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来淡扯说北京(原南城那些事儿)语言像茶馆,人物像老炮儿!

作者: 南城女侠

  作者的话:
  没有涂了脂粉的描写,没有打着饱嗝儿的抒情,有的就是您最为叹息的沉沉回忆,有的就是兴许让您听不懂的话。老辈儿人看了您一定闭上眼睛,太多的往事一定会使您的新潮起伏不平;小字辈儿人看了,您就会瞪大眼睛,原来的社会怎么会是这种情景。看吧,看过以后,您就能体会到什么叫做市井!
  本书用小说的体裁讲述最真实北京的基层,用小说的语言诉说最纯正的北京方言,用小说的故事描写几十年前的场景,用小说的人物换回您的回忆,您的兴趣,您的心动!
  本故事绝对真实,难免出现雷同,敬请您的谅解!
  引子
  朋友,您到过北京吗?您一定到过天坛、故宫,当然您一定知道北京有数不清的大大小小的胡同儿;如果,您想了解北京更多的风情,那么请您听!如果,您想了解老炮儿怎么诞生,那么请您看!恐怕这颠覆了您心目当中的北京!

  告别了古老的城门,掩埋了沉沉的河水,一座座高楼林立,一幢幢新楼崛起。再没有知了歌唱,再没有蜻蜓飞舞,再没有青蛙啼叫,再没有燕窝巢居。北京再变,北京再动,你变的是那么巍峨巨大,你动的是那么面目全非。儿时的记忆,儿时的玩具,儿时的欢笑,儿时的一点一滴时时刻刻还在耳边想起:
  马兰开花二十一,二八二五六,二九三十一;
  跳皮筋儿,歘冰棍儿,拍洋画儿,逮蛐蛐儿;
  粘吉鸟儿,罩老干儿,捉臭虫,抓土鳖;
  破烂儿我买;
  一毛钱两个薄脆;
  磨剪子来,戗菜刀!

  离开了儿时的记忆,抹干了咸咸的泪水,一件件往事跃起,一盏盏灯笼熄灭。再没有小辫儿飘逸,再没有棉猴儿合体,再没有撷脸的手绢儿,再没有白网球鞋。
  时代在变,时代在动,你变的是那么时光荏苒,你动的是那么脚步飞快。儿时的记忆,儿时的玩具,儿时的欢笑,儿时的一点一滴时时刻刻还在耳边想起:
  背书包,手靠背,呼口号,贴标语,下午还要上自习;
  挥镰刀,戴草帽儿,农村是个广阔的大天地。
  瞧你丫那德行;大傻逼一个!
  找他妈的抽啊;没事儿一边儿待着去!
  牛逼!
  说北京,道北京,提到北京数南城。南城故事最为多,南城故事最有趣!
  里九内七皇城四,九门八点一口钟,哈德门不打点只打钟,往外就是奔南城!

  祈年殿、龙须沟、还有那日日思盼的老天桥儿!
  来北京,驻北京,千万别忘去南城。南城地界儿真挺大,南城地界儿有桂玲!
  提到北京城不得不说这么一句话,“里九内七皇城四,九门八点一口钟!”
  里九指的就是现在北京二环路上北半部分的几个原来的城门,我们以正阳门为中心,按照顺时针的方向依次排列,宣武门、阜成门、西直门、德胜门、安定门、东直门、朝阳门、崇文门、正阳门。外七指的是北京二环路上南半部分的几个城门永定门、右安门、广安门、西便门、东便门、广渠门、左安门。皇城四指的就是天安门、西安门、地安门、东安门。那么“九门八点一口钟”指的是就是里九的九个城门,在古代除去崇文门,那八个城门挂着报时间的“点”,唯独崇文门挂着的是钟。说到此,到过北京的人就知道了北京城比起现在是小多了。从崇文门往南边儿走就是北京的南城啦!那个具有北京特征的著名的天坛就在这边儿!曾经为多少人怀念可又找不到的老天桥儿也在这边儿,老舍先生笔下的龙须沟也在这边儿,只不过改叫金鱼池啦!

  我们的故事就发生在这片儿最能代表北京民风文化特色的地方儿!
  第一章、胡同儿长大的女侠
  1、就算开头吧
  夏日早晨的阳光火辣辣的。阳光照射着巍峨的祈年殿,照射着这个离天坛不远的平静如常的小院儿。
  北京的胡同儿不见得全是锣鼓巷儿那样整齐。北京人对胡同儿的理解就是一条条巷子,这些巷子细而不见得长!胡同儿里边儿散散落落的是一片片不太高的平房。
  “哇”婴儿啼哭的声音打破了这所位于北京南城边儿上小院的寂静。
  负责接生的张二妈兴冲冲地从屋里走了出来。
  张二妈的年纪也就是四十岁上下。个子不高,脚倒是不小,可能是忙的,脸上挂着一溜溜儿汗水,短袖汗衫覆盖着的胸脯不住地上下滚动着。

  张二妈乐呵呵地对一直还在发呆的赵有发说道:“是个大胖小子!这回如你的意了吧!”
  年纪和张二妈差不多的赵有发黝黑的脸上挂着憨憨的笑。也算是老来得子,他的心里是一个劲儿的高兴,只是嘴上没有什么表达!
  半晌儿,赵有发从兜里取出三枚亮闪闪的硬币,低着头,把钱送到自己三个女儿桂珍、桂平、桂玲的手里。
  “每人五分,玩去吧!”
  张二妈面带笑容地看着赵有发父女,转身又进了屋内。
  扎着小辫儿,一脸稚嫩的桂玲高兴的大声喊着:“哦!我有弟弟了!我有弟弟了!”

  同样扎着小辫儿,身穿列宁装上衣,十四五岁的桂珍一本正经地问道:“你们说,爸给的钱你们打算怎么花?”
  桂玲没有什么想直接说道“我给弟弟买糖吃!”
  面色白皙,年纪在十二三岁的桂平微微的笑着说“我给妈妈买个鸡蛋!”
  桂珍眼睛一瞪,带有斥责的说“去!你们这都是什么?三杆子打不着!弟弟刚生下来能吃糖吗?妈就缺你这个鸡蛋?”
  桂平、桂玲睁大眼睛望着大姐。“那买什么呀?”
  桂珍抿了抿嘴儿“我们买个大喜字儿,贴在窗户上,爸和妈一定高兴!”
  桂平的眼睛看着低矮的门窗,声音依然不大的说“听大姐的!”
  桂玲倒是把小辫儿捋了捋,大声的说:“我有弟弟喽!”
  “哦!我有弟弟了!”桂玲边喊边和两个姐姐一同向院子外面跑去。
  身材挺高的赵有发挂着喜悦的双眼看着她们的背影,一股春潮般的兴奋让他不自觉的吧唧吧唧嘴!嘴里自言自语的叨叨着“人贵有德!这小子就叫贵德吧!”
  2、一个西红柿惹起的
  转瞬几年过去了。

  祈年殿依然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着朝晖。环绕在破旧城墙旁的护城河的河水默默地流淌着,河面上漂浮着树叶、纸屑,像一条条小船儿没有方向的飘来飘去!
  街道上,胡同里到处张贴着各种各样的大字报,张贴着用各色各样纸张书写的标语。桂玲家住的电线杆上也是贴着大大的标语,呐喊的广播车没有放弃这偏隅的角落,尽管它是那么拥挤。大喇叭里传出的“打倒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当权派!将无产阶级文化***进行到底!”的声音尖利无比。平静被打破,一切随着这刺耳的声音改变了!
  已经梳着挺长辫子的桂玲大步的跑着,跑回这个小院儿,跑回家。她稚嫩的脸上挂满了汗滴。
  桂玲的身后是气喘吁吁的张二妈。
  张二妈显然已经是有气无力,她手里抡着一把笤帚疙瘩,奋力的还在喊叫着“你别跑!”

  四十岁上下的姚淑琴紧张的从屋里走出来,看见了还在奔跑的桂玲。
  桂玲的二姐桂平和弟弟贵德也从屋里走出来,一脸痴痴的惊疑。
  姚淑琴拦住了桂玲。
  桂平轻轻的扽了扽桂玲的衣角,贵德则站到了桂玲的前面。

  “二妈,您这是怎么啦?”姚淑琴迎着张二妈问。
  “问我怎么啦?还是问你那不要脸的丫头吧!”张二妈显然是动了真气,一边说,一边还咬着牙。
  “二妈,她还是个大闺女,您可不能这么说话!”姚淑琴的心里十分的不舒服。
  张二妈的语气有了细微的改变“大闺女家不也一样淘气嘛!”
  “她到底怎么惹着您啦?”姚淑琴还是紧张地问。
  “弄了个西红柿,扔在我们家二丫的脚底下。你说,人家在跳皮筋,一下摔了个仰马趴。”张二妈的手比划着说。

  姚淑琴震怒了,头一甩对桂玲斥责道“不在家好好待着,老是出去闯祸!”
  桂玲的嘴蠕动着,想要争辩什么似的。桂平的手揪着桂玲的衣角。
  姚淑琴面色和蔼的转向张二妈问“二丫摔坏了不?”
  张二妈捋捋散乱的头发答道“人倒没事,我就生气桂玲跟我犟嘴!我说她,她倒好,翻着个小白眼,嘿!那不在乎的样子,还使劲儿的跑!你说,我怎么追的上她!“
  桂玲终于憋不住,说话了”你打我,我还不跑吗?”
  姚淑琴抢先说了话“打你!你就是欠打。一会儿我还得抽你!”
  桂玲倔犟的脸扬着“不是我扔的,凭什么要说我?”
  张二妈的眼睛大了起来“那就是你扔的!”
  桂玲继续争辩“你看见了?”
  张二妈举起手中的笤帚,“就是你扔的!”
  桂玲的头往前,胳膊也在挣脱着桂平的手“谁看见了?”
  姚淑琴拦住又是火冒三丈的张二妈,朝着桂玲说“你怎么还对魔?看我怎么抽你!”
  桂平和贵德双双使劲的扥着桂玲。
  张二妈手中的笤帚放了下来,对着也是脸上冒出青筋的姚淑琴说道“淑琴,这孩子得管啊!这哪儿成呀?还有老有少吗!你要是不管,非得给你惹出点事端来!”

  姚淑琴猛地夺过张二妈的笤帚,劈头向桂玲打去。
  同院的卫平推着自行车走了进来,连忙制止了姚淑琴“淑琴大姐,那西红柿还真不是桂玲扔的。我看见了是二秃子扔的。”
  “我也看见了。不是桂玲扔的。”顺着说话的声音,胡同口儿住着的孙寡妇走了过来。
  “啊!你们都看见了啊!那怎么没张罗着管哪?这瞅见我说到桂玲啊,你们倒不依不饶的了!”张二妈对着众人说。

  “哎!二妈!不是人家孩子扔的,您还不让人家说话了!”卫平道。
  “我怎么就不让你说话了!早你为什么不说呢?啊!我知道了,你就是嗔怪把你们家老子赶回老家,你是不情愿呢!还没怎么着,你就想反攻倒算哪!”
  卫平气恼了。他猛地把自行车一撂,跨步走到张二妈面前。
  “我再喊您一声二妈。您要是胡说,无限上纲,休怪我不客气。我和我那反动老子早已经划清界限,这是有目共睹的事儿,凭你在这儿瞎咧咧说明不了问题。”
  “划清界限?划清界限你不是还住着他的房子吗?”张二妈眼睛向上翻着说着话。
  “不住这儿?我住哪儿?住这儿也是革委会和派出所同意的。告诉你,我可是厂里技术攻关的骨干,我们厂革委会可以给我撑腰,你斗不倒我,我也不怕你!”卫平双手一插,目光对着张二妈。
  张二妈脸一呱嗒,挺大的脚迈了一下“不怕!小子,有你的。一张大字报就把你秃噜到地上,你还甭不信你!”
  卫平嘿嘿一笑“大字不认的几个,就凭你还写大字报?”
  张二妈还要争辩,孙寡妇拦住了她的话。“二妈!街坊四邻的何必呢!”
  张二妈头一歪,目光锁住了孙寡妇苍白的脸“哎!我当是谁呀!原来是你呀!孙寡妇,这云彩遮住了日头,你也跳了出来。说,你是不是和他有一腿?”

  孙寡妇本是白皙的脸骤然红了,手哆嗦着躲到一边儿没再说话。
  卫平气的青筋都蹦了出来。他大声地斥责张二妈“你别在这儿倚老卖老的胡说,没有人怕你!”激动之间您字儿改成了你!
  张二妈的头高傲的扬着,只是手指头没使劲的往上抬“不怕!我可是自新街革委会的,专门对付你们这些……。”张二妈没说出来,倒是像咽了一口吐沫似的,不过眼神儿没动,还是看着卫平。
  卫平心里的火气腾腾的往上冒,脸色涨得通红“这些什么?”。

  张二妈头一扬,一字一句的道“牛鬼蛇神!”
  卫平抬高了嗓音,眉毛拧到了一起“你才是牛鬼蛇神呢!别忘了,你给人家可是做过小老婆的。你才是牛鬼蛇神!”
  张二妈脸色一怔,似乎有些跟不上话。不过,也就是一两秒钟的样子,她露出了白里带着黄的牙“你他妈的不讲理。”
  卫平听见张二妈骂人,火气更大了“你敢骂人!”
  张二妈抖擞精神,一只手使劲的攥着笤帚“骂你还是好的呢!我还想着打你呢!”
  卫平的手拨动着拦住他的姚淑琴和孙寡妇,把头往前伸着,嘴里不住地喊着“你打,让你打!厂里正在攻关,我也正好儿请个假!”
  张二妈的手始终没有举起来,眼珠儿在眼眶里打着圈圈儿。心里想着别打,可是嘴上还是饶人的样子“你揭我小辫儿,我就得骂你!”
  院里的声音越来越乱,人也越聚越多。这中间有劝架的,也有看热闹的。
  桂玲的同学志国和孙寡妇的闺女小曼也挤了进来。
  志国看着揉着脑袋的桂玲,显现出一丝同情。
  小曼拉着孙寡妇的衣服安慰着自己的妈妈,孙寡妇揉了揉眼睛,轻轻的向着姚淑琴点了点头,从人群中走了出去。
  一声很大的声音传了进来“都别嚷嚷了!”顺着声音,梳着马尾辫儿,身穿列宁服的桂珍走进了院子。桂珍胳膊上“红卫兵”的红箍儿格外的引人注目。

  桂珍身板挺直的站到了众人面前,声音平静、和缓,像一条小溪在路边蜿蜒:
  “毛主席教导我们说,在工人阶级内部没有根本的利害冲突!二姥姥,卫平舅舅,你们这是何必呢?”
  真怪,刚才还气哼哼的张二妈和卫平止住了相互间的责骂。不过,气愤的目光还再相互对视着。
  桂珍走到张二妈面前,“二丫厉害吗?要不要去医院?”

  张二妈抹了一把脸,低低的声音道“那倒不必!”
  桂珍的手拍了拍张二妈的肩膀“那您还是回去吧!晚上不是还要上街吗?今儿是毛主席最新指示发表哇!”
  经桂珍一劝,张二妈总算找到了台阶,转身欲走。
  姚淑琴大声的喊“二妈!您的笤帚!”
  贵德使劲的在笤帚上扥了一下。

  张二妈狠劲的夺了过去,悻悻地从院里走了出去。
  桂珍抚弄了一下桂玲的头发。
  桂玲噙满的泪水从眼里流了出来,流过脸颊,流到腮边。
  3、到街上游行去
  古老的祈年殿安静的矗立着,上边的琉璃瓦闪着不太亮的月光。
  天上圆圆的月亮闪烁出耀眼的光芒。数不过来的星星眨着多情的眼凝视着这片蓬勃向上的大地,看着这片人挨人,人挤人的海洋。
  一群群人排着队,男的女的,老的少的簇拥到了一起。有的打着横幅,有的敲着一个人根本就抱不过来的大鼓,更多的人举着毛主席语录,人人胸前佩戴着毛主席像章,人人的脸上都是喜悦洋洋!
  这边刚刚喊完“热烈欢呼伟大领袖毛主席最新指示发表!”,那边就是更热烈的口号声响了起来“将无产阶级文化***进行到底!”
  人群陆陆续续沿着大街向北边走,目的地都是天安门广场!此刻,天安门广场已经是川流不息人的海洋!
  锣鼓声在桂玲家西边的街上响了起来。“自新街革命委员会”的横幅下面站着张二妈。只见她左手拿着毛主席语录,右手拿着粉色的标语。本来就很大的眼睛里闪着激动的光芒。
  赵有发、卫平还有同院住着的史大舅簇拥着鼓车跟在张二妈的后面。
  赵有发骑着一辆搭载着大鼓的排子车,一条毛巾搭在他的脖子上。排子车上站着同院住着的年纪在四十岁上下的史大舅。
  只见身材健壮的史大舅有节奏的挥动着鼓锤,“咚咚”的鼓声越过窄窄的胡同儿传向远方。
  脸上面带笑容的卫平敲着锣跟在鼓车的旁边,锣声随着鼓声悦耳动听的响着。
  刷子辫儿,列宁装的桂珍精神抖擞的跟在鼓车的后面,她的旁边是她的同学大华子和翠兰。
  姚淑琴拉着贵德也在这流淌着热情和喜悦的人群里。贵德愣头愣脑的四下不住地看,手里边拿着杆红缨枪。

  桂平和桂玲也是挤在人群里。
  桂平身穿白汗衫、蓝裤子,一双不太新但很干净的绿球鞋穿在脚上。那一条长长的辫子像是李铁梅似的围在白白的脖子上。
  倒是桂玲没有什么两样,依然是白天穿的带着小格子的衬衫,一双洁白的白网球鞋。两条小辫儿在脑后扬着,额头的头发帘儿顺着一边儿耷拉着。
  桂平的头一歪,恰巧看见桂玲这个样子。她把手中的标语递给桂玲,用手轻轻地捋了捋桂玲的头发帘儿。努着嘴提醒着桂玲,高兴点儿!
  桂玲的眼睛依然看着兴高采烈的张二妈,她咬着牙,没有任何声响。
  忽然,张二妈的声音响了起来“大丫头!你唱个歌,别喊口号了!”
  身穿列宁装的桂珍大大方方的站到了队伍一旁。她提了提臂上的红色的袖章,眼睛一亮,清脆的声音从嘴里飘了出来!
  “天大地大不如党的恩情大,爹亲娘亲不如毛主席亲!”
  张二妈带头跟着唱了起来,拿着标语和毛主席语录的两只手还不断地向上打着节拍。
  人群里的孙寡妇和小曼以及大华子的弟弟二华子、妹妹二丫跟着也唱了起来。队伍里所有的人都唱了起来。

  桂平一边放声的唱,一边扥了扥身旁的桂玲。
  桂玲的嘴张开了,张大了,他的眼睛不再看张二妈,而是朝向前方!
  4、麻雷子
  雄伟的祈年殿依然默默地矗立着,朦朦胧胧的可以看见琉璃瓦泛着不大的光亮儿!
  树枝不再摇动,红旗不再迎风招展的飘扬。
  月亮轻轻地眨眨眼,刚刚微笑的露头儿很快被飘过来的云彩遮住。
  胡同儿中间的电线杆子笔直的站立着,几条电线从它的上面慢悠悠的耷拉进四周的院子。电线杆子上边的黄黄的灯泡由于电压不稳一闪一闪的,不过还是顽强的吐着光亮。
  快到胡同口儿,半发亮的灯泡儿已经映射不到这个地方。朦胧之中几个人影在晃动。顺着微弱的灯光依稀看见了他们的面庞。原来是桂玲、贵德、小曼、志国还有光秃秃的二秃子。

  桂玲的两条辫子还是在脑后扬着,由于别了卡子的缘故使她的头发帘儿再没有耷拉下来。不知道她从哪里弄来的香蕉皮用纸包着。桂玲把纸打开,把香蕉皮瘫到了地上。
  桂玲朝地上撒着香蕉皮,一边撒一边骂“摔死你个老丫的!”
  贵德跟着姐姐学着“摔死你个老丫的!”
  二秃子举起手中的称作麻雷子的大炮竹对桂玲说“还有这个!吓死老丫的!”
  几个人哈哈的笑了起来。
  志国急忙用手比划,嘘!”提醒着大伙儿。
  众人也就止住了笑。
  桂玲掏出火柴。“我点!”
  二秃子想要劝阻。“你行吗?别炸着你!”
  桂玲头一甩“没事!我不怕!”
  桂玲让众人跑开,自根儿蹲下腰,点着了那个类似熊掌趾头的大炮仗。
  “呲!”炮竹念儿着了,发出蓝色的火焰。
  趁着导火索燃烧的当口儿,众人飞快地向胡同儿口外跑去。
  “当!”一声巨响在深夜里蹦了出来。
  “妈了逼的!谁他妈的这么缺德?”这是张二妈的声音。
  “哎呦!”这还是张二妈的声音。
  朦朦胧胧间,一个人影倒了下去,这还是张二妈。
  随着麻雷子的响声,街坊四邻纷纷跑了出去。
  桂玲看着众人惊讶的表情,听着众人的议论,刚想哈哈大笑起来,志国连忙捂住了她的嘴巴。
  5、同父异母的兄弟

  “这是他妈的报复!”二华子咬着牙,狠狠地说道。
  躺在床上痛苦万分的张二妈道“这就是桂玲那个死丫头片子干的,瞧她的心多狠哪!哎呦!”看得出来,这一跤摔得可够厉害的!
  站在床边的大华子带着劝慰的口气声音缓缓的说道“你们看见了?别再添堵了!冤家宜解不宜结,这年头儿混个好街坊多不容易呀!”
  “敢情这不是你亲妈!”二华子瞪着大眼冲着同父异母的哥哥吼着。

  “这不是我妈是谁呀?亏你活了这么大!”大华子没有同二华子激烈冲突,还是面带着微笑。他心里是想着尽快平息这场风波。
  “你妈早死了!”二华子还是园睁着眼和哥哥抬着杠。
  “我亲妈是故去了,但这也是我妈呀!”大华子还是语气和缓,声音不大。
  张二妈看看大华子,又看看二华子,欠了欠身子,使劲儿的蹬着二华子,制止了还要说什么的二华子“别吵吵了!还嫌你妈摔得轻是吗?”
  大华子扶着张二妈躺下,二华子撅着嘴巴,咬着牙。
  张二妈望着这两个吵着的同父异母的兄弟,眼睛慢慢地合了下来。一段往事在她的心头跃起。运动刚开始,老头子因为过去开过当铺,就被揪出来,戴着“黑心资本家”的帽子游街示众,一同游街的还有大华子的妈,当然也有她。忍受不住屈辱的她终于和老头子决裂。她向抄家的红卫兵揭发了老头子私藏账本的事情,宣布了与那个资本家的老头子离婚,划清界限!结果,她的举动得到了派出所、革委会、红卫兵的认可,成为了改造好的典型,当上了街道革委会的委员。可怜的老头子被红卫兵的皮带打的混身是血呀!一同挨打的还有大华子的亲妈。老头子和大华子的亲妈没有熬过去,双双选择了自杀!望着哭成泪人的大华子,第六根神经促使她有所震颤,她把大华子领回到自己现在这个家!大华子似乎忘掉了一切,他没有任何的怨言,更没有任何冲动的举动,只是默默无闻的更加不爱说话。大华子虽然不是自己亲生的,可这孩子比自己亲生的二流子还要孝顺。和面烙饼,发面蒸馒头,她一回到家总能吃上现成儿的饭。夜晚,她看见的是大华子在灯下看书,当然也能看到大华子的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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