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了二十年的时间,终于成为最高公务员

作者: 守财

  写在前面:本文慢热,请各位亲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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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寒冬,黄昏,飘雪。
  东州市黄北区政府大院里一片静悄悄地昏暗,只有西副楼三层农林局综合科还孤零零地闪着一盏灯。
  萧何吏站在窗前,望着漫天飘洒的雪花,心里一片冰凉,觉得自己就像院中的那棵枯萎的白杨,被风雪严寒尽情地肆虐。
  静静地站了一会,萧何吏转过身,叹了口气,低头看了看表,七点二十分,同学聚会应该早马上开始了吧?
  晚上七点半在富华大酒店有个同学会,聚会是萧何吏的顶头上司,综合科副科长段文胜亲自组织的。
  段文胜是萧何吏的同届校友,在学校时,曾经炽热地追求过一个叫乔素影的同班女同学,但乔素影却一直喜欢外系的萧何吏。
  今晚参加聚会的都是段文胜的同班同学,听说在东州市财政局上班的乔素影也会参加,所以当段文胜邀请萧何吏参加的时候,他很婉转的拒绝了。
  萧何吏能想象到见面时的尴尬,乔素影低声下气地追求了自己好几年,但自己一直拒绝,而今天,她却是高高在上的贵宾,东州市财政局的领导,而自己,却将作为段文胜的部下去给她服务,这得是多么别扭啊。
  然而段文胜却没有放弃,又再三地“邀请”,只不过脸色一次比一次难看,冷淡的口气中也开始夹着着命令式的严厉,萧何吏实在不想为了这么一点事与自己的顶头上司闹僵,只好无奈地答应了。

  可就在今天下班前,段文胜却突然安排自己加班,并一再叮嘱自己加完班后务必赶过去。
  这到底是为什么?萧何吏心里有几分明白,但却不愿意深想。
  自从升为副科长以后,段文胜对萧何吏的态度有了一些微妙的变化,在公开场合却常常对他胡来唤去,在称呼上也由以前的“何吏”渐渐变为了“小萧”。
  萧何吏心里有些不舒服,觉得段文胜为了显示自己的副科长职务,总是故意贬低他来做映衬。
  段文胜觉察到了萧何吏的反应,便常私下里拜托他维护自己的威信,最常说的一句话就是:“咱们是最亲密的同学、校友,你不维护我,那科室里谁还维护我?”
  萧何吏想想也是,除了兼任办公室主任的综合科科长陆春晖以外,科里只有四个人,段文胜、陈玉麒、温叶秋和自己。陈玉麒生性清高,性格刚毅,而且家境又好,平时连陆春晖都不放在眼里,更何况是段文胜了。而温叶秋则是局长乔玉莹的红人,估计也未必听他使唤,看来这苦命丫头的活也只有自己来干了。
  想到这里,萧何吏长长叹了口气,按照段文胜的交代把打印好的材料放在了他的桌子上,刚要出门,却停下想了想,又转回身来重新打印了一份揣在身上,这才锁门下楼而去。
  富华大酒店的豪华包间里,温文儒雅的段文胜正亲切地微笑着与众同学寒暄,谦和淡定中透着自信。
  这一刻,虽然已经在脑海里反复演绎过不知多少次,但真正面对这些惊羡、钦佩、逢迎、懊恼等诸多美好表情时,段文胜还是有些陶醉,一个农村孩子,没有任何的关系和背景,参加工作一年多便被破格提拔为副科长,这不能不说是个奇迹。他要向乔素影证明,出身寒微的他,才是同学中的佼佼者。
  抬眼向窗外望去,寒风萧萧,飞雪飘舞,天地间弥漫着萧寒肃杀之气,而房间里却是温暖如春,气氛热烈,处处充满着盎然的生机。
  段文胜很满意这种差别。此时焦头烂额正在加班的萧何吏,应该正像窗外那萧瑟的秃树,枯枝败叶,在凛冽寒风中萎缩飘摇狼狈不堪;而自己却如屋内这株苍翠欲滴身姿挺拔的碧竹,有着勃勃生机和傲人的姿态。
  乔素影还没有来,但段文胜并不着急,他有足够的时间可以静静地等,甚至希望时间可以流淌得更慢一些,以让他更充分地享受这份美好。
  小影,毕业一年多了,你知道我有多想你么?今天的你不会仍然是爱秃树不喜苍松吧? 段文胜在心里叹息道。

  当年,段文胜放弃了许多追求者,千方百计甚至有些低贱地追求乔素影,但乔素影的心却仿佛比千年寒铁还硬,而为了萧何吏,她却哭完了笑,笑完了哭,像个傀儡一样任人摆布。
  一想到这些,段文胜的心就隐隐作痛,自己人生中唯一的一次求爱就这么失败了,而且败得无地自容,因为是败在了一个跟自己一样无钱无势的农民儿子手里,想找点虚伪的借口都难。
  不过现在好了,他终于把萧何吏踩在脚下了。
  门口突然传来一阵喧闹声,把段文胜从遥远的思绪中拉回了现实,转头一看,原来是乔素影到了。男人们都站起来微笑着迎了上去,女人们则都热烈地扑过去围起乔素影唧喳起来,豪放女王美玲更是抱住乔素影的脸就狠狠地亲了一口,引得一片笑声。
  看着大家都挤在门口眉飞色舞亲亲热热的样子,独自站在餐桌旁的段文胜显得有点孤单。
  段文胜眉宇间闪现了一丝不快,不过英俊的面庞马上就浮现出优雅的笑容,热情的走了过去。因为他知道,如果没有能力把人吸引到你身边的时候,最好的方法就是你走过去并融入他们。
  乔素影被众人围着,段文胜也不好挤进去,只能站在后面静静地看着。

  乔素影却走了过来:“吆,当了领导架子大了,见了同学也不理了?”
  段文胜一时有些发呆,眼前的乔素影仍然是那么清丽俏皮,纤细的腰肢,笔直的双腿,一个春去秋来,岁月只给她带来了女人的味道,却什么都没有带走。他总也想不明白,这个聪明机灵还带几分调皮古怪的女孩,为什么一见到萧何吏马上就会智商下降呢。
  “段大科长!跟你说话呢!”乔素影语气里带些嘲讽。
  看着乔素影略带挑衅的眼神,段文胜微微笑了笑:“萧何吏可能晚会来,我安排他先处理点事。”
  段文胜故意将“安排”两个字说得特别清晰。
  不出所料,乔素影的笑容马上消失了,表情变得很复杂,白了一眼段文胜转身走开了。

  段文胜在心里满意地笑了,但那笑里又含着太多的酸苦。
  “大家先就坐吧,聚餐马上开始。”段文胜的语气很柔和,声音不高却能确保大部分同学都能听见。
  众人陆续地开始围着餐桌就坐。
  豪放女王美玲有些诧异地问:“不等萧何吏了吗?”

  段文胜笑了笑:“不用了。他可能还要等一会。”
  乔素影犹豫了一下:“还是等等吧。”
  段文胜微微一笑,拿出了电话:“小萧吗?我是段文胜,材料准备得怎么样了?啊?弄完了?你出门了?材料带了么?马上回去拿!今天晚上我必须要审核,明早领导急用,必须带来!嗯,好。那我们就先开始了,不等你了啊,嗯,好,好,挂了!”
  电话的另一端,萧何吏低头看看怀里揣着的文件,心里五味杂陈。
  电话的这一端,段文胜却是一副无奈的表情,摇了摇头,叹道:“这个萧何吏,总是丢三落四,有时候真让人发愁,还得在领导面前给他挡着托着。”说完故意强打精神似的地甩了甩头,好像要把萧何吏给他添的麻烦丢在脑后,然后用不容置疑的口气说道:“好,不提这些了,别破坏了情绪,来,服务员!开始上菜!”
  服务员开始挨个倒酒,轮到豪放女王美玲的时候,王美玲一摆手:“今天本王不喝酒,给我倒饮料!”
  大家都很奇怪,因为王美玲虽然从背后看是绝对的美女,如果她静止的话,在前面看也算个标致的女人,眉目口鼻也很精致,但就怕她开口说话,一开口就是本王如何如何,尤其是配合有动作的时候,更是豪气干云不逊须眉,平时都是喜欢大口喝酒小口吃肉的,今天怎么不喝酒了?
  段文胜也很奇怪,问道:“美玲,怎么了?不舒服?”

  “大班长,你可别瞎想,虽然女人总有那么几天不舒服,但本王的那几天还没来。”王美玲一本正经地解释。
  一阵哄堂大笑,有的人笑的眼泪都要流下来,就连本不开心的乔素影也扑哧笑了出来。
  段文胜强压住笑:“那为什么?”
  王美玲轻描淡写地说:“本王刚做了个小手术,住了半个月的医院,昨天刚出院。”
  “什么病?不碍事吧?现在怎么样了?”段文胜一脸的关切。
  王美玲用牙签插住个小西红柿放进嘴里,甩了下头发,边嚼西红柿边含混不清的说:“没什么,女人嘛,就是***麻烦。”
  众人又是一阵大笑。
  乔素影用手指点着王美玲的头恨恨地笑着说:“你什么时候能改改这口无遮拦的毛病,再这样下去,我看将来谁敢娶你!”
  “本王还用他们娶?本王一向欺女霸男,看见好的就直接抢回家享用了。” 王美玲又插起个小西红柿放进嘴里,嘟囔道:“哪像你,四年就喜欢一个萧何吏,还让人家跑了!”
  乔素影没有生气,但脸也红了,羞急道:“你懂什么!。”
  姜美玲又插了个小西红柿放在嘴里,不屑地说:“要换本王,管他什么同意不同意,霸王硬上弓先把那小子办了再说,到时候让他哭着喊着求本王负责。”
  大家笑得人仰马翻,乔素影擂了王美玲一拳,骂道:“闭上臭嘴别说了,否则我把你的糗事都给你晾出来。”
  王美玲看起来也有点心虚,没接这个茬,装着不在乎地说:“哼,哼,哼,这点力气,还不够给本王挠痒痒的。”
  看着乔素影娇嗔的面容,段文胜又有点恍惚,好熟悉啊,难道常在梦里见到。突然,一个念头如闪电一般闪过段文胜的脑海,另一张成熟威严却掩盖不住俏丽的脸庞清晰出现了,两张脸不断的重合着,对,乔玉莹!他们农林局的一把手乔玉莹局长!!
  怪不得自己总是感觉乔局长如此熟悉呢。 乔素影?乔玉莹?难道他们之间有关系?段文胜被自己的这个念头震惊了。
  “想什么呢大班长?”段文胜被王美玲拉回了现实,定了定神,一看气氛已经很热烈了,举杯刚想说几句开场白,门一开,萧何吏进来了。
  大家一见都连忙起身打招呼,段文胜只好也跟着站了起来,心里却有点奇怪,不是回去拿材料了吗?怎么会来的这么快!
  王美玲因了乔素影的关系,与萧何吏非常熟悉,快步迎了上去色迷迷地握住了萧何吏的手:“萧帅哥不愧是萧帅哥,一年不见依然还是那么帅!”
  萧何吏一脸谦虚地笑笑:“不敢不敢,还是美王更帅!”
  大家又哈哈大笑起来。
  乔素影没有动,站在那里幽幽地看着,一年多没见了,萧何吏依然是记忆中的萧何吏,一点都没变。
  王美玲两手握住萧何吏的手不放,把他拉到紧挨着乔素影的自己的座位上:“帅哥请坐!”
  萧何吏略有些不自然地对乔素影笑笑:“小影你好。”
  “嗯,谢谢。”乔素影脸刷地红了,声音也变得极柔和而且没有底气,这张让她张魂牵梦萦的脸很容易就会让心跳开始加速。
  段文胜看在眼里,心里不由有些发苦,强笑了笑对萧何吏说:“何吏,这里是客人坐的,你得给我坐副陪啊!”
  “哦,好。”萧何吏连忙站起来坐到了段文胜对面的空椅子上。
  大家再次落座后,气氛变得热烈起来,推杯换盏觥筹交错,一片笑语欢颜。
  段文胜一边潇洒自若地与同学们喝酒,一边不停地吩咐萧何吏给这个添点水给那个倒点茶,语气不是命令式的,而是很亲切的感觉,有点像哥哥指挥弟弟,也有点像长辈指挥孩子,语气温和但却不容置疑。
  萧何吏忙得脚不沾地,脸上却始终挂着笑容,倒水也不忘与人嬉笑几句,但只要一聊得投机,就会马上被段文胜安排去给别的同学服务。

  整个晚上,同学都在席间酣饮畅谈,唯有萧何吏像个跑堂的一般,端茶倒水忙个不停。 其中受萧何吏服务最多的就是乔素影了,一会倒茶,一会倒饮料,一会拿餐巾纸。看着忙碌的萧何吏陪着小心的样子,乔素影心里充满了复杂,既有对萧何吏的怜惜,又有对段文胜的不满。
  众人越喝越高,除了不喝酒的乔素影、王美玲和酒量惊人的段文胜以外,其他人几乎都喝多了。尤其是萧何吏,更是醉眼朦胧,步履歪斜,甚至已经听不到段文胜的命令了。
  段文胜的眼睛一直在关注着乔素影,当看到那充满柔情的眼神不时地瞟向萧何吏时,心里便渐渐明白自己的幻想终究是镜花水月,在心慢慢地凉下去的同时,一股无名的怒气却慢慢升腾了上来,他开始更频繁的指使萧何吏干这干那,语气里也多了些命令的味道。
  萧何吏后悔的肠子都青了,就不该来参加这次聚会。虽然早已预料到这不过又是段文胜炫耀的一次表演,而且一定要带上自己这个一事无成的陪衬,但还是没想到段文胜会如此过分。
  下班前的突然安排加班,萧何吏就有种不好的预感。虽然段文胜临走前嘱咐让他把材料放桌上,但他隐隐地觉得还是应该带上。

  在路上的时候,还暗自嘲笑了自己几次,觉得自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可惜,最不想见到的一幕终于还是发生了,尤其当他故意说材料没带时,段文胜那种什么都在掌控之中的得意让他真的有点愤怒了,到底怎么得罪了你?要处处用尽心机的来为难我!
  心里的憋屈和愤懑,使得酒量本来就小萧何吏很快就醉了,对段文胜的命令渐渐充耳不闻起来。
  段文胜在叫了两次没有反应后,突然提高了腔调:“何吏!”
  萧何吏醉眼朦胧地抬起头看了段文胜一眼,段文胜也正在冷冷地盯着他,四目相对,虽然离得很远,却都读懂对方愤懑与威胁的眼神。
  萧何吏猛地站起身来,摇摇晃晃地向乔素影走了过去。

  看到醉醺醺的萧何吏端着杯子跌跌撞撞地朝自己走过来,乔素影赶紧把自己的椅子让出来,坐在去了厕所的王美玲的座位上。
  萧何吏坐在椅子上,笑眯眯地望着乔素影,乔素影有点不知所措,掩饰般地用细长如葱白般的手指撩了一下鬓角的青丝,手还没等放下来,却被萧何吏突然伸出手握住了。
  乔素影一时呆住了,一动不动地凝视着萧何吏的眼睛,这双眼睛她太熟悉了,尽管很深很深,从来没看到过底,但现在,她却分明从那双眼里看到了无奈和悲凉,还有一丝乞求。这一刻,她确信,他们的眼神和心灵是相通的。
  随着萧何吏手上的力道,乔素影默默地站了起来,慢慢地坐在了萧何吏的腿上,揽住了萧何吏的脖子。萧何吏一手端着酒杯,一手环搂着乔素影的纤纤细腰,两人四目相对,萧何吏的醉眼里全是谢意,而乔素影的眼里却溢出了泪花。思盼了多少次的被拥入怀,却是如此的情景,自己居然只是一个道具。
  刚从厕所回来的王美玲大呼小叫道:“干啥呢,干啥呢?我早听说同学聚会是实心眼的在唠嗑,缺心眼的在死喝。心眼少的在唱歌,心眼多的在乱摸你俩心眼可够不少的!”
  “心眼多的钻被窝!”萧何吏笑了起来:“小影,你说是吧?”
  乔素影脸微微发红,轻轻捶了萧何吏一下。

  看着萧何吏和乔素影的亲昵,段文胜感觉马上就要掩饰不了自己的愤怒和失落,慢慢站起来控制着语调柔和地说:“好了好了,我看大家都喝得不少,今天咱们就到这里吧,改天有机会我再请大家。”说完自顾地出门结账去了。
  大家也都醉马刀枪地嬉笑摇晃着地散去。
  王美玲送走了所有的同学,冲两个人意味深长地一笑,摆摆手上车走了,留下了纷扬大雪中仍手牵着手的萧何吏和乔素影。
  乔素影感觉到萧何吏握住自己的手突然紧了一紧,她知道那是感谢,也是分别,心里不由一阵悲伤,她再也顾不上矜持,转身紧紧地抱住了萧何吏,用低低地声音说:“别走!晚上……陪我……走一会吧。”
  萧何吏慢慢地推开乔素影,脸上没有了惯有的笑容,低沉地说:“小影,对不起。”

  乔素影的泪如决堤的河水止不住地流淌:“我不要你说对不起,我不要你说对不起……”
  看着乔素影悲伤得有点变形的脸上挂满了冰冷的泪珠,萧何吏心里升起一丝不忍,他轻轻地又拉起乔素影的手,温柔地说:“那我们走走吧。”
  深夜的街道,空寂无人,只有雪还在纷纷扬扬地下着,不一会两人的头发上、衣服上就落了一层。
  萧何吏感觉雪落在脸上融化的时候很凉,风吹在脸上很冷,但这些都没有心里更凉更冷,因为心里有一把冰刀,在不断地刺砍着他那本来温暖喜乐的心。
  虽然在乔素影的委屈配合下,算是成功回刺了春风得意的段文胜一下。但萧何吏心里却感到很悲哀,自己居然沦落到需要女人为自己撑面子的地步了。
  两个人牵着手在街头一直默默地走着。
  风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停了,雪花也不再飘落。
  乔素影终于忍受不了这让她喘不过气来的沉重,打破了沉默。

  “你还忘不了高雅诗吗?”乔素影有些哀怨地问道。
  忘了又如何,忘不了又如何?
  萧何吏抬起头,仰望着天空,长长的一声叹息,乔素影带给他的记忆一幕幕地闪现,连同他努力忘记但依然刻骨铭心的倩影又清晰地浮现在眼前。
  大一,初秋,周末,黄昏。
  萧何吏心情愉悦地站在街口,那时的他完全不是现在这么委屈的模样,目光中总含着笑意,笑意中又带着轻狂桀骜。在校散打队和拳击队都很风骚的他,年少气盛,曾有那么一段时间走路也是斜眼看人的。
  那天的小报发的特别顺利,太阳还没落山,那两摞厚厚的小报已经没剩下几张了。萧何吏大体算了算差不多能挣十八元钱以后,开始盘算着晚上约上两个老乡一起吃个饭,最近总是他们请客了。
  霓虹初上的时候,萧何吏揣上钱向学校进发了。归心似箭的萧何吏走的是条僻静的近路,穿过那片梨树林,再跨过一座小木桥就能到学校了。

  渐渐地,前面已经能看到学校朦胧的灯光了,萧何吏心情一阵愉快禁不住哼起了小曲。就在这个时候,有点俗套但确实是真实发生了,萧何吏听到了一个年轻女孩的尖叫。萧何吏心里一阵激动:发生了什么事?将要发生什么事?难道自己盼望了多少次的英雄梦就要在今天圆了不成?
  萧何吏紧跑了几步,发现路边停着辆钱江摩托车,离车有十多米的地方两个个头都不高的小子正把一个穿紫裙子的女孩子逼到一颗大树前,其中一个小子的手朝着紫裙女孩的身上乱摸着,不知道是在抢东西还是在占便宜,女孩边叫喊边慌乱地躲闪着。
  萧何吏心道:“报学院散打班也有两月了,还没实战过呢,今天在这两小贼身上试试。”
  想到这里萧何吏一个箭步冲上去,先“咣” 地一脚把摩托车给揣倒了。两个小贼听到动静,都有点吃惊也有点慌乱地回过头来。
  萧何吏好整以暇地站在那:“兄弟,干嘛呢?”
  ??散去。
  两个小贼一看萧何吏穿着学生校服,又是一个人,身材也不像很壮的样子,心里略微有点踏实。其中一个放开紫裙女孩走了过来,恶狠狠地说:“给爷们送钱来了?”说完“嗖”地拿出把弹簧刀,在手上掂了掂:“是自己拿出来呢?还是爷们自己动手?”
  萧何吏的两只手开始有点颤抖,但他知道,那不是怕,而是一种兴奋。萧何吏两眼紧盯着拿刀的小贼一步步地逼了上去。
  萧何吏这一动,立刻改变了双方气势的平衡。小贼的气势明显被压倒,在萧何吏走近时慌乱地拿刀胡乱挥舞,刀尖离萧何吏至少还有半米。
  萧何吏继续向前逼,小贼开始往后退。
  萧何吏进了六步,小贼退了六步。另一个小贼也放开了紫裙女孩,开始退。萧何吏迈出第七步的时候,小贼的心理承受极限已经被彻底突破,随着喊了一声“快跑”,两个小贼掉头逃窜了。

  萧何吏对两个小贼的突然逃跑深感意外,一点心理准备也没有,下意识地拔腿就追,却不想被一块石头绊倒,结结实实地摔了个狗啃屎。这一跤摔得不轻,半天没爬起来。多亏两个小贼已经崩溃,否则回过头来一顿乱脚,轻轻松松就能把萧何吏踹个七荤八素。
  萧何吏吃力地爬起来,抹了一把脸上沾的树叶和土,却发现手上有血,原来把嘴给摔破了。
  一直呆住的紫裙女孩,这时候赶紧跑了过来搀住萧何吏,急促地连续问:“你没事吧?你没事吧?你没事吧?……”
  萧何吏心里那个窝囊,本来很完美的一次行动,结果弄成了小丑收场,看着手上的鲜血,一时无名火起,用力地一甩胳膊,紫裙女孩蹬蹬退了好几步最终没站稳一屁股坐地上了。
  萧何吏还不解气,顺手抄了块石头朝摩托车一阵乱砸。砸得累了,萧何吏呼呼喘了一阵气,回头一看那紫裙女孩还坐在地上,眼里含着泪,心中不由生出了几分歉意,走过去一把把紫裙女孩拽起来训斥道:“还不走?!”紫裙女孩惊恐地点点头。

  萧何吏烦躁又憋闷的在前面走,紫裙女孩亦步亦趋地在后面跟着,一步也不落下。等进了校园,萧何吏不耐烦地说:“别跟着我了,赶紧走!”
  紫裙女孩连忙低头走了。没走几步,紫裙女孩想起没问萧何吏的名字,想回头问,又有点怕,正犹豫间,听见萧何吏喊 “等会”,紫裙女孩赶忙转过身来。
  萧何吏摸着受伤的嘴有点难为情地像是命令又像是恳求地说:“千万别告诉别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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