆子问了一声“谁!”那影子“嗖”地消失了。他努力让自己清醒了一下,提着棒子壮着胆子,巡视到屋外。
  “夜色冷,秋水寒……”是歌声。大老贺循着歌声望去,整个人都僵住了似的——人脚獾!
  只见人脚獾抖了抖身体,仰天怪叫几声,身体竟然慢慢立了起来,像人一样扭动着身躯,迈着步子向院子里的石桌走去,那优雅的姿态像是趾高气扬的贵妇一般。向前走了几步后,人脚獾突然“咯吱吱”的一阵怪笑,说它是笑却比哭还难听,中间夹杂着一股阴森的鬼气,颤人心弦。大老贺感觉自己背上的冷汗都流了下来。
  “不可能……不对,怎么可能呢?”
  大老贺大惑不解。
  随后,那歌声飘飘渺渺,时有时无。于是大老贺凝神细听,居然可以让他听出歌词来:“夜色冷,秋水寒,千年相思如一梦,把酒笑痴情,青春易老,奈何岁月无情,挑不尽,鬓间白发,抚不平,容颜沧桑。夜色冷,秋水寒,千年寂寞凄凉,谁与我长共?”
  大老贺满脸惊骇,张着大嘴的样子跟个木偶差不多。
  山里禁猎多年,很少能见到这稀罕玩意儿了。
  说起来人脚獾对大老贺并不陌生,他闯关东到东北就是奔着这玩意儿来的。
  这东西在坟里做窝。靠啃食尸骨为生,牙齿有剧毒,这鬼东西来无影去无踪。你跟它干仗,它就会前后攻击,直接掏你“老二”。

  在它看来,自己是不可战胜的,任何敢冒犯和伤害自己的,都要死,尸骨都是属于自己的。
  大老贺的出现引起了人脚獾的注意,它停止了吟唱,头部缓缓转动,面向大老贺,嘴角不断上翘,露出一个诡异至极的笑容。
  “杀了他好吗?”人脚獾右边的嘴角动了动,从它口中发出尖厉的声音说。
  “杀了他?”大老贺正琢磨着,“啪!”肩膀突然被重重拍了一下,已成惊弓之鸟的大老贺惨叫一声跳开。

  他回头一看,身后站着一脸愕然的搭档“大酒包”。
  “哎呀我操,你他妈的是要想搞死我呀……”大老贺嗔怒道。
  此时,“大酒包”一双鹰眼正死死地盯住他,脸色阴晴不定。
  大老贺正想发火,心里突然拧了个劲儿,刚才怎么没听见“大酒包”的脚步声?
  大老贺低下头,视线落在“大酒包”的脚上,已经喷到喉咙口的怒火,被他生生咽了下去。

  “大酒包”竟然光着脚丫子。
  “我下地尿尿,你拿走我鞋干什么?”“大酒包”问。
  嘘……大老贺瞪了“大酒包”一眼,把食指放到嘴边,示意他不要再说话。大老贺的嘴努了努,手往前指了指。“大酒包”便回过头去……
  猛地,“大酒包”一个激灵抱住大老贺,把大老贺惊得浑身打个寒战,手中的棒子掉了。
  月光下,那个怪物悄无声息地走了过来,弓起腰,埋着头,嚎叫起来,一声比一声悲凉。接连听到了几声嚎叫,特别尖厉,感觉像是玻璃碴子划心一样。两个老头感到一阵彻骨的寒冷和莫名的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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