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五行缺木,于是我认了一棵树做干爹

作者: 千手破

  一九九零年,我出生在豫西山区小村庄。小时候,我体弱多病,晚上总是看到一些奇怪的东西,老爹我妈为我操碎了心。奶奶总是骂我说我是孬种,一家子赚的钱都装到了我这个药罐子里,她这么一说,爷爷就要跟她吵架。
  有一次大半夜,我看见村子里都已经过世的老人一直站门口盯着我。我当时小不懂,但也知道害怕,被吓得大哭,后半夜开始高烧不退,爸妈迷信,没带我去看医生,倒是连夜给我请了个算命先生。
  算命先生给我喝了大半碗姜味的符水,高烧还真退了。他掐指一算,说我五行缺木,按照算命先生的吩咐,我妈就逼着我认了一棵老柳树做干爹,还给我改了名,叫林森。
  除此之外,出远门我还必须随身携带一根老柳树上的柳枝。
  打此以后,每次我上学从大柳树旁过的时候,我都要跟它说声:干爹,我上学去了!
  小时候,我对这件事情非常的排斥,娃子蛋们总笑话我。爷爷告诉我,老柳树是清朝时候就有的,解放前闹土匪那一阵,村子里死了很多人。后来,也不知道咋回事,土匪头子就跟中了邪似得,非要砍下那棵老柳树做床板。

  土匪在我们村从来都是横着走的,村民自然没一个人敢上前阻拦。
  不过,还没有动手,那帮土匪就在一夜之间,莫名其妙地全部被吊死在老柳树上。土匪头子则死在河滩里,脑袋被一块大石头砸得稀巴烂,早上发现的时候都给冲得只剩下了个空脑壳。
  破四旧的时候,老柳树又被列入四旧,责令要将其砍掉。也不知道那天晚上发生了啥事,红卫兵几个小伙子连夜逃离了我们村,之后再也没有问过老柳树的事情。
  我小时候都把爷爷的话当瞎话听,根本就不相信。就想着赶紧长大,去外边上学就不用再做给一棵树磕头烧香这种尴尬的事情。
  小时候童言无忌,把这话给我妈说了,我妈当时就把我抽了一顿,完了还带我去老柳树那里烧香磕头认错。
  我心里当然不服,心说不就是一棵树吗,我妈做事总喜欢神神叨叨的,我甚至听到有邻居在背后嚼舌头。
  不过还别说,自从认了老柳树做干爹,半夜我就再也没有看到过那些过世的老人。
  我们村自古流传着一句跟老柳树有关的童谣:闹新房,死新娘,老柳树,吊新郎。
  小时候根本就不知道这几句童谣是什么意思,还老跟着小伙伴一起唱,被我妈撞见就是一顿暴打。
  后来一天,村里有家结婚的,我发小张二蛋非得拉着我过去听房。那时候小,对男女之事还非常的懵懂,听房对于我们这些小年轻来说是非常有诱惑力的。
  结婚那家在清水河对岸,去的时候要从大柳树下趟河过去。
  不知道为什么,每次从大柳树下过的时候总感觉有眼睛在盯着我,当然这天晚上也不例外。因为害怕,我不自觉地一路小跑,特别是经过老柳树附近的时候,我更是加快步伐,我总感觉老柳树上有着一些古怪。
  一阵阵凉风在我的脖子上摩挲,准备下河趟过去的时候,突然,就有啥东西从后边抓住了我的衣服。
  我吓得差点叫出来,也不敢回头,撒丫子就跑。身后发出刺啦一声,那是衣服被扯破的声音,我被吓惊了,也不管冰冷的河水溅湿我的两条裤腿。
  一直跑到张奎家,看到灯光,我才敢停下脚步。
  张二蛋见我慌慌张张的样子就说:“不就听个房,咋裤子还湿了呢,还没开始呢,看你猴急的!”
  院里有很多人都在喝酒,我跟张二蛋也喝了些,本来憋着尿是要上厕所,谁知道迷迷糊糊的闯到了新房里。
  新娘名叫陈静,我听别人说过,这一见,长的也很漂亮。加上红妆的衬托,我只敢看一眼,心中便扑通扑通直跳,都不敢抬眼看她。
  张奎是个粗汉子,都快四十的人竟然娶了好看的媳妇,这还真是鲜花插在牛粪上啊,小小的我,心中也生出一些愤恨来。
  新娘年龄不大,也就是二十出头的模样,见我进来她对我羞涩的笑了笑,她还问我,我们村是不是结婚闹洞房还有听房,我点头说是。
  我们这儿闹洞房闹得很凶,远近村庄闻名。村东头那家去年结婚闹洞房,新郎被几个人扔起来,没人接,摔在地上脊椎被摔断,婚没结成就成了废人,媳妇当天就跑了。
  张奎她媳妇肯定也有耳闻,就说闹洞房的时候,让我帮衬她下,还说我帮了她,她会给我奖励。
  我还是点头,不过,我一小孩,我也不知道能怎么帮她。
  接下来,她好像还要对我说些什么,我就被她老公张奎给拉了出去,说没到闹洞房的时候,新房不能乱进,等闹洞房的时候,有好东西给大家看。
  没想到,闹洞房的时候,张奎还真的做了一件让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事。
  新娘陈静被张奎和他几个醉醺醺的兄弟摁在床上,血红色嫁衣被撕得一片狼藉,身上还青一块紫一块,新媳妇都哭了,但她被几个大汉摁着没一点办法。

  张奎还叫嚣说她媳妇的身材绝对是村里最好的,大家也都看到了,山峦汹涌,也绝对是全村最白的,不服的就把媳妇带过来脱了衣服比比看。
  谁都没想到还能这样闹洞房,一群村民们不但没有劝张奎,有胆大的还想上去摸一把,到后来,索性一些年轻人都一哄而上。
  屋子里人太多,我和张二蛋直接就被挤了出去,在外边就只能听到屋子里新媳妇的撕心裂肺的叫声。
  我们这边闹洞房闹得确实厉害,但像今天这样闹的还是第一次,不知道里边到底发生了什么。
  过了一会儿,屋子里发出几声惨叫,洞房那边的人全部都跑了出来,一个个神色慌张,有的还边跑还边提裤子,其中还有张奎的那几个兄弟。

  洞房那边没了动静,我和张二蛋好奇就过去看,一进门就看到新媳妇一丝不挂的躺在地上,下边不可描述。
  这香艳的一幕看得我和张二蛋都吞了口水,不过,我很快就被触目惊心的一幕给吓到了。
  新娘的脖子上插着一把红把剪刀,鲜血从她脖子那里流到地上晕开,布满红血丝的眼睁大到极限,随时都会爆出去。
  张奎则被绑在床腿上,整个人几乎被吓成了傻子,口吐白沫,浑身发抖。

  我和张二蛋当时也被吓懵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朝屋外跑。跑的时候,还听见身后那新娘在奄奄一息地喊:“林森,救我!”
  我还是个小孩子,哪敢回头,只管没命的跑,回到家就蒙着头大睡。晚上还一直做恶梦,先是看到张奎媳妇一丝不挂的背对着我,然后扭过来头来就变成了脖子上插着剪刀的模样。她还说我不救她,要我偿命。
  早上醒的时候,我被子都湿透了。
  村里死了人,这不是小事,人命案要报警,但这次张家人却没有报警。张奎成了傻子,张奎他老爹张三炮请了个算命先生。因为一到晚上,张奎就会跟一个女人似得又是唱戏,又是抹口红,擦胭脂,渗人的很。

  听我妈说,张三炮请的人就是我小时候救过我命的算命先生,我也的确感觉这个人有点面熟。
  算命先生名叫林英,按照他的指示,死掉的新媳妇陈静被装入了一口大红棺材。
  棺材内壁五个不同的方位被贴上黄符,大洋钉,墨斗线,林英轻车熟路,棺材被死死地封了起来。
  做完这些,林英便慌慌张张地离开了我们村子。
  林英交代过,出殡路上,棺材不能沾地,只要一沾地,就算是自家的院里也得隆出个大坟包来。
  可偏偏,一路上棺材里叮咣直响,抬棺材的几个人腿都吓软了。
  不过,张奎他老爹张三炮给抬棺材的人每人加十块钱,十块钱在九十年代的农村还是有分量的。几个抬棺材的人这才算是忍着恐惧站了起来,继续往前走。

  抬着棺材刚趟过清水河,到河中央的时候,棺材里又是一阵闹腾,几个人差点翻到河里,勉强撑到河对岸。在大柳树下,棺材里又一次疯狂地翻腾起来。
  我在学校学的都是科学,老师从小就教育我不要迷信,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鬼神。我回想那天晚上陈静躺在地上的模样,她还喊过我的名字,难道说她只是受伤晕了过去,并没有死?
  可是这次,里边的声音非常奇怪,那剧烈的动静也不像一个柔弱的女子能够做到的。
  我立刻将自己的想法低声告诉我妈,还没等我说完,我把一把将我的嘴巴捂住,对我怒目而视。
  我从小就怕我妈,她这种表情,我屁都不敢放一个。
  一阵闹腾,几个抬棺材的人终于扛不住,也就是在那一瞬间,八个人同时跪在地上,大红棺材也嘭地一声重重地砸在地上。
  张奎媳妇陈静就这样被葬在了大柳树下,但不知道为啥,张三炮竟然还带着张奎几个兄弟把刚隆成的坟堆给平了。
  平坟是对死者的大不敬,但这是张家自己的事,也没人敢插手。
  七天之后,原本已经变成疯子的张奎死了,他浑身上下一根线都不挂地被吊在老柳树上。缠住张奎脖子的不是别的,而是拧在一起的柳条。
  当时,村里有好事的人就说:哎哟,这小森森的干爹杀人了!

  当张三炮本就是个二杆子,背着一把斧头趟过清水河,要去劈了那棵老柳树。有村子里的老辈人想要将他拦下,可张三炮说谁敢拦着他,他就劈了谁。
  说实话,我这干爹是我妈逼着认的,在有人拿着斧头想要劈了它老人家的时候,我也只是站在围观人群里看热闹而已。甚至,我还有小心思,老柳树被砍之后,我就再也不用跟个二傻似得对它磕头烧香。
  就在这时候,围观的人群之中传来了声音:“住手!”这声音十分威严,顿时所有人的议论声都停了下来,包括举着斧头要砍树的张三炮也顿了下。
  围观群众自然地分出一条道来,一个人身穿黄色的道袍走了过来。
  我定睛一看,这不是就是林英吗?
  林英径直朝着张三炮那边走去,可张三炮还是非常激动,他冲林英吼道:“滚蛋,别他娘的过来,要不然老子先劈了你!”
  林英不紧不慢,一直向张三炮靠近。
  他脸上带着微笑,淡然地说道:“这棵树你不能砍,它是林森的干爹,你把树砍了,就是杀了林森!”
  人群中立刻炸开锅,我的脑海中更是一阵翻腾。
  林英说话轻描淡写,但言语之间有种奇怪的力量,让我不得不信。他所说若是真的,刚才张三炮那一斧头真劈下去可就要了我的命,想想都觉得后怕。

  张三炮大笑一声,道:“别他娘的扯淡,给老子滚开。”他说着竟一斧头冲着林英劈了过去。
  林英微微地移动身体,以一个非常小的角度间隙躲开张三炮的斧头。
  “不想死就放下手中的凶器!”林英道,他盯着张三炮,张三炮竟在那一瞬间后退了半步。我的位置看不清楚林英的表情,不知道刚刚究竟发生了什么。
  “哼,江湖骗子,不是你,我儿媳妇也不会被葬在老柳树下,我儿子也不会死!今天老子就要劈了你,给我儿子偿命!”张三炮怒目圆睁,他的二杆子性格已经彻底被引爆,挥舞着斧头就像发狂般冲林英劈了过去。
  同时,张三炮的几个儿子也围了上去。这种情况,我以为他们要劝架,眼看张三炮和林英就要打起来,说不定还会整出人命。可没想到的是,张三炮的几个儿子围上来直接把林英摁在地上。
  更加奇怪的是,林英被摁下去竟然没有一点反抗意思,又或者他本就没有还手之力?
  因为小时候的事情,我家人跟林英还是有些交情的。看到这情况,我爸妈就上前去阻拦,被摁在地上的林英微笑着冲我们这边摆了摆手,示意我们不要动。

  之后,就是一眨眼的工夫,几个摁着林英的人一个翻腾,四仰八叉地就躺在了地上,一个个还紧紧地攥着手腕惨叫。
  刚刚那一刻实在太快,我根本没有看清楚发生了什么。
  林英站起来,扑了扑道袍上的灰尘,还对我露出一个饱含深意的笑。
  不过,接下来,他好像意识到了什么,也不管旁边的人,自顾自地蹲下来,摸了摸地面上的土,他甚至还用手指尖沾了一点放在自己舌尖上。

  尝了尝,他若有所思,左右看了看,又抬头看了看老柳树。
  最后,林英扭头看了张三炮和那群张家人一眼,只是这一眼,原本愣在原地的他们,一个个灰溜溜地拔腿逃离。
  晚上,林英住在我家。
  晚饭的时候,他跟我爸妈聊了一些话题,我在旁边听着,都是我小时候的事。爸爸一看到他,除了感激还是感激,还说小时候有次我半夜掉魂哭得厉害,还是林英救的,他就是我们林家的救命恩人。
  后来,他跟我爸妈说他要单独跟我说说话,毕竟多年不见,我都长成了个毛头小子。
  今天下午的事之后,我对林英的印象挺不错。他脱下道袍之后,我甚至觉得他跟我二叔长得有点像。二叔常年在外,不知道做些什么生意,我记得就上小学的时候见过他一次。
  林英先是问了我一些诸如逢年过节有没有好好祭拜干爹的事,最后竟出奇地问我:“小森,大柳树下埋有一口大红棺材,你可知道这件事情?”
  我有些纳闷儿,张家人请的那个算命先生不就是林英吗,他怎么会不知道这件事情?我就说道:“林叔,那……那是陈静的棺材……”提起陈静这个名字,我瞬间就想到了那张恐怖的脸和插在她脖子上的红把剪刀,顿时就有些口唇发颤。
  林英看着我问:“陈静是谁?”
  我更摸不着头脑,也只好回答道:“就是前些天张家闹洞房死掉的那个新媳妇,林叔,您怎么会不知道这事呢?”
  林英反问:“我为什么一定会知道这件事?”
  我也感觉到事情的蹊跷,就将张家的事情跟林英说了一遍,还说红棺材也是林英帮张家选定的,当时出殡前做法事的也是他。
  听完我的话,林英一个人陷入了沉思,许久之后,他告诉我道:“六年前我来过你们柳树村不假,但我从来没有替张家做过法事。”
  我被他的话吓得一惊,我妈告诉我那人就是林英,我妈总不会骗我吧?
  见我满脸地惊讶,林英拍了拍我的肩膀说道:“那个人不是我,要知道,有怨念的人,被装入大红棺材是会变成厉鬼的。看来有人要做坏事害人呐!”
  我更惊讶,林英的话很有小时候爷爷讲故事的感觉,我半信半疑地问:“这个世界上真有鬼?”这是其实我目前最关心的一个问题。
  林英并不回答,他只是对我神秘一笑。

  晚上,林英主动要求跟我住一个屋子,爸妈都知道林英的厉害,他们非常乐意。我则更想听他讲一些有趣的故事,他这个人看起来很会讲故事的样子。
  可是,进屋之后,林英一声不吭,伸手竟然从我的床底下摸出一张黄纸,红色的线条以十分古怪的方式在纸上爬行。
  “林叔,这是什么?”我问。
  他将那张黄纸折好放在道袍的衣襟当中,然后对我轻声说:“上边是你的生辰八字,有人要害你。小森,先睡觉,养足精神,半夜十二点你跟我一起出去办件事!”
  他说完就躺下睡觉,我想要问他啥事,问了半天也没有回应,过了一会儿,他还打起了呼噜。
  我也只好躺下来,想起他的话,半夜十二点要一起出去办事。可陈静那件事之后,半夜尿个尿都吓得尿不出来,还出去办事,我会被吓尿裤子的。
  我心说不管啥事,到时候就装睡,林英他怎么喊,我都保持沉睡状态。
  梦里我又一次看到陈静浑身赤裸地站在我面前,她满脸幽怨地盯着我。突然间,她伸手抓住了我的脖子,惨白的手,紧紧地锁住我的喉咙,我根本没有办法呼吸。
  濒临窒息地边缘,我从梦中惊醒,我看到林英正盯着我看,他的手则从我脖子处缩了回去。
  刚才掐我的难道是林英?
  见我醒过来,他一脸奇怪的笑,这种表情说不出的诡异,让我完全读不懂,我甚至能从中感觉到彻骨的寒意。
  “走,我们去老柳树那边看看,这会儿应该会有事情发生。”林英说道。
  我的心中直打鼓,大半夜能发生什么事情?
  只要一想到陈静,我就浑身发毛,现在我还要跟林英一块去陈静的坟地,这不是要我命吗?
  “林……林叔,我能不能不去,我……我怕……”说实话,不单单是陈静的事让我感觉到恐惧。刚刚林英的手从我脖子上缩去的动作我也看得非常清楚,那无法呼吸的感觉或许根本就不是梦,要害我的人说不定就是他本人。
  林英则伸手摸了摸我的脑袋,脸上挂起一丝微笑说道:“怕什么,有林叔在!”
  我心说我也怕你啊,可口中哪里敢说半个不字,无奈之下,只好跟着林英翻窗户出去,临走前,林英还带了把铁锹。
  村子里夜色浓重,天空一轮毛月亮,枝头怪鸟在呜呜地啼叫着,跟小孩哭似的,非常难听。
  我跟在林英身后,浑身上下,鸡皮疙瘩一层一层的。
  老柳树就在清水河边,借着月色能够看到一丝薄雾缠绕在清水河畔。跟着林英一直到老柳树附近,又是一阵被盯着感觉传遍全身。加之陈静的坟在那里,我根本不敢靠近,可林英还是硬拉着我到了老柳树下。
  接着,林英二话不说就开始挖了起来,我这才搞明白,林英这是在挖坟。我结结巴巴地说道:“林……林叔,您挖别人坟做啥?你这样做是要断子绝孙的!”农村人对坟墓十分的忌讳,老人们说挖别人坟是要遭报应的。
  林英冷笑一声,却对我做出噤声的手势,自顾自地继续。
  不一会儿,新坟被挖开,里头露出那一口大红棺材。看到大红棺材的时候,我的两条腿都已经开始打哆嗦,要知道那里边装的可是陈静。
  林英没有一点害怕的意思,他一把将铁锹卡在棺材板下,用力一顶,大红棺材天板直接飞了出去。

  我捂住了眼睛,里边的情形不用看,我能够想象到。
  林英那边却发出“嘶”地声音,似乎有什么事情让他觉得不可思议。
  “小森,你过来!”林英说道。
  “啥,林叔,我……”我捂着眼睛,根本不知道说些什么,一瞬间语无伦次。
  “棺材里没有人,事情比我想象中要麻烦,小森,看来的确有人要害你。”林英轻叹了一口气说道。

  我被惊了一跳,问道:“谁……谁要害我啊?”心中开始胡思乱想,会不会是冤死的陈静要来找我报复?
  林英摆了摆手说道:“不知道,能有这手段的也不简单呐!小森,你看你的生辰八字都被刻在了棺材的内壁上,事情难办啊!”
  林英的话听得我后背发毛,小心翼翼地探头出去一看,棺材里果然空空如也。一行血红色的文字刻在棺材的内壁上还在往外渗血,此外,棺材的内壁上还有一些被撕烂的符和数不清的抓痕。
  林英随手折下一段柳枝,朝我走过来。他摸了摸我的脑袋,将柳枝放在我的口袋里,缓缓地说道:“小森,拿好柳枝,这东西不可离身。”
  我不解地看着林英,他却没有准备解释的意思。
  这时候,远处传来一阵古怪的敲锣打鼓声。这声音我很熟悉,也很敏感,就是村里只有死人的时候才会吹奏的丧乐,打小我就怕听这种声音。
  声音传来的方向,一队人簇拥着一口棺材,他们头上都裹着白布,距离远加之有雾,看不清楚他们长什么样。不过,他们的步伐姿态如同行尸走肉,一路摇摇晃晃,古怪的很。
  村子里死人都是白天出殡,半夜三更办事的我还是头一回见。
  小时候啥都不怕,就怕爷爷的鬼故事,这回亲眼看到这种诡异的事情,我吓得双腿像是灌铅了一样根本没法动弹,额头上冷汗直冒。
  我一口咬了自己的舌尖,疼痛的刺激下,整个人才清醒了一些。正要逃跑,肩膀突然被一只手紧紧地捏着,肩膀都要被捏碎,整个人更是动弹不得。
  我原以为是林英,可林英不是个道士吗,小时候他还救过我命,他怎么会害我?
  我努力的扭头一看,捏着自己肩膀的那只手惨白惨白的,就像是在水里浸泡过的一样惨白浮肿,这哪里还是林英的手?
  看着远处飘忽不定的出殡队伍越来越近,我真切地够感觉到一股令人窒息的阴寒之气如潮水般汹涌而来。
  本想要大声喊救命,可是我的喉咙却像被什么东西卡到,根本没有办法发出声音。
  这时候,老柳树那边有声音道:“小森,脱掉裤子,撒尿!”这声音我有印象,是林英,这么说来,这手还真不是林英的。
  不是他,会是谁,难道是陈静?
  想到这个名字我的腿直接就软了,林英让我脱裤子撒尿,可是我浑身上下根本就没有办法动弹,没一屁股蹲在地上其实已经是我能力的极限。
  阴风阵阵,老柳树上的柳条像是秀发一般四处飞舞,一条柳枝不知怎么回事儿直接抽在了我脑门上。柳叶捎带到了眼睛,一阵酸困,我的泪都要掉下来了。
  我抬手擦泪,老柳树后边的声音道:“小森,快,没时间了!”
  我这才意识到,我的手能动了,我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脱了裤子,开始撒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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