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译了儿岛襄的《朝鲜战争》之后,选择了《日俄战争》。此书比较长,有8卷,比《朝鲜战争》的3卷多了不少,章节分法也不太一样,每卷约11章。考虑到时间原因,初步一周翻一章。
《日俄战争》的写法有点像百家讲坛,也有点像评书,翻着都觉得作者很啰嗦,翻译会尽量保留原文的意思,但也会删减一些毫无必要的内容。
第一章俄国东渐
西伯利亚的春天总是伴随着一种“声音”而来。天空阴沉、冷风飕飕、大地依然冻结,不知不觉间,穿得鼓鼓囊囊的人们不时能听到远处传来低沉的鸣响,这种声音听起来遥远又飘渺,却断断续续不分昼夜地传来。
那是覆盖河流和大地的冰层开裂的声音。
明治33年(1900年)
与中国满州边境黑龙江(阿穆尔河)相望的布拉戈维申斯克的人们也已听到了春天的裂冰音。超过一公里宽的江面上漂满了大大小小的冰块,起浮碰撞着向东流去。
“这是一次宏伟的春天进军!”陆军大尉石光真清这样记录着他第一次看到的景象,大尉连日在江岸上徘徊,听着远雷般的裂冰音,观赏着“冰流”,不仅仅是被那种在日本无法想象的壮观所吸引,还有那个被喻为“春天进军”的东流的浮冰使得大尉联想到了俄国的东进政策。
这十年间,俄国一步步强行向远东推进着。俄国向东方扩张有其必然性,俄国一直在寻找通往大海的不冻港,但是在西面的欧洲、南面的中近东、再到印度,总是和英、德、法等强国发生冲突。仅从数量上看,俄国在当时也算得上是陆军和海军的大国,但受到工业能力的限制,军备自给能力不足,军舰、武器,甚至弹药,大部分还需要从其它国家进口。而英德法三国都是工业发达的近代强国,俄国不得不回避与他们的冲突,将视线转向了东方。
俄国早已把符拉迪沃斯托克变成了军港,驻扎了舰队,如果开通了乌拉尔山脉以东横贯西伯利亚的铁路,就可以开发不毛之地的西伯利亚,并充分利用其资源,再通过满州和清国这个大市场连接,进一步通往太平洋,就有可能和亚洲诸国甚至和美国进行交流了。
“最直接的成效是将充斥着偷猎者、流放犯世界的西伯利亚变成饥馑贫苦的农民和失业者的‘新天地’,这就能缓解国民对罗曼诺夫王朝独裁统治的不满。”
正如财政大臣谢尔盖•维特所希望的那样,俄国政府于明治24年(1891年)开始修筑横穿西伯利亚铁路,这条铁路从乌拉尔山脉以西和符拉迪沃斯托克两边同时开工,5月31日,皇储尼古拉亲临符拉迪沃斯托克主持铁路奠基仪式,并宣称:“大西伯利亚铁路承载了最伟大的发起者沙皇亚历山大三世的荣誉。”而20天前,尼古拉访日期间,在滋贺县大津市遭到了警备巡查津田三藏的刺杀并负了伤,因此他的脸色不太好,虽然表情略带不安,但仍然坚持完这冗长的仪式。
西伯利亚幅员约500万平方英里,形同满月,比美国加上欧洲其它国家的面积还大。横穿的铁路线长约4950英里,折合约7920公里,相当于日本本州纵向距离的八倍。
俄国政府将这条线路分成了如下六个工区进行施工:
西西伯利亚线:从乌拉尔山脉东麓的车里雅宾斯克至鄂毕河;
中西伯利亚线:从鄂毕河至贝加尔湖西岸的伊尔库茨克;
贝加尔湖环线:围绕贝加尔湖南岸至东岸的梅索瓦亚;
扎巴伊卡尔线:从梅索瓦亚至斯列坚斯克;
阿穆尔线:从斯列坚斯克至哈巴罗夫斯克;
乌苏里线:从哈巴罗夫斯克至符拉迪沃斯托克;
西伯利亚铁路工程动员了军队、囚徒及普通民众,征召了部分德、法、意等欧洲国家工人,甚至还有美国人,同时雇佣了大量中国苦力以及少量的日本工人。这算是19世纪末规模最大的工程了,工程进行地非常艰难,其中有一个原因就是沙皇亚历山大三世的“节约癖”。
沙皇虽拥有传统俄罗斯人的巨汉体型,爱好徒手折弯铁拨火棍,他心思细密,生活简朴,对财政问题特别关心。维特的回忆录中写着“没有人比陛下更了解卢布的价值”,而贵族私下则直截了当地称他是“历史上最吝啬的君主”。
由这位“吝啬”皇帝推进的这项世界上最大的工程在预算上受到了极大的制约,铁轨选用了轻质的便宜货,工程机械和器材的采购预算也受到限制,大量的作业依靠洋镐、铁锹、手推车等完成。原始森林、断崖覆盖着整个工区,并无一例外的都面临着遭遇风雪、洪水、泥石流等各种灾害,疫病、食物短缺、居住条件恶劣更是普遍的现象,甚至还会碰上老虎,可谓是困难重重。但即便如此,各工区的铁轨还是不断的延伸着,算上最后开工的“贝加尔湖环线”,到日清战争结束的明治28年(1895年),通往鄂毕河畔的西西伯利亚线已率先完工。
日清战争给了俄国一个好机会。
首先俄国和德国、法国联手进行“三国干涉”,迫使日本放弃了到手的满州南端的辽东半岛,之后与清政府秘密交涉,取得了横穿满州北部以及与西伯利亚铁路连接的东清铁路的修筑权。
接着,明治30年,在德国强占胶州湾后,俄国派舰队擅闯旅顺口。翌年,德国获得了胶州湾99年租期和青岛至济南的铁路修筑权,俄国则取得了旅顺、大连25年租期和纵贯满州的铁路修筑权。同期,英国也取得了九龙半岛99年、威海卫25年的租期,法国则取得了广州湾99年租期。清国正被列强蚕食,而最大的获利者正是俄国。
一旦西伯利亚铁路和纵贯满州的铁路完成,俄国就能确保对驻扎在符拉迪沃斯托克、旅顺、大连的舰队的补给,并向铁路沿线派驻兵力。英德法三国虽已在中国建立了据点,但增兵和补给只能依靠海上通道,只有俄国可以通过陆路运送兵力,考虑到清政府在军事上的退缩,俄国能够以陆路和海陆同时向亚洲推进,不仅是满州,未来它还将进一步向朝鲜半岛和清国本土进军。向满州推进的战略亚历山大三世生前就启动了,虽然他在日清战争爆发前5个月去世了,即位的尼古拉二世和维特坚决地执行着。尼古拉二世对铁路的进展极其关心,在获得东清铁路修筑权的第二年,即明治30年,就着手派遣测量队到哈尔滨开展工作了。
俄国的计划是:“即刻以哈尔滨为建设东清铁路的基地,范围包括哈尔滨至呼兰城东南30俄里、至阿休河西40俄里、至松花江沿线。”(注:1俄里约合1066米)
当时的哈尔滨只是松花江边的一个小镇,除了一面挨着草原外,几乎都被湿地环绕着,测量队费了很大的劲,才找到一处基点的设置地,在一棵孤立的榆树上系上三色旗,完成了“原点”的设置。
西伯利亚铁路在此期间也快速进展着,明治32年(1899年)1月,中西伯利亚线开通,从欧洲开来的第一列火车抵达了伊尔库茨克。
日本已经感觉到事态严重性:
——西伯利亚铁路何时能够完工?
——东清铁路何时会开通?
——俄国是打算夺取满州再进一步占领朝鲜吗?
——俄国在符拉迪沃斯托克、旅顺聚集舰队不就是要封锁日本吗?
——说不定俄国还准备一举进攻日本吧?!
日清战争后,日本国内舆论对“三国干涉”的行为非常愤怒,西伯利亚铁路和东清铁路的推进,已经进一步表达了俄国露骨的侵略政策,军民的警戒和不安气氛也愈发浓烈。
这个时期的日本国民虽沉浸在战胜“大清国”的得意中,但对“大俄罗斯”的武力还是相当畏惧的,“熊俄”这个称呼已足以说明。此外,现代化的通讯才刚刚在海外起步,直到明治32年日本才开通东京和大阪之间的电话,没有无线电、没有飞机、没有电报,为了获取对方国家的情报,只能派出人员,一旦不能通过出版物获得必要的情报,就只能靠人的脚和眼来探索了,谍报人员因此显得相当重要。
明治32年8月,石光真清接到参谋本部第二部长田村怡与造大佐的通知前往东京,被告知要作为“情报探员”派去侦察西伯利亚铁路和俄国部队东进状况,同时也被告知情报收集工作将面临的诸多困难。自此,石光真清以自费留学生的名义,化名“菊地正三”,经由符拉迪沃斯托克抵达布拉戈维申斯克。
布拉戈维申斯克是西伯利亚铁路“阿穆尔线”的基地,铁路已经从西面铺设到此,并驻有一个哥萨克骑兵团。街面上居住着十数名日本拓荒先驱者,他们开设了女郎屋、洗衣店等,还有一间日本人会馆。石光寄宿在一个俄罗斯牧师家里学习语言,当时俄罗斯民众对日本的态度还算友好。据石光回忆:“街上虽然有学校贴着‘不能忘记我国皇储在日本遇刺之耻’的标语,但周围并没有人把此事与对待当地日本人的态度联系起来。”当然布拉戈维申斯克也是个不折不扣的军事据点。乌苏里线、东清铁路以及阿穆尔线东部工区所需要的物资从西面源源不断地运来,军队也随之而来。这些物资、兵员、马匹在此装上汽轮顺黑龙江而下,其中运往满州的则在途中转溯松花江而至哈尔滨。
“向东向东!彼得大帝的意志,化作铁轨、化作枕木,最后化作战马和弹药的洪流!”这口号和石光第一次看到融冰壮景时发出的“春天进军”的感概是多么的相似啊!
就在明治33年(1900年)春,与石光在黑龙江畔观赏着冰流的同一时期,彼得堡的海军大尉广濑武夫在加紧准备欧洲旅行,广濑大尉三年前就来到了彼得堡,和潜伏的石光自费留学生身份不同,他是公派留学生,执行“在俄国留学期间调查研究与海军军备相关的一切事项”的任务。广濑出发时的明治30年,正是日本陆海军大规模向欧美派遣留学生的时期,海军同期还安排了村上格一、林三子雄、财部彪、秋山真之大尉分赴法国、德国、英国和美国留学。
在海军学校毕业时,村上的成绩是第11期的第二名、财部是第15期头名、秋山是第17期的头名、林大尉是第12期第三名。只有广濑大尉是第49名,他和财部同期,当期毕业生共80人。后来,广濑和林战死,村上、财部晋升到大将,秋山也升到中将。
广濑一年前从留学生转为武官,在驻俄武官中他显得很有特点,留着小胡子,是体格魁梧的柔道四段,很有“豪杰”风范,生活严谨但也不是死板的官僚,他积极开朗,真诚又善于交际,结交了许多俄国朋友,当然交际费用也不菲,每年4000日元的津贴根本不够用。虽然俄国的物价不断上涨,但外务省留学生每年1200日元、文部省留学生每年1800日元的标准并没有上调,可想而知广濑为了获得“情报人脉”下足了本钱。
在彼得堡还有一位引人瞩目的人物,他就是陆军留学生田中义一大尉。从表面上看,他和广濑截然不同。比广濑大四岁的田中,吃喝嫖赌面面俱到,毫无顾虑地大把花钱。广濑平常跟家庭教师努力学习俄语,同时参与海军武官助理工作,接待使馆的来访者和参观俄国的海军工厂、造船厂以及在建的军舰的访客,并和俄国朋友进行广泛的交流。
作为留学生,田中对语言的学习是非常投入的,这使他在日后成为首相兼外相时,与苏联大使会谈都不需要翻译。他天生的酒量和开朗的性格造就了他独有的交际圈子,范围甚至包括了当时正逐渐兴起的“革命党”份子。田中日后曾说过:“和好几个看起来像革命党头目的人相熟并吃过饭,现在他们都当权了,但这些事情可不能对人说啊。”田中后来决定脱去军籍到俄罗斯社会主义运动小组里去工作,两年后,赴任驻俄武官明石元二郎与田中联络上,启动了对列宁的工作。列宁当时正在彼得堡,或许田中当时所交际的革命党头目中就有列宁。
当然,田中和广濑还是有很多共同点的——性格开朗、思维缜密、工作勤勉。为了研究俄罗斯并促进交际,他们各自为自己取了一个俄国名字,田中叫“齐赤•诺布斯科维奇•塔纳卡”,广濑叫“塔拉斯•伊万诺维奇•西罗塞”。田中的名字是他从自己的名和父亲信佑的名的音译中而来,广濑则取了一个大众化的名字。
当田中了解到希腊正教在俄罗斯有一定的影响力时,就毫不犹豫地入了教,这在当时的日本人中绝对是破天荒的事情。田中积极去教堂礼拜、祈祷、听教义、吻圣像,以一个虔诚信徒的表现获得了周围人的信任。
但是田中与广濑都有一个短板,那就是跳舞。俄国上流社会的舞会非常多,想要打进“将校俱乐部”,跳舞是必备的“技能”。在一本正经的广濑眼里,男女当众抱在一起跳舞就是一种“丑行”,“这不是我们神州之士所必须做的事情,更何况作为军人,就算在平时也不能放松自己!”但随着对俄罗斯社会的了解,特别是得知舞蹈课是海军学校的主课后,广濑改变了心意,开始学习跳舞。听闻此事,田中为了出色完成任务,也采取了“职务马基雅维利主义”,开始学习跳舞。两人在前一年春天,参加了一个由皇家舞蹈团女演员开设的舞蹈班,据田中回忆:“最初是站在一面很大的镜子前两手叉腰,练习挺腰动作,广濑的姿势总是做不好,老是被竹鞭敲打着矫正身体,广濑练过柔道,在女教师的竹鞭下貌似也不太容易做好动作,他很苦恼,差点放弃……”从描述中可以看出“鞭挞”的意思,不过这只是田中的个人记述,也许带着单方面的情绪吧。军人的身板都差不多,田中也没少吃鞭子,但竹鞭是无法降服广濑和田中的。
总之,他俩发挥着自己的本领,和潜伏在西伯利亚的石光一同,为期待中的“东洋巨变”做着准备。在俄国国内旅行期间,只要一有机会就会提交报告。到了明治33年(1900年)春,田中有望参加俄罗斯兵团、广濑则得到了前往英德法三国视察的机会。
广濑武夫于3月31日从彼得堡出发去德国。
在德国斯德丁市的伏尔铿造船厂,正在建造日本订造的巡洋舰“八云”号和俄国订造的巡洋舰“鲍卡伊尔”号。在英国,战列舰“朝日”、巡洋舰“磐手”已建造完成,战列舰“初濑”、巡洋舰“出云”已经下水。在法国勒阿弗尓的诺曼底造船厂,正在建造的鱼雷艇,“隼”号正驶回日本的途中、“真鹤”号、“鹊”号将于11月完工、之后将建造“千鸟”号。
在视察了各船厂的建造进度后,广濑前往巴黎,四月份参观了万国博览会。在海军展区有各国参展的出品,俄国的展品是包括“博罗季诺”战列舰在内的19艘战舰的精巧模型、舰载水雷艇实物以及在日本难得一见的各种潜水用具。但与英法等国的海军展品相比,这些就显得相当落后了。
和广濑同行的还有秋山真之大尉,秋山是在留美后转到英国工作的。两人在俄国战舰前徘徊良久,从设计、装甲等角度剖析其弱点。
日本的展品包括战列舰“三笠”、“敷岛”、“富士”、“八岛”号的模型,看起来都显得很弱小,这使两人都感到羞愤,不知为什么,“朝日”号战列舰在英法海峡试航时搁浅的照片还在展品中,“这究竟是何意?这不是故意羞辱我们帝国海军吗?”广濑在之后写给东京的报告里留下了愤懑的文字:“日本的参展部门的作为令人愤慨!我认为负责人应该要承担责任!”
广濑返回德国后又来到克虏伯造船厂,确认了俄国巡洋舰“阿斯科尔德”号的构造,然后又到但泽的希肖造船厂查看了日本“四十四”号鱼雷艇、到艾尔宾造船厂查看了俄国巡洋舰“诺维克”号。
广濑的考察旅行,使得日本对当时政治、军事等国际情势的了解得到了提升。
即将交战的日俄两国都在国外订造军舰,相对于俄国主要在德国订造,日本同时向英德法三个国家订造战舰,备战脚步显得更快。英德法三国和日俄两国之间工业能力的差距也可见一斑,同时也可见出三个“先进国”是如何在两个“后进国”的战争站队的。
广濑于6月16日回到彼得堡,对七十多天的旅行进行了总结:“即将到来的20世纪是以海权竞争为主舞台、工商业为后台的时代!”“英国如正午、法国如下午四点过后、德国如早上十点的太阳!”下午四点过后就是黄昏了,广濑判断英国目前如日中天、法国江河日下、德国冉冉升起。因此“东洋巨变”迫在眉睫成为广濑最深的感悟。
前一年,清国蜂起的义和团打着“扶清灭洋”的旗号侵袭中国教民、外国传教士和商人,并向各国使馆的集中地北京聚集。广濑的旅行日记中写道:“需密切关注北京的不稳定风向。”返回英国的秋山真之临别之际也对广濑说道:“谨记:天下将有大动荡!”
广濑回到彼得堡的十一天后,6月27日,“齐赤•诺布斯科维奇”田中大尉如愿加入了“诺维奇卡斯柯•亚历山大三世步兵第145团”并被任命为军官,他先后担任少尉、连长、营长之职。田中对东亚的动荡氛围也有所察觉,他意识到义和团进攻北京会引起国际纠纷,继而引发利害关系对立的日俄之间的冲突。而他此刻可以利用职务公开调查俄国军队的内情,真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天助我也!”田中拍着广濑的肩膀干劲十足地说道。
这个时期,俄国正在陆续向满州增兵。
如前所述,得利于“日清战争”,俄国在政治和战略上取得了向东方推进的机会,义和团之乱在战术上又给了俄国直接占领满州的好借口。
据维特回忆,义和团逼近北京时,陆军大臣A•库罗帕特金上将提出:“这正是我们所期待的,我认为我们可以占领满州了!”维特反问道:“那你究竟打算以何种方式占领满州呢?是将其变成我国的一个省吗?”“不,不是这样!无论如何都有必要把满州弄成布哈拉的形式。”布哈拉是突厥斯坦的一个省,库罗帕特金的打算是把满州变成类似的殖民领地。满州是清国的领土,日本则是虎视眈眈的觊觎者,然而这两人的对话中居然都忽略了这些,看来他们很自信能按照自己的意愿处理这片土地。
俄国政府在义和团进入北京后,于6月19日通告各国将对清国派兵四千。翌日,北京使馆区被包围,形成“北京孤岛”,23日,库罗帕特金向驻扎在满州的黑龙江军下达了动员令。俄国部队在满州各地与清国军民发生了冲突,不久便波及到了石光大尉居住的布拉戈维申斯克。
这个在街上四处转悠着不上学,名叫“菊地正三”的留学生,渐渐引起了当地日本人的注意,为了避开这些不必要的“注意”以便接触俄军军情,石光通过关系找到了哥萨克骑兵大尉N•波波夫提出了寄宿的请求,波波夫夫妇欣然接受,还答应教授俄语。
日期:2016-04-01 21:20:25
7月13日,俄国货轮“米哈伊”号拖着三条货船从布拉戈维申斯克启航,行驶到下游准备通过南岸的瑷珲附近时,突发状况,驻扎在瑷珲城的数十名清兵乘着帆船逼近,举枪命令停船。“米哈伊”号船长让船员向布拉戈维申斯克政府紧急报告。布拉戈维申斯克是俄国阿穆尔省的省会,省长N•格里布斯基中将还兼任军管区司令之职,他立即向瑷珲对岸的阿久尔村派遣了50名哥萨克骑兵和4门炮,另外派出边境巡视员和30名骑兵向瑷珲进发,以清国行为不当为借口扩大事端。
居住在布拉戈维申斯克的清国人之间开始流传“中俄开战”的谣言,一部分人渡过黑龙江回到清国领土避难。然而在14日什么也没有发生,15日的早上也很平静。
但是到了下午两点,格里布斯基下令骑兵进驻码头,黑龙江封江,不准船只通行,扣押所有渡船。原本就惶恐不安的清国人纷纷涌向码头,嚷嚷着要求渡江,并与哥萨克骑兵发生冲突。
街上的俄国人也出现了不安。石光寄宿的人家里,男主人波波夫回部队去了,晚饭后,夫人例行给石光上俄语课,但石光显得心不在焉。
下午六点,布拉戈维申斯克上空突然落下了炮弹,随后俄国的十门炮开火,黑龙江两岸炮火交错起来。七点,枪炮声渐止。格里布斯基命令正在演习的哥萨克骑兵团立即归队待命,同时将俄罗斯的男性武装了起来。当地的日本人除了青壮男性,其余人都跑到北面的日本人墓地去躲避了,俄国报纸曾在“北京孤岛”期间报道过日本部队英勇作战的消息,这让俄国人对日本人抱有好感。
但对清国人则施行了“大搜捕”政策,不管男女老少全部被迫上街道集中。那些被俄国人和其它国家人雇佣的清国人也成为搜捕对象。
石光一直待在波波夫家里,直到第二天才从俄国朋友那里得知这些情况。这个朋友担任看守清国人的警备,是个被临时武装起来的普通市民,“居然有那么多清国人,真是没有想到啊,差不多有三千人呢。”
被搜捕的清国人除了身上的衣服别无他物,到了夜晚也是看守重重。饥饿、疲劳的人群中不时传来孩子的哭声,一些年轻人扑向骑兵和民兵,想要冲出警戒线。俄国人立即开枪射击,狭窄的街道根本无法遁逃,夜色下不断传出惨呼声。“上方命令逃跑者杀无赦……光我看到的尸体就有五六十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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