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不可缺席的人是你

作者: 寻南

  “劲爆新闻!劲爆新闻啊!你们快过来!快过来!”
  女生宿舍207室内,林汐佳一只手捂住胸口的浴巾,一只手“霍”地一下打开门,从洗澡间里探出半只脑袋催促室友:“快过来!有劲爆新闻!”
  “什么劲爆新闻?”躺在床铺上方正在涂指甲油的女生歪过头来,淡淡地斜睨她一眼,“什么劲爆新闻?看你洗澡?”
  “我懒得跟你说!”林汐佳嗔她一眼,激动地朝下铺的唐小圆招招手,“小圆  !你快过来!”
  唐小圆古怪地打量她一眼,不给情面地翻了个身:“我对你可没兴趣。”
  “我去……”
  林汐佳被激到了,三下五除二地穿好衣服,拿起手机飞奔到唐小圆面前,“快看!”
  唐小圆恹恹地拿过手机,眼睛不由地睁得比铜铃还大:“不是吧——图佑城……今晚要在学校搞暴动?!”
  “啊,什么情况。”尤绘停下涂指甲油的动作,伸头下去打探。
  ——尊敬的学弟学妹们大家好,我是你们的大四学长图佑城。首先,很庆幸你们能接到我的短信,这代表你们每一个人都有参加这次“图氏毕业季”这个很有纪念意义的活动资格。请在今晚11点,学校熄灯之时,把你们对学校的不满通通发泄出来,不论什么形式。注:不可做伤天害理的事。分寸你们自己拿捏。参与者有奖。奖品是:参与我后天在PRA皇家酒店举行的大型生日宴会,以及获得本公司主打产品,“命运之恋”限量版一套。另外,还有我个人出资为大家筹办的“港澳七日游”毕业旅行,如还需额外的奖励也尽管跟我提,我会尽量满足大家的要求。请大家谨慎斟酌后再决定是否参加我这次的毕业季活动。谢谢大家。——爱你们的学长。图佑城。

  “我呸!还‘图氏毕业季呢’!他真的以为有人会蠢到参与这个有被开除风险的活动吗……”林汐佳哭笑不得。
  “阿图这回……玩大了。”尤绘撇了撇嘴巴,夺过林汐佳的手机,“我打个电话给他。”
  “别拿我电话打!我可不想跟他有任何瓜葛!”
  “啧啧啧啧啧……林汐佳,装什么纯洁呐。谁不知道那个富二代公子哥谢家宝同学,从开学起就一直追我们汐佳直到这学期快结束,你要不想跟那些个纨绔子弟有瓜葛干嘛那么吊着谢家宝啊?”
  “喂!尤绘!你说话还可以再难听点哦!”林汐佳气急败坏地欲抢手机,尤绘这张毒舌不是一两天就练成的,明明是谢家宝一直缠着她,自己也拜托过尤绘出面替自己拒绝谢家宝,可他还是不达目的不罢休,她有什么办法呢!
  “该死,关机了。”尤绘在用自己的手机拨打过电话后懊恼地吐出了一句,“这小子要闹哪出啊。”
  “尤绘姐,你跟他很熟?”唐小圆惊讶地插嘴道。
  “他是我上一届的同窗好友,你说呢?”尤绘无比淡定地瞥了她一眼。

  唐小圆悻悻地嘀咕了几句。
  “同窗好友?!这么说——尤绘,你也要参与他这次的叛逆行动?”林汐佳忍不住问。
  “在还没搞清楚情况之前我是打算中立啦……难得有一次这么有‘纪念意义’的活动不是啊……”
  “你,你没救了你!”林汐佳气急败坏地坐到电脑前,“这次的活动呢!我们可以好好用来做这次新闻稿的题材!但!绝对绝对不可以参与!这是会被扣学分的你知不知道?!还是说你想留完一级再留一级,直到变成80岁的老太太也毕不了业啊?!”
  “靠!戳我痛处!”
  一个抱枕飞过去,尤绘的脸色黯了黯,手指抓起旁边的一包烟,“啪”的一声弹开打火机,云里雾里地抽了起来,边抽还不忘“提点”林汐佳,“林汐佳,你哪壶不开提哪壶啊?”

  林汐佳正要说点什么,寝室的门忽然被“砰”的一声撞响,是隔壁寝室的林小蕊  !
  “你们听说没有啊?图佑城要发起毕业活动啦!”
  汐佳无奈地举起手机:“同学,每个人都收到了好不好。”
  “呵呵……我就说我的男神图佑城怎么只可能发给我一个人嘛?那么,207的三朵金花们,你们是参加呢……还是不参加啊……”她弱弱地问,眼睛盯着尤绘。

  “这么蹩脚的活动我们不参加。”汐佳代表全寝室说,“要参加让那些想被记过开除的傻子去参加吧。”
  “哎呀!林妹妹!话可不能这么说哦……小心被有心的人听到……”
  “我们宿舍都是没心没脑的人。”
  “……”
  一旁默默无语的唐小圆终于忍不住发话了:“汐佳!我就不参加好吗!谁没心没脑啊……”
  “有个人。”她看着还在床铺上抽烟的人。
  尤绘穿着一件睡衣,光腿坐在床铺边沿,抽烟的架势看起来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吐了几口烟,她问:“你们呢?你们寝室的人参不参加?”她的眼睛盯着林小蕊。
  林小蕊被她突如其来的目光吓着了,赶忙说:“我们哪……我们也不知道呢……我来的时候她们都上厕所去啦……就我一个人先接到短信,就赶紧来问问你们的意思啊……”

  “这个姓图的真是太自大了!”汐佳忿忿地说,“他真的以为每个人都会听他的话吗?还是说他以为每个人都那么财迷?这么幼稚的事情都干的出来,真的很怀疑他到底几岁!到底是不是小学都还没有毕业就跳来念大学了?”
  “汐佳……你说这话……可要小心啊……”林小蕊好心的提醒道。
  “好了!”汐佳无奈地叹了口气,“同学,你快回去吧,快回去好好商量商量怎么参加他的活动才能讨他欢心,我们就不予招待了啊!”
  “砰”的一声!
  林汐佳把门关得死死的,震了尤绘一大跳:“林汐佳,你有毛病吧?”
  “有毛病的不是我,是那群图佑城花痴们!”汐佳正义感爆发说,“不就是有点钱吗?就以为可以只手遮天!他也不想想自己到底有没有那么大的能耐!”
  “你还别说,他还真有这么大的能耐。”尤绘一针见血地说。
  “我才不信!”
  “那我们来赌一把?”
  “赌什么?”
  “就赌——”尤绘想了想说,“就赌——那个死缠了你整整一个学期巴不得早日把你拿下用尽各种死皮赖脸追求方式的——谢家宝同学的一个吻!怎么样?!”
  “………………”

  “林汐佳,先说好了啊,待会输了啊,可别赖账,不然我就……”
  “停停停!你别说了行吗?我就不信那图佑城真有那么大能耐,等着输吧你!”汐佳气急败坏地说。
  尤绘眨了眨眼睛:“行!你说的啊!那咱们看!”
  林汐佳吞了吞口水,心惊胆战地看着表,10、9、8、7、6、5、4、3、2、1——

  11点整!
  “唰——”寝室的灯在一瞬间被熄灭,林汐佳心惊胆战地看着窗外,哪有?哪有什么动静?明明一点事儿都没有!
  尤绘好心提醒:“别着急宝贝,精彩的应该在后面。”
  她说这话的时候一点也不犹豫,仿佛有未卜先知的能力般,把汐佳唬得一愣一愣的  。
  就在她发愣的半晌,一道冲天炮穿过黑夜,响亮地炸开在漆黑的天空——

  “砰——”
  像是发出警报般。刹那间,所有的寝室几乎都沸腾了!
  人人都像刚出牢笼的囚犯般声嘶力竭地呐喊:“哦——哦——哦——”
  一浪接一浪的起哄,顿时间,排山倒海似的哄声淹没了整个财信大学。
  林汐佳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一切,不是吧?这都行?!
  她惊恐地看着学姐学长们从楼上噼里啪啦的扔下来许多不明物体,有热水瓶、各种课本、一些臭袜子、臭鞋子……
  天呐——

  这是大学吗?
  这是之前那个培养了无数芊芊学子,校园文明排名全市第一,学生纪律的规定比任何一所学校都要严酷的名校吗!
  随着窗户口纷纷下落的物体,汐佳的三观被刷新了新纪录……
  楼上的学长学姐们还在对某老师和某校长的名字破口大骂,骂声浩瀚如雷,一点也不逊色每天都要惩戒那些调皮捣蛋的学生的教务处主任!
  突然间——

  一道带着火光的书从天而降,“啪”的一声落到楼下已成为半个垃圾场的草地上。
  熊熊烈火闪耀在汐佳的眼底,她惊恐地看着眼见就要连带着草地一块烧起的书本,冷汗冒了半边额头!
  “谁他妈的烧书啊——!”
  一楼的学姐传来愤怒的咆哮,紧接着一群群学生开始救火,一桶桶水从楼上淋漓而下,很快浇灭了还未全部着火的草地。
  汐佳惊魂未定地看着这一切,一道强光突然朝她射了过来,惹得她忍不住大骂:“谁啊?!”
  再一看,眼前已是无数手电筒光芒的世界。它们像一道道犀利的闪电,耀武扬威地穿梭在每幢学校建筑的各个角落,随窗户玻璃发出一道道刺目的反光。
  紧接着,一阵阵口哨声,警鸣声,吆喝声,呵斥声,都一一出现在这个十分……撼动的夜晚。

  这场“小小”的暴动持续了约十分钟,就好似没发生似的销声匿迹了。大家各就各位,恍若什么事都没有般,被前来查处的警卫盘问也一问三不知。纷纷装聋作哑,趁刚才黑灯瞎火好浑水摸鱼。
  汐佳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觉,她一遍又一遍地看着那姓图的群发短信,突然有些感慨,这世道,真是有钱能使鬼推磨啊——
  “尤绘,那姓图的跟学校有仇吗?不然为什么在毕业的时候煽动同学搞暴动?这么大逆不道的事情也做得出来!”汐佳不解地问。
  “有仇没仇我不知道,不过——林同学,你今天输了,而且输得好惨,这一点呢,我还是很清楚的。”尤绘幸灾乐祸地说。
  林汐佳简直想从二楼窗户口跳下去了,要她去亲吻谢家宝?  !干脆杀了她得了——
  “呵呵……尤奶奶,尤大美女,尤大仙女!牛见牛回头,车见车流油的尤大大仙女!您就不能通融通融……看在我们往日的好姐妹情分上吗……”

  “不行!”
  “尤绘,你奶奶的!你大爷的!我……”
  “好了,乖乖,别再做无谓的挣扎了,还是留着点精气神,好好想想到时候要怎么‘对付’那谢家宝吧。”尤绘不耐烦地说了一句,拉上被子就准备睡觉,留下林汐佳,一个人在下铺近乎抓狂!
  “尤绘!你奶奶的!我……我……”

  林汐佳本来想再激将一下,望尤绘会回心转意,可她偏偏睡得像只死猪!任她怎么哭天喊地她也鼾声如雷,无奈,她只好惨兮兮地回到被窝里,哭丧着脸看着手机,图佑城发的一字一句还清晰地呈现在屏幕上,尤其是那句“爱你们的学长——”,更是体现了一种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厚脸皮!
  该死的……她忿忿地咬牙切齿,难道她的初吻就因为关于他的一个赌注而献给一只猪吗?她忽然想起了谢家宝油头满面、肥头大耳,以及膀大腰圆的样子,不由地一阵眼冒金星。
  林汐佳是被一阵吵闹的广播声吵醒的,“……大一音乐系薛雅婷,土木系高正磊,计算机系吴涛涛,大二金融系甘馨,舞蹈系朱姗姗,大三新闻系、董萱,以上人员因参与学校7月14日晚的学生暴动事件,校方经商议决定予以开除!希望广大学生引以为鉴!下不为例!”
  “啪”的一声,是电源被重重切断的声音。
  林汐佳迷迷糊糊地睁着双眼,还未反应过来刚才听到的名单,手机就“嗡嗡”地响了起来。

  她懒懒地接起电话:“喂……”
  “喂……汐佳……”电话里传来微微的啜泣声,林汐佳很快认出了她的声音,“董萱?”
  “呜呜……汐佳……我该怎么办啊……汐佳……帮帮我……”
  “你怎么了?”林汐佳紧张地问。

  “我……”
  还没来得及说完,尤绘已经插了一句:“被开除了呗。”
  “什么?”
  林汐佳一惊,握紧电话问,“董萱,你也参与了昨天的暴动?你不像是这样的人啊董萱……”
  “呜呜呜……我没有……我真的没有……是她们冤枉我……”
  电话里哭得泣不成声,林汐佳大概预感到事态的严重性,立马安抚她,“我马上就过来。”
  挂上电话,穿上拖鞋,准备拉开寝室门的时候却被尤绘一脚拦住。
  “干嘛去?”
  “救人啊。”
  “救谁?那个贱人?”她斜睨她一眼  。

  “尤绘你能不能别满嘴都贱人贱人的啊。”林汐佳翻了个白眼,“没文化。”
  “没文化也总比有些人连做人最基本的廉耻都没有好吧。”尤绘一针见血地说,“你忘了她当初怎么出卖你的?为了跟你争那点奖学金,不惜出卖你把你奖学金的名额给涮下去,她还真行啊她,现在居然还有脸打电话向你求救,我看城墙都没她的脸皮厚吧。”
  “那都是过去的事了,毕竟……我们曾经是室友。”林汐佳径自出了门,直奔302寝室。
  推开302寝室的门,她看见了哭得很伤心的董萱。她立马上前询问原因,而董萱只是哭泣地说,自己并没有参加昨天的暴动,一切都是她的室友陷害她,故意向校长举报她的。
  “她们为什么要陷害你?”
  “因为……因为她们想要参加图佑城的生日宴,才跟着一块起哄,学校……学校采取杀鸡儆猴的政策,每个年级非得交出几个人来受罚,她们怕惹麻烦,就把我给供了出去……其实……其实我什么都没有做,我只是想好好的念书,好好的拿奖学金,我怎么可能冒着被开除的风险去参与这事儿……汐佳……你要帮我……我不想被开除……我家里还有弟弟妹妹……我不能白费了之前的努力……”

  “你放心!我一定帮你!”林汐佳气愤地站起身,“她们人呢?”
  “哟,这是谁今个儿这么有空,这么有闲情逸致光临我们302寝室呀?”一个冰冷的女声传来,紧接着一前一后走进来两个女生,一个将矿泉水瓶“砰”的一声放在书桌上,一个则抱着胳膊坐在林汐佳面前的凳子上,满脸嚣张气地看着林汐佳,“该不会是来帮她的吧?”
  “你们别得意的太早!我告诉你们,假若你们不自己去向校长说清楚,我就亲自去揭发你们!让你们也尝尝被通报开除的滋味儿!”林汐佳生气地说。
  “呵,真是姐妹情深呀。不过我说汐佳,你是不是傻呀?为了这样个人跟我们置气,我听说她之前好像出卖过你呢,这样的人你还帮她做什么……”

  “废话少说!我问你,你到底是去还是不去?”
  “如果你要管这档子闲事儿我们也没有办法,你爱去就去吧,不过我想,也起不了多大作用,呵呵。”女生得意地说。
  林汐佳正疑惑,董萱拉了拉她的衣袖,哽咽着说:“汐佳……其实我已经去找过校长了,可是他不信,非说是我败坏了学校的风气,我知道我家里没钱没势,学校不会因为我而开除她们。她们都是有钱人家的子女,而我什么都不是……”
  林汐佳听了,气不打一处来,“居然有这种事?!”
  “董萱你等着!我一定会替你讨个公道!”说完面向那两女生,“你们现在很得意是么?你们也等着,我一定会让你们向董萱公开道歉的!”
  说完拍了拍董萱的肩,示意她要振作。安抚了一会儿才离开了302寝室,在一家早餐店里找到了正在吃虾米粥的尤绘,“砰”的一掌拍在她面前的餐桌上,“尤绘!”
  “干……干嘛?”尤绘战战兢兢地说。

  “你不是和图佑城很熟么?明天带我去聚会!我要去参加他的——生、日、宴、会!”
  “如果我是你,我现在一定回去。”尤绘在将车停在图家大门口后,深深地看了林汐佳一眼。
  林汐佳“嗤”了一声,将脸转向车窗外,不由被眼前的美景吓了一跳。
  大片玫瑰花海摇曳在风中,像一朵朵红色的小精灵在朝她招手。放眼望去,能看见图家那幢洁白、宏伟的三层大别墅,伫立在一片湛蓝的泳池后,在水面的反光下显现得熠熠生辉。
  她眯起眼睛,竟看见有人在泳池前公然欺负一个落水的男生!
  “哈哈哈哈……小子!今个我高兴!再给本少爷来个——青蛙式游泳,如何——?!”
  狂妄嚣张的声音,在十几米之外也能听得清晰。林汐佳愤愤地捏着手里的手机,恨不得它变成一块板砖,狠狠地砸晕那个猖狂无度的家伙!
  “尤绘!我先下车了!”
  林汐佳推开车门,径自朝泳池的方向走去——
  “你住手!”

  她大声呵斥,脚步毫不停歇地朝他走去。
  他伫立在原地,游泳池反射出来的光冷冷地打在他的脸上,看起来冷酷而傲然。
  “在你图家的地盘欺负一个因为不敢得罪你而委曲求全的小男生很好玩吗?!不要以为你有钱有势就人人都怕你了!我告诉你姓图的!你这副嘴脸很可恶!真的很可恶!你怎么不跳下去自己照照镜子!”林汐佳一针见血地骂道,惹得在场围观的所有人都忍不住唏嘘一声:哪来的不知死活的小学妹啊。
  图佑城倒是没大反应,只是静静地打量了她几眼,冷冷地问,“你是谁,谁请你来的。”
  “我是谁先不重要!现在最重要的是,你马上把他放了!你这个狂妄自大的家伙!”
  林汐佳愤愤地指着池里的男生。

  “凭什么?”他问,“就凭你一个私闯民宅上来就对我破口大骂的泼妇?我有必要放在眼里吗?”
  “泼妇!”她怒不可歇,“你骂谁是泼妇!”
  “你啊。”他淡淡道,“你全身上下有哪一点像淑女?”
  “我……我……”林汐佳气得已经七窍生烟,直指泳池中的可怜男,提高了分贝,“你放不放!”
  “不放又怎样?”他高昂着下巴说  。
  池里的水光映照在他纯白的浴袍上,线条分明的脖颈轮廓清晰地展露在空气中,透出一股淡淡的肥皂香气。头发乌黑湿亮,发尖带着点点水珠,顺着棱角分明的侧脸流淌下来。
  一米八的个头,修长的身影倒影在浅褐色的瓷砖地面上,透出一股慵懒的味道。

  “马上宴会开始,我先去洗个澡。至于你,是要自己出去还是留在这里陪他洗澡?”图佑城淡淡地看着她,顺带扫了眼池里不敢出声的少年。
  “你!……”林汐佳气到说不出话来,转身对着还在水里瑟瑟发抖的男生一通乱斥,“喂!人家都要走了你还不敢上来!这么唯唯诺诺的,你还是不是男人啊?这么唯唯诺诺胆小怕事!活该你被人欺负一辈子!喂!你还不上来?这个天气可是会生病的!”
  全身湿透的少年在水中小心翼翼地看了眼图佑城的背影,仍旧不敢上岸,林汐佳翻了个白眼:“没救了没救了!”
  图佑城微笑,转身淡淡地斜睨她一眼,“还不走?真要留下来陪他洗澡?”
  林汐佳忿忿不已,正要出言反驳,图佑城再度截住了她的话:“陪他不如陪我,也算弥补了你千方百计混入图家的辛苦,怎么样?要不要……考虑一下?”他的眼里写满了不可思议的光芒。
  林汐佳气不打一处来:“混入?姓图的,你也太自恋点了吧!我告诉你,今天你要不把话给我说清楚,你……你就别想走!”林汐佳伸手拽住他的衣角,一副“不说清楚誓不罢休”的模样。
  “阿图——”
  不远处传来一个女生的呐喊,图佑城朝她招了招手,低头看着林汐佳紧拽着他的手,“你放不放。”
  “不放!不把话说清楚,死也不放手!”
  图佑城咬了咬牙,深吸口气,终于不耐烦地道:“我数三声。”
  “我朋友因为你那天发起的学校暴动,现在弄到被人冤枉,就快要被学校开除!这件事你打算……”
  “一——”
  “我话还没说完!你……”

  “二——”
  “……图佑城!你……”
  “三!”
  “唰”的一声!林汐佳只觉手中的衣角突然变得无比沉重,还未反应过来,眼前的人转身就变成了一个标准的男模身材——六块腹肌,曲线有致的上半身,小麦色的肌肤,修长紧致的四肢。
  由于刚才的一个“闪身”,浴袍已从他身上全然褪去,一匹白布似的挂在林汐佳的手里。
  她惊怔地看着全身上下只剩一件短裤的他,吓得惊声尖叫,迅速闭眼,手中的浴袍随之掉落。
  耳畔——
  响起他轻佻却带着一丝玩味的声音:“下次,别再这么缠着一个男人了,知道了么?”
  睁开眼,她看见了那双充满魅惑力的眸子,扑闪扑闪如夜空中的星,将她窘迫无措的模样映入眼帘  。
  顷刻间的功夫,他便已经系好了腰间的浴袍,**着上半身朝宴会厅走去。
  “一分钟之内还不走的话,很快会有人用八抬大轿把你抬出去。自己好自为之。”
  林汐佳正要自报身份,不远处忽然传来尤绘的呐喊:“林汐佳——你死哪去了!老娘找你半天了你知不知道?!”
  林汐佳赶紧朝她跑去,却发现图佑城不知何时已站到了尤绘的身旁,“你,是尤绘的朋友?”

  林汐佳不说话,尤绘已经介绍道:“阿图,我来介绍一下,这是林汐佳!我的好死党儿。”
  “好,不用做介绍了。”他冷冷地说,“既然是尤绘的客人,就留下来一起玩吧,不过——”
  他凑近她,一字一顿地说:“你,不准,给我,惹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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