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你千万别照镜子:诡梦之镜中人

作者: 刘少言

  镜中面色如土之人,是她前世未了的情缘,亦或是亡灵不弃的暗示?
  她与他跨过重洋相遇,却莫名的在相遇前就在梦里相连,到底是什么力量,从何处,在控制着一切?
  当傲视上海滩的金融男,遇见高傲冷俊的心理医师海归女;
  当发小死党的友谊,遇见未知宿命的牵绊;
  当拯救全族的恩情,遇见贪图私欲的人性;
  沉睡或是苏醒?

  现实或是梦境?
  哪个是真?哪个是假?
  又或者,你的梦真的是你的梦吗?
  还是,有一双魔爪,穿越时光的间隙,正扼紧你的喉咙,
  让你和他一起永世不得喘息……
  《诡梦之镜中人》

  刘少言 著
  正 文
  题记:
  天地之呼吸,吾于潮汐见之;祸福素定,吾于梦寐之先兆见之。
  ——明代 刘伯温《断梦谜书》
  第一章 镜中人
  甲

  陈安妮颤抖着摸过床头柜上的遥控器,狠狠地按下房间电灯的开关,虽然灯光照亮了每个角落,她还是紧闭着双眼,不敢睁开。
  深呼吸。
  电灯发出柔和的白光像充电一般缓缓地给了她睁眼的勇气,她徐徐地睁开双眼,将睡衣裹在身上,从卧室颤抖着走到客厅。
  从饮水机里流出的凉水,被倒在她同样冰凉的掌心,又拍打在已面无血色的脸上。
  水散乱地溅开,落在她脚下的实木地板上,也溅湿了她身上的真丝睡衣。水在睡衣表面濡开成云朵般的颜色,贴在她的小腹上。一丝凉意从小腹升了起来,她直起身子,下意识地扯了扯睡衣,深深吸了口气。
  一股百合花的幽香袭入她心肺。她笑了,笑自己,却又有些无奈。目光落在她刚才盛水的水杯上,上面印着的李小龙,正对着她摆出那个全世界都熟悉的招牌动作。
  她冲着水杯一声龙吼的同时,摆出了李小龙的招牌动作,于是,变回了原来的陈安妮。女人天生是容易恐惧的动物,却也是最善变的。刚才还因为洗漱池墙壁上的镜子而不敢进卫生间的陈安妮,满血复活了。
  “如果下一次还是这个梦,我一定要问问镜子里的那个人,她到底是谁!”陈安妮小声呢喃着。
  人对于噩梦的恐惧,在梦与醒之间最为强烈。因为此时,我们甚至无法分辨自己是身在梦里,还是现实。当人的意识觉察到那仅仅是梦时,大多数人便会释怀。恐惧、痛苦、悲伤甚至饥饿,若不是亲历便无法体味其真正滋味。你有多痛,或是多苦,又或是多惨、多怕,那些感觉始终是你自己的,无法传递给别人。正如别人把他的噩梦讲给你时,无论他如何绘声绘色、声情并茂,你都无法感受到他在梦中所遭遇的恐惧。

  陈安妮拿着抹布,一边蹲在地上小心翼翼地擦拭着地板上的水珠,一边回想刚才那个噩梦中的细节,突然意识到,这次的噩梦和前几天的似乎是一模一样的。
  为什么又是这个梦?这已经是第三次了。
  镜子里的人是谁?她想告诉我什么?……
  一大堆问题涌了出来,无解的堵在胸口。

  “或许,在梦里我漏掉了什么?”陈安妮手里的抹布被攥紧,水再次落在地板上晕开……
  她缓缓眯起双眼,梦里的情景又再次浮现了出来。
  陈安妮看见自己赤裸着双脚站在屋前的空地上。
  透过她的双眼,穿过葱郁的竹林,不远处便是一片稻田。金黄色的稻子犹如黄金铺就的海洋,正乘着风撒欢,金色的波浪翻滚着直逼干净如水晶般的蓝天。几只不知名的鸟穿梭在竹林间的梧桐树上叽喳着。
  身后的屋子里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安妮,快进来,等会有客人来。你不好好梳个头吗?”
  她应声转身朝屋子走去。脚底传来隐隐的疼痛,那是脚踩在泥里砂砾上的感觉。
  这是一栋陌生而熟悉的老房子,陌生是因为已经清醒的她确定自己从未到过这里,熟悉是因为这栋房子已经在她的梦中出现了三次。
  老房子显然已经经历了至少上百年的风雨。
  白色的外墙显得有些破败,夹杂着剥落后的青灰与水浸后的灰黄;青黑色的屋檐、瓦片与砖花小窗,倒是有着说不出的清爽,檐口飞翘处似乎是石雕的某种小兽;两根笔直的木柱隐约还看得出曾经似乎是红漆染就的,稳稳地落在篮球大小的的圆石上,原石上的花纹同样也是模糊不清无法辨认;半开着的木门不知是因为昏暗还是老旧看已不出颜色,唯有高高的门槛很是突兀的立在门前。
  她熟练地跨过门槛,却在不经意间碰到了门。木门发出一声绵长得有些刺耳的“吱呀”声。屋子里的女人,和她年纪相仿,是她从未见过的模样。
  阳光从称不上是窗户的窗户里漏进来,浑浑地洒在房间里。
  屋里的女人扎着马尾辫,穿着一身奇怪的衣服,胸前别了一枚像章。女人微笑着对陈安妮说,赶紧吧,再不梳头就真没时间了。

  女人一边说着一边亲密地拍了拍她肩膀,示意她在自己前面的梳妆台前坐下。或者这只能算是简易梳妆台,在她眼中不过是一张有镜子靠着墙壁的旧木台而已。安妮拿起女人备在台子上的木梳,拢过自己的长发,轻轻地散开。木梳一遍遍划过每根秀发,直到它们变得顺滑如丝。她把头发捋在脑后,并未急着将它们编起或是盘好,就那么随性垂坠着,然后开始专心致志地收拾缠在梳齿间的发丝。她收拾得非常缓慢,仿佛是怕扯断缠绕在梳子上的头发。过了好一阵,她终于扯出缠绕在梳齿间的长发。阳光从窗户斜射在发丝上,发丝溶进了金色的阳光,若有若无,像极了金丝。她将头发再次整理好,抬头望向镜子准备将它们扎起,却被眼前的景象钉在原处。

  镜子里不是她!
  不是刚才安静梳头的她。
  也不是此刻呆若木鸡的她,而是一位面无血色、苍白而憔悴的女子。镜子中女子的眼神犹如一道带血的闪电击中镜外的陈安妮,她不禁打了个寒战,从毛骨悚然的梦境里猝然惊醒。
  地板已被擦拭干净,噩梦的恐惧也随着地上的水痕消逝。

  陈安妮蜷着双腿、背靠沙发,眼睛盯着手中刚晃动过的高脚红酒杯。挂在杯壁的红酒,以极其缓慢的速度下滑。在第二次梦到这个噩梦之后,陈安妮就觉得这不是一个普通的重复。清醒时的自己,摆脱了梦中的恐惧,她的心理学专业知识便开始试图理性的分析梦中的细节。她一再提醒自己,如果自己又再次入梦,尽量要克制住自己内心的恐惧保持镇定,最好能试着跟镜子里的女人对话,或许梦会就此解开。

  第三次,她又进入这个重复的梦境,却还是没能完成和镜中人对话的想法。那眼神的穿透力太强,强到竟无法反抗。
  梦的起初是那么的温暖、宁静,使得身心完全放松并沉醉于那祥和、美好之中。在这样美好的情境之中,忽然被那么诡异的镜中人击碎,强烈的反差将最后的恐惧无限放大,就算是有着心理学博士头衔的陈安妮都无法将心境控制自如。
  我们大概都有类似的经历:当我们正沉浸于自我的世界之中,哪怕是他人轻柔的呼唤,或是在肩膀上轻轻的一拍,都能产生吓到惊魂的效果。
  而这个梦最让陈安妮困惑的是:梦中所见的所有事物,都是她不曾遇见过的。如果构成这个梦的所有细节都不是已经存在的记忆碎片,那么这些细节从何而来?在梦里,她唯一熟悉的,便是自己。可是到最后镜子里映现的自己又不是自己。作为拥有美国知名大学心理学博士学位,已治疗过上百个心理疾病患者的她,实在是百思不得其解。

  这似乎不符合弗洛伊德梦的理论!
  她生于美国、长于美国,回到故乡——中国,上海也只不过不到半年,而且这半年间,她并未有离开上海,也没有去其他城市旅行的计划。她希望工作能尽快的步入正轨,好让自己不必被父母看到灰头土脸回到美国的结局。
  陈安妮呡了口红酒,让熟悉的单宁在舌尖滚动。
  酒滑入喉咙的同时,她放下手中的高脚杯,拿起手边的记事本在上面写道:那个女人第三次出现在梦里时,比第二次胸前多了枚像章。不过,像章上的头像,并未看清……
  日期:2016-09-20 20:11:00
  乙

  车无法驶入逼仄的石库门巷子,刘纪允只好将车在巷子口的路边停下。
  他像只企鹅蹒跚地行走在坑坑洼洼的黑色石板路上,手里提着一大袋子从敦煌买过来的土特产。这是一条他熟悉而陌生的路。年少时,他每日嬉闹于此,而如今,大多数原住民已搬走,剩下的只有一些不愿离去的老人,以及贪图房租便宜的外地人。
  昔日浓郁的老上海市井之气,随着搬走的人四散而尽。白日,在这儿只有零零星星的人往来,没了他儿时的热闹,只剩下东一堆西一堆就算在这样的冬天仍散发出让人恶心的臭味的垃圾。晚上的路灯也是东一盏西一盏的,无人理会那些坏掉的灯泡,以及无灯照亮的黑暗。
  不知是黑暗酝酿了罪恶,还是罪恶造就了黑暗。
  夜色降临后,巷子里倒是会变得热闹起来。只不过来这里的人,大多像游荡的鬼魂一般,喜欢隐藏在黑暗之中。上了岁数的流莺站在各自的门口,招揽顾客,以她们仅剩的最后资本谋生。都是鬼混的鬼魂,真真假假也就难以分辨,有些稍有些姿色的女人,混杂在真假流莺之中,用最低的成本做着一种叫“仙人跳”的勾当。因为见不得光,被骗的嫖客大多也只能忍气吞声的息事宁人。每隔一段时间,这黑暗中的宁静、平衡,就会被一两件恶性事件打破。比如,一两具腐烂的尸首,忽然被发现于某栋无人居住的房子里。而这些人有些是病死、饿死或是老死的乞丐,也有些是被谋杀。

  幸好,远方不远处的施工机械声预示着这里的黑暗,在不久的将来便会成为看不见的历史。
  刘纪允蹒跚过巷,他的前方有一位穿着光鲜旗袍的老奶奶,正瞇着眼睛静静地坐在小板凳上,沐浴着虚弱的阳光。离她一两米处,一个年纪稍轻衣着朴素、干净的妇人正戴着老花镜专心致志地修鞋。

  刘纪允轻手轻脚地走向修鞋摊子,轻轻地喊了句:“奶奶。”
  妇人抬起头,脸上瞬时堆满了笑容,说道,“小允,你来了。轻些,别吵到了你奶奶。前两天你爸和你妈刚来过,你咋又来了呢……”
  “奶奶最近身体可好?”
  “还是老样子。就是话比以前多了好多,而且,还尽是些重复的、没人懂的话。”
  “她说了些什么?”
  “她总是叨念着什么,梦境快结束了,快醒了……她再也没气力,缔造新的细节的什么的……还说,鬼魂已把这儿占领了,正在侵吞这里的一切……”妇人一边努力回忆,一边说着。
  不远处一个女子半蹲端着单反相机的身影,打断了正欲追问的刘纪允。刘纪允礼貌的把食指放在唇边做了个“嘘”的动作。年轻女子亦心领神会的朝他们笑了笑,用手势表示了谢谢,并在地上留下一张自己的名片。她轻轻地起身,转身朝巷子外走去。
  刘纪允望着那渐渐远去的曼妙背影,正出神,奶奶柔和的声音又把他拉了回来。
  奶奶看他的和蔼的目光中突然多了些莫名其妙的柔情,正如她总是这样望着刘纪允,莫名其妙的重复这样话:“玉允,你是来接我的吗?你怎么这么久才来?你瞧,我的头发都白了,脸上也长满了皱纹。你怎么忍心,让我一个人在梦里呆这么久?你知道吗?我一直在等,等的好苦,好苦……”奶奶眼里的柔情忽闪着隐去,取而代之的是慢慢升起的幽怨气息。
  刘纪允一直不知道刘玉允是谁,每当奶奶这么说,他总是诧异地说不出话来。
  “为什么你还是和我认识你时那么年轻?而我却成了现在这模样?你干什么去了?干什么去了?哦,你一定是和那个妖精在一起,把我忘了。你给我滚,我不想见你!滚!滚!滚出去!……”奶奶激动得站了起来,虚弱的身体让她不由自主的不停颤抖,却又被什么力量支撑着她头也不回的朝屋里走去。
  不知如何是好的刘纪允,木然地呆在原地。
  幸好,补鞋的妇人迅速地扔掉手上的鞋子,匆匆上前扶稳了奶奶。
  奶奶依然愤然地说:“小翠,别理他,跟我进屋去。我这辈子都不想见到他。”
  小翠奶奶朝刘纪允努努嘴,示意他离去,并用口型告诉他,让他放心,她会把奶奶照顾好。
  这是刘纪允第一次见奶奶生气,在他的记忆里,奶奶一直是个寡言到无语的人,她的一生都在她自己所说的世界里。
  听父亲说,小翠奶奶自父亲记事起便是奶奶的保姆。一家人,除了小翠奶奶谁都无法和奶奶交流,尽管奶奶和小翠奶奶的交流同样寥落晨星。当初决定搬离巷子时,父母因惧怕邻居口舌,一拖再拖迟迟没有搬出,直到所有的舆论都劝父母离开。
  用母亲的话说,就随她吧,那个老不死的,她一定要住这儿便让她住这儿,又不缺那几个房租钱。一直撑着不搬,无非也只是怕别人自己说不孝。
  好好的一场探望,就这么不明不白的以奶奶的驱逐收场。刘纪允把手里带来的敦煌土特产,放在屋门口,满心惆怅地往巷子外走去。

  路过刚才端着相机离开的女子放名片的地方,刘纪允蹲下身拾起那张名片,仔细的打量。一行清秀的小字跃入眼帘:感谢你们祖孙三人给予的我美妙的瞬间,如需取片,请拨打我名片上的电话。
  他下意识的把名片塞进口袋,脑子里却浮起另一件事情:明天要交付的分析报告必须在今晚完成。
  日期:2016-09-20 20:11:21
  丙
  刘纪允在半梦半醒的迷糊中已经果断的按掉两次手机来电,然而那该死的手机还是不折不挠地响个不停。
  他恼火地看了眼屏幕上显示的来电人信息,心中冒出一股不详的预感——莫非郝胖子出了什么意外了?急需我的帮忙?
  想到这,困意和恼怒都瞬时消散,他坐起身来,按下接听,急切地问道:“死胖子!出啥事情了?催命一样的打我电话,莫不是你把你老板连人带车开进了黄浦江?”
  郝胖子:“你他娘的,就不能想点好事?”
  刘纪允:“哦,你捡到100万了?还是中了六合彩?就算你捡了100万,也犯不着在周六大清早的给我打电话啊。兄弟,你不知道我昨晚十二点多才飞回上海,上周在敦煌,这周又在安徽,狗一样的赶着场子陪着各路大爷调研,明天在外滩的希尔顿还TMD有场路演……”
  郝胖子:“得,得!你就是拐着弯的恶心我这种潦倒不堪的小司机吧?你拿着高薪,整日天南海北景区玩着,五星级酒店住着,和那些上市公司领导、基金经理、总监山珍海味的胡吃海喝。然后打开电脑胡扯一篇分析报告,忽悠各路不明真相的小散户做做接盘侠。你就是个助纣为虐的混蛋,还好意思老喊着自己要累死了……”
  刘纪允刚想开骂,郝胖子咽了口气继续说道,“我知道你又要说,你们服务的是机构客户,你分析的是客观数据。算了,本胖爷今儿太开心了,没空揶揄你……说正经事,我——我刚被丘比特之剑射中了!”

  刘纪允:“呵呵,射中你脑袋了吧?所以,迸出来的浆糊迷了你的眼睛?”
  郝胖子:“你他娘的真不懂,不懂什么叫一见钟情。胖爷我在这灯红酒绿、纸醉金迷的上海滩啥漂亮的、性感的女人没见过?可今儿就奇怪了,唯独这个上海小姑娘从身边走过时,我的心跳居然加速了!怎么,怎么形容呢?陈了五十年的茅台你喝过没?那姑娘身上的味道比茅台好闻过千倍!”
  刘纪允:“好,好,好,这酒你留着自己慢慢品!再跟你说一遍,除了生、老、病、死,被伤了,被残了,进局子了,周末的上午别给我电话!”
  郝胖子:“你是脑子被各种报表给糊住了吧!遇见爱情,这是新生呀!”
  刘纪允挂断电话,摇摇头,重新钻回被子里。
  一年一度的最佳分析师评选即将在下周开始进入拉票阶段,想都不用想,这又是一场腥风血雨,雷招百出的战争。天知道,今年各位同行又会绞尽脑汁地想出什么幺蛾子招数,砸向有投票权的各个基金经理。
  读大学的时候,刘纪允怎么也想不到,传说中可以左右股价,叱咤金融圈风云的证券市场分析师们,不但要看得懂各路报表,读得懂各种情绪,参的透各种K线图形,而且还要是个好导演,演员,段子手,小说家……最好还是个能造好梦小说家。把上市公司的业绩故事编得具有无限想象空间,然后一个故事接着一个故事往下讲。
  想到这儿,刘纪允不禁心烦意乱无法再入睡,他索性坐了起来,拿起床头柜上的《古代占梦术》翻读起来。
  在X网的解梦论坛,刘纪允有着与他工作无关的另一个身份——首席版主,更被坛友封为活周公。为网友分析梦境,这是他除工作之外做的最多的事情。同样是首席的帽子,首席版主却比首席分析师给予了他更多的马斯洛理论中上三层需求的满足,尤其是在每年新财富拉票的时候。他以对网友所求解之梦的独道而富有理论依据的分析,拥有了一大批忠实拥的护者,也正是因为他不可撼动的IP吸引力,他才被举荐为该论坛的首席版主。于刘纪允自己而言,这更是他在每每看到自己被挤出新财富行业榜首之位的安慰,在没有种种利益牵绊的论坛里,死忠粉的单纯和强烈拥护比因研究报告的准确投票的基金大佬们,更为客观、直接。

  看了大约半个小时书,刘纪允打开电脑,登录论坛,开始浏览那些等待他解析的梦境。一个标题名为《镜中人》的重复诡梦,吸引了他的注意力。发帖人属名——安妮。
  刘纪允仔细地看完帖子里的描述,依据梦中所展示的具象,在键盘上敲下回复:
  金黄色稻穗——秋天,收获之时,预示着楼主将有所得。
  竹子——宋代词人苏轼说,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竹象征着古时君子之风。竹谐音祝,有祝福之意,预示着事业将一帆风顺、情感甜美。然而竹与松树、柏树一样同属阴性,加之在中国传统送葬长辈时,子孙辈有拄竹披麻的习俗,又可能有着预示某位女性长辈将逝世之意。
  从你的描述来看,房屋样式以及布局的显示可能是所老派徽式建筑——该建筑多分布在古代徽州境内,对应现在的省份划分,在安徽省南部居多,临近安徽的江西婺源及其周围也有部分散落。
  关于镜中人不是自己,按常理而言,应该是你想念、思念之人。如果按你的描述是位陌生人,暂时我也无解。

  你的梦是重复出现的,我不便猜测你未明示的细节。
  梦如同记忆,会被他人言语及自己的意识所改变。从某种程度上说,记忆是不可靠的,那么什么又是可靠的?科学证明,我们常人的大脑开发使用程度只有不到10%,即使是天才如爱因斯坦也只达到13%左右,更有研究统计认为正常人98.5%的脑细胞都处于未开启的休眠状态。在休眠的“上帝的禁区”之中储存或是蕴藏了什么,又有谁知道呢?也许一切皆有可能吧。
  ……
  请恕本人才疏学浅,以上乃一家之言,更有自相矛盾之处,不足以信,愿当你无聊之时打发时间的笑料便好。
  最后,祝楼主早日摆脱此噩梦的纠缠,也许梦仅仅是梦,并不会和现实扯上关系。放松吧。
  日期:2016-09-20 20:11:44
  丁

  刘纪允翻遍了所有衣兜,找遍洗衣机与房间里所有的角落,都没找到那位拍照女子的名片。
  唯一留存的仅有脑海里她转身离开的那一抹背影。那一头乌黑滑溜的长发,一袭藏青色的旗袍,就像是从民国时忽地走到现在的女子。而名片的消失,使得这一切更像极了一场自相情愿的幻觉。
  不知为什么,刘纪允的脑海里忽然冒出他在大学二年级时,相处了近半年的女朋友,而他越是拼命想要记她的样子,越是发现记忆已然模糊不清,依稀间记忆薄得只剩下她从廊檐下走过的步态。
  想去寻找那名在巷间偶遇的女子取回奶奶照片的想法,也是忽地升起的念头,急迫的没有预期,却似乎又承载了满满说不清的期许,谁料事与愿违,空空的只留一腔惆怅与遗憾。

  郝胖子打来的电话把他从冥想中拉回现实。
  电话里,他们约定今天下午三点,在鲁迅公园附近的“逆流时光”咖啡馆见面。
  “死胖子,又搞什么花样?”挂了电话的刘纪允有一些不爽,只因为郝胖子在电话里遮遮掩掩的神秘兮兮,分明还透露着一丝得意。
  刘纪允步入“逆流时光”的大门时,郝胖子早已站在一个里面的卡位上向他挥手。
  郝胖子:“小k哥啊,怎么现在才到?”
  刘纪允抬手看了看手表说:“差五分钟才到三点呢。”
  “我都等了大半天了。快!快!帮我瞧瞧,我这身打扮怎么样?”
  郝胖子这么一说,刘纪允才认真地打量起面前堆了满脸得意和一丝忐忑的郝胖子。从胖子今天的这身行头,还有梳得油光滑亮的头发来看,确实花了他不少心思。只是那身怀六甲似的肚腩是遮着不住的,还有那条明晃晃挂在脖子上的让人难以忍受的小拇指粗的黄金项链。
【网站提示】 读者如发现作品内容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 非常感谢您对易读的支持!举报
© CopyRight 2019 yiduik.com 易读所有作品由自动化设备收集于互联网.作品各种权益与责任归原作者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