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油田钻井队地下九百米深处打出一坑蛇血—赶虫人的离奇手记
作者:
蛤蟆吵湾
我进入赶虫这一行,纯属一次意外,想想当天的情景,至今心有余悸。对于赶虫这个行当,很多人一辈子都没听说过,这很正常,因为这一行在江湖上被称作暗三门。
老话说,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也是个老生常谈,无非是勉励世人,各安本分。
三百六是个虚数,不过形容门道之多,且大都是些正道的行当,还有那歪门邪道的,譬如江湖外八行,就在这三百六十行之外,不为人们熟知。哪八行叫外八行?盗门、机关门、千门、兰花门、神调门、红手绢、索命门。这八行各有各的门道,各有各的机关消息。
即便骗术门也在正统三百六十行之外,也有八类,蜂麻燕雀,金瓶彩挂。饶你路数再偏,旧时闯江湖走码头广有见闻的人,多少还都知道些。
有些偏门虽然见不得天日,但算不得稀奇,为什么呢?因为这些行当和正统的三百六十行,存在着一个共性。说出来也简单,两个字:图利。
所谓的无利不起早。任你剑走偏锋,都有一个共同的目的——为挣钱!有个诗说得好,寒冬乱雪担柴汉,暴雨鲸波踏浪船,酷暑凉荫难住客,功名利禄赶人鞭。
大凡行当都为图利,听说过不为利的行当吗?
天下还就真有这不图利的行当。这些行当一个偏字难以形容它的神秘,叫作暗三门。
说起暗三门,也不是只有三个行当,三也是虚指,有那么几门算是暗三门。
比如赊菜刀的,有这么一帮人,冲州撞府,各地赊销一些日用小玩意,当时不和你要钱,留下一个预言,说是等到三个人一块吃一个菜团子的时候再来收钱,或者等到 房价跌到四百一平方的时候再来收钱,预言类型多种多样,不一而足。有的应验了来收钱,有的一直没见再来收钱。是为赚钱吗?在集市上摆个小摊也比这个靠谱, 这行不为赚钱。至于到底是做啥的,我也不清楚,隔行如隔山。
还有轰动一时的民国妖妇摄魂案,古代笔记《蓬莱海槎录》就记载着摄魂这一行当,原文这样说的:有妇人三五,晨昏两时,蚁聚于市,皆衣皂,手执魂瓶、朱线、定魂针,见巷尾厮闹孩童,辄近前软语抚额,魂已摄入瓶中矣,小儿移日则死。
现在讲起摄魂来,仍然众说纷纭。不过当时民国政府确确实实抓了不少妖妇,这些妇女拿着小瓶红线银针,街头晃荡,看见小孩,过去摸摸头,小孩回家就会高烧不止,不久死去。这些人到底是做什么的,至今仍是个谜。
又比如蹲在集市上写天书的,一般是一个衣衫褛褴的老者,手拿一块砖头或者瓦块,在集市上圈出一块地方,就在地下认认真真的写字,所写的字谁也不认识。人 们以为是标新立异做噱头,为了讨钱容易,于是扔的满地是钱,可老者写完拍拍屁股就走人,钱一分也不拿。这行当也不为人所知。
我做的赶虫这一行,比以上这些还要冷门。
日期:2016-04-05 19:11:00
我叫王得鹿,出生在山东临海的一个小村庄,村子小的有些寒碜。村名起的就很旮旯,叫虱子头。全村连人带狗不足三百口。而且距海不到百里,地皆盐碱,磨豆腐的人从庄稼地里抓把土,就能回去熬卤水。不是长庄稼的地茬,也就不是什么富庶之地。
不过到了1963年,家乡发现了油田,那个时候,说建设个项目,可是万众一心,上可九天揽月,下能五洋捉鳖。一声号召,石油工人自五湖四海而来,带着为新中国石油事业奉献青春的豪迈,投入到了如火如荼的四化建设中。
农村人,眼界都浅,第一口油井出油的时候,方圆百里的人们都去看热闹,和赶庙会有一拼。有的甚至推着小推车,推车上坐的是老婆孩子,看什么呢?看大拖拉 机,看油井架子。当年采油技术不如现在,多少造成了些井喷,石油流进了附近的水沟里,那是大冬天,石油流出来就凝固了,比念慈菴枇杷膏还要稠,我三姑当年 还小,脱下自己的棉袄,就包了一大包石油膏带回家,成了多少年村里人茶余饭后的笑谈。
随着油井渐渐增多。落地的石油到处都是,以至于后来家家户户门前都有个坑,用来存放石油,做饭取暖皆烧石油。后来油田节能法出来,才不烧了。我童年的记忆里,黄昏时分夕阳西下,一抹残霞扭捏之际,村里的大人呼喊孩子回家吃饭,满村都飘着黑乎乎的油烟子。
经过几十年建设,我的家乡渐渐的发展成了一座城市。我们村子距离城市也就不再像以前想象中的那么遥远。
进入到上世纪90年代,我们村子周边也开始陆陆续续有了物探放炮的声音。所谓物探放炮,是民间的一种俗称,其实是勘探油层的一项技术活。将一种底下是金 属锥,上面有小塑料盒的东西每隔一段距离,钉入土壤中,然后用导线连接起来,能连好几里地,形成网状。然后在计算好的位置,埋丨炸丨药。轰隆一声响引爆丨炸丨药, 地底下的回波一上来,就能被这些网状的东西测得,然后形成数据资料,判断地下有无石油。
那时候我还是个小孩,农村孩子又没啥娱乐,经常和三五个同龄小孩,野孩子一样在野地里疯跑,有时候见到这种探测锥,我们就使坏,把它们拔出来,带回家,攒多了卖废铁换冰棍。
不过搞物探的人显然没受我们这些小破坏的影响,照样测出了地下有石油。
也合我命中该着,村南第一口钻井平台搭建的时候,我人生中一场大祸静悄悄的来临了。这场祸直接改变了我的一生。
先说打油井,顾名思义,就是架起一座井架子,然后下好钻头,接上钻杆,用柴油机发电,带动电动机往下钻,钻完一根钻杆,再接下一根钻杆,还要下套管,如此才能 打好几千米。钻的过程中是要有润滑剂的,一是要起到润滑的作用,二是要将井口里的泥沙碎屑冲出来。这些润滑剂是各种化学原料拌合而成的,具体成分我也说不 上来。总之是存放在油井边露天的一个池子里,循环使用。也就是说从池子抽取润滑剂,然后顺着钻杆压到钻头处,从井口里泛出来泥浆以后,再流回泥浆池,至于 循环的次数和规定我说不上来,但大体原理是这样。
打完井后,就撤掉井架子,在井口装配一台提油机,提油机会工作很多年,往外提油,然后顺着输油管道流到全国各地。
所以一口井打完,总会留下一个大泥浆池。而且泥浆池都很深,大多深达四五米。很多年以后,废弃的泥浆池表面会被太阳晒的龟裂,起浮土,人们会误以为底下 很结实,但往往上去一踩,就会陷进去,和沼泽地一样,而且深度往往是两三个成人叠起来的身高,人会慢慢被泥浆池吞没,再也出不来。要是旁边有人,过去一 拉,两人一块陷进去。
因为泥浆池有很多化学成分,里面很难被晒干。
我们村边一开始搭井架子,就有个故事在坊间流传,说是邻村有个小女孩,暑假在家闲着没事,去地里给大人送饭,以为泥浆池干了,想走泥浆池抄近路,进去后, 就拔不出脚来了,越陷越深,最后被吞没。家里怎么找也没找到。后来村里挖水库,就把泥浆池挖了,结果把那小女孩挖了出来,小女孩竟然栩栩如生,没有腐烂。
只是他的父母在痛哭之余,觉得非常诡异,因为挖出小女孩的时候,她穿着连衣裙扎着马尾长辫子。可她家里从来没给她买过连衣裙,她妈也从来没让她留过长头发,一直是短发。
这件事在当地引起了不小的轰动,说什么的都有。但大多数家长是用来吓唬自己的孩子,远离泥浆池。泥浆池一时间就成了小孩禁地。
井架子搭好的那天,我们这些小孩,也只能远远的看,我们方言称呼井架为楼子,足有五十米开外,高耸入云的样子。
由于是我遭虫祸的那一年,所以我记得很清楚,那是1995年,我十岁。
事情的起因,是油田和地方上的一次小矛盾,那年月油田作为大型国企,有独立的一套体系,并不归当地行政区管辖。地方上的自然村和油田也并无甚瓜葛,楚河汉界,泾渭分明,本可以老死不相往来。但有句俗语叫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当时油田职工属于工人阶级,生活优越,而村里人靠天种粮,收入微薄。有着天壤云泥之别。村里的土著居民,自然而然将赚钱的目光投向了油田,并且花样百出。有能力的承揽油田的地面工程,没能力的到井场周边捡捡破烂,说的好听叫捡破烂,实际上顺手牵羊,偷偷摸摸的事情也不少干。
我们村是个三家村,人物懦弱,没什么大本事的人,很多人习惯到井场周边捡破烂。冬天的时候揣上几盒好烟,到井场上换柴油,夏天的时候,推一小车西瓜,换管子帽、废铁。瞅着没人的时候,顺点值钱的东西。井队上的愣头青小青年,虽然时不时的也和村里的无赖少年干上几架,但总体上是见怪不怪,心情好的时候,也偷队上的柴油换烟抽,大家伙心照不宣,谁也不笑话谁。
自己村前有了油井,那还不是近水楼台先得月。村里去的人就更多了。不过,我爸是个乡村赤脚医生,不屑于做这种事。我们合家大族,也多有考出去吃皇粮的子弟,单是亲支近派的堂哥堂姐,在区县上班的就有七八个,还有一个在北京一所著名大学工作。不敢言诗书旧族,但绝对是光明门第、磊落家风,几乎没人去辱没门楣。只一个人除外,我的二爷爷。
我亲爷爷兄弟五人,他排行老五,大爷爷早已仙逝,按老理,我二爷爷应该是合族之长,德高望重才对。怎奈二爷爷痴痴癫癫,打了一辈子光棍,不成家业。到了晚年,更是为老不尊。他时常戴一顶老鹊窝一样的草帽,夏天光着上半身,冬天披个破毯子,腰里围一条满是窟窿眼的破布,算是裤子,浑身恶臭,不能近身。我们家族虽不是什么累世豪富,但合全族之力供养一个老人,算不得什么。而且族中子弟并不是不想管他,相反,几乎每个族人都在接济他,但送他棉袄,他当柴火烧,送他钱,他拿来引火用,送他猪肉,他割成一条条的喂街狗。好东西到他手里尽皆被糟蹋,但若让他看到路边犄角、水塘旮旯有那病死的死猫烂狗,只要不是腐烂太甚,他就捡回去煮煮吃,还给起了个名字,叫天赐肉。平常也是游走不定,专找垃圾堆,捡馒头渣,喝坑水。也不在村中安家,搬到村东水库上挖了一个坑,上面搭上茅草,就在里面住。留下村中一座百年祖宅,任由蒿草丛生。
长此以往,族中之人,心上也就慢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也懒得和族中人搭话。常常是自己一个人敲着一片破瓦,疯癫乱唱:
渤海湾里搅风浪,龙王宫里大点将,酒宴上醉倒了大狗杠,狗杠鱼张口把话呛,龙王你身长十二丈,我一年生一尺,十年长一丈,百年之后和你抗一抗,龙王闻听把头晃,发怒说,我叫你春日生秋日死,一生一世不赶趟。
日期:2016-04-05 19:13:00
又比如这个词:三个兄弟比大小,老三说,我的汗毛绊倒马,老二说,我身上蚤子活吞牛,老大说,我耳朵眼里能进人,老二老三背上干粮进去走一趟,穷逛了三年迷了路,急的老大挖耳屎,好歹挖出了老哥俩,耳屎里还有九街十八巷七十二条小胡同。
曾祖父每次唱这些词儿,惹得小孩在后面嘻嘻哈哈的跟着学。村人们见怪不怪。早些年,村里上了年纪的老人,古柳浓荫之下,凑在一块聊天,说起二爷爷来,还有几分神秘色彩,说二爷爷在水库边埋着什么宝贝。后来同龄的老头逐渐做古,也就没人嘀咕这事了。
自从村南来了钻井队,二爷爷就不在水库边住了,神神叼叼的跑到钻井队西边一里地外的一处垃圾堆旁,三根榆树叉支了块塑料布,住了下来。这片垃圾堆,我们村里人叫作蝎尾地,有半亩见方的样子。为什么一小块土地还有名字呢?因为那片地不同寻常,是绝户地,非但寸草不生,就连蚱蜢小虫也不见一个。村里老人说,民国三十二年,山东河北大蝗灾,蝗虫能把茅草房顶压塌了,所过之地寸草也无,人们在地上挖个坑,铺上包袱,一会就填满了蝗虫,拿开水烫死晒干,上磨辗成粉,蒸窝窝头,吃的嗓子和卡鱼刺一般。这块地就是那场蝗灾的源头,叫蝗根地。蝗灾虽大,可蝗灾源头仅仅是那一亩三分地,发蝗灾的时候,麦仁一样大的小蝗虫泉水一般从地上渗出来,密密麻麻,数以亿计,着实慎人。上世纪七十年代还有上级派来的农业观察员,天天在我们村附近巡逻,专门勘测蝗灾,一旦哪块地里生的小蝗虫背上有个王字,就说明要发蝗灾了,赶紧打药。不过出一次蝗灾的地方,就把该地地气都拔尽了,也就成了绝户地,过路的狗都不往那撒尿,可这种地方六十年一个轮回,谁也说不准。以前那里还有个蝗神庙,十年浩劫给拆了,改革开放以后蝗灾减少,那地方也就成了垃圾堆。这些大灾很是邪乎,有道是,蝗不进北京,雹不打文登,说的是蝗虫不进北京城,历代蝗灾,把周边吃净了,没一个飞蝗敢进北京,虽然蝗虫背上有王字,也是草头王,压不过北京王气。雹子不打文登,是因为秃尾巴老李姥姥家是文登。
我这二爷爷窝在蝎尾绝户地却和蝗灾半点关系没有。二爷爷从蝎尾地开始插桃树枝,一天插一枝。第一天,在垃圾堆正中央插了第一根,到第二天在第一根桃树枝东边十几米的地方插了第二根,以此类推,十来天后,十几根桃树枝插成了一条直线,直线的方向直指他平时住的那片水库。附近人尽皆知他疯癫无状,谁也没在意。
可到了六月初三夜里,出事了。
二爷爷插桃树枝插到了井场北沿,在钻井平台北边二三十米处插了一根,这下钻井队的人不干了。
从井队板房里出来一个愣头青小伙子,真名不知叫啥,只知道他外号叫张老K,一米八开外的个子,烫了头,还真就和扑克牌上的老K有几份神似,那年月无赖少年流行烫头,再穿一件喇叭裤,腰里头插着三角刮刀,那时候还不叫地痞,管这类人就叫喇叭裤。九十年代的地痞不像现在,那时大都有固定工作。这张老K就是个大名鼎鼎的喇叭裤,一把三角刀子说攮谁就攮谁,当年威镇油田基地。
张老K虽然是个喇叭裤,可人情世故倒还是懂些的,虽见我二爷爷疯癫,却也知道打不得骂不得。他也不和我二爷爷搭话,上前把二爷爷插的桃树枝给拔了,而且一路往西走,拔了四五根才算作罢。
也不是张老K多事,闲的蛋疼欺负疯老头玩。原因是井场附近禁止村里人种东西,因为一旦井喷,或者以后维修井口时,有污水流入村民种东西的田地后必须得赔钱。这也是油田周边村子一条生财路子,在油井旁边的水沟里插个养鱼的牌子,一旦有作业的污水流进去,就可以明目张胆的要赔款,实际上那水稠的和柴油一样,洗手都嫌味大,太阳一照,满是五彩斑斓的油花,根本没鱼,所以油田在这方面也是惊弓之鸟。
可我二爷爷哪里肯依,吹胡子瞪眼乱嚷嚷,揪着张老K衣领不撒手,张老K被吵烦了,抬手推了我二爷爷一把,老人年龄大了,脚底下没根,叽哩嗗噜滚下了泥浆池。
村里有几个人正在井场上拿西瓜换管子帽,见状赶紧七手八脚的去捞我二爷爷,一边捞一边喊,井队上打人了。
早些年,农村人十分团结,这一喊不要紧,从村里招呼了二三十号人,把个井场围住,指手画脚的要个说法。井队上人也不含糊,十来个人拿着铁锹严阵以待。
当时我爸在家闻听井场上打了我二爷爷,气不打一处来,抄了木棍就走,我妈怕出事,嘱咐我盯着我爸,有孩子在,大人一般不好动手。我挤在人群堆里,见二爷爷满身泥浆坐在井场上直咳嗽。其他人则吵翻了天,火药味越来越浓。
钻井队队长姓刘,己五十开外,浓眉大眼,一脸忠厚,此时披着衣服出来连连摆手,想把场面压住。怎奈村里一个青年叫王红旗,前几天和张老K干过一架,吃了亏,这次仗着人多,轮起棍子就朝张老K下了手,两边人一看动了兵器交上手了,纷纷扭打在一起。我当时吓哭了。
场面正混乱不堪,钻井平台上的司钻跑了下来,大叫道,别打了,井喷了。
起初众人都以为拿井喷说事儿,企图劝架,谁也没往心里拾,打的正热闹,忽听钻井平台底下,不知谁撒心裂肺喊了一句,妈呀,地底下打出血来了!
众人闻声,只觉得一股腥臭扑鼻,都在井场中愣住了,有几个回过神来的,跑到泥浆池边看,从井口里流出来的,哪还是什么泥浆,紫汪汪的一摊血!
井场上两千瓦的大灯把泥浆池照的如白昼一般,井口处泉水一样往外冒着血。
谁也没见过这种事,都吓傻了,呆若木鸡,只有二爷跺着脚转了个圈,嘴里嘟囔着,坏了坏了。
钻井队的刘队长呆呆的看了半天,回过神来,大叫道,赶紧堵井口!他哆哆嗦嗦的掏出一根香烟,倒着含在嘴里,过滤嘴在外面,拿火机点过滤嘴,怎么点都点不着,人都吓蒙了。
井队上人闻言也回过神来,开始七手八脚堵井口,可忙活了半天,井怎么堵也堵不住。
眼见地底下的血流了一泥浆池,少说也得一二十个立方,还不见停的样子。
村里人哪里还顾得打架,杀父之仇此刻也顾不得了,双方在惊吓中合好了,村民开始帮着搬运堵井口的料,那是防井喷的,却始终堵不住井口的血泉。
我爸脸色惨白的问了刘队长一句,钻头在地下多少米?
刘队长颤声说,九百米。
人们开始议论纷纷,什么东西能在地下九百米生存,最不可思议的是,血能流一泥浆池的动物得有多大?
日期:2016-04-05 19:14:00
刘队长和我爸又说了几句话,两人急匆匆的跑到村委打电话去了,这种事得向上级报告。谁也顾不上我。
二爷爷拉扯着想找人说句话,可谁也没工夫搭理他。
日期:2016-04-06 10:32:00
月上中天的时候,井口的血不往外冒了。面对红汪汪一泥浆池的血,任谁看了,也禁不住头皮发麻。微风徐来,裹挟着阵阵腥臭。二爷爷早已不见了踪影,本来嘛,他就疯疯癫癫的,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正人声嘈杂之际,两束黄光照来,一辆北京吉普212急驰而至,那年月,县长才够资格坐212,这种车能耕地,极是费油,一脚油门下,烟囱突突的冒黑烟,腾云驾雾一般。
从车上走下四个人来,刘队长赶紧迎了上去。一个是司机,一个被叫作李局长,另一个是于副局,还有一个许院长。
李局长挺着油瓢似的大肚子,大晚上被抢险电话叫起来,颇为不满,下车后背着手环眼四周,打了个酒嗝,清了清嗓子,打着官腔说,这局面不是己经都在掌控之中了吗?要实事求是,不要以为用个离奇故事,就能掩盖井喷事实,简直荒唐!
于副局接茬说,老刘,安全生产是重中之重,咱们可是三令五申,安全技术交底可做的够力度,这安全生产责任,你可得有思想准备,可不能山芋烫手就往上捅啊。
许院长推推眼镜,操着南方口音细声细气的说,老刘,咱们作为先进工作者,可不兴封建迷信那一套,什么蛇血?不过是含有铁氧化物的不明液体罢了。
刘队长鼻子差点气歪了,也不搭话,领着三人到泥浆池边一看,吓得三位领导直冒冷汗,那股血腥味是做不了假的,许院长赶紧掏出个小瓶,进行了液体采样。手哆嗦的像发烧打摆子。
三个领导正吓慌了,还没等回过神来,二爷爷疯疯癫癫的从水库方向小跑而来,手里抱着一只白瓷罐,一边跑一边喊,了不得了,了不得了,话皮子报丧了。
再看二爷爷身后,跟着一条小黑狗状动物,紧紧尾随二爷爷,跑跑停停,那架势有点怕二爷爷,却又不得不追。
日期:2016-04-06 10:34:00
对于皮子这种动物,北方地区描述都差不多,状如黑犬而小,或有贯鼻白线,或没有,但神秘色彩是一致的,此物很邪乎,属于灵异动物。老人讲,皮子这东西千年黑万年白,追着二爷爷来的这皮子,就通身炭黑。
二爷爷年龄大了,拖拉着破鞋,跑也拉不开步了,看见井场上停着辆212吉普车,情急之下,拉开车门钻了进去。留下黑皮子急乎乎的绕着212转圈。
村里的人不知谁说了句,长这么大,头一回见到皮子,这事邪乎到家了。话音一落,村里人大都额头直冒冷汗,因为都听说过皮子这东西,关于它的故事也很多。
而井队上的人却不以为然,他们大都认为不过是个小狗或者是某种野生小动物,这些人可能连黄鼠狼都没见过,所以见到皮子,除了好奇,倒不害怕。
李局长一见这举动,火就上来了,骂道,哪来的老叫化子,来这捣乱,那车是他能坐的吗?还不快把他给我揪下来?
要是平时,这种事张老k准冲到最前面,可张老k经过这一晚上邪乎事,早吓焉了,众人见张老k都不去,谁也没听招呼。
于副局见状,要在领导面前表忠心,走过去拉开车门去拽二爷爷。
村里人虽是为二爷爷讨说法而来,但出了这么大的事,一是有点蒙,二是觉得二爷爷确实有点过了,坐上人家车算怎么回事?合着这辈子没坐过车,趁着村里人撑腰,赶紧上去玩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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