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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竺一梦——你从来没听到过的印度声音,笔者长期在印度工作纪实连载
作者:
小禅GF
《天竺一梦》
序言
数年前,我和广大的青年朋友一样,观看过那部名字很雷人的印度经典影片《三傻大闹宝莱坞》,当阿米尔·汗主演的兰彻凭借着自己的才识挽救了院长的女儿和孙子,当老泪纵横的老院长幡然悔悟,死命抱着从死神手中抢回的婴儿说:“孩子,未来你喜欢什么就去干吧”时,我也曾为这样的结局鼓掌喝彩、喜极而泣。影片所讲述的故事发生在一所虚构的大学——“皇家理工学院”,原型则是印度的顶级学术圣殿——印度理工学院。那时候,它和我没有丝毫关系,数年后,我成了这所大学史上第一位中文老师。
人生之所以有趣,就在于总是有一些意外不期而至。一封不经意的信件,将我推到了印度,一梦两年。
我本是四川一所普通高职院校的思政教师,2014年四月无意间通过系部工作QQ群进入了国家汉办发布的招聘对外汉语教师的网站,出于今天尚不能合理解释的某种心理,在没有通知任何亲友的情况下,信手申请了一个巴基斯坦60人的中小学项目,随后将它抛诸脑后。
四月中旬,我便接到通知,已通过了四川省教育厅的初选,学校已经给汉办写了关于我的推荐信,没有特别的理由不能退出,我才想起来确实有过申请出国工作这么一回事。五月初,我接到了北京的电话通知我参加考核。于是,我按时前往武汉大学,内容包含笔试、英语口试、试讲、心理测试等,一一过关。
那时的我,以为将几无悬念地派往巴基斯坦,然而命运的安排实在匪夷所思,我认识了一位女士,无意间改变了我的走向。
笔试时坐在我后方的尤老师,说她除了巴基斯坦哪里也不去,事实上也根本不想出国教中文,只因为老公长期在巴基斯坦的卡拉奇做生意,想去和老公团聚,才走了这一渠道。由于目标一致,我们便有了共同语言,保持了信息上的沟通。
接着,六月的一天,我再次接到北京的电话,通知我考核已通过,但由于某些原因,巴基斯坦“60人项目”已经取消,考虑到我考核成绩良好,又是大学教师,决定调剂我到卡拉奇大学孔子学院,我答应了下来。
这座“死亡之城”据说每年因暴乱和恐怖袭击死亡人数达两千人以上,而且就在宣布调剂那段时间,2014年6月8日晚,卡拉奇真纳国际机场又发生恐怖袭击,超过五十人死亡,所以当我把这个消息告知家人时,他们都担心起来。但很快,他们就知道这个担心是多余的。
此时的尤老师还未得到北京的任何通知,焦急万分,也不时打电话发短信问我进展如何。我毫无心计地告诉了她,我已被调剂派往卡拉奇大学,并建议她主动找汉办商量商量,看看能不能把她也调剂过去。
于是乎,六月底,我又接到了汉办的电话,我落选了。原因是尤老师请求他们一定要把她派往卡拉奇和老公团聚,于是汉办把我和尤老师的简历都发往了卡拉奇大学孔子学院,在只招一人的情况下,卡拉奇大学认为尤老师以前有过在卡拉奇生活的经历,所以最终选择了她。
还好好人有好报,上帝给你关上一道门的时候,也就给你打开了一扇窗。
汉办老师说,也不用着急,叫我先和其他外派老师一起赴厦门大学参加岗前培训,“拿到资格再说”,在培训的过程中,“会继续帮我调配,今年能走最好,就算走不了,明年也会优先考虑我。”这不算一颗定心丸,我带着患得患失的心态赴厦门大学培训。
那里聚集着两百多名前往亚非的老师,绝大多数都已经落实了外派国家,培训好便出发。只有少数老师的头衔是:待定。我就是其中一名待定者,每当看到某些老师以目的国为单位三五成群,享受当下,展望未来,好不热闹,就颇会产生点找不到组织的二等公民感觉。
而当时的我并不知道,前些日子,世界上有一所知名学府,向汉办发去了急需一名汉语教师的通知。这所大学之前并没出现在那个师资报名网站,此时节却要得很急,七月发出通知,希望老师八月就要到岗。
这所大学就是印度理工学院(Indian Institute of Technology,简称IIT)。
巧合的是,这一年,印度不知出于什么考虑,不再给孔子学院的教师发放签证,但针对IIT这个级别的大学直接需要汉语老师的情况,仍旧发放。于是,汉办第一时间把原来申请孟买大学孔子学院的一名女老师调剂到了印度理工学院,并且在我们培训之前,就已经把该孙姓老师的资料发给了IIT.
结果却是,在培训的一天下午,我再次接到北京打来的电话:你已经被印度理工学院录取,请培训结束后即刻办好签证,尽快启程。
我清楚地记得,接到电话的那一霎那,云开雾散的喜悦。我问了问缘由,汉办说,先前调剂给他们的老师没有中级职称,IIT希望即使是教语言的老师也至少有个讲师职称,所以退回了孙老师的资料,请汉办重新推荐。
此时我就在那里,刚好拥有讲师职称,身份是待定,IIT又要得很急,于是,在天时地利人和全部满足的情况下,唯有我和IIT无缝连接,如同命中注定一般,我的前途从巴基斯坦转向了他们的死对头。
此后的很长一段时间,每当回味这段鬼使神差的经历,我都觉得无比耐人寻味。如果当初我没有点开QQ群里那一段链接,如果我没有一念之间申请巴基斯坦项目,如果我没有在武汉大学结交尤老师或者不告诉她进展,如果没有印度拒发孔院签证使孙老师提前占住那个名额再被挪出来……
于是我决定写这本书,并非仅仅为了记录这段工作经历——因为教中文哪里都大同小异。朋友说过:“你去印度其实是一种命中注定。那里的奇闻轶事多发,但当我们真要谈论它时,会发现其实我们对它的了解还是太少。你有幸站在这个国家一定的高度上驻足观望,方能挣脱旅游的蒙昧,沉浸其间,去领悟去发现,这才是真正的旅行。”
从此我便有了一点使命感,两年间,无论健康还是病痛,酷热还是寒冷,顺利还是困扰,无论我的情绪出现了悲伤、气馁或是愤怒,我都会回味这一段因缘际会,然后刷新自己的情绪,顷刻之间,我就会像用旧了的智能手机,在系统即将崩溃之际恢复出厂设置,焕然一新地迈向前方。
如今两年已至,《天竺一梦》如期完成。我实现了对朋友们的承诺,我不会生产故事,我只是做真实故事的搬运工。
日期:2016-06-02 20:41:24
一 孟买一夜
(一)
飞机飞稳了,窗外黑寂得毫无城府,一丝光也看不见。我看着前方的屏幕不住地提示,一个代表飞机的符号就着喜马拉雅山的东南角划出一道孤独的白弧,顺着云南、缅甸一路向西。机舱内时不时可以听到些许酣睡声,它们的主人总是因为没有很好的靠枕而嗟叹着醒来。右侧的两个中国男人倒一直很有兴致,似乎一见如故,绘声绘色地交谈着飞机着陆之后各自的计划。
“你说,孟买还有哪些地方可以逛逛?”
“象岛、宝莱坞、还有几个海滩……差不多了吧,孟买其实就是个很大的农村,没什么好玩的……如果到街上买东西,一定要记得砍价,别人喊一百,你还他四五十就行。”说这话的男士对公司派他再赴孟买似乎有点不满。
更多的人,则安安静静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似睡非睡。柔暗的灯光中,他们原本不同的肤色变得统一起来,不过凭着头发的卷曲程度,还是可以明显地区分出中国人和印度人。
人的兴致被漫长的旅途消磨得沉沉昏昏,却又不好入眠。百无聊赖之中,我又看了看屏幕上的时间,虽然已在印度的上空,北京时间依旧执着地显示着2014月9月1日凌晨1点38分,大概还有两个小时抵达航班的目的地——孟买。
哈,好气派的名字。
日期:2016-06-02 20:53:38
(二)
飞机开始下降了,孟买不知不觉已在脚下,我整理整理了思绪,望着夜色中孟买城的灯光,星星点点,杳杳冥冥,仿佛和我一样疲惫。
其实,孟买也只是中转站,我只是在这里入境印度,然后飞往下一个目的地——艾哈迈达巴德,在印度西海岸的古吉拉特邦。
这个名字,稍显陌生,又似曾相识。
如果你还比较关注国家大事,经常看新闻,应该会留意到,这里出了一个当代印度了不起的大人物——纳伦德拉·莫迪。他不但出生于此地,而且正是凭着在古吉拉特邦当首席部长时的卓越成绩,才深得民心,一跃成为印度的新总理,被急切盼望着改革的印度人民寄予了厚望。
如果你还比较喜欢历史,看过一些历史书,也许你还会知道,这里是另外一个印度伟人的故乡——莫罕达斯·卡拉姆昌德·甘地。就是那位以“非暴力不合作”闻名于世,留在我们教科书中的印度国父——圣雄甘地。印度人民天天都会看到他,离不开他,因为他的头像,印在所有面值的印度卢比上。
如果你还是一个资深历史迷,或许你还会知道,这里还是另外一个国父的故乡,巴基斯坦国父——穆罕默德·阿里·真纳。由于政治原因,真纳的出生地一直是个秘密,但其父是古吉拉特人,却是毫无争议。
总之,这里按咱们中国的老话说,就是四个字:人杰地灵。
而我之所以前往那里,是因为印度理工学院有若干所分校,它们分散在印度全国各地,并且在IIT后面加上后缀名字。
比如,位于古吉拉特邦的这一所,叫做“印度理工学院甘地分校”,英文名IITGN。其原因是,古吉拉特邦的首府叫做甘地讷格尔(Gandhinagar),这是一个很小的首府,管辖范围全部人口加起来才一百多万。而临近的大城市——艾哈迈达巴德却有人口六百多万,堪称事实上的古吉拉特邦中心,比如机场、火车站都设在这里。
飞机停稳,思绪收回。我打开手机,收到一系列大使馆发来的短信:“欢迎您到印度旅游”、“不得携带象牙、孔雀羽毛出境”、“尊重当地习俗”云云。在手机的锁屏上,自动显示了两个时间。
左边一个是漫游:9月1日1:20;
右边一个是家乡:9月1日3:50.
这一切提醒我,脚下的这片土地,已经不叫做中国。远方的亲人,早已进入梦乡。我两岁半的女儿,在我出发当天才进入幼儿园,她在不知道爸爸即将远行的情况下,已经完成了她离开父母的第一步。
走下飞机,茫茫夜色被机场的灯光装点出了几分斑驳,我一直未入睡,顿觉得机场如梦似幻起来。走近大门之前,我又依依不舍地回头看了看写有“中国航空”四个大字的飞机,它高昂着头,在雾霭中离我渐行渐远。一时间,一种说不出的心酸涌上心头。
只有离开祖国的时候,才会知道“中国”二字意味着什么。
无限江山,别时容易见时难。一声珍重,祖国再见。
日期:2016-06-02 21:11:25
(三)
根据行程单上的航班安排,从孟买飞往艾哈迈达巴德的AI130航班,将在印度时间凌晨5:30起飞,只需要不到一个小时即可抵达艾哈迈达巴德。四小时左右的等待,让我决定熬一熬,不睡着。然而后来才知道,这个决定完全错误,我初来乍到,严重低估了印度这个国家的诚信度和效率。
我在这天学到了适应印度生活的第一课。
外国人进关之前要填写一份密密麻麻的表格,从个人信息到家庭信息,到去印度的目的甚至要去些什么地方都要完整填写,还一个字母一个格子。好多外国人身上没有笔,或者信息记忆不全,在那个区域搞得忙忙碌碌。一时间,座位上、桌台上、地面上,只要是平坦的地方都给利用了起来。还好我带了笔,对各项信息也印象深刻,不过和我坐同一班飞机的那两个一路聊天的哥们,却好像比我还没有经验,一会儿找我借笔,一会儿问我某些英语怎么写。一二十分钟一晃而过,前一批客人还没给消化掉,后一班机的客人又蜂拥而至,不断重复着同样的骚攘。
填完那恶心的表格以后就要去海关排队,每个人都要被核查三五分钟,有些还被问一些问题。操着浓厚咖喱味道的印式英语急坏了一些中国人,有个哥们来找我翻译,可惜我却无能为力。那些问题我相信其实非常简单,可伴随着印度人弹舌头、拆分单词、重音后移外加全升调等发音方式一说出来,我们就是听不出来。印度人也无奈,干脆不问了,放人进去。
审查我的是个老头,花了几分钟看我的资料,时不时瞅瞅我。在这个过程中,我为了不让他提问,做出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实际上眼睛也确实快睁不开了)。这一招果然凑效,他一个问题也没问,然后章一盖,头一偏,示意我可以进入。
这意味着,我跨过面前这一步之遥,便真正进入了这个神奇的国度,于是那耷拉着的眼皮又睁大了。
客观而言,孟买这个城市作为印度当仁不让的一哥,是展现印度实力的窗口,其国际机场的建设水准绝对是世界级的。路过一个充满异域风情的通道,便进入了大厅,巨大的面积、豪华的装修、细微的服务,绝对会给初来印度的旅客留下很不错的印象。比方说,有个正在打扫卫生间的服务员,看见我走向卫生间,立刻停下了手中的活,用毛巾把本就十分干净的马桶圈又擦拭了一遍,毕恭毕敬地说:“先生,请用!”让人顿生好感。
然而,在这个没有怪异天气,也没有重大新闻的寻常日子,前往艾哈迈达巴德的飞机竟严重晚点了,而且也没有广播通知一声。我自己倒也无所谓了,关键是校方派出了司机凌晨就起床接机,按计划六点半我就该抵达的,这不是折腾人吗?于是从五点半开始,我就一遍又一遍地询问工作人员:“飞机为什么晚点?什么时候来?”得到的总是同一个微笑:“飞机还没有飞回来,具体什么时候到,我们也不清楚。”
没有飞回来?这是什么理由?我初来乍到,一只脚还在中国,凡事要有一个合乎逻辑说法,否则跟你没完。可在这里,这一套无异于对牛弹琴。
我惊讶地发现,坐这班班机的乘客,都安安静静地在候机室等候,没有一个闹半点脾气,更没有一个维权。他们有的拿出手机自娱自乐,有的随处走走又回来,更多的人,则不知道哪里拿出了毯子,就在机场地面上自顾自地睡了下来,仿佛耽搁的时间事不关己,仿佛哪里舒服哪里就是家。
对这样的一幕,我慢慢懂了几分,再对自己说一次,此时脚下的土地,已经不叫中国。入乡尚且随俗,何况面对的是一个完全不同的文化。窥一斑而知全貌,习惯就好,我的怒气随时间散去。
我的肚子闹起了革命,原计划到达学校痛痛快快请司机吃一顿早餐的想法落空了。我花三百多卢比买了一杯卡布其诺咖啡和一块面包,两口下肚,差点没吐出来,面包酸涩无比,那种味道从来没见过。可饥不择食,只好硬着头皮往里咽,肚子顿时就感觉火辣辣起来。此外,由于长袖衣服和长裤都放在行李箱中托运,我穿着短袖衬衣和短裤在开足了马力的中央空调中吹了一夜,手脚冰冷,外加上一宿没合眼,胃里面已然翻江倒海,基本上每隔一小时就跑一次卫生间。为了打发时间,我还故意放慢脚步。那原本热情的清洁工看到我这个老熟人,后来只是笑笑,也不打算再帮我擦马桶了。
我在漫无止境的等待中煎熬着,看到机场那些穿着厚衣服、睡着毯子,有备而来的印度旅客,他们深浅有别的肤色和花花绿绿的衣服在我眼前晃来晃去,周围充斥着奇奇怪怪的语言和香水味,气定神闲、泰然自若,却没有一个人了解我此刻的体会。我透过机场的玻璃窗,看着外面昏暗的灯光下,整整一夜,一会儿刮风下雨一会儿风平浪静,直到太阳逐渐露出了尊容,华丽的孟买机场外,那一片又一片成堆的垃圾,还有矮矮的贫民窟中,升起了袅袅炊烟。
繁华与破败咫尺之遥,让一切显得那么不真实,加上身体的不适,我顿时有一种扭头就回国的冲动。
可我只能继续等下去。中途,校方外事办的雅什万德(Yashwant)先生还给我打过电话,说司机已经等候多时,我这边是什么情况?我对他表达了歉意,说明了班机延误的信息。他乐呵呵地安慰我:“没关系,不要着急,什么时候到达都行。”
直到九点十多分那班该死的AI130才徐徐而至。秋水再长,我想也被我望穿了吧。不对,接下来,通道放行,几个空姐比我们先进入,随后通道关闭,好像什么也没发生,仍然无一乘客对此表示质疑,我一度怀疑这班飞机是不是只有我这一名乘客。
透过窗户,我看到机场工作人员在AI130周围不知忙碌些什么,又过了二十来分钟,通道才再次打开,放乘客登机。
上了飞机,差不多该出发了吧。还是不对!工作人员这才开始装运那些大大小小的托运行李和一些其它货物。我早已没有了脾气,为了解闷,拿起面前的一张报纸《艾哈迈达巴德镜报》(Ahmedabad Mirror)。当然,那时的我怎么也想不到,后来有一天,我也会登上这份报纸,而且不止一次。
他们磨磨蹭蹭、拖拖拉拉,一直折腾到十点过才起飞。要是在中国,乘客一定已经群起而攻之,要投诉要维权,一哭二闹三上吊,可是整个过程,没有任何印度人对此进行抱怨。拖延和磨蹭,或许本来就是他们生活的一部分。
十一点半时,我终于抵达了艾哈迈达巴德机场。这一夜,比一年还长。
日期:2016-06-02 22:59:48
(四)
艾哈迈达巴德机场明显比孟买国际机场小气了许多,下了飞机走不到五分钟就到了出站口,我来不及作半点休息,目光扫向接站的人群。按照约定,司机将会举着“Welcome to IITGN”的牌子在机场等候。
我看到了那位司机,他黧黑的脸上留着八字胡,穿白衬衫。从凌晨六点半一直守候于此,五个小时,已经让他足够疲惫。他趴在栏杆上,欢迎用的牌子在他的手里耷拉着……终于、终于……我看到了那个牌子,他看到了中国人的脸。
我对他的等待深表歉意和感激,而他却一点也不生气,似乎对这么大的延误早见怪不怪。他简单地摇头致意后,麻利地从我手里抢过行李箱,妥妥放进商务车后备箱里,然后迅速打开左侧副驾的车门(印度的驾驶座在右侧,靠左行使),低身做了个请上车的手势。
经过简单交流,得知他叫阿米德(Amid)。我用典型的中国式仗义说:“你等了这么久,咱们先去吃个午饭吧。你开车去一家你觉得好的馆子,我请客。”
阿米德显然没有明白我的意思,我说了两遍,他没有一个明确的反应,只是嗯嗯不语。由此看来,他并不太懂英文,更不会理解我们的人情世故。
于是,阿米德一路无话地载着我在路上奔驰,这里没有我们想象中出了机场一条笔直大气的机场高速,两侧也没有整齐划一的建筑物,有的只是一条不太平整的普通车道。平房此起彼伏,或者干脆就是破烂不堪的贫民窟,穿着五颜六色莎丽的印度妇女,头顶着各式各样的容器,忙活着她们一天的行当。街道上不时走过一头头牛,有的棕黑,有的洁白,有的三五成群,有的独自闲逛。我总觉得它们和我印象中的牛不太一样,但一时半会儿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每当它们不小心移动到车前,阿米德就会停下来,等它们都通过了,再继续前行。
我迷迷糊糊地看着这一切,如同提取着印度电影中那些触目秾丽的桥段。在这块光怪陆离的次大陆上,或许一切都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这不仅仅是一份工作,更是一场盛大的冒险。
那是一所什么样的大学?我在印度的“家”会是什么样?我会遇到些什么人、什么事?
太多问题,就像那些埋藏了数千年的秘密,就在那美丽的莎丽之下,如同羞答答的少女,等待着我去掀起她的盖头。
日期:2016-06-03 20:00:41
第二章 风雨守望者
一
我之前一直以为,既然这所大学的名字叫做“印度理工学院甘地分校”,那么其地址就应该理所当然地位于古吉拉特邦的首府——甘地讷格尔。我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预估需要一个多小时,从艾哈迈德巴德机场前往甘地讷格尔。
然而事实是,大概车行二十分钟,就在我还沉浸在那些梦幻场景的当头,咱们就抵达了目的地。意犹未尽中,一个看起来有些身份的人,正站在一个雅致的粉红色小区外等候我们——那是外事办的雅什万德先生。我们虽然之前不断邮件联系,班机延误时还通过电话,却一直无缘其真容。
他没有留胡须,条纹衬衫笔挺,高瘦干练,操一口有点印度腔但流利的英语,领着我往小区内走。我留意到,周围所见之处都是高档楼盘,特别显眼的是一排排粉红色的别墅,堪称富人区。经了解,这一带叫做钱德凯达(Chandkheda),地图显示,此地位于艾哈迈达巴德三环路以北,维基百科显示,这是一个宜居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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